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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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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承諾後衛轍慢慢冷靜下來,他一臉糾結的表情,似乎再次陷入了內心掙紮當中。老院長壓低聲音同留在病房裏的護士耳語幾句,隨後轉身與北淵並肩走進醫院安靜的過道。

“北老師,衛轍的事情還得多辛苦你……”

“我得先回白塔請事假。”北淵一句話表明自己的態度,肯定不會將衛轍置之不理,“對了院長,衛神失憶的這種特殊情況下,我希望暫時不要對外公開他蘇醒的事情。”

“公會上層和國家領導人肯定都得到了消息,他們擔下了神將的全部醫療費用,因為衛神將的精神不太穩定,我推遲了他們與之接觸的時間。”

北淵點了點頭,國家也需要時間開會商量出衛轍醒後應有的待遇,“我明白,還有就是我想得到一份衛神蘇醒至今的全部診治記錄,方便嗎?”

“當然。”院長巴不得有人接管這件爛攤子,話音剛落北淵的光腦就震了一下,系統傳出是否接收文件的消息提醒。

“……”惹上大麻煩的被欺騙感倏地淌遍北淵全身血管,他垂眸選擇是,撇了眼進度條向院長告別,然後回會議室叫住和城,和他一起登上了之前那輛綁架自己的救護車。

“你可真是敬業,不像我,出了公會今天就別想讓我再回去。”和城懶洋洋地疊起雙腿,“院長一進門就說可以自由離開,你把問題解決了?”

“恰恰相反。”北淵之前義正言辭地和院長說不能向外透露,結果到自己這裏就一秒破戒,三分鐘之後,和城對著衛轍的生平資料扶正了下巴。

視頻資料裏繁密茂盛的白色哨兵花簇擁著一名青年,他的面容恬淡平和,雙眸垂合,安靜地沈睡在四季恒溫的水晶棺裏。

青年胸膛有規律地上下起伏著,雖然十分輕微與緩慢,但從生理跡象來講他確實還活著。

水晶棺旁邊整齊擺放著無數同樣的棺槨,大大小小,顏色形狀各異,裏面無一例外都安置著與青年同樣熟睡的男人、女人或是老人、幼童。

哨兵花迎風招揚長勢極佳,無聲徐徐搖晃著,向陽光舒展它們嬌嫩的身軀。在這肅穆的地方,一切都那麽悄然靜謐,只有花蕊瓣片彰顯著唯一的活力。

秒數不停地向前推動,直到時間停在一個沒有任何含義的數字上,哨兵纖長的睫毛顫動幾下,在極其普通的一天蘇醒過來。

從此這一日便有了特殊的含義。

錄制視頻走到了尾聲,畫面中間衛轍驚慌地捶搡棺門,幾次試圖頂開縫隙失敗,隨後蓄力一腳踹碎了水晶棺,剎那間默片有了聲音,刺耳的警鳴響徹墓園。

“奇跡中的奇跡。”和城稱讚道:“全國就這麽四個,三個還是死人,神將的向導這名號……我都要倒戈覺得你配不上別人了。”

“我不是他的向導。”

“哦?”和城挑眉用食指勾了勾北淵的頸帶,“重新戴過吧?要不要取下來讓我們看看有沒有牙印?”

“暫時結合而已。”北淵面色不改,“我現在要去白塔,你是回家還是同我一起回顧校園時光?”

“回家,前面路口停一下,有人接。””和城轉移話題問:“你有沒有想過怎麽隱瞞衛神的身份?就他那張印在教科書上的臉——”“誰能認出來?”北淵橫插一句打斷和城的話,他輕笑道:“你以為是我們之前那幫戰爭年代的人?對於年輕人來說,他還不如現在的十八線小明星出名。”

“不能吧。”和城狐疑地瞇起眼睛,死也不承認自己老了,衛轍一戰成名的時候他和北淵剛剛進入白塔,戰爭一結束,學校為其專門開了整整一周的全天課程,只用來向學生分析南部決戰的各種戰略細節,和城想起那段暗無天日背戰術的日子就幹嘔。

“你不信?”北淵說著調出他和學生的通信群,這個群基本都是那些不服管的小兔崽子聊天的地方,北淵很少出現,但凡一說話不是布置作業就是公布處分,如果他不是權限最高管理員,恐怕早被人禁言了。

北淵從視頻裏單單截了衛轍的臉部照片發進群裏,留言道:知道你們不在自習,看看這個哨兵。

垂耳兔:操,好帥啊!這誰啊@信鴿

信鴿:我,我好像被一張照片引發結合熱了

金絲猴:哪來的大帥比!!鴿子先說他是誰再發情行不行!

信鴿:我怎麽知道啊!我沒見過,不過說真的,我覺得比最近很火的那誰和那誰誰都好看

垂耳兔:你不是號稱閱遍天下美哨嗎!!

浣熊:北老師,為什麽發這麽俊的哨兵照片打斷我專註學習的深情目光!

短毛貓:蠢貨

浣熊:放學別走,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

和城服了,“說到底還不是你這個歷史老師沒教好。”

北淵挑了挑眉不予置評,兩人分開後他先殺去校長室申了一周的事假,如果不是師齡不夠,七天已經是最長期限,他恨不得一輩子不要見到那群不聽話凈惹事的小騷蹄子。

“順便幫我開一下星網聯盟圖書館的最高讀取和下載權限。”北淵又遞上去一張簽過名的申請單,這次院長蓋章的手明顯頓了一下,“北淵真的是你嗎?你終於想通要寫進修論文了?”

“……”北淵俯身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很忙,“真的是我。”但衛轍卻不一定還是那個衛轍了。

晚六點,太陽方才斂去光輝墜下地平線,北淵便如約抵達衛轍所在的特護病房,辛苦多時的向導終於能松口氣,由北淵接替他佇立精神屏障的工作。

“北老師,衛轍先生一直在等你呢。”跟在向導後面的小護士掩面笑著說,“三點開始就不停地張望門口。”

“沒有!”衛轍立刻大聲反駁,心虛又略帶責備的口吻引起了醫生和護士兩個人的輕笑,“對不起了將軍,我叛變啦。”護士吐吐舌頭,為兩人帶上了門。

尷尬僵持的氛圍在這個單獨的病房裏無聲彌漫,北淵放下吃晚飯時店家送的向導花,在椅子和床邊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較為親近的坐法。

“感覺怎麽樣?”他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衛轍把被子往裏折了折,給北淵留出更富裕的空間,“……還行,下午他們科普了很多基本的常識,呃,比如說哨兵的五感、體能遠強於他人,在註意力高度集中於一感時容易引發狂亂和混沌,向導可以安撫狂亂的哨兵,也可以進入他們的精神世界使哨兵脫離混沌狀態……還有就是之前我咬你後頸的那個動作。”衛轍說著紅了臉,“是哨兵標記向導的一種方式,幫助他們建立精神鏈接,有利於安撫的進行。”

“純粹的咬後頸是初級標記,也稱暫時結合。”北淵一本正經地補充道:“中級標記、長期結合則是咬後頸的同時伴有哨兵與向導的一方或雙方的生理巔峰,高級標記,又稱永久結合,則是一方進入另一方……”

“等,等一下!不用說得這麽細致,我還是個孩子!”衛轍直接紅透了耳朵根,他燥熱地掀開被子透氣,北淵趁機不動聲色地用手背若即若離地靠上他露在外面的足踝。

“孩子?”北淵動動手指,衛轍附有高清證件照的生平履歷瞬即放大立在病房中央,“三十一歲的孩子。”

【這個人居然已經三十一歲了?我一個二十一的風華正茂大學生竟然就這麽被三十了!】

【不過完全看不出來啊,他要不說我還以為這具身體和我一樣大。】

北淵斷定衛轍不知道哨兵和向導平均自然死亡年齡為兩百歲,從二十歲成年至一百五十歲邁入老年期,容貌都不會發生太多變化,他的基礎世界觀十分類似於這個星系的普通人,八十歲平均壽命,每個年齡段長相與體能都差異較大。

衛轍一目十行地瀏覽完‘自己’的過去,細長的眼尾忍不住抽了抽,欲言又止,北淵敏銳地觀察到這個細節,靠近問:“有什麽想法?”

“呃……沒,沒什麽想法。”

【我去,這個衛轍也太慘了吧,無父無母,十歲前孤兒院長大,覺醒後就被塞進塔裏面使勁學習訓練,就這童年經歷估計也性格孤僻沒什麽朋友。剛畢業準備享受人生,第一次上戰場就和被俘虜的平民遭遇險境,最後自爆精神域為國捐軀,好不容易從精神黑洞裏面醒來的還是我這個假貨。我還以為‘神將’是個多牛逼的榮譽呢,原來是給死人的謚號啊。】

哨兵,你這不是沒想法,你這是想法多了去了。

北淵排除了衛轍芯子各種危險身份的可能性,就這樣跳脫的思維,誰派他做間諜誰倒黴。

“我什麽也記不得了,感覺像是在看另一個人。”這邊衛轍還在那裏裝,殊不知自己的真實想法早已被身旁的向導摸得一幹二凈,北淵覺得自己當機立斷向所有人隱瞞兩人相容度幾近超一級的決定簡直正確無比,否則一旦下午的小護士說漏嘴,衛轍知道了向導的感知力,腦中有了抵觸情緒,精神壁壘便會自發地擋住北淵探尋的精神觸角,他也不可能如此清晰地聽到衛轍的所有想法。

當然這名哨兵根本就沒有精神空間,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能從身體接觸這個方面入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屏的,好難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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