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得仙身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仙人，只能算是比以前有了更加強悍的身體，對於靈力的理解和運用更進了一個層面，若想要成為真正的仙人還得繼續潛心修煉，修習仙法等待他日歷劫歸來飛升上仙。

不過半日，塵雲仙山上就傳遍了墨染塵修的仙身的事情。只道他天資過人，潛心修煉，得以悟道修得仙身，除了縹緲閣的人，沒人知道是冰璃沫助他修煉。

墨染塵雖然心下懷疑，但是他當時並沒有清醒的意識，也不確定幫他的人到底是誰。

是夜，緣千言臉色鐵青地踏入冰璃沫的閨房。他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忙，所以有些忽略了冰璃沫。

今日聽說墨染塵修得仙身，守雲才想起來告訴他之前紫妍來找過他說這件事，只是後來忙著忙著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緣千言怒罵了守雲一頓，罰他去斷念殿面壁思過。然後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飛身來到縹緲閣。

房內空空如也，酒香微醺。

“誰？”即使是夢中冰璃沫的意識也不敢完全放松，聽到門口的聲響，警惕地喊了一聲。

“連我的氣息也察覺不出來了嗎？”緣千言踱步到她床邊坐下，往她嘴裏塞了兩顆恢覆靈力的聚靈丹，又給她渡了口靈氣讓藥加速吸收。

“你怎麽這麽傻，居然用自身修為去渡你徒弟修煉仙身！憑他的資質就算修為再快，你要渡他，恐怕連自己大半的修為都被他榨幹了吧？”

他真的慌了，要是冰璃沫一點修為都沒有，現在只剩一尊比凡人還要虛弱的軀體，他又不能時時守在她身邊，萬一遇見什麽危險該怎麽辦？

冰璃沫靠在緣千言的懷裏，拋了一個自以為很誘人的媚眼，語氣含笑： “二師兄……我還以為你半夜悄悄潛入我房間是回心轉意，想要來和我共度良宵，原來就為了這個事啊……”

她的眸子底下卻沒有一絲色彩，像是月光灑在平靜的海面上。

緣千言沒想到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無視她的挑逗，不耐道：“我是在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生來仙胎所以剛開始修煉之路比別人平坦。但是天道輪回，因果報應，你日後的劫難也會比別人多，沒了修為你怎麽渡劫應難？”

當時的情況哪允許她想這麽多？她只知道不能見死不救。

緣千言的擔憂讓她胸口悶悶的，無比自責。

“師兄，你別那麽誇張嘛，我沒事，真的……”

“我怎麽能不擔心？”緣千言反問：“若今天是我，你不會擔心嗎？”

“不會！”冰璃沫對上他的眸子，淺笑道：“因為我相信二師兄做什麽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不管師兄做什麽我都會支持。”

她這麽說，不過是怕他擔憂的托詞罷了，她何止會擔心，還會拼命保護他！

“師妹，答應了師父要好好保護你，但是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保護你，你這樣我很痛心！我也怕師父在天之靈會責怪我不能好好保護你。”

“師兄……”冰璃沫在他懷裏撒嬌似得蹭了蹭：“你別這麽想，你已經把我照顧得很好了，老爹是不會怪你的。當然啦，要是你可以每天送我兩壺醉星辰就更好了。”

緣千言動情道：“你在犧牲自己的時候我不能陪在你的身邊就是我的失職，你只是個女孩子，不應該承擔這樣的責任。”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是冰璃沫卻沒有聽出來。

淺淺的月光透過窗柩照在冰璃沫蒼白的臉上，讓她看著更加憔悴，但是她的眸子漆黑有神，像是要把緣千言吸進去一樣。

他看得楞了，沒想到自己從小護在手心裏的師妹竟然已經長得這麽大了，會知道去保護別人，會知道不讓他擔心，可他寧願她永遠長不大，永遠不懂事，永遠不知道舍棄自己去成全別人。

冰璃沫不自然地移開自己的視線，故作輕松道：“我才沒有那麽笨呢，早在無盡滄海的時候，神女大人就把她的半生修為都傳給我了，等我完全將它煉化以後，修為比你還高呢。”

她對他，向來就沒有什麽隱瞞，為了不讓他擔心索性就把她那次去瀛洲仙島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當然，她沒有提自己被冤枉的事。

緣千言低頭看她喋喋不休地說著，胸口湧起一陣酸澀，喉嚨裏也像結了層蜘蛛網般粘膩難受。

他也曾有過片刻的動搖，覺得冰璃沫會做傷天害理的事，只是不敢說出來怕傷了她的心。聽她講完自己在無盡滄海的經歷他才知道冰璃沫根本就沒有動過任何歪心思。

喉結上下滑動，緣千言幹澀的嘴唇吻上她光潔的額頭，輕輕的，就像小時候那樣。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好地保護好她。

她的額頭很冰，他的唇碰到的時候寒意頓時溜進他的腦海。手下不由得用力，扣住冰璃沫的肩想要加深這個吻。

冰璃沫頓了頓，她沒想到緣千言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親她。這和平日裏她佯裝出來的親昵不一樣，是帶了感情的。

她慌亂地逃離緣千言的懷抱，暗暗告誡自己：冰璃沫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你不可以這樣，會害了二師兄也會害了塵雲仙山！

她不敢忘記那年在南梧仙山立下的誓言，那是拯救塵雲仙山的最後一絲希望。

緣千言心咯噔地往下掉，她竟然這般抗拒他！難道她對他當真一點點情分都沒有嗎？

冰璃沫腦海中閃過多年前塵雲仙山遇襲的畫面，慘死的老爹，生祭星辰煉獄的大師兄和六師姐，拼死保護她的其他師兄，終身殘疾的七師兄……多少弟子血流成河，現在只剩下二師兄毫發無傷，她怕，所有對她好的人都會離去。

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冰璃沫抱著被子瑟瑟發抖：“對不起二師兄……對不起！”

緣千言本想抱住她安慰她，但最後只是伸出大手放在她頭上揉了揉，輕聲道：“傻瓜，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永遠不要！”

因為我所有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你給我的喜怒哀樂我全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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