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祈淵憤憤地指著烈焰如荼的皇宮，怒道：“你看看這大好的河山，它本可以成為後來者建立新國都的資本，可是這些人卻打著各種各樣自私的名頭將它毀滅，甚至不惜防火燒宮，這是什麽心理？”

“我不遺餘力鏟除了關清王和長毅王，又設計讓他們看到我死在他們面前，為的就是讓新來的統治者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建立新的國度，可是你看，他們是怎麽做的？”

他深邃的眸子裏倒映著熊熊燃燒的宮殿，沒有一絲溫度：“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看問題，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墨染塵靜靜地聽著他的話，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而他，也已經沒了插手人間的資格。

東方祈淵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釋重負般：“你只管帶著冰璃沫的一魄回去，現在再給她治療，她的身體應該就不會排斥了。”

墨染塵疑惑地看著他。

後者指了指他的身後，墨染塵回首，原本站在他身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還有幾滴殷紅的血跡。溫熱的血滴融在雪裏，積雪化開了一個個小洞。

他沖到屋檐旁一看，江棠雪嘴角含笑，閉著眼睛躺在雪地裏，一支利劍從她的背後插進胸口，狠狠刺穿。

冰璃沫為他受傷的畫面一一閃過腦海，墨染塵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江棠雪，她還有些許微弱的氣息，墨染塵為她輸入靈力，她總算再次睜開了眼睛。

就在他剛剛專心看著宮廷內院燃燒的烈火的時候，不知從哪兒飛來一支亂劍，江棠雪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了，又掉下高高的房頂。

她著地的部位已經砸得粉碎，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江棠雪，你為什麽要這麽傻！”墨染塵忍不住顫抖著，冰璃沫是這樣，溟惜是這樣，她也這樣，難道她們都認為他一個男人當真弱到那種程度，要靠女人保護著嗎？

江棠雪勉強扯起一抹微笑，氣若游絲道：“你不要難過，為你死，是我的宿命，我無怨無悔。有些人，有些事是命中註定的，逃不開，躲不掉……或許，你我前生今世都註定了要救對方的命，如果再有來生，我再把欠你的另外一條命還你好不好？”

墨染塵靜靜地聽著，他感覺自己的眼眶被什麽溫熱的濕潤氤氳，心臟被一張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捏著，這個傻姑娘，臨死也沒能知道自己不過是輪回裏的一個替身，她替了冰璃沫來歷情劫，代價就是這條命。

命，終究是逃不開……

她註定要死，歸魂原主。

他感覺自己懷裏的人兒越來越輕，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漆黑的夜幕裏。

許久，墨染塵才起身，對著身後的人冷冷道：“你早就算到了她會死對不對？所以你才說變故就在今夜。”

他沒想到，江棠雪會死，他更怕的是，冰璃沫也會像她一樣死去，最後消失在天地間，化為塵埃。

東方祈淵解釋道：“要讓這魄歸位的方法就是讓她心甘情願死去。她是替冰璃沫歷情劫來了，此劫不破，就只能由冰璃沫自己來破，你是希望她死，還是希望冰璃沫死？”

“夠了！”墨染塵打斷他的話：“已經過去了，你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還來問我這決定做甚？”

由始至終，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事情東方祈淵都安排好了，他只要跟著他布置的路線去走就行，現在面對他的發問，他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東方祈淵了然地笑笑：“看來你早在大殿裏就看穿了，所以剛剛看到我被人殺的時候才沒有救我，對嗎？”

墨染塵冷冷一笑，道：“你錯了，我就是故意不去救你的，堂堂寒淵谷主要是那麽容易就死去的話，還有可能活到現在嗎？”

東方祈淵無趣地摸了摸鼻子，道：“我這還不是想讓那些人以為自己真的殺死了國君？這樣他們才能不遺餘力地建立新的國家，要是整天活在我會卷土而來的恐懼裏，那該如何安穩呢？”

墨染塵不置一顧，道：“我看你回到塵雲仙山要怎麽解釋。”

東方祈淵好似吃了癟一樣楞在原地。他剛剛只想著造個傀儡瞞過那些叛軍的視線，卻忘了自己把真實身份隱藏得太好，那些人都把他當成是人間的太子，現在要是回去的話，就不好解釋了。

“師兄啊，你可有什麽好辦法幫幫師弟的啊？”

東方祈淵討好似的蹦到墨染塵身邊，後者冷漠地擡腳走人。

江棠雪的死還是讓他有些耿耿於懷。

他不禁開始反思自己，難道是真的太過優柔寡斷了，所以才會讓自己身邊的事情變得這麽覆雜嗎？

還有就是他母親留下的那枚木戒，之前在塵雲仙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產生多大的波動，只是像一枚普通的木戒似的，他也沒有試著去註入過自己的靈力。

但是，仔細想來，似乎真的是到了人間以後，他的修為和感知力都強悍了不少。

那枚戒指裏面的空間比整座皇宮都大了不少，單單是那片湖的面積就快趕上皇宮了，何況湖面後邊還有他無法涉及的領域，可能這個是根據他的能力來定的，能力越高能看到的東西就越多。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再高的修煉功法再多的靈石拿來也沒用。他要的僅僅只是救冰璃沫而已。

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茍且偷生很容易，看清楚現實，知道自己的目標，並且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斷努力，僅此而已。但是要想活得隨心就必須要強硬自己的拳頭，把一切阻礙自己的力量全部一掃而空。

他對東方祈淵沒有多大的恨意，只是覺得這個人表裏不一需要保持距離。但是，很多時候卻不得不跟他商議。

至少，多一個朋友遠比多一個敵人要好過得多。

日出之時，熊熊烈火沒有停止的意思，在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候，大周國這片土地上難得地放晴了，嶄新的一切在等著這裏的百姓。雖然大周國留下的毒瘤還在，但是新鮮的生命終將會讓邪惡的力量泯滅。

所有的邪惡和不堪隨著積雪融化的時候都會飄散在滾滾的河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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