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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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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眠獨自一人坐在謝池寢室中多少有些手足無措,魚書燕字四平幾個人都不在她身邊,院內兩個陌生婢女又看不懂手語,時間長了難免心焦,她想問問外頭情形如何,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頭行禮只會說請公主稍安勿躁;她想出去看看,兩個人一再阻攔說為了公主安全,將軍和王大管家不許公主踏出雲峰院半步。

幾次三番,李無眠別無他法,只得老老實實坐在月牙凳上嘆氣,來的路上謝池與她簡明扼要地說了皇帝的決定,待明日早朝後便會有聖旨下來。

因洛川城駐軍出了些問題,謝池暫不能卸下輔國大將軍的擔子,雖已尚了公主,但無駙馬都尉之銜,他不是九駙馬,依舊是謝將軍。

既然如此,他自是不用搬至公主府而居。謝池說到這裏時,李無眠臉色煞白,如墜冰窖,她並不是怕謝池繼續做什麽手握實權的正三品大將軍,兩個人已是夫妻,婚書上白紙黑字寫著的,駙馬之銜她也不在乎,她是怕兩個人分府而住,日子過得生分了,本來就沒多少感情基礎,往後可如何是好。

謝池誤以為李無眠擔心自身安危,拍拍她的手背,讓她也不必住去公主府,聞春齋本就宮女不多,以公主府的規模,其中絕大多數侍候的婢女太監們背後勢力覆雜,不如將軍府來得安寧些。

李無眠寬心許多,如謝池所言,對於他們來說,將軍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皇後和謝貴妃的手再長,想伸進來也沒那麽容易。

只要兩個人在同一屋檐下,總歸是細水長流。

他們一路馬不停蹄,從東城門再回長安城,直奔興寧坊,從一不起眼的角門入了將軍府,門內早已等候了幾名手持利刃的侍衛,後頭還有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見著她忙行了個禮,自稱是將軍府的管家王孟,請她有任何需要都隨時相告,他定竭盡全力滿足公主。

謝池與幾個侍衛低聲交談,面容甚是嚴肅,見她還立在一旁,命王孟帶她去自己的雲峰院休息。

***

“稟將軍,百寶齋已人去樓空,賈掌櫃死在密室中。”派去探查情況的暗衛回報。

“隔壁公主府如何?”百寶齋的情況在謝池的意料之內,謝貴妃為人心狠手辣,為殺李無眠不惜派出豢養數載的頂尖刺客,怕是傾巢而出,毫無保留,為防止消息走漏,連得力屬下也滅了口,只求萬無一失。

“埋伏在其中的二十八名刺客已全部就地正法。”暗衛心想捉住活口也沒用,他們個個口含毒丸,一旦被捉住不能反抗,便會咬碎毒丸,吐血而亡,他們家將軍不愧是征戰沙場多年的活閻王,根本不管你什麽把戲,怕不怕被擒,格殺勿論,根本不給這幫刺客自|殺的機會。

謝池擺擺手,示意暗衛退下,看好公主府。眼下局面都在他的掌控下,駱林悅那邊更不用擔心,謝貴妃自斷一臂式的襲擊,於他無任何損失不說,反倒幫他名正言順地接管公主府,拔掉一墻之隔的爪牙。

在王孟第三次來報公主府總管內監求見時,駱林悅一行人進了前院正堂。

“他來求行舟,不如進宮去求陛下饒命,好歹管著個公主府,竟能混入二十八名刺客而不知,他們一府的婢女太監都是瞎的不成!”駱林悅疼得齜牙咧嘴,話也說得刻薄。

王孟請駱林悅好生坐下,忙派人去請大夫,一轉頭看到玉竹,驚得退了兩步:“哪裏來的紅刺猬?”

玉竹苦著臉指身後人道:“都是她害的。”

王孟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面容清秀的姑娘,穿著紅裙,頭發散亂,眼神倔強,手緊緊拽著玉竹的褲腰帶,這一幕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我們公主可安好?”燕字見王孟安排府中小廝幹活井井有條,應是個管事兒的,趕忙問道。

“安好,安好,一根兒頭發絲兒都沒掉,我安排人帶姑娘過去。”

聞言,燕字長噓一口氣,忙松了手,向著玉竹行了一禮道:“玉竹公子,適才多有得罪,望公子見諒。”

玉竹瞧她面上淡然得很,哪裏像得罪人的樣子,正欲反唇相譏,不想她健步如飛往後院去了,根本無暇顧及他說了什麽。

“大夫留給玉竹吧,他躲在車輦中,傷得比我還重!陛下命我速速回宮,待禦醫瞧吧。”駱林悅上下打量謝池一番,搖搖頭:“洛川那位成王哪裏會是你的對手,某先在這裏恭喜謝將軍得償所願。”

“我自有計較,你回宮後如實稟告即可。”後面那句譏諷之話謝池左耳進右耳出,懶得理會,只叮囑駱林悅不必隱瞞替身之事。

“你和陛下提過了?”

“自然沒有,不過是埋了些伏筆罷了。”

上午皇帝在勤政殿剛許他接管洛川駐軍之責,極力勸說,他面露難色,只言其中危險重重,恐耽誤了公主幸福,皇帝另許他諸多便利之處,方才勉強答應。

沒想到中午他就在回府的路上遇襲,皇帝也許不在乎後宮爭鬥,可他絕不允許身邊的人洩露軍務。

長安城中,天子腳下,竟有人派如此數量龐大的殺手刺客,襲擊朝廷重臣,皇帝定以為這群人是為了殺謝池,阻止他前往洛川,任誰都不會往李無眠身上想,一個不受寵的啞巴公主,哪裏值當費如此大的功夫,謝貴妃這瘋正發在謝池的需求上。

待駱林悅回宮說明了情況,正坐實了京中有人怕洛川醜聞曝光,明日早朝想來不會有人敢反對他繼續任輔國大將軍,生怕這要命的差事落在自家頭上。

替身一事也印證了他的小心謹慎,同時表明對於帝王的忠心,夫妻一體,同進同退,著實擔得起“一見鐘情,深情不移”之說。

***

暮鼓敲響時,為李無眠備下的院子方才收拾妥當,王孟請她過去,地方不遠,與謝池所在的雲峰院隔了個荷花池。

李無眠見院門上牌匾空著,指了指,不用燕字解釋,王孟心領神會,忙道:“將軍說公主在宮中居所之名就很好,這院子原來叫煙湖居,現下叫聞春齋,明日便能掛上。”

李無眠點點頭,以後要在此常住,換個名字也更熟悉些,謝池有心了。

四平忙活了一下午,帶著幾個粗使丫頭,已經將從宮中帶來的物件兒整理得七七八八,唯獨李無眠寢室內的箱子未動,等魚書燕字來了,才好安排。

王孟又轉達了謝池的話,院內不再安排其他婢女,那幾個粗使丫頭知根知底兒,原先就在這處院中負責灑掃,今後也是如此,若沒有李無眠的吩咐,不得入屋內侍候。

李無眠習慣了清凈,人多反而局促,見謝池已安排妥當,也省了許多解釋。

“公主可要用晚膳?”王孟見李無眠進了內堂,忙跟上去問道。

李無眠點頭比劃道:“將軍去哪裏了?”

待燕字轉述後,王孟道:“將軍在書房談事,怕是要在前院用晚膳了。”言下之意,讓李無眠不用等,也不用找了。

“公主說多謝王總管,總管忙去吧,我們在這裏收拾著就成。”燕字笑意盈盈,說著從袖中掏出個精致的繡花荷包,裏面放著把金瓜子,往王孟手中放。

王孟嚇得連連後退:“不敢不敢,公主千萬莫要客氣,若讓將軍知道了,定然是要賞板子的。”說完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公主以後就是這將軍府的女主人,以後他們辦差辦得好了,直接賞了就是,不必費心討好。”魚書腰桿兒挺得直直的,話也說得趾高氣昂。

李無眠戳了戳她的腦門,裝作生氣的樣子比劃道:以禮相待,方才長久,咱們初來乍到,莫要總想著放三把火。

用完晚膳,李無眠在院中照料移栽過來的芙蓉花,時不時擡頭往院門處瞧,一直到快二更天,四平關上院門落了鎖,她才一臉失望地回了寢室。

燕字在她耳邊低聲安慰道:“白日裏才發生那麽大的事情,謝將軍定然忙得不可開交,公主未等他就寢,想來也不會怪罪,累了一日,公主早些睡下吧。”

李無眠撅著嘴點點頭,原還想著躺在床榻上等,不想她一沾上被子便沈沈睡去,再睜眼已是日上三竿。

她往身側看去,留給謝池的被子整整齊齊鋪在原地,原來他昨夜並未來過,李無眠拉起被子覆在自己臉上,不出聲音地哭了會兒,方才起身。

正要掀開帷帳,不想外頭幾個人正在說話,似是怕她聽見,聲音壓得極低。

“你不是天天說跟玉竹關系要好嗎?怎麽什麽都沒問題出來,就被轟出來了?”是魚書的聲音。

“我哪兒知道他是個翻臉無情之人,許是燕字姐姐昨天害他受傷,眼下連我都記恨上了。”四平蔫蔫的。

“將軍也真是的,新婚第二夜,書房忙到三更不說,竟回了自己院中睡,也不差人過來說一聲,害我們公主苦等。”魚書越說越氣,語調也高了幾分。

燕字忙捂住她的嘴,沈聲道:“你們想鬧得公主也聽見嗎?”

聽到此處,李無眠又躺了回去,蓋好被子,估摸著又過了一刻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出所料,帷帳外傳來燕字溫柔的聲音:“公主可是醒了?將軍府中沒有需要見的長輩,公主若還是乏,便再睡會兒。”

李無眠掀開帷帳一角,這是要起的意思,魚書忙去傳備好的洗漱之物,燕字扶她起身,語氣故作輕松:“將軍昨夜派人來傳話,公務繁忙,怕擾了公主休息,他在雲峰院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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