這女人怎地恁是煩人？難道就沒有一點廉恥心的嗎？耳邊傳來林寡婦汙穢不堪的狂轟亂炸，顧清山眼神一閃，腳下便悄悄變了方向。

“噗通…”跟在顧清山身後極盡挑逗的林寡婦在顧清山一個側身的間隙，沒提防停下腳步，徑自栽進了一旁的河溝裏。黑色的汙泥染上裙擺，林寡婦掙紮著意欲起身，孰料腳下一個沒站穩再次跌了下去。這一回，竟是整張臉埋了下去，徹底變成了看不清面容的泥人。

看這女人還怎麽賣弄風騷！故意拐到河溝旁的顧清山斜著眼睛瞅了一眼林寡婦，心下大悅，頭也不回的擡腳離開。

好不容易從河溝裏爬起身看到的卻是顧清山的背影，林寡婦氣不打一處來的扯起嗓子就嚎：“顧清山你個殺千刀的，你敢這樣對老娘，老娘絕饒不了你！”

“什麽什麽？顧清山？顧家大小子不是昨日才成親嗎？怎麽大清早就跟林寡婦勾搭上了？”林寡婦的叫喊，終歸還是引來了一眾趕著下田的村民。

“真的是他？不可能吧？米家丫頭不好惹的！”帶著些許擔憂，相熟的大叔皺著眉頭驚呼道。

“不好惹又咋地呢？又不是沒惹上過！誰怕誰啊？”擺明了看笑話的大娘扛起鐵鍬往河溝這邊走了過來。

“哎哎，你個死婆娘過去做什麽？少惹是非！給我回來！”凡事碰上林寡婦都是一身騷，大娘家的男人自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嚷什麽嚷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你相好呢！咱們就得過去一探究竟，瞧瞧那死寡婦又想勾搭誰！”好事的、想看熱鬧的，不在少數。這不，都叫嚷著跟了過去。

林寡婦是個好面子的。無論何時，她都想要以最美的一面示人。死了男人不可怕，女人關鍵還得靠自己。她有臉蛋有身材，絕對不會輸給村裏那些巴著男人過日子的村婦！所以這一陣聽著那群村婦走近的腳步聲，林寡婦想也未想的貓著身子躲進了莊稼地，腳步淩亂的穿行了過去。

聽著背後的吵嚷聲，顧清山的好心情消失殆盡。想著今日定會讓人嬉鬧看笑話，還不如先行躲開。如是想著，顧清山腳步未停，自顧自的順著田埂繞道轉去了村東頭的兩畝田地。

村東頭這兩畝地，便是米小樂的嫁妝了。起先顧清山並不想要，娶媳婦又不是娶地，平白落人閑話。然而顧大娘撒潑打滾的應了下來，就連顧老爹也梗著脖子點了頭。

顧清山知道他爹娘並不是自私的為著他們二老自己。之所以將老臉豁出去，無外乎是希望他和清水兩兄弟成家後的日子好過些。他們顧家是外來人口，本就在寧雲村分不著半分地。若不是當年他爹開荒拓地，現在的顧家早已捉襟見肘，餓死他鄉了…

想著過去那些年爹娘弟妹遭的罪受的苦，顧清山抿著嘴咬牙沒去歸還這兩畝農地。至於為何答應迎娶米小樂，便是旁的心思了。

“哎呀好弟弟，原來你在這等著姐姐啊！”好不容易溜到小河邊，林寡婦外衣剛落地，轉身就瞅見了路過的顧清山。霎時間笑容滿面，剝開衣衫的手靈活中便帶上了些許急切。看她不玩死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

一路想著過往種種的顧清山完全沒留意到林寡婦的出現，直到林寡婦喊出聲這才下意識的循聲望了過去。而這一望，便出了問題。

“顧清山！”米小樂從未想過會又一次的碰上這樣的畫面。同樣的一個女人卻是兩個不同的男人，而這兩個男人都跟她息息相關，不容忽視的重要。所以說，大清早為了避開顧大娘的挑刺來河邊洗衣服的決定簡直是愚蠢至極！

天地可鑒，顧清山真的什麽也沒看見。剛扭過頭就聽見米小樂的怒不可遏，視線還未落及林寡婦的身上就定格在了站在不遠處的米小樂的臉上。只不過這一定格，顧清山游移的思緒瞬間歸為，恢覆了清明。

“我說小樂妹子，你這到底是想怎樣呢？”黏黏的泥土粘在身上著實難受，林寡婦煩躁的褪去身上的衣衫，旁若無人的順了順披散下來的長發，“每回都是你，有一還有二是不是？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絕了，你幹嘛就偏偏要礙姐姐的事呢？”

“同樣的話送還給你！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絕了，你能不能不要死皮賴臉的纏著我米家的男人？當然，還有我米小樂的男人！”米小谷的事剛完又看上顧清山，林寡婦是缺了男人就會死是不是？哎，不對，誰知道沒被她撞見的時候林寡婦有沒有暗地裏勾搭顧清山。這會都躲在小河邊坦誠相見了，還真是有夠豪放的！捉奸，呵…這算不算顧清山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瞧妹妹這話說的，姐姐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還能迷住全天下的男人不成？”絲毫不覺得羞恥的林寡婦沾沾自喜的語氣透著滿滿的自傲。要怪就怪米小樂自己沒本事，連個男人都守不住。憑什麽怨到她頭上來？

“你還真沒這個本事！”不屑的自上而下掃視著林寡婦裸、露在外的豐腴身材，米小樂冷笑著諷刺道，“胸的確夠大但是下垂的太明顯，一看就是沒什麽柔軟觸感的。要說摸肥肉嘛，王屠夫家的豬肚子肯定比你身上這兩坨手感好。不知你自己怎麽覺得呢？”

聽著米小樂惡毒的批判，林寡婦的臉上火辣辣的灼燒，雙臂無意識的護著胸前背過身，口上忘了辯解。

“再說這屁股，雖然老人家常說屁股大了好生養，可怎麽也得圓潤點才討人喜歡不是？扁平扁平的都快趕上搓衣板了還自鳴得意的脫給男人看…難道你就沒聽說過前凸後翹？”說話間米小樂的視線便在顧清山的面上掃了好幾個來回，確定顧清山並未望向林寡婦，心頭的怒火才稍稍消減。

避過了胸卻躲不開屁股，林寡婦的身子扭來扭去，悲哀的發覺竟是怎樣站都不對。最終心下一狠，勉強折中以側面站著。面色青一片紅一片，煞是好看。

“喲，這小肚子都挺出來啦？莫不是有了孩子？這可就難辦了吧？”男人死了那麽多年忽然蹦出個懷孕，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林寡婦風騷怕也容不下這等醜事的發生。米小樂的嗓門很大，大的直接蓋過了不遠處的人聲。

聽著米小樂越說越不像話，顧清山的臉色黑了黑，抽著嘴角走了遠去。再呆在這裏還不定米小樂會爆出驚天之語呢！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一個大男人，怎麽也不好攪和其中。本來還想著有他在，林寡婦不敢對米小樂怎麽樣。短短一會功夫他算是徹底看清楚了事實。林寡婦完全不是米小樂的對手，米小樂不欺負林寡婦已經很不錯了…

若是擱在以往，林寡婦不可能輸的這麽慘。然而眼下的狀況卻又全然不同。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在遭受著米小樂無情的言語踐踏，就如她的自尊被人狠狠的踩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沒有去理會顧清山的離開，米小樂撇撇嘴，來到小河的上游悠然自得的開始洗衣服。至於為了遮羞而躲進河裏的林寡婦，米小樂連一個眼神也不想施舍給她。反正林寡婦在她的下游，只當她給林寡婦的洗澡水添加了些染料…

憤憤然的在河裏搓著臉上的泥土，林寡婦越想越丟人，瞪著米小樂的眼神漸漸的染上了怨毒和仇恨。原本算計好的事，怎麽就出了岔子？若是撞見方才那一幕的不是米小樂，隨便一個村民都能使顧清山顏面掃地，顧家再沒安生日子過。誰能料想居然被米小樂趕在了前面…死丫頭旁的不會，捉奸倒是挺在行！一捉一個準，有夠可惡的！

“小樂，來洗衣服啊？我跟你說，剛剛村裏頭的人都在說你家清山跟林寡婦有那啥呢！”都說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這不，才多大一會時間，米小樂的大表嫂黃杏兒已然湊了過來。

“什麽有那啥？大表嫂你可不許睜著眼睛說瞎話！沒瞧見林寡婦就在那頭的水裏洗澡麽？怎麽就扯上咱家清山了？”不客氣的沖著正欲起身離開的林寡婦努努嘴，米小樂粗著嗓門喊給陸陸續續來河邊洗衣服的女人們聽。

“小樂你還真是…大表嫂也是說的大實話，又不是故意誆你的，嚷什麽嚷？還嫌知道的人少了是怎麽地？”尹福秋，米小樂二舅家的閨女，米小樂的二表姐。用力的將手中的盆子放在米小樂面前的大石頭上，正好勾住攤開在石頭上的衣衫一角，刺啦扯了一道口子出來。而尹福秋卻是一味的盯著米小樂，姣好的面容此刻顯得有些怪異的扭曲。

“我怎麽聽著二表姐這意思，好像親眼見到我家男人跟林寡婦有啥了是吧？左眼瞧見的還是右眼瞧見的？當著大表嫂的面指給我瞅瞅？”被尹福秋的盆底勾壞的正是顧家小妹顧宜香的桃色紗裙。據說是年前剛做的新衣，還喜歡的緊？這下她回去可有的熱鬧了。想著待會的煩心事，米小樂索性將手中的棒槌摔在一邊，雙手抱胸等著尹福秋的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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