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冰璃沫偷偷拿了他們的紫晶玉牌去買酒喝，搞得他們師兄妹三人吃了上頓沒下頓。

紫妍也是在那個時候漸漸開始認識到自己跟兩位師兄的差距在哪裏。雖然她的靈力修為不低，但是真正遇見事的時候她根本無力招架，在饑腸轆轆的情況下她連基本的思考都做不了。

她開始主動地過來跟他們攀談，跟著他們一起加強肉身的鍛煉。

休息的時候她總是喋喋不休，說得大多數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好像現在這樣一說起來就沒邊沒際。

那時候東方祈淵會很耐心地聽她講完，然後時不時摸摸她的腦袋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回覆。可紫妍卻聽得心神蕩漾，覺得東方祈淵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殊不知，東方祈淵活得太久看透人世間的兒女情長，對紫妍不過是安慰一個孩子罷了。

提到冰璃沫，墨染塵不由地垂眸，心緒覆雜。就連紫妍都看得透的問題他怎麽會不知道？要是冰璃沫願意，他會不顧一切陪著她。

哪怕一輩子只能叫她師父！

“咳咳……”紫妍劇烈地咳嗽起來，血越流越多將她的衣服都浸濕了。

可她仿佛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意，自顧自地說著：“師兄，我知道我做了錯事，但是可以的話請把我的屍體帶回白蓮教，我生的時候沒能為它做什麽貢獻，死後就讓我永遠守護著它……”

她目光裏已經沒有任何倒影，漆黑一片，笑容裏依舊帶著向往。

墨染塵握了她冰冷的手，鄭重道：“你不會死的，自己沒有完成的事怎麽可以托付給別人？”

任何一個人在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特別這個人還跟自己朝夕相處多年。在的時候沒有什麽存在感，分別的時候才覺得有幾分不舍。

他難得細聲地安慰著紫妍，要是她死了，冰璃沫會很難過的吧？

“可我，好累啊……”

“累也得忍著！等離開這裏我再幫你把體內的劍取出來。”

要是貿然取劍非但會造成二次傷害，還會在移動的過程中造成大量出血。

“好！”

“嘶嘶——”不遠處傳來燃燒的聲音，火光爭先恐後地竄上半空，把大半片天空都照亮。

紫妍已經看不清東西，只隱隱覺得眼前有一團光影，好溫暖。

“是太陽出來了嗎？能沐浴在陽光裏死去，也算不枉此生了……”

“不！”墨染塵神色凝重地打斷她：“那不是日出，是大火，是珍文殿起火了。那火十分詭異竟然是藍色的!＂

珍文殿裏放的都是滄冥大陸上獨一無二的典籍，包括心法，武術，醫術，歷史等各方面，雖然很多內容都存放在空間玉牌裏。但是那火燒得十分詭異，不管什麽東西只要碰上它就會被燒掉。

好在珍文殿外面有一層結界，那火從地底下燃燒起來，正燒著珍文殿外面那一層結界，眼看著它就要突破結界。

紫妍已經擺不出任何表情，甚至有些聽不清墨染塵的話。

子諾的臉色依舊多了一絲絲紅潤，呼吸也逐漸加強。墨染塵一探，他的毒果然已經解了大半，只是他年齡尚小不能及時醒來罷了。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不知何故，他的心裏極其不安，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跟衛菱兒逃不了關系，而且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

墨染塵一手抱著子諾另一只手撈起紫妍，她腹部還插著劍，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

墨染塵頓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兩條人命都在他手上。

雖然他不是很重視旁人，但是愛屋及烏，那個人重視的東西，他也會拼了命地重視。

墨染塵輕車熟路地走下旋轉的木質樓梯，底下那群弟子卻突然活了一般，整齊地舉著劍擺好架勢對著他。

他們穿著整齊的弟子服，眼神空洞無神如同傀儡，若不是嘴裏還能說話，看上去跟死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帶頭的弟子厲聲喊道：“大膽墨染塵，居然敢擅闖靈藥殿還傷了同門弟子，你今日別想從這裏出去。”

墨染塵正想著珍文殿起火的事，外面居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這些弟子關在室內居然也沒發現此事。

他冷冷道：“先去珍文殿救火，其他的事再說。你們還沒有資格管我！”

帶頭那人火氣更甚：“你居然敢藐視我們？那今日就更不能放你出去！”

他們絲毫不在意珍文殿起火的事，好似早就知曉了一般，又好似被人控制了。

墨染塵催動本源石一探，果然發現了不對勁。這些弟子已經被人控制了心神，整整十八個弟子如同殺人武器一般堵著出口，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他出去。

若不是肩上還扛著紫妍跟子諾，他一個人來去自如，不出片刻就能出去。

紫妍雖然已經氣息奄奄，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但是他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忙說道：“師兄你別管我了，我的傷這麽重還有青銅鐵銹的毒，就算僥幸撿回一條命也只是一個廢人，你別管我，帶著子諾快點走吧……”

墨染塵聽到這裏心中莫名一軟，要是她一直執迷不悟相信衛菱兒的話他肯定不會救她。可是現在她這麽說卻是讓他沒辦法丟下她見死不救。

他鄭重其事道：“我會帶你出去，帶你回縹緲閣，帶你去後山修煉，也會送你回白蓮教！”

紫妍很不爭氣地哭了，暖流從冰冷的身體緩緩流到心裏，她發現自己一直認為冷若冰霜的師兄居然也會有如此溫暖的時候。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錯把對二師兄的依戀帶到了大師兄身上。

她一點兒也不恨墨染塵，雖然因為他的劍傷了她，但是她一點兒怨恨也沒有。

本來她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活著離開靈藥殿樓頂，在衛菱兒把她踢出去的瞬間，在青銅劍刺穿身體的一瞬間，她就以為自己會沒命。

可墨染塵不計成本地往她嘴裏丟進去一大堆名貴的丹藥，又往她身上輸入不少靈力才讓她止住血，傷勢不再往嚴重的方向發展下去。

她的手捂著自己的傷口，覺得布滿血跡的青銅劍也沒那麽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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