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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跳河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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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信我。”

顧一瑟翻了?白?眼:“不瞞你,我連我自己都不信。”

長這麽大, 誰都不信。她覺得在富貴面前, 妥協是常理。好比自己願意與玉瑉相處, 起?初也是因為玉家的潑天富貴。

自己的做法也是常理, 是符合人性的, 不算錯。

但玉瑉要?離開, 為一個?女?孩離開, 她覺得有些傻了?,哪怕這個?女?孩是她自己。

她說道:“有權有錢, 何?必單戀一枝花呢,放眼去?看,外面的花那麽多呢,換一換,日?子也新鮮啊。”

玉瑉本有些氣餒的心思被驅散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孩:“你知曉你在說什麽呢?”

有這麽勸枕邊人放手的嗎?

顧一瑟、果然是顧一瑟。玉瑉氣笑了?,甩開她的手:“不可理喻。”

“我說的是常識啊,你不能否認。你自己認真想想,和我浪跡天涯,是你的初心嗎?”顧一瑟認真解釋,“你有那麽多事情要?做,何?必違背自己的心呢。”

“你把我的話都說完了?,我能說什麽?”玉瑉扶額,心下微沈,顧一瑟真是人間清醒,眾人皆醉,她獨醒。

讓人無可奈何?,卻又十分?心疼。

“玉瑉,我不想回去?了?。”顧一瑟輕言,“你瞧,我回去?後,極有可能會?打亂你與謝臣年的計劃。”

“顧一瑟,你若自私些,我或許就會?放心了?。”玉瑉無奈至極,“我與你保證,你不會?有事的,人非神仙,亦有想錯的時候。”

顧一瑟耷拉著腦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的心也晃動,她想回去?,不想一人孤獨無依。

她的沈默,在玉瑉看來就是無措。玉瑉心疼她,“我們快些回京,京內有事,也會?告訴我們的,倘若真有事,我不帶你回去?。”

“顧一瑟,信我一回。就這麽一回。”

“就一回。”顧一瑟閉著眼睛胡亂答應著,想什麽呢,珍惜當下,她又說一句:“你給我什麽鋪子?”

玉瑉頭疼,“自己去?選,我也不知你喜歡什麽。”

顧一瑟揚唇笑了?,“你的鋪子,我都要?。”

“都給你,以後再算計我,就什麽都沒有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那算了?,還是一回回來吧,免得失去?刺激感。”

“你……”

風落無聲,唯見滿庭枝葉。

翌日?,一行人改騎馬,顧一瑟與玉瑉一騎,騎行不過半裏,遇上公主府的信使。

兩隊人停下,尋了?一側的林子暫時休息。

玉瑉打開信,瞧見長公主親筆後,心沈了?沈,顧一瑟探首,玉瑉便將信合上,順勢遞給謝臣年。

謝臣年自然熟悉長公主的筆跡,然而看到長公主的信件後眸色驟然變了?,顧一瑟驚訝:“怎麽了??”

“這不是殿下親筆。”謝臣年看著陌生的字跡。

玉瑉凝眸,顧一瑟聰明一回,問謝相:“你上回看到長公主的筆跡是什麽時候?十多年前嗎?”

謝臣年頷首。

顧一瑟心領神會?,點點頭:“我說過,她失去?了?記憶,字跡也改了?。不信,你問玉瑉。”

謝臣年熟悉的筆跡並非是眼前的長公主,玉瑉熟悉的筆跡卻是與她生活十年的長公主。

並非同一人。

謝臣年半信半疑,顧一瑟認真地同她對視一眼,“你該信我才是。”

謝臣年繼續去?看,低首之際,顧一瑟松了?口?氣,無助般看向玉瑉。

同樣,玉瑉也陷入疑惑中。

短暫的幾息後,謝臣年將信還給玉瑉,“京中確實出事了?,先悄悄回京去?看看。”

喬裝回京,不宜洩露行蹤,跟隨信使回京,或許會?省去?諸多麻煩。

這一回,三?人收起?玩鬧的心思,謝臣年不忘與顧一瑟玩笑:“你的衣服不用換了?。”

顧一瑟:“什麽意思。”

玉瑉拍拍她的腦袋:“她的意思是你會?變瘦。”

“閉上你的烏鴉嘴。”顧一瑟怒吼一聲,“你再胡咧咧一句,我畫個?圈圈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孤獨,沒人疼沒人愛,死後被挖墳。”

謝臣年立即反駁:“顧十五,孤獨一輩子就罷了?,你詛咒我被挖墳,你心思怎麽那麽毒。”

時人看重身後事,顧一瑟的話成功激怒了?謝臣年。

顧一瑟訥訥一句:“那我收回來,詛咒你死後被蟲咬。”

“顧十五!”謝臣年也怒了?。

玉瑉拉著顧一瑟翻身上馬,悄然一笑,“謝相,先行一步了?。”

“別想丟下我。”謝臣年也跟著上馬,看著這對鴛鴦,冷冷一笑,“希望你們日?後也這麽恩愛。”

愛而不藏,自取滅亡!

一行人再度上路,疾行百裏,一改往日?散漫,日?夜不停。

可回到公主府,管事說長公主入宮小?住幾日?,暫時不在府內。

三?人對視一眼後,立即離開,謝臣年領著兩人前往陸氏的客棧,命人悄悄將陸氏找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誰曾想,陸家出了?事,陸氏匆匆出京,也不在京城內。

兩人同時不在,讓事情愈發詭秘。顧一瑟卻說道:“去?驛館,或者,找鴻臚寺卿,他最清楚。”

鴻臚寺管外交,他們最清楚南撒的條件。

謝臣年挺身而出:“我去?找鴻臚寺卿,你們在客棧等我。”

顧一瑟看她一眼:“你會?不會?將我們賣了??”

“我有那麽惡毒嗎?”謝臣年又是一氣,忍著一口?氣說道:“顧一瑟,初見你之際,看似野蠻,可骨子裏善解人意,可如今的你。”

顧一瑟嬉笑道:“你初見的時候,眼睛肯定瞎了?,我怎麽會?善解人意呢。”

平日?裏舌燦蓮花的謝相一時間,啞口?無言。

玉瑉在兩人中間笑得不行,拉著顧一瑟後退兩步,“還望謝相援手。”

顧一瑟還想再說,玉瑉悄悄說道:“托她辦事,你不能得罪她。”

“其實,我沒指望她幫我。”顧一瑟無奈,“你為何?會?這麽相信你的政敵呢,你二人之前鬥得你死我活,突然間怎麽就達成聯盟了??”

玉瑉卻說道:“她願意,便讓她去?做。”

“你們這是鬧什麽呢?”顧一瑟覺得不對勁,像是聯盟,又像是算計。

謝臣年卻匆匆走了?,玉瑉拉著顧一瑟回房休息,奔波多日?,也該好好睡一覺。

關上客棧的門?,外面的聲音小?了?許多。房間很?大,是一間套房,外面是桌椅,說話之地,裏面才是臥房。

顧一瑟朝裏走去?,玉瑉關上了?臥房的門?,兩人一起?躺下,顧一瑟心中不定,問道:“其實,我覺得殺了?皇子是最好的方?法。”

話說完,自己又後悔了?,自己也變得弒殺成性了?。

玉瑉伸手攬住她的腰肢,一股香氣而至。

臥房內很?安靜,墻壁隔音效果很?好。

玉瑉主動貼著顧一瑟的耳畔,心中安寧,她輕輕吸了?口?氣,說道:“這些事,不需你來擔心。相信我與謝臣年,我二人雖然大多數時候政見不同,可在這件事上,我們都不會?任由陛下所為。”

“顧一瑟,哪怕不是你,是尋常人,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無關情愛,是一國恥辱。”

顧一瑟翻身,面對玉瑉,望著她一雙眸子:“陛下為何?那麽做呢?”

“因為他覺得獻出一個?女?人得到兩國和平,便是明君之舉。”玉瑉聲音冷了?下來,一人生死,換取兩國和平,只要?不是自己,便都是一項一本萬利的買賣。

顧一瑟趁機說道:“所以,沒有周皇後,他也會?造反的。”

說及周皇後,玉瑉便又沈默了?。

顧一瑟困倦,也不再提,依偎著她,眼皮重若千斤。

等她睡著後,玉瑉便又起?身,悄悄地掖好被子,望著熟睡的女?孩,她滿足地笑了?。

不知為何?,與顧一瑟相處,她便覺得安心與滿足。

顧一瑟,雖不是她的全部,卻給她無數的快樂。

她擡手,摸摸顧一瑟的臉頰,掌心的觸感填滿了?心中的空虛。

隨著每一日?的結束,她對顧一瑟的喜歡,便會?深一些。

時至今日?,她確認自己喜歡上顧一瑟。

喜歡……玉瑉深吸一口?氣,闔上眸子,一瞬間,她知曉自己該怎麽做,偏偏又不舍得。

良久後,她站起?身,看向顧一瑟,“我沒有利用你、沒有算計你。”

說了?這麽一句後,似乎在安慰自己。

半晌後,她轉身離開客棧。

她讓人去?備馬,夜白?驚訝:“郎君去?何?處?”

“入宮,你陪著少夫人。”玉瑉簡單吩咐一句。

夜白?急躁,“郎君為何?入宮,不等謝相回來嗎?”

“不等了?,記住,盯著謝相,別讓她靠近少夫人。”玉瑉還是不放心地囑咐一句,隨後看向隨從前牽來的馬,重覆叮囑一句:“記住,盯著她。”

夜白?頷首,“屬下記住了?,您何?時回來?”

玉瑉並沒有回答,而是翻身上馬,直接離開了?。

夜白?不懂郎君的意思,一人入宮是為了?什麽,為何?不將少夫人送回公主府呢?

還有,既然不相信,為何?又將少夫人留在謝相身邊,純屬引狼入室。

夜白?目視著玉瑉打馬離去?的背影,左思右想,還是沒有明白?。

和離

謝臣年落寞而?歸, 不見玉瑉身影,反見顧一?瑟坐在她的臥房內。

兩人的套房靠在一?起?,緊緊相連, 進門的一?瞬間,謝臣年只當自己進錯了屋子, 特地退出去看?了一?眼房間號, 確認是自己的屋子後,才大膽走進去。

顧一?瑟開門見山, “她入宮了, 也?是你們?的計劃嗎?”

謝臣年遲疑, “入宮了?”

顧一?瑟睜大了眼睛, 等著謝臣年的後話,“入宮了。”

“不在計劃內,但我知曉她的意思,長公主明日就會回來了。”謝臣年面色有些覆雜,對上女孩疑惑的眸色,她還是軟了心, 說道:“檄文已入宮了,意味著邊城將反。”

“那麽朝廷就不能與南撒鬧翻了臉, 南撒要什麽, 鴻臚寺都會慎重考慮, 不然, 將會腹背受敵。所?以, 使臣要你的話, 陛下多半會答應。解了燃眉之急, 才可騰出手來對付葉家軍。我與玉瑉的商議是最後殺了南撒皇子,但她卻入宮了。”

顧一?瑟懵懂, “入宮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謝臣年遲緩,擡首觸見女孩白凈的面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

說往日恨不得?攪弄風雲的人,這回為?了邊境百姓而?妥協了。

說玉瑉難得?發了善心,用?了最艱難的辦法。

謝臣年說道:“意味著她將自己陷入危險境地,也?將朝廷推入高潮之上。和親一?事,古來有之。送的多是未嫁女子,這一?回要的是出嫁夫人,說難聽些,與逼良為?娼並無區別。倘若百姓知曉,必會唾棄朝廷,再與檄文相聯合,百姓怎麽還會再愛戴今上呢。”

“我、好像聽明白了。”顧一?瑟懵懵懂懂地坐了下來,呆了呆,利用?輿論壓垮朝廷。

好比現在人買熱搜,試圖用?百姓的聲音來對抗最高統治,道德站在了制高點上。

她扯了扯唇角笑了,言道:“比殺人要難多了,但不會死那麽多人,拒絕南撒後,南撒興兵,我們?也?是有理的。”

謝臣年沒有接話,抗旨的後果是怎麽樣的,她最清楚。

兩人都沈默下來。

顧一?瑟呆呆地看?著前方,嘴角輕顫,半晌後,吐出一?句話:“她難得?善良一?回,我們?順著她就是了,那我現在去哪裏?”

“還有一?步路要走。”謝臣年說道,“玉瑉指望我去幫她,去驛館偷你的畫像。鴻臚寺卿說他們?拿著你們?的畫像,點名要你,我們?偷出畫像撒入京城,這才有人相信南撒使臣要你這個有誥命的侯夫人。”

尋常女子也?就是罷了,顧一?瑟可是玉家明媒正娶從正門迎回來的夫人。

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哪一?樣不是合乎禮法的。

顧一?瑟依舊發呆,謝臣年也?沒有繼續說。

其實,起?初陛下是沒有答應南撒的要求。

在檄文入京後,知曉葉家軍反了,陛下才答應南撒,他不能腹背受敵。

玉瑉這一?步走得?極其艱難,卻又是她自己促成、乃至選擇的路。

對自己都這麽狠的人,誰能比得?上。

顧一?瑟呆了良久後默默起?身,小臉蒼白無甚血色,謝臣年攔住她的去路:“我帶你回相府,陛下不會想到你會在我的府上。”

“不想去,我就待在這裏,你忙你的去。”顧一?瑟拒絕,聲音有些沙啞,擡首看?了謝臣年一?眼,勉強笑了,“我又不會跑,你怕什麽呢,我去了相府,玉瑉會生?氣的。”

若在尋常,謝臣年必然會嘲諷一?句,然而?今日,她懟不出口了。

“好,我也?留下,你若無趣便來尋我。”

顧一?瑟如木頭人跨出門檻,回到自己的套房時?依舊呆呆的,夜白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又時?刻註意謝相,頗為?辛苦。

客棧內人多,聲音嘈雜,客人來來往往,跑堂更是進進出出。

聽了會外面的聲音,顧一?瑟醒悟般看?在虛空,無措般站起?身,夜白立即詢問?:“夫人,您可是餓了,要吃些東西嗎?”

“不餓,我想出去走走。”顧一?瑟深吸一?口氣,覺得?心口悶得?厲害,尤其是屋內逼仄,似一?個籠子般將她罩住了。

夜白遲疑,“天色黑了,不大安全?,要不您明日再出去?”

“哦,那不去了。”顧一?瑟又坐了下來,趴在了桌上,眼睛一?直盯著門口,不知在想什麽。

夜白還是讓人去拿飯了,都是顧一?瑟愛吃的菜肴,擺滿了桌子。

拿起?筷子的時?候,顧一?瑟問?夜白:“你讓人去宮裏打探一?二,看?看?你家郎君可出宮了。”

“屬下安排過了,一?有消息就來回稟您。”

“你辦事謹慎。”顧一?瑟落寞道,夾起?一?塊魚,她盯著魚皮看?了一?瞬,胃裏翻湧,有些惡心了。

放下魚,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吃在嘴裏都沒有味道。她告訴夜白:“下回多加些鹽,沒味道。”

夜白記下了。

顧一?瑟一?人吃了許久,直至月上中天。

宮裏的人遲遲沒有消息。

顧一?瑟坐在桌邊等,一?等便是一?整夜,天亮的時?候,謝臣年來敲門。

“玉瑉沒有出宮,想必是困在宮裏了,我讓人連夜盜了你的畫像。”謝臣年將畫像遞給顧一?瑟,畫中大雪紛飛,女孩穿著紅色的狐裘,站在雪上,笑得?明媚。

顧一?瑟看?了一?眼,有些印象,是桁皇後賞綠梅那日。

謝臣年解釋:“南撒並無血緣傳統,前任國主死了,留下妻妾,現任國主可接受,哪怕是父親的妃妾,他們?都可以心平氣和地納成自己的女人。因此?,他們?對你出嫁的身份並不在意,你的容貌符合南撒人的口味。”

草原上的民族,開放熱情,馬背上的天下,愛鬥武,喜歡朝氣蓬勃的女孩。

顧一?瑟若是弱氣些,南撒皇子指不定就看?不上了。

顧一?瑟唇角抽了抽,下意識明白謝臣年的意思,這個民族確實很刺激。她笑了笑,“南撒皇子長得?如何?”

“一?般,他們?以魁梧為?榮,身子高大。”謝臣年回憶道。

顧一?瑟哼了一?聲,“我不喜歡那樣的,我就喜歡玉瑉這樣秀美無雙的。”

玉瑉的長相,也?符合她的口味!

謝臣年微微一?笑,說道:“我朝人都喜歡儒雅秀氣。”

“你這是要出門嗎?”顧一?瑟今日沒力氣與人東拉西扯,著實累得?很。

“入宮,去見陛下,探探風聲,你等我回來。”謝臣年收斂笑意,眸色沈沈,“莫要出門,等我送消息回來。”

入宮探一?探陛下的口風,再瞧瞧玉瑉。

聞言,顧一?瑟由衷笑了,“我等你啊。”

她笑得?明媚好看?,只臉色不大好,荏弱無力。謝臣年憐愛般摸摸她的腦袋,“等我。”

****

入宮的路上,瞧見了無數畫像,一?夜間,大街小巷都是那張雪景圖,許多人也?知曉了玉瑉之妻是何等模樣。

謝臣年放慢了馬速,下屬從地上撿了一?張畫像,她接過來看?了一?眼,折好放入懷中,若無其事般繼續打馬入宮。

一?路上,暢通無阻。

至大殿前,卻見三皇子鬼鬼祟祟地站在柱子後面,她上前將人拉了出來,“殿下何故在此??”

三皇子朝外瞅了一?夜,神神秘秘地見謝臣年拉入暗處,掏出一?張紙遞過去:“你們?太過分?了,讓顧一?弦和親啊,他可是玉知因的妻子,你們?要不要臉啊。”

謝臣年看?了三皇子一?眼,義正詞嚴地開口:“她一?人可促使兩國和平,哪裏不對嗎?”

“對個屁啊對,你們?讓公主和親是應該的,可拆散人家夫妻,就是不對,如此?辱朝之事,你們?也?點頭答應了。”三皇子憤憤不平,“本殿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哦,他在意的是臉面。

謝臣年深深看?他一?眼,輕拂衣擺,擡腳走了。三皇子在她身後跳腳,“謝相、謝相,你勸勸陛下。”

謝臣年止步,回過身子:“殿下怎麽不去?”

“父皇不聽我的啊,他喜歡你們?,聽你們?的,你們?去勸。”三皇子縮了縮腦袋,他才不去觸黴頭呢。

謝臣年入殿,殿內只陛下一?人,她如常般跪下請安,再將嶺南的事情覆述一?遍。其實早在信中,便已敘述清楚。

謝常之還‘活著’,她們?沒有找到。

密函現世,落入葉王爺之首,由此?推斷,謝常之跟了葉王。

皇帝聽到這裏,氣得?砸了筆洗,怒氣沖面,謝臣年跪著不再言語。

良久後,皇帝開口說話:“南撒想娶顧一?弦,你勸勸玉瑉,和離再娶,朕會將七公主賜給他。”

躍然成為?駙馬,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謝臣年擡首看?向尊敬的帝王,神色如舊,心平氣和地說出剛剛一?番話,好似覺得?他很有理。

她想笑,想嘲諷,然而?,她只能將不滿藏入心內,叩首應下。

內侍帶她入後殿去見玉瑉。

玉瑉合衣躺在榻上看?書,聽到開門聲後,並沒有擡首,直到一?抹疏冷的香氣隱隱散來。她才擡首,謝臣年漫步走來,“陛下讓我勸你,和離再娶,娶七公主為?妻。”

“你勸過了。”玉瑉覆又低頭,不肯再看?謝臣年。

謝臣年搬了凳子坐下,故作言辭:“和離吧,對你對她都好,她本就喜歡錢財,到時?給她些錢財即可。”

玉瑉冷笑:“滾出去。”

謝臣年唏噓:“你就聽一?聲勸吧,何必為?這麽一?個女人違背旨意。”

雖說是故意說給殿外偷聽之人的話,可玉瑉還是忍不住捏住了書本,露出陰狠之色,“謝相說得?冠冕堂皇,若是你,你也?會答應?”

謝臣年沈默了,哪怕知曉是做戲,她也?不想說出放棄顧一?瑟的話。

玉瑉趁機嘲諷:“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謝相不懂?”

謝臣年站起?身子,“你不聽勸,怨不得?我了,好自為?之。”

“慢走、不送。”玉瑉也?無好話相待。

謝臣年回稟陛下。

皇帝也?沒有意外,點點頭,這時?,謝臣年才將畫像遞過去。

畫像的事情,早有人稟告。皇帝臉色不大好,輕聲詢問?謝相:“卿覺得?此?事該如何是好?”

“昭告天下,玉顧二人去歲已和離,並非夫妻,那顧一?弦只是顧家女,並非玉家媳。”謝臣年上前一?步,雙手揖禮,輕聲開口。

“難就難在玉瑉不肯,死腦筋,為?一?人使兩國不寧,也?是罪人。”皇帝氣得?不輕,拍了拍禦案,“玉知因冥頑不靈。”

謝臣年附和,道:“去歲的時?候,有人劫持了長公主與顧一?弦,刺客問?玉知因,救未婚妻還是救母親。”

皇帝聞言後,眼神深邃,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撫須微笑,“卿果睿智。”

謝臣年謙虛:“臣不敢居功。”

皇帝擺擺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召了內侍長來說話。

出了大殿的謝臣年站在原處沒有立即走,而?是等著內侍長。

內侍長聞訊趕來,先?給謝相行禮。謝臣年喚住他,低聲說道:“你那個侄子聽說欺負了人家姑娘。”

內侍長是無後之人,將侄子帶在身邊,日後給他養老送終,但人見慣了權勢,心也?大了。侄子學著其他勳爵貴子般在外行走,可他是什麽人,勳貴們?豈會在意他,更不願將姑娘嫁過去。

侄子不高興,挑了個戶人家逼著人家將女兒嫁給他。怎料那戶人家將女兒送走,侄女半道追過去,在馬車上將人欺負了,得?意地殺了。

內侍長聞言後,袖中雙手微攥緊了,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等著謝相後話。宮裏行走的人都不是傻子,知微見著,謝相既然說了,必然是有後話的。

兩息後,謝臣年慢悠悠出聲:“內侍長得?了吩咐,記住知會我一?聲。”

內侍長沈默,應了一?聲,不敢耽擱,匆匆入殿。

謝臣年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尋了個角落裏,能看?到殿門口。

一?盞茶後,內侍長匆匆出殿,謝臣年迎了上去。內侍長面露難色,“陛下令我去找承安侯,若不肯和離,便、便賜死長公主。”

謝臣年勾唇笑了,頷首道:“辛苦內侍長了。”

言罷,她轉身走了,衣袂飄飄,使得?內侍長滿心疑惑,謝相是何意思?

暫時?按住疑惑,他匆匆去宣旨。

謝臣年如常般回到官衙,同僚們?見她平安歸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紛紛要去酒樓內喝一?頓。

謝臣年笑著應下,拿出一?張畫像,問?眾人:“我今日剛歸,街坊間都是畫像,我若沒有看?錯,這當是玉侯夫人。”

聞言,眾人都露出晦深莫測的神色,面面相覷,無人敢說話了。

謝臣年也?不急躁,將畫像隨手擱置,笑言:“你們?不說,我去問?問?玉侯便是。”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玉侯昨日入宮,至今還未出宮呢。”

謝臣年一?頓,目光震驚,“這是何故?”

眾人一?問?三不知。

謝臣年拿起?畫像,反覆端詳,半晌後,說道:“不願說也?罷,此?事當作不知,你們?去忙自己的。”

本該結束了,又一?人開口:“南撒欲娶玉侯之妻,舉止猖狂至極,偏陛下竟沒拒絕,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說這件事,謝相,您說,倘若應下,我朝尊嚴何在,被南撒如此?欺辱,如何擡得?頭。”

“放肆!”謝臣擡高聲音呵斥一?句,“豈容你胡言亂語,陛下必然不會答應南撒無理要求。”

“可陛下關了玉侯又是什麽意思。”

“這……”謝臣年作出尷尬之色,輕咳一?聲,維護陛下顏面:“陛下自有聖裁。玉侯與顧氏可曾和離?”

“沒有和離啊,她們?好得?很,顧氏與玉侯去了嶺南呢,兩人感情甚好,顧氏刁蠻了些,面容瞧著不像難纏之人。再者玉侯若不喜歡,怎麽會帶著她去嶺南。”

謝臣年面色更難看?了,瞅了眾人一?眼,說道:“都下去做事吧,不要亂嚼舌根,免得?惹禍上身。”

眾人忙應下,急急退下去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臣年慢悠悠地落坐,唇畔多了一?抹笑容。

****

顧一?瑟等到黃昏,才見謝臣年慢悠悠歸來,她急得?將人一?把拉進門,看?得?夜白瞪大了眼睛。

夜白忙要上前勸說,卻見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將她拒之門外。

“少夫人,你註意分?寸啊……”

夜白急得?不行,天色都快黑了,孤男寡女在一?起?,這叫什麽事啊。

外面的人急得?不行,顧一?瑟也?急,催促謝臣年說一?說宮內事情。

謝臣年慢悠悠地喝茶,“活著了,好得?很,在偏殿待著,外面都在議論這件事,陛下不會輕舉妄動的,你要不回公主府待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去公主府,萬一?,陛下揪住我入宮,怎麽辦呢?”顧一?瑟不肯。

謝臣年勸說:“未必呢,他不敢。那麽多人盯著。”

“如果是半夜呢?半夜誰能看?得?見啊。”

謝臣年倒也?沒再勸,擱下茶杯,悠悠說道:“那你跟我回相府,不能在這裏住著,人多眼雜,也?不安全?。”

顧一?瑟猶豫了,謝臣年說道:“去了相府,消息也?多。”

最後一?句話讓顧一?瑟徹底動心了,立即拍案回應:“走,隨你去。”

謝臣年笑了。

兩人從客棧後門出來,顧一?瑟戴著帷帽,瞧不見面容,謝臣年隨後跟上。

兩人悄然去相府,這時?,長公主終於見到了玉瑉。

內侍長引著長公主入殿,玉瑉只當又是哪個說客,也?不在意,直到人走近,手中的書被奪走。

“挺舒服的啊。”長公主嘲諷一?句,隨手就將書丟了,“眼睛要看?壞了。”

玉瑉看?著地上的書,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長公主直接坐在她身側,壓低聲音:“你可想和離?”

“母親的意思呢?”玉瑉垂首,不敢對上母親的眼睛,到底是她再度連累了家裏。

長公主卻沒有擔憂的神色,只說道:“陛下的意思,我明白,拿我威脅你。可左右一?想,若沒有顧一?瑟,在那場宮變中,我就死了,茍活一?年也?知足了。”

“我養你十載,雖非親母女,可我一?直將你當作親生?女兒。我只希望你莫要走偏激的路,多看?看?顧一?瑟。你是瘋子,可她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她活得?很努力,也?很滿足。”

聲音很小,殿外的人幾乎聽不見。

玉瑉陷入沈默中,她明白長公主的意思,如今的她,並非孑然一?身,她還有顧一?瑟。

“你與謝臣年不同,她可以瘋,可以置生?死於不顧。”

“我相信你們?和離後,謝臣年不會讓她嫁去南撒。”

“你們?和離後,輿論才會退至頂端,我知曉你的意思,用?此?事毀了百姓對朝廷的最後希望。可事後,陛下還會再信你嗎?”

長公主無力極了,望著兀自掙紮中的人:“你自己有決斷,只是無法下定決心。她愛你,不會因和離而?離開。倘若不愛,就算待在你的身邊,她也?不會滿足。”

玉瑉言道:“母親,我不想和離,但我不能枉顧你的性命。”

“不必顧及我,但你得?罪了陛下,又該如何是好?”長公主嘆氣,“我很擔心陛下秋後算賬。”

“葉家軍反了,陛下自顧不暇呢。”玉瑉嘲諷,但她沒有想到皇帝會用?長公主的性命威脅她。

無恥至極。

玉瑉被激怒了,面露狠色,但知曉自己生?氣也?無甚用?處,唯有按住怒氣,與母親說道:“您別急,我知曉怎麽做,和離是需要經過衙門與玉家親族見證。陛下要和離,您就回去找玉家親族,將我要和離的意思說出去。”

“陛下不會允許你找人見證,最後簽了和離書。”長公主皺眉,都這個時?候了,要什麽見證呀。

陛下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給你公布的機會,到時?候再引起?非議。

玉瑉氣得?腦袋暈眩,重新理了理思緒,認真?說道:“我願意和離,我會親自寫一?封和離書,您親自送出宮,讓顧一?瑟簽下。”

長公主問?道:“就這麽簡單?”

玉瑉露出冷笑:“自然不會這麽簡單,您將和離書謄抄千份,撒入街坊市集。”

“那你們?還是離了呀。”長公主嘆氣,“要不謄抄她沒有簽字的和離書?”

玉瑉說道:“若是不簽,陛下會懷疑你的。”

“我無妨,待出宮後,我便躲起?來,讓他找不到我。大不了,不做這個長公主,當真?是晦氣。”長公主吐槽。這麽多年來,給她的就沒一?件好事。

財富是自己掙的,權勢是女兒給的,陛下就丟給她一?堆麻煩,這個長公主不做也?罷。

事情鬧一?鬧,當是買個熱搜了。

她拍板決定,“就這麽做,你趕緊寫。”

“勞煩母親讓人去取紙筆。”玉瑉無奈極了,心口莫名發疼,擡手捂住胸口,她努力呼吸,吸入一?口氣,心口的疼反而?加重了。

她從未想過和離,從未、從未。

八卦

長公主帶著和離書?去見皇帝。

皇帝將和離書?翻來覆去看了四五遍後, 確認無誤,笑著與自己的妹妹開口:“祁陽莫要怨怪朕,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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