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本源石和桑椿聖戒的力量漸漸融合了一部分，就算他不想，也能在偶爾修煉的過程中不經意窺探到自己的回憶。那些殘破不堪的畫面如同過眼煙雲般轉瞬即逝，卻也伴隨著骯臟和屈辱，扯得他痛徹心扉。

好幾次他都險些在修煉過程中難以壓制自己的情緒故而匆匆停止修煉，但是回憶卻如同鬼魅的魔爪，一步步逼向他。

冰璃沫道：“等不來的人就不等了，是我固執硬要報恩。或許那人根本就是順便隨手救下我，留下木戒更是因為料定了日後我能遇見你，然後將這東西物歸原主。可能給我這枚木戒的人與你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仙界的能人異士何其之多，若真有人能窺探天機也說不定。她猜測是某個與墨染塵有關的人將木戒放在她身邊，等有朝一日再還給他。

他離得近，感受到了她語氣裏的絲絲遺憾。

“所以，銀鸞臨天劫那日，你以為我就是在南梧仙山救你的人，你才會舍命救我的，對嗎？”

歷經煉魂池，他忘了，自己就是曾經救下冰璃沫的人。

“自然不是！”

墨染塵嘴角微微上揚：“你不忍看我受傷？”

“嗯！”冰璃沫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湊近身子嗅著她的發香，心裏滿滿都是感動。

她接著說道：“因為你是我徒兒啊，我是你的師父嘛，師父救徒弟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要是覺得心有愧疚的話，以後好好孝敬我就好。”

他的臉色變得陰沈，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變得僵硬，喉結上下滾動著：“你當真對我沒有半分……”

轟！

突然間，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起來，萬丈白雲如同被天地攪動，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小心，有妖氣！”冰璃沫提醒道。

“嗯！”墨染塵一手抱住她一手控制含光劍擋在二人之前以防止眼前突然有妖獸出現。

上一刻還風平浪靜的半空，此時充滿暴亂的氣息，半空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無形的風從四面八方傳來。

忽見一個身形瘦小，看不清模樣的女子從漩渦中走了出來。

“小心！”墨染塵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總感覺眼前突然出現這麽一個人肯定不簡單。

只見那名女子越走越近，她拖著沈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過來。長發遮住她的臉，墨色的發，慘白的肌膚，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也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師徒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在那名女子即將靠近他們的時候，冰璃沫駕馭往旁邊一閃，墨染塵用力一揮將含光劍砍在那名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直接穿過含光劍，並沒有半分傷痕。

“呃……她並沒有實體。”冰璃沫道：“以前我在妖族歷練的時候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這應該是一個以陣法為介，連接兩界的通道，這些是徘徊在冥界和妖族交界處不得投胎的怨靈。他們沒有實體，因此一進入人間就會去尋找剛剛死去的屍體經行俯身。”

越來越多的怨靈從漩渦內走了出來，有的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有的還是蹣跚學步的幼兒。有的是絕美妖艷的女妖，也有青面獠牙的怪物。他們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是整個人都呈現出一股欣欣向上的氣質。一個個怨靈朝著冰璃沫他們來的方向飛去。

墨染塵驚道：“你看看他們所去的方向。”

“糟糕！”冰璃沫驚叫一聲：“這些怨靈想找人俯身，這樣的話可以不老不死，永遠保持著死時的面貌，而且也會具備比凡人更加強悍的攻擊力。我們剛剛和染九卿相遇的那座城……魔族真是好手段，先是派妖族先行擾亂人間，讓凡人命喪黃泉，而後放出怨靈絕地重生！凡人的天下，就會變成鬼魅的天下！”

墨染塵讚許地看著她，果然她並不是外界看上去的那般無能，至少很清楚地分清眼前局勢。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沒辦法阻止這些怨靈飛往人間。”

“不作為的話只會讓他們更加猖狂！你速速去找到守月守雲讓他們不要過來，順便告知師兄這裏的情況，讓仙界各派做好應敵的準備。”

墨染塵心中隱隱不安，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沈聲道：“那你呢？”

“我自然是去堵住那個大洞不讓更多怨靈跑出來！你看，這些怨靈有人也有妖，只能說明冥界，人間，妖族和魔界的通道已經打通，若是不盡快阻止的話，只會引來越來越多的怨靈！而他們的目標，肯定不僅僅止於此！”

冥界是凡人死後去的地方，妖族作亂，魔族在背後運籌帷幄，人間就是他們的戰場，而仙界……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墨染塵霸道地說道：“我不準你犯傻！面前的漩渦只是你的猜測，裏面什麽情況都不知道，萬一你有去無回怎麽辦？”

而且，他還是一個男人，怎麽能讓女人身先士卒？特別，這個女人還是他很在意的。

“那怎麽辦？”冰璃沫困惑地擡頭看他。

四目相對，二人之間好似產生了一道強烈的電流，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迅速滋生。

冰璃沫急急低下頭，不知低喃著什麽。

墨染塵口幹舌燥地咽了口唾沫，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種危險的事，以後由我來做！”

“嗯？”冰璃沫擡眸，只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他拍拍她的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以後遇見危險的時候不要想著自己先上，你是一個女孩子，可以不要那麽堅強的。”

他怕了，看著冰璃沫受傷就好像他也被淩遲一般，胸口壓抑得難以呼吸。

那日江棠雪死時也是如此，正因江棠雪長了和她一樣的臉，他才會那般耿耿於懷，一直沒給東方祈淵好臉色看過。

“嗡”地一聲，他的話如同一陣不大不小的雷聲，震得冰璃沫眼底一片濕潤。

這種莫名被人寵溺的感覺真的好熟悉，就好像爹爹生前對她的呵護一樣。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墨染塵的懷抱，將自己的臉貼到他強勁有力的胸腔之上。

好溫暖，好安心……

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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