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教不嚴為師之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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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過得十分漫長又十分促狹，冰璃沫感覺自己這三天比日日看著一塵不變的塵雲仙山數天邊的星辰還要寂寞。
好幾天都耐不住性子想去看看墨染塵，到了門邊又止住，想起來師兄為了避免二人見面已經下令斷念殿的守門弟子，無論如何也不讓冰璃沫靠近斷念殿。
這日她特地梳洗了一番，又從院前折了枝盛放的離愁花別在發間。
猶記得那日她在慵懶地躺在樹下飲酒，飄落的花瓣落在她身上，墨染塵剛從後山練功回來，對她說了句：“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花，這個倒是很襯你。”
當時聽來有幾分輕視的意思，細細想來，心中卻百轉千回。
走到院門前，她又停下腳步丟了那枝離愁花，心想著還是不要給他留半分念想好了，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離去。
從縹緲閣到淩絕殿的路程並不近，她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步走著，眼前熟悉的花草樹木既有些急切又感覺無形的壓力拖著她的腳步。
再遠的距離，走得再慢也終歸要面對的。
所有人都在，緣千言以及本門弟子，還有其他各門派的人都在。墨染塵被綁在巨大的陣法前，往後一步便是滾滾天雷。
冰璃沫深深吸了口氣，頭頂上黑壓壓的烏雲仿佛頃刻間就可以壓破蒼穹，淹沒人海。
她不知那日自己睡了之後發生了什麽，墨染塵又說了什麽，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逃不了了。
眾人似乎都在等她的到來，她從墨染塵身邊經過，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海來到緣千言身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緣千言直入正題：
“今日諸位聚集在這裏的目的便是見證本門劣徒墨染塵受天雷之刑。他擅自勾結妖族，與魔族中人絞殺鮫人，雖活捉魔族花溟但功不抵過。除此之外更是心生邪念對自己的師父做出道德淪喪之事，引得人神共憤……”
冰璃沫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看著緣千言的雙唇一張一合，涼風吹得她有些陌生。
她神識傳音給緣千言：“不是說墨染塵冒犯了我所以才來這接受懲罰，為什麽還要秋後算賬把人間和鮫人一族的帳也算到他身上？”
緣千言麻木地數著墨染塵的種種過失，並沒有回應冰璃沫。
悲從中來，冰璃沫扯起一抹淒涼的笑意。
“師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兄。”
緣千言如鯁在喉，說不出半個字來，若是可以，他最不願意騙的人就是她。可是，不這樣的話他怕她會再次做出什麽傻事來。
他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小心翼翼寵著長大的師妹，每次都是因為墨染塵受傷，他於心何忍？
冰璃沫爽快地答應他：“我知道，作為掌門你有自己的思量，我相信你所有的決定都是為了塵雲仙山為了我。所以，我尊重你的決定。”
緣千言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地就理解自己，他本來還想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分析其中利害。她這麽懂事，倒是讓他隱隱覺得不安。
“師妹……”
冰璃沫不理會他，徑直飛掠人群來到墨染塵身邊，他緊閉著眼氣息微弱，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她伸手一探，他還有氣息但是已經很虛弱了，以內的靈力亂竄，幾乎要失去仙身。不用想也知道他這一路回來遭受了什麽，冰璃沫黯然神傷，喃喃道：“你為什麽要回來？”
當日回來他已重傷，卻硬是堅持著和眾人對峙，還將唯一的救命丹藥送給了她，這份情要讓她如何承受？
面前的人微微睜了眼，還來不及看清她的面容就疲憊地閉上。他多想伸手抱住冰璃沫，大聲地告訴她：“都是因為你啊！”
可是他累得連擡眼都十分費力。
緣千言急得大喊：“師妹，回來！”
他看著她的動作，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
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
冰璃沫回眸，對著緣千言也對著朗朗乾坤，說道：“師兄，凡間有句話說教不嚴，師之惰！墨染塵他不管做錯了什麽都是我這師父教得不好，要罰他也該有我一份。”
緣千言微微蹙眉，想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隔空與她對話。
“師妹別任性！墨染塵入門不過短短幾年，難免帶著凡間的習性，若真說有你的錯，只怪時日尚短你還來不及教他，怎麽能讓你一起受過！”
“師兄，你一直把我保護得太好了，可我也知道是非分明的道理。我作為南無霜的女兒，不能給他丟臉。”
提到父親，冰璃沫還是忍不住淚目，若是父親在的話，也會讓她承擔起應負的責任，而不是一味地保護她。
她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墨染塵，更是為了緣千言的名譽啊！他一味地偏僻她，一而再地維護她，三番四次地縱容她，遲早成為仙界笑談，又怎麽能帶領塵雲仙山屹立於仙界各派之首？
左右都是為了塵雲仙山，他扮演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掌門，那麽，便由她來扮演那個沒有原則的人罷。
可緣千言不這麽想，他的腦子裏如同攪動的漿糊，很矛盾也很無奈。
“師妹，聽話！”他既嚴厲又溫柔，第一次覺得事情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
冰璃沫將視線轉向仙界眾人，冷冷道：“各位仙友對我的決定可有異議？”
若掌門一副悠然自得，雙手抱在胸前看冰璃沫會做出什麽事來，其他人面面相覷，紛紛表示讚同。
緣千言突然害怕起來，只有他自己不肯承認，是自己把冰璃沫一步步推到無法回頭的地步。
“好！”緣千言目光炙熱地看著墨染塵：“既然你一而再，再二三地護短，那我便連你一起罰！”
若掌門立刻變了臉色，帶著虛偽的假笑，一副身為前輩的模樣說道：“緣掌門果然是大義滅親，實為仙界之表率。”
其餘人則紛紛應和。
話一說出口緣千言就後悔了，剛剛那一刻他有些沖動，腦子被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左右。可是，已經遲了。
冰璃沫揚嘴一笑，道：“謝師兄成全。”
她的笑，她的話狠狠地刺傷了緣千言的眼，二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又遠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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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都耐不住性子想去看看墨染塵，到了門邊又止住，想起來師兄為了避免二人見面已經下令斷念殿的守門弟子，無論如何也不讓冰璃沫靠近斷念殿。
這日她特地梳洗了一番，又從院前折了枝盛放的離愁花別在發間。
猶記得那日她在慵懶地躺在樹下飲酒，飄落的花瓣落在她身上，墨染塵剛從後山練功回來，對她說了句：“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花，這個倒是很襯你。”
當時聽來有幾分輕視的意思，細細想來，心中卻百轉千回。
走到院門前，她又停下腳步丟了那枝離愁花，心想著還是不要給他留半分念想好了，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離去。
從縹緲閣到淩絕殿的路程並不近，她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步走著，眼前熟悉的花草樹木既有些急切又感覺無形的壓力拖著她的腳步。
再遠的距離，走得再慢也終歸要面對的。
所有人都在，緣千言以及本門弟子，還有其他各門派的人都在。墨染塵被綁在巨大的陣法前，往後一步便是滾滾天雷。
冰璃沫深深吸了口氣，頭頂上黑壓壓的烏雲仿佛頃刻間就可以壓破蒼穹，淹沒人海。
她不知那日自己睡了之後發生了什麽，墨染塵又說了什麽，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逃不了了。
眾人似乎都在等她的到來，她從墨染塵身邊經過，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海來到緣千言身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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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諸位聚集在這裏的目的便是見證本門劣徒墨染塵受天雷之刑。他擅自勾結妖族，與魔族中人絞殺鮫人，雖活捉魔族花溟但功不抵過。除此之外更是心生邪念對自己的師父做出道德淪喪之事，引得人神共憤……”
冰璃沫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看著緣千言的雙唇一張一合，涼風吹得她有些陌生。
她神識傳音給緣千言：“不是說墨染塵冒犯了我所以才來這接受懲罰，為什麽還要秋後算賬把人間和鮫人一族的帳也算到他身上？”
緣千言麻木地數著墨染塵的種種過失，並沒有回應冰璃沫。
悲從中來，冰璃沫扯起一抹淒涼的笑意。
“師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兄。”
緣千言如鯁在喉，說不出半個字來，若是可以，他最不願意騙的人就是她。可是，不這樣的話他怕她會再次做出什麽傻事來。
他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小心翼翼寵著長大的師妹，每次都是因為墨染塵受傷，他於心何忍？
冰璃沫爽快地答應他：“我知道，作為掌門你有自己的思量，我相信你所有的決定都是為了塵雲仙山為了我。所以，我尊重你的決定。”
緣千言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地就理解自己，他本來還想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分析其中利害。她這麽懂事，倒是讓他隱隱覺得不安。
“師妹……”
冰璃沫不理會他，徑直飛掠人群來到墨染塵身邊，他緊閉著眼氣息微弱，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她伸手一探，他還有氣息但是已經很虛弱了，以內的靈力亂竄，幾乎要失去仙身。不用想也知道他這一路回來遭受了什麽，冰璃沫黯然神傷，喃喃道：“你為什麽要回來？”
當日回來他已重傷，卻硬是堅持著和眾人對峙，還將唯一的救命丹藥送給了她，這份情要讓她如何承受？
面前的人微微睜了眼，還來不及看清她的面容就疲憊地閉上。他多想伸手抱住冰璃沫，大聲地告訴她：“都是因為你啊！”
可是他累得連擡眼都十分費力。
緣千言急得大喊：“師妹，回來！”
他看著她的動作，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
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
冰璃沫回眸，對著緣千言也對著朗朗乾坤，說道：“師兄，凡間有句話說教不嚴，師之惰！墨染塵他不管做錯了什麽都是我這師父教得不好，要罰他也該有我一份。”
緣千言微微蹙眉，想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隔空與她對話。
“師妹別任性！墨染塵入門不過短短幾年，難免帶著凡間的習性，若真說有你的錯，只怪時日尚短你還來不及教他，怎麽能讓你一起受過！”
“師兄，你一直把我保護得太好了，可我也知道是非分明的道理。我作為南無霜的女兒，不能給他丟臉。”
提到父親，冰璃沫還是忍不住淚目，若是父親在的話，也會讓她承擔起應負的責任，而不是一味地保護她。
她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墨染塵，更是為了緣千言的名譽啊！他一味地偏僻她，一而再地維護她，三番四次地縱容她，遲早成為仙界笑談，又怎麽能帶領塵雲仙山屹立於仙界各派之首？
左右都是為了塵雲仙山，他扮演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掌門，那麽，便由她來扮演那個沒有原則的人罷。
可緣千言不這麽想，他的腦子裏如同攪動的漿糊，很矛盾也很無奈。
“師妹，聽話！”他既嚴厲又溫柔，第一次覺得事情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
冰璃沫將視線轉向仙界眾人，冷冷道：“各位仙友對我的決定可有異議？”
若掌門一副悠然自得，雙手抱在胸前看冰璃沫會做出什麽事來，其他人面面相覷，紛紛表示讚同。
緣千言突然害怕起來，只有他自己不肯承認，是自己把冰璃沫一步步推到無法回頭的地步。
“好！”緣千言目光炙熱地看著墨染塵：“既然你一而再，再二三地護短，那我便連你一起罰！”
若掌門立刻變了臉色，帶著虛偽的假笑，一副身為前輩的模樣說道：“緣掌門果然是大義滅親，實為仙界之表率。”
其餘人則紛紛應和。
話一說出口緣千言就後悔了，剛剛那一刻他有些沖動，腦子被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左右。可是，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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