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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紅紗漫天孤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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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沈重地呼吸著,一口口涼氣闖入胸腔,冷得整個身體都有些麻木。她放開陶陶,道:“你走吧,殺了你對我也沒有什麽好處。”

縱身從樹上跳下,涼了一地的離愁花。

陶陶對著冰璃沫離開的背影歉疚道:“姑姑,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您好,但願您知道真相以後能夠徹底死心,然後離開這裏回到自己的世界,這裏不適合您。”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這座偽造的縹緲閣。怎料,目之所及皆是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四處都掛著刺眼的燙金大紅喜字。核桃般大小的血明珠和寶石相互交錯擺放在兩旁的道路上,紅紗漫天,綿延數十裏的不再是血腥殘酷的打鬥場,而是紅妝。

她隨手抓住一個抱著酒壇子的魔兵問道:“今日是什麽日子,為什麽四處張燈結彩?”

就好似人間大戶人家娶妻一般……

不,這陣仗,就連凡間的帝王都比不上。

她因穿著魔族的衣裳掩蓋去了身上的仙氣,身上又沒有任何一樣裝飾,那名魔兵便以為她是不懂事的小妖婢,罵罵咧咧地答道:“今日是魔尊娶親的日子你不知道?小心魔尊要了你的腦袋!”

娶親?

這兩個字在冰璃沫腦子裏瞬間炸裂,全身的血液逆流,攪動著本來就不大靈光的腦子一片混沌。

她以為墨染塵這幾天鮮少來找她是因為妖魔兩界的事忙得他抽不開身,她甚至覺得自己跟墨染塵的關系親密無間,是他人不容染指的那種親密。

可現在,他居然要娶親了,而自己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強撐著自己的眼皮子不讓眼眶裏的溫熱墜落,問道:“那你可知魔尊是跟哪家的女子成親?”

“這你都不知道?”魔兵退後三步打量著她,狐疑道:“你該不會是外面潛入進來的吧?”

冰璃沫連忙暗中捏了一個法術在魔兵面前一揮,他立刻雙眼蒙上一陣朦朧,顯然是被人迷惑住了。扛著酒壇子咧嘴笑著:“今日是魔尊跟魔姬溟惜成親的大好日子,魔尊特許我們今日暫休一日不必操練……”

這攝人心魂的法術太有損陰德所以她極少用,此番用來倒也並不生分。

溟惜,冰璃沫心中暗暗念著這個名字,她若是沒記錯的話,當時在塵雲仙山拼死救出墨染塵的正是溟惜。只是那個夜晚太過於血腥,她還以為溟惜已經魂飛魄散,所以墨染塵才會絕望地下定決心離開塵雲仙山。

可是現在他卻跟溟惜成親?

冰璃沫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必須要親眼見到墨染塵,親自問問他才是。

經歷了這麽多,她早已知道不能意氣用事,既然下定了決心要陪在他身邊就要相信他,相信他說的話,做的事都有他的道理,只是他暫時忙,忘了告訴她罷了……

不過沒關系,既然他忘了,那自己便親自去問他。

冰璃沫腳下生風直接到了魔宮大殿,自上次被妖獄之火燒去大半以後這裏就重新進行了一番維修。

大殿頂上倒掛著連成串的雨滴般大小的寶石,層層疊疊的珊瑚堆砌成高聳的墻面,再由晶瑩剔透的紅色瑪瑙削成及膝高的桌面,目之所及都是喜慶的妖異紅色。

果然夠喜慶!

魔族裏位分較高的都坐在較前面的位置上,位分較低的就端著酒杯站在後面,冰璃沫一身黑衣又蒙著面紗混跡在一群妖婢裏面。

席上觥籌交錯,燈光酒影,滿眼的紅光照亮了整個夜空。

冰璃沫心中卻五味雜陳,看著紅光下千姿百態的妖魔只覺得無限紮眼,同時也感嘆自己真的不適合這裏。

不多時,昂揚七尺的魁梧男子抱著一個女子緩緩踏入大殿。新人身前身後各站了四名女子手持花籃,掬著花瓣走一步拋一把,墨染塵的笑顏在漫天飛舞的花瓣後面似是在嘲笑她的孤單。

周圍的人立刻分為兩撥在一旁跪了下來,高喊道:“恭迎魔尊,恭迎魔後,祝魔尊魔後洪福齊天,千秋萬代!”

高亢整齊的叫聲刺破冰璃沫的耳膜,她雙眼死死地盯著緩緩而來的墨染塵。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裏的人兒,像是對待人間最難得的珍寶。

他擁著她,像凡間最尋常的夫婦一般在眾人的祝福下拜堂。

他對著眾人宣布,他身邊的是對他最重要的女人,他將生生世世守護她。

大紅的喜帕下面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精致的五官染上一抹嬌羞的紅潤,那人正是溟惜。

遠遠看去,二人臉上掛著同樣幸福甜蜜的笑意。墨染塵全程擁著她,眼睛裏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他時不時地低頭用自己冰冷的薄唇去吻她光潔的額頭……

這一切冰璃沫都看在眼裏,原來,她所以為的一切都是玩笑。

她心裏喃喃地念著墨染塵的名字,一字一句捥著她心頭的血肉,疼痛的感覺從胸腔蔓延到每一寸肌膚。

他怎麽可以娶別人?

冰璃沫滿以為自己跟墨染塵的關系正在慢慢回溫,他們可以披著偽善的美好慢慢溫存。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跟另一個女子共結連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麽傷,這麽痛,這種傷痛時而猛烈,時而隱晦,但都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就不怕她傷心難過麽?

不!他才不會難過,他此刻佳人在懷,美酒成雙,又怎麽會管她是何情緒?

冰璃沫痛苦地閉上自己的眼睛,一顆清淚從眼角緩緩滑落。人群中的新人似乎感受到了這股悲傷,慌亂地掃過人群,淩厲的視線落在她所在的這個方向。

她一直關註著墨染塵,察覺到他的視線之前就迅速隱藏好自己的氣息,身形一閃就將自己嬌小的身子隱匿在群魔之中。

她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絲聲響,生怕墨染塵會發現她的存在。

她是害怕的,害怕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會被墨染塵發現,也害怕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她本該大鬧婚禮現場,因為她自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那種默契旁人根本不會懂。可她沒有那個勇氣,更沒有立場這麽做。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她曾經又多殘忍地推開墨染塵,他如今便有多殘忍地回擊!

不,他並沒有打算回擊她,甚至都懶得告訴她這個消息,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她的心心像是洋蔥被人一瓣瓣掰開,又痛又酸,眼眶裏酸澀的溫潤呼之欲出。

歡天喜地的宴席跟冰璃沫的孤獨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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