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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跳河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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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仔細認真。

張氏嘆道:“娶了你可真是幸福啊,你什麽都會啊。”

顧一瑟在村子裏長大的?,摸門路,上山渾水摸魚,一個家庭,從裏到外,就沒有她不會的?活。

上過藥,纏好紗布,顧一瑟又拿了一碗酒來?,與?張氏說道:“您去休息,我給她擦拭身子。”

“行,有事?喊我啊。”張氏回頭看?了一眼床榻躺著的?‘郎君’,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身子弱了些。

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郎君,沒有之?一。

門關上後,顧一瑟深吸一口氣,解開玉瑉的?上衣,帕子擦過溝壑,徐徐落至腰間。

酒能散熱,要將衣裳都脫了,開著窗戶。

顧一瑟望了眼她美好的?身子,唇角彎了彎,美好的?肌膚總會讓人無限聯想。

很快,她拋開綺絲,繼續擦拭,翻過身子的?時候,發燒的?人突然睜開眼睛。

顧一瑟瞪著她:“不許說話?,擦著身子呢。好不容易要來?的?酒。”

她太兇了,玉瑉被她一瞪,愈發暈乎,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著.寸.縷。

一瞬間,她恨不得找地方鉆進去,分不清是腦子熱,還是心口熱,只覺得腦子裏的?熱流湧向四肢。

渾身都熱。

玉瑉渾身無力,氣得頭疼,罵了一句:“無恥。”

顧一瑟看?著手中的?帕子,剛想解釋,卻發現她又昏過去了。

是燒過去,還是被自己氣暈過去?

顧一瑟很迷惑,不管了,繼續擦拭再說。

張叔將退熱的?藥草也熬好了,張嬸敲敲門,“瑟瑟,藥好了。”

“好了,我來?了。”顧一瑟丟了帕子,用被子將人裹住,飛快地打?開門。

“謝謝您啊,您二人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顧一瑟笑著道謝。

張氏朝裏面看?了一眼,人還是筆直的?躺著,她哀嘆一聲?,道:“有什麽事?喊我就成,明早給你做雞蛋餅吃。”

“謝謝張嬸啊。”顧一瑟笑吟吟地道謝,笑過就將門關了起來?,回身的?時候,笑容消失了。

來?到床榻前,她看?著玉瑉,又看?著湯汁,閉上眼睛喝了一口,貼上玉瑉的?唇角。

人在昏睡中有抵抗意識,玉瑉唇角抿得很緊。

一口湯,顧一瑟喝了下去,苦得眼睛都睜不開。

換一種姿勢餵。

將人扶起來?,單手扣住腰,抿口湯藥,一手繞過脖子,落在後頸處。

再度貼上去的?時候,唇角相貼,湯藥順渡了過去。

接下來?,如法炮制。

湯汁喝完了,天?也亮了。

顧一瑟捧著空碗走了出?來?,想起昨夜帶來?沒有烤熟的?魚肉和雞肉,悄悄去了廚房。

村子裏貧苦,張嬸拿了兩個雞蛋出?來?,顧一瑟接過碗,道:“我來?做。”

張嬸不好意思?,“怎麽勞你動手呢,瞧你的?新衣裳。”

“衣裳壞了,不在意。”顧一瑟拿了面粉,單手打?雞蛋,又將半熟的?雞肉撕碎了放進去,一番攪和。

“呦,哪裏來?的?雞肉?”

“笨雞,呆的?很,山中現抓的?,烤了一半。”顧一瑟熟練地開鍋攤餅,動作嫻熟。

張氏看?得心裏舒服,娶媳婦就該娶能幹的?。

雞肉蛋餅很快就做好了,顧一瑟分為兩份,一份留給主人家,剩下的?一份自己拿回房間。

張氏主動添了兩碗白粥,稀得很,顧一瑟立即掏了些銅板給她,“您去買些雞來?熬,多餘的?都給您。”

“家裏就有,我給你挑一只老母雞,可補呢。”張氏笑吟吟地接過銅板,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道:“放些野山參嗎?”

顧一瑟又掏了些碎銀子遞給張氏:“你看?看?辦,若有人來?問,您不要說我回來?了。”

“知道、知道,我馬上去辦。”張氏又擦擦手,慢了半拍,接過顧一瑟手中的?銀子。

顧一瑟端著吃食回去了。

廚房裏耽擱了許久,回去的?時候,人已經?醒了,顧一瑟將吃的?放在桌上,看?她一眼,“你衣裳穿好了嗎?”

玉瑉眼眸冷冽,顧一瑟厚著臉皮開口:“不脫衣裳擦不了,不是第一回 了,別生氣。”

說完,她打?量玉瑉的?神色,恐又被自己氣暈過去,忙討好說道:“我為了你,一夜沒睡呢,還做了些雞肉餅,喝粥,吃餅,我待會還得去熬藥呢。”

玉瑉撫上疼痛的?傷口,臉色微緩,“不可有下次。”

下次?顧一瑟瞪她,再有下回,她保證不幹了,驚心動魄不說,吃也不吃不好。

為了不讓玉瑉氣暈過去,她伏低做小地端起粥碗,“喝粥吧,有力氣才可罵人。”

玉瑉渾身無力,頭重腳輕,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桌椅老舊,床也是一塊板子撐起來?的?。

老舊得不像話?。

她問道:“這是你村子裏?”

“對呀,姓張的?一戶人家,你安心住著,等?你傷勢好了,我們去山上探一探。不過火.藥必須要保證暴躁,不能潮濕。多半是在山前。”顧一瑟低頭垂著稀飯,覺得太稀了,回頭拿了一塊餅塞到玉瑉的?手中。

“吃一塊餅,待會喝雞湯。”

玉瑉無甚胃口,又見顧一瑟眼中的?光昳麗奪目,她不好拒絕,幹巴巴地咬了一口。

不知為何?,餅很軟,咬一口就覺得很好吃。

顧一瑟舀了一勺粥送到她的?嘴邊,自顧自說道:“餅要放油,才會軟,不然幹巴巴地可硬了,你盡量多吃些。”

昳麗漂亮的?女孩如老婆般絮絮叨叨開口,唇角一啟一合……

玉瑉莫名想起那些年母親也是這麽嘮叨。

她說:“下雨天?不要出?去跑,尤其是假山,青苔濕滑,摔下來?怎麽辦。”

“不要總欺負妹妹嗎?她們還小,你該禮讓才是。”

“你又跑哪裏瘋玩去了,找不著你,阿娘該怎麽辦呢。”

突然間,一滴淚水落在顧一瑟的?手背上,顧一瑟驀地頓住,癡癡地看?著那滴水,她揚首看?著屋頂:“屋子漏雨。”

玉瑉破涕而笑,匆匆擦擦眼淚,待顧一瑟低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然恢覆過來?了。

顧一瑟彎唇一笑,道:“好吃嗎?”

“很香。”玉瑉頷首,眼中盈盈光色,她看?著女孩,由衷笑了,“你才十八歲,怎麽就那麽嘮叨呢。”

“我也只對你一人嘮叨呀,誰讓你這麽不聽話?呢。”顧一瑟舀起一勺粥餵至她的?唇邊,笑意盈盈,“待會多喝些雞湯,我讓人放了野山參呢。”

玉瑉故意說道:“你何?時這麽大方了?”

“為你,破費一回,我的?荷包都快空了,銀票在這裏沒有用,大家都不認識字。”顧一瑟翻出?自己的?荷包,露出?幾張銀票,銅板和碎銀子都不見了。

玉瑉這才摸向自己的?腰間,將自己的?荷包的?銀子都拿了出?來?,塞進顧一瑟的?荷包裏。

“鼓起來?了。”玉瑉口吻輕松,似哄慰孩童一般。

顧一瑟很受用,眉眼彎彎,迅速掛在自己的?腰間上,悄悄說道:“有錢就好辦事?,你休息一日,我明日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到謝臣年。”

提及外人,玉瑉面上的?溫柔消失殆盡:“她死不了。”

“你怎麽知道她死不了。”顧一瑟沒有反應過來?,“那麽多箭呢,萬箭穿心。”

玉瑉淡然地咬了一口餅,眼神示意顧一瑟手中動作動一動,“我好餓。”

善解人意的?顧一瑟立即將粥餵至她的?嘴邊,玉瑉輕揚眉梢,整個人神色都變了。

粥都吃完了,一張餅還剩下一半。顧一瑟接過來?,毫不猶豫地放進嘴裏。

玉瑉蹙眉。

顧一瑟一人吃了三張半的?餅,又喝了一碗粥,猶自覺得缺了些什麽,與?玉瑉說道:“你閉上眼睛睡會。”

“你去哪裏?”玉瑉眉頭依舊緊蹙,“這裏不安全。”

“我、我去廚房,我去烙餅,還沒吃飽呢。”顧一瑟訕訕笑了,“吃飽了,我就會睡會。”

玉瑉頭暈得厲害,看?她一眼,罷了,不說了。

躺下後,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她望著窗戶,心中沈沈,怎麽都睡不著了。

她擡手撫上自己的?眼睛,那滴眼淚,顧一瑟明明知曉,卻裝作不知。

是為了她的?顏面嗎?

她合上眸子,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突然間,一道雷閃過。

秋日炸雷,村子裏的?人都要去搶收成了。有人在門口招呼張氏夫妻去幫忙。

她二人以?賣藥材為主,平日種的?糧不多,夠自己吃就可以?了。家裏的?糧食早就收了上來?,這麽一喊,張叔就拿著刀出?去了,臨走前,將門關得緊緊的?。

張嬸在院子裏殺雞,聽著細碎的?聲?音,玉瑉徐徐沈靜下來?,鄉野田野氣息中,心突然慢了下來?。

飄起沈浮,久無定時。

聽著聲?音,玉瑉睡著了。

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她發現自己來?到了宮門口,自己的?阿兄被齊王的?將軍一搶挑了起來?,接著,狠狠地摔在地方。

將士們在嘲笑,嘲笑他們的?太子殿下竟然手無縛雞之?力,如此懦弱。

笑聲?化為一把把刀劍刺進心口裏,她驚住了,她忘了出?聲?,遠遠地看?著阿兄的?屍體如一塊破布般被丟在地上。

平日裏溫柔的?一張臉狠狠地砸在地上,面目扭曲,鮮血倒灌,他在看?著她,怪她不聽話?地跑過來?了。

馬蹄踐踏,踩在了阿兄扭曲的?臉上,萬馬踐踏,方才還與?她說笑的?阿兄化為一攤爛泥。

她噗通跪在了地上,下一息,有人推到了她,腦袋砸在地上,暈死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是天?黑,耳畔傳來?車軲轆的?聲?音。

“駙馬,你去哪裏?”

“我有一副將死了,屍骨運回去給他家裏人,生不能回,死總得回去呀。好歹給個念想。”

“您說的?也是啊,駙馬慢走。”

人聲?慢慢散去,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車軲轆的?聲?音愈發大了,突然間,人聲?沸騰。

“郎君……”

“校尉……”

車軲轆的?聲?音不見了,她暈暈乎乎地感覺被人擡了起來?,腦袋太疼了,止不住又暈了過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醒來?的?時候,她摸到了一個人,下意識驚坐起來?,但她沒有哭。

靜靜坐了會兒,棺材打?開了,光線透了進來?,她看?向身下之?人,是殺了阿兄的?賊人。

怒從心頭起,她上前撕扯,嗜咬,又恨又痛。

突然一雙手將她抱起,是玉駙馬,“清安,他死了,別咬他,會臟了你的?牙齒。”

“小爹爹……”她忽而失聲?痛哭起來?。

她覺得好疼,頭疼、手疼、哪裏都疼,卻沒有害怕,躺過棺材、睡過死屍,都沒有心口疼得厲害。

她哭累了,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睛,卻是冰天?雪地裏。

雪地裏只有一個影子,在快速跑著,單衣露出?胳膊,但身形極為矯健。

很快,她發現是一個孩子,人走近後,她看?到了對方。

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春衫,一雙鞋子露出?腳趾,但她很高興。

她從她的?面前走過,手中捧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她好奇:“怎麽會有魚呢。”

“拿石頭砸冰塊呀,你可真笨。”小姑娘咧嘴一笑,粉雕玉琢,卻瘦得可怕,但她的?眼睛很好看?,很亮,如蒼穹中的?星辰。

一雙眼睛,讓她感覺了生命力,頑固求生,抓住生的?希望。

“魚肉太腥,你可以?吃其他的?呀。”

“你腦子有病吧。”

她被罵了,且被罵的?莫名其妙。她奇怪,冬日裏江湖成冰,與?其艱難破冰求魚,何?不將這些時間與?精力放在其她事?情上呢。

那抹影子越跑越快,她站在雪地裏,望著那團黑影慢慢變小,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忘了擡腳離開,更忘了呼吸,等?回過神來?,她低頭去看?,自己坐在輪椅上。

那個影子徹底不見了。

為何?非要吃魚呢?

這個問題困惑她許久,蔬菜不可抵飽嗎?

突然間,很冷很冷,她下意識抓緊身前的?衣裳,不想,那人兇狠,直接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襟口扯開……

她驀地睜開眼睛,入目是顧一瑟赤紅的?眼睛,顧一瑟哭了,“你又燒了,燒了好久。”

看?到顧一瑟眼睛上掛的?淚珠子,她有些疑惑,顧一瑟為何?想哭就哭呢。

顧一瑟明明也是無母、有父等?於無父的?人呀。

她擡手,指腹輕輕碰上顧一瑟小臉上的?淚珠,“顧一瑟,我有個疑惑,多年未解。”

顧一瑟擦擦自己的?眼淚,蠻狠地扯開她的?衣裳,濕帕擦過鎖骨,蔓過肩膀,最後落在瑩潤之?處。

她低吟一聲?,顧一瑟立即瞪著眼睛:“你喊什麽呢,我又沒碰你。”

門外的?張氏聽得跺腳,瑟瑟怎麽那麽兇了,小姑娘家家的?應該多溫柔多體貼。

張氏沖門內喊了一聲?:“瑟瑟,聲?音小一些。”

顧一瑟擦擦眼淚,繼續兇玉瑉:“聽到了嗎?張嬸嫌你吵了,再吵拿毛巾堵住你的?嘴。”

她頓了頓,又冒出?一句:“背過去。”

玉瑉羞得闔眸:“我自己擦。”

“你再說一句話?,我把你丟山上餵狼。我再把謝臣年喊過來?,她可願意翻身了。”顧一瑟氣紅了眼睛,帕子丟在水裏,“我要和你和離。”

“不成、不成,不能和離。”張氏在外面急了,“小兩口吵架,床頭吵床尾合,不要在意啊,不要胡亂說話?。”

玉瑉恍然笑了,有氣無力,笑得幾乎喘不過氣,憋得臉頰通紅,順手將衣裳合起來?。

顧一瑟也沒力氣了,坐在一側生悶氣。玉瑉卻笑得開心,“我夢到一個姑娘,大冬天?去破冰求魚。”

顧一瑟轉頭看?著她:“然後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問她為何?不吃其他東西?,作何?挑剔吃魚。”玉瑉立極力回想。

顧一瑟再問:“人家怎麽說的??”

玉瑉露出?為難的?神色:“她罵我腦子有病。”

顧一瑟深深點?頭:“你腦子確實有什麽大毛病。”

玉瑉笑過一通,臉頰依舊通紅,低咳一聲?,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咳嗽過後,她追問顧一瑟:“為何?說我腦子有病。”

“你問過謝臣年嗎?”

“我與?她不熟。”

“意思?就是沒問。幸虧你沒問,不然謝臣年笑話?你一輩子。”

暗道

玉瑉百思?不得其解。

顧一瑟不與她說?話?了, 指著外面?的夕陽:“去?曬曬太?陽,瞧你虛弱的樣子,明日怎麽上山。”

玉瑉被她訓得似個孩子。

夕陽西去?, 餘暉沒?有那麽熱,拿張凳子坐在外面?休息, 氣色都好了很多。

張氏在搓花生, 一面?搓,一面?問玉瑉:“郎君是哪裏人?”

“京城人氏。”玉瑉語氣有些冷, 兼之有氣無力, 添了幾分羸弱, 倒沒?有平時的肅殺之氣。

人一旦弱了, 身上的氣息偏於?無力,殺氣也?顯露不出來。

張氏反觀她可親,又問家裏做什麽生意,可有納妾什麽的。

玉瑉一一答了。

張嬸說?道:“瑟瑟這個姑娘性子倔了些,自小不易,東奔西走?只為討口吃的, 你娶了她,該要好好待她。她啊, 冬日裏沒?吃的下河捕魚, 夏日裏撿木材去?買, 不識字總是被欺負。後來跟我老頭子後來撿些藥材度日。”

“她的年歲大了, 總有人說?她克父克母, 一日兩日倒也?罷了, 時日多了, 小姑娘待不下去?了,跑去?月亮山跟著劉奎幹活去?了。”

“自小不易, 活得艱難啊,好在遇到了你。你病了,她急得跟什麽似的。”

玉瑉聞言,心中軟了些許,問道:“她的父親沒?有來過?”

“來什麽呀,這裏的莊子就是她家的,你瞧,管事們可在意她?秋收的時候,管事們往城內送糧食,一袋都沒?說?給她。人啊,惜命,自己活著,與天爭命。”張氏語露心酸,“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越發不待見她。村子裏光棍多,半夜摸過去?,好在她身手淩厲,沒?吃過虧。”

玉瑉輕聲詢問:“哪幾個光棍?”

“就那幾個,還在村子裏無所事事。”張氏嘆氣,“她呀,活得不容易。”

餘暉散了,天氣轉陰,張叔也?回來,將刀擱在門後,見客人生的細皮嫩肉後憨憨笑了一聲。

玉瑉起身道謝,張叔拘束得不行。

顧一瑟在廚房裏喊吃飯了,張叔洗洗手,一見桌上的雞,道:“怎麽端過來了。”

顧一瑟闊氣道:“一起吃,張叔,收成如?何?”

“今年收成不錯。”張叔端著碗,米粒又白又胖,他舔了舔筷子,道:“這米真白呀。”

“可不是,是瑟瑟換來的。”張氏指著顧一瑟。顧一瑟正給玉瑉盛湯,小心翼翼,眉眼柔和。

張叔嘿了一聲:“小姑娘也?變得溫柔了,可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拿棍子打人。”

“郎君也?好看。”張氏悄然笑了一聲。

吃過晚飯,世人坐在院子裏聊天,今夜無月,陰沈得厲害。

張叔說?道:“明日怕是有雨了,他們還沒?回來呢,夜裏趕著收。”

秋夜寧靜,耳畔鳥鳴,夜空一片漆黑,瞧不見一顆星星。

顧一瑟托腮看著虛空,問兩個老人:“張大哥哪裏去?了?”

“縣裏做活呢,一月回來一趟,賺得可比我們多了。他想?在縣裏買個房子,可太?難了。”張嬸語氣低沈,“哪裏有那麽容易呢。”

玉瑉問道:“他做什麽的?”

“算賬先生,他算賬可快了。”張氏語氣驕傲。

玉瑉若有所思?,道:“我有一間鋪子,他若願意,去?京城尋我,月錢也?多些。”

顧一瑟沒?插話?,張氏兩人又驚又喜,玉瑉朝她們微微一笑,張氏站起身就要感謝。

玉瑉說?道:“他若有真才實學,去?哪裏都成,若沒?有本事,我也?會?將人趕回來。”

“那是的、那是的。”張叔連忙點頭,急得搓著雙手,不知如?何是好。

顧一瑟望著玉瑉,側顏如?玉,如?沐春風,她揚起眉梢,心道良人就該如?此。

夜風大了,四人回屋睡覺,顧一瑟累得不行,也?沒?有力氣折騰,上床就睡著了。

玉瑉躺在外側,掙紮幾許,伸出手攔住她她的腰肢,將她靠近自己。

貼著玉瑉,一夜到天亮,雞鳴三聲,顧一瑟習慣性睜開?眼睛,玉瑉也?醒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聞雞起舞,也?不騙人。”玉瑉嘆一句。

顧一瑟摸摸她的臉,不燙了,“走?,吃飯,上山。”

話?說?完,又是一道雷,昨日打雷不下雨,今日多半是要下雨了。

顧一瑟說?道:“你在家等我,我去?上山看看。”

“不成,你一個人太?危險了,等雨停。”玉瑉不放心,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上山最危險。

顧一瑟卻說?道:“這個時候上山也?安全呀,敵人不會?上山的。”

好像又有那麽幾分道理。

玉瑉簡辭:“我陪你去?。”

“我讓張叔陪我去?。”顧一瑟話?題一轉,“你頭上的傷口不能見風見水,聽?我的。”

她難得強勢,玉瑉極力想?著辦法改變她的想?法。

吃早飯的時候,張叔說?道:“我待會?上山,看看可有山參,可滋補呢。”

顧一瑟點點頭,附和一聲:“我也?去?。”

張叔憨憨笑了,“行,我們一起。”

看張叔的姿態,顧一瑟並非第一回 大雨上山,玉瑉眉眼微蹙,心中揪了起來。

吃過早飯,兩人穿好蓑衣,張氏拿了四張餅,一人兩張,各自揣好。

張氏很放心,神?色如?舊,她告訴玉瑉:“下雨天,有些藥材長得好,正好摘呢,瑟瑟也?知曉,不會?出事的。”

玉瑉點點頭,依舊愁眉不展。

雨中穿著蓑衣,遠遠看著,看不出身段與臉型,顧一瑟跟著張叔一道上山,她年輕,腳步快,一路跑得飛快,張叔賣力跟著。

兩人去?前山,一路摸索,尋到山洞就鉆。

剛爬上一個坡,眼前出現一人,刀擱在脖子上,顧一瑟紋絲不動,張叔嚇得險些跌下去?。

下一息,對方收下刀,“少夫人。”

是夜白。

顧一瑟松了口氣,跟著夜白進山洞,謝臣年不算狼狽,坐在草上,烤著火,只是沒?有吃的。

顧一瑟將自己懷裏的兩塊餅丟了過去?,嘻笑道:“謝相如?此模樣,倒讓我有些心疼。”

聞言,謝臣年反倒紅了臉色,見她蓑衣蓑帽,明顯有了新住處,她咬了一口餅,滋味不錯。

謝臣年一襲素袍滿是泥濘,玉顏如?舊,鬢間散了幾縷發絲,添了幾分風流雅韻。

若換上女裝,必然是一個難得的佳人。

謝臣年吃了半塊餅後,慢悠悠開?口:“山上有幾波人,分不清敵我,但?我覺得該是對方的人,我們不敢貿然出頭。這雨下得及時。”

“確實及時,我若是對方,昨日就該將山炸了,一不做二不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惜,對方舍不得,今日窮途末路,想?炸也?炸不了。”

“未必,大炸不行,小炸也?可以。”謝臣年語氣低沈,“一把火燒了,什麽都沒?有。”

“為何不燒呢。”顧一瑟反問謝臣年。

謝臣年被問得不耐:“我怎麽知曉,我想?洗澡。”

“你要洗澡、你要洗澡、你要洗澡幹嘛告訴我。”顧一瑟臉色漲得通紅,一雙眸子轉來轉去?,靈動俏皮。

她站了起來,“你繼續縮著,我去?打探打探。”

“你別去?,炸了,你會?沒?命的。”謝臣年記得拉住她的裙擺。

顧一瑟被拉得朝後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下去?,她凝視著謝臣年:“我們一起探?”

“我不去?。”謝臣年也?不肯。

顧一瑟瞪她:“你怎麽那麽惜命呢、貪生怕死。”

“我貪生怕死?你怎麽不讓玉瑉過來呢?”謝臣年也?被她氣得瞪眼。

顧一瑟理屈:“她、她、她腦袋受傷了,不能出門。”

“真是這樣?顧一瑟,我發覺,你已經跳入玉瑉的坑裏了。寧可自己冒險,也?不願讓她過來。”謝臣年抓住她的軟肋,步步緊逼,她站起身,走?近顧一瑟,直視她的眼睛:“對不對?”

“對什麽對,我還喊了村民呢,莫以小人之家度君子之腹。”顧一瑟挺直胸膛,努力回視謝臣年的視線。

謝臣年雙眸幽幽,如?一潭深水,看不清任何情緒,看了也?是白看,壓根看不清她的心思?。

顧一瑟喪氣,退後一步:“探過以後,我帶你去?見她。”

謝臣年目的達到了,在顧一瑟低頭的時候,唇角輕揚。

兩人出了洞府,張叔還在等著,顧一瑟立即介紹,介紹玉瑉的時候,隨口一扯,玉瑉表兄。

三人一行,其他人分開?去?探,黃昏時分在此地集合。

張叔要采藥,暫時與顧一瑟分開?,顧一瑟領著玉瑉一行。

月亮山頗大,挨個摸索,需要幾日的時間,直到黃昏,兩人也?是一無所獲。

回到集合地,其他人陸陸續續過來,暫時無所獲。

侍衛們留下勘測,顧一瑟帶著謝臣年回到張家。

謝臣年一進門,玉瑉的神?情微妙起來,她冷冷看了一眼,唇角微瑉。

顧一瑟蹦跳的來到她的面?前,玉瑉替她脫下蓑衣,兩人未曾開?口,卻很有默契。

張氏立即收拾碗筷吃飯,多了一人,就要多拿一雙筷子。今日的膳食很豐盛,有雞湯還有魚肉,蔬菜都是家裏種的,很新鮮。

家常口味,張氏一個勁說?包涵。

鍋裏燒了水,吃過飯後,顧一瑟拿著張氏給的衣裳去?洗澡,謝臣年出門帶著衣裳,夜白將玉瑉的衣裳也?給了她。

她二人都愛幹凈,衣裳都是備好的。

沐浴出來,三人坐在堂內說?話?,謝臣年撩起眼皮,道:“你二人倒是舒服。”

玉瑉看著她:“比起謝相七十二房妾,我不過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罷了。”

顧一瑟拍桌:“說?正經事。”

謝臣年挪開?眼睛,道:“對方舍不得這批火.藥,若真狠心,昨日就該炸了。”

顧一瑟試探出聲:“也?許是她不夠壞呢。”

玉瑉道:“青州堤壩死了上千人不說?一路追殺你,這就是不夠壞?”

顧一瑟立即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堂內點著一盞油燈,照得三人面?上油乎乎的,玉瑉看著女孩,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謝臣年出聲:“對方該是舍不得,或者另有出路。”

玉瑉點點頭:“不說?了,睡覺去?。”

這時,張氏的聲音傳了過來:“瑟瑟,你晚上和我睡,讓玉郎君與表兄睡,你張叔去?鄰居家睡了。”

家裏就兩張床,害得主人家都出去?找床睡了。

顧一瑟笑得直不起腰來,謝臣年面?如?土色,玉瑉也?是一副生無可憐的姿態。顧一瑟拔腿就跑,“你二人自己商量怎麽睡。”

玉瑉對謝臣年對視一眼,謝臣年直言:“我不喜與旁人同睡。”

玉瑉意思?也?是如?此,兩人僵持不下。

都沒?有動。

更深露重,堂屋也?有些冷了,兩人誰都不肯起身。

直到顧一瑟抱著一捆草來,一見兩人別扭樣就覺得好笑,她主動解圍:“你兩商議誰睡床,誰睡地上。”

草鋪在床旁,再鋪床被子,就是地床了。

顧一瑟鋪好床,轉身就要走?,玉瑉忽而伸手,圈住她的腰,對面?的謝臣年眉眼眉眼一跳,先開?口:“我睡床。”

顧一瑟不大適應在謝臣年面?前搞些小動作,立即扯開?玉瑉的手,直接跑了。

玉瑉眼眸深邃,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良久未動。

直到謝臣年嗤笑:“落寞了。”

玉瑉回身,合衣躺下,並不理會?。

好歹是安置好了。

疲憊一日後,睡得都很沈。

翌日天色晴朗,雞叫三聲,玉瑉先醒了,瞧了一眼床上的人,直接起身離開?。

勤快的人兒開?始做早飯吃了,張氏在打下手,一見玉瑉:“郎君醒了。”

顧一瑟打了一盆熱水給她:“自己去?洗臉。”

玉瑉看她一眼,她彎唇笑了,“今日吃些新鮮的吃食。”

吃糯米燒麥。她現搟的皮呢。

玉瑉端著臉盆去?堂屋洗臉,洗完了以後,謝臣年也?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都不說?話?,顧一瑟出來將水倒了,準備再去?打一盆水的時候,玉瑉攔住她:“她有手。”

謝臣年挑眉:“玉知因,你不要挑事。”

玉瑉掀了掀眼皮:“我娶的妻子,為何幫你做事?”

“我來、我來。”張氏從廚房出來,接過顧一瑟手中的水盆,說?道:“年輕人不要那麽大的火氣,早起喝些豆漿,去?去?火。”

早上的小插曲就這麽過去?。

張叔也?回來了,手中拎著一刀肉,是顧一瑟給的錢。

待會?做肉餅給山上的侍衛帶著。

五人坐下吃飯,張氏看看玉瑉,又看看謝臣年,說?道:“你二人長得比小姑娘還好看呢。”

顧一瑟幹笑,她二人都是姑娘……

早飯是糯米燒麥,加豆漿。

吃過早飯,玉瑉與謝臣年在屋內說?話?,顧一瑟拉著張氏做餅。

兩人坐下來細細說?話?,謝臣年拿出地圖,紅筆上勾了幾處,都是昨日找過的,並無收獲。

說?了半個時辰,顧一瑟的餅也?做好了,用油紙包著。

顧一瑟走?進屋,問兩個人:“你們商量好了嗎?”

謝臣年恰好也?收起兔圖紙,看她一眼:“還是我二人嗎?”

“嗯,她的傷還沒?好了。”顧一瑟點點頭。

謝臣年嘲諷:“玉侯的傷準備休養多久?”

“不用你多想?,今日便可出門。”玉瑉冷冷一笑。

顧一瑟不肯,“不成,你哪裏都不準去?。”

謝臣年嘴角一抽,側過身去?。

玉瑉堅持,顧一瑟擺爛:“都不去?,我讓張叔將肉餅送上山去?,都在家待著。”

玉瑉:“……”

謝臣年:“……”

聽?到聲音的張氏又是一聲嘆氣,小姑娘家家的怎地不知溫柔些呢。

三人坐在堂屋,大眼瞪小眼,顧一瑟埋頭幫張氏搓花生,外面?出太?陽,光不烈,曬著很舒服。

張氏準備做午飯了,家裏有客人,做飯就得做早些。

顧一瑟支使玉瑉回屋拿東西,眼見著人跑了,她拉起謝臣年就走?,不忘帶上門口早就安排好的肉餅。

兩人一口氣跑出幾裏地,謝臣年有腿疾,一路上緊跟顧一瑟的腳步,累得險些喘不過氣來。

看著女孩稚氣的動作,謝臣年勾唇笑了笑,道:“她會?生氣的。”

“命重要,走?。”顧一瑟闊氣地將肉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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