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瑉頓住！

顧一瑟瞇著大大的眼睛，微微一笑，食指朝她勾了勾。玉瑉的手藏於袖中，冊子一本在袖內，一半在外。

在外的一半，慢慢地、慢慢地移動，直至全部藏於袖口中。

顧一瑟心裏鄙視，小人書罷了，這裏落後，在現代世界，小人書都是簡單的，視頻才是最完美的。

不給看就算！

顧一瑟不與她計較，反而端起點心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點心又甜又軟，入口即化。

“玉瑉，這個不好看，有更好看的。等我以後給你畫啊。”

玉瑉微顫，覺得自己的耳朵壞了，甚至擡手摸摸自己的耳朵，顧一瑟呢，肩腰背挺直，並不顯得萎靡。

這樣的女孩，明媚青春，熱情似火，只她擅長的地方，讓玉瑉驚顫。

玉瑉沈默，顧一瑟嘴角含笑，道：“我只畫給你看，還是會動的那種。”

“會動？”玉瑉咬緊牙關，想起那晚顧一瑟並不怯弱，必然是看過這些小人書的。她不悅，忍著羞恥，“不許畫，也不許讓旁人知曉你會畫。”

“又兇了。”顧一瑟嚇得險些丟了點心，好在及時穩住自己，口中不滿道：“腰那麽軟，怎麽就那麽兇呢。”

玉瑉一噎，剛想說不許再提腰軟的事情，顧一瑟又笑吟吟說道：“我們今晚洞房，我惦記你的腰了。”

“顧一瑟。”玉瑉咬牙切齒，手死死捏著袖中的小人書，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人，不知羞恥。

恬不知恥。

厚顏無恥。

偏偏她說的都是閨房之樂，都是正經事，沒有犯錯，玉瑉就很苦惱。

顧一瑟穩穩地吃了一盤子點心，叮叮立即送來一盞綠茶，茶味飄香，清香中略帶三分苦澀，恰好化去甜膩。

吃過茶，天色都暗了，顧一瑟朝外看了一眼，問玉瑉：“要給母親請安嗎？”

“不用，這裏規矩不大，不必晨昏定省。只她有幾個好友，常來游玩，你莫要在意。”玉瑉頭疼得厲害，其實母親的好友都是女子，多行為不規矩。

她想了想，主動說道：“陛下有幾位姐妹，多愛養面首，你莫要多怪。”

顧一瑟點點頭，公主有權勢，反過來，王爺有權勢，後院女子無數呢。

不驚訝。

玉瑉只說了這麽一句話，便不再提了。

寂寞須臾，管事送來回門禮的禮單，讓少夫人過目。

顧一瑟不懂，下意識遞給玉瑉。玉瑉看她一眼，意味不明。

玉瑉定定掃了一眼，與管事說道：“與顧侍郎說一聲，我也會去的。”

管事擡首看了顧一瑟一眼，很快垂首，“小的知道了，明日讓人去傳話。”

玉瑉不愛笑，管事們連呼吸都要揣測兩遍才敢吐氣。顧一瑟卻不以為然，覺得玉瑉在唬人，當然，玉瑉唬人，她不會管。

前院來傳話，“老太太說明日請您與少夫人去老宅用午膳。”

顧一瑟不理解豪門大戶內的彎彎繞繞，屏住呼吸等玉瑉說話。

傳話的也不斷吞咽口水，顯然對玉瑉畏懼過深。

玉瑉沈吟須臾，“我知道了。”

傳話的松了口氣，忙不疊退下，一刻都不敢多待。

等人走後，顧一瑟問道：“玉家的事情，你怎麽沒說呢。”

“玉家有一爵位，至今懸著。”玉瑉說道，

“啊，你爹的嗎？”顧一瑟表示不理解，再看向玉瑉的腿，好像明白過來，殘疾之人不可襲爵。

玉家五六個兒子，爵位是玉瑉父親的，子不可繼承，按理來說，過繼侄兒為嗣就可以。

如今，玉家沒有襲爵，說明水就太深了。

玉瑉說道：“爵位本該由我繼承，可我隨父親上戰場，斷了腿，回來後，玉家人覺得我不行了，希望我母親過繼兄長繼承爵位。”

玉瑉無法襲爵，若是沒有人繼承，爵位等同還給朝廷。

顧一瑟撓頭，“可有些身有殘疾的也有爵位啊。”

“他們是先襲爵的。”玉瑉解釋，“那時我還小，便擱置了。陛下也說了，若我早日生下嫡子，便讓我襲爵。”

“生、生不了，他是不是覺得你身子不好，無法那個什麽、嗯、你懂的，故意刁難你。”顧一瑟支支吾吾，面容尷尬。

玉瑉卻問她：“你為何不問我為何女扮男裝，為何裝瘸子呢。”

“你有你的道理，我問了做甚。”顧一瑟擺爛了，少知道點核心秘密，才能活得更久。

玉瑉唇角抽了抽，顧一瑟又說道：“我只對你這個人有興趣，其他事情，不想管。”

顧一瑟腦子清明，成親也有十二個時辰了，說東扯西，卻不問玉瑉最在意的問題。

故而，玉瑉才不討厭她。

顧一瑟摸摸肚子，說道：“我餓了。”

“你才剛吃了一盤子點心。”玉瑉無奈笑了，眉眼之上冰雪融化。

顧一瑟心情很好，說道：“我心情好就想吃東西，以前我去偷、去順西瓜的時候，我就喜歡多順兩個，心情一好，吃得更多。”

話題變了，玉瑉心情愉快許多，不免問道：“你偷西瓜有沒有被逮到過。”

“有。”顧一瑟斜瞪她一眼，“八九歲的時候跑得慢，夏日裏沒有東西吃，又餓，體力不支，大人腿腳長，追得便快。第一回 被逮住後，他們知曉我沒爹沒娘，打我一頓。後來，我就跳進水裏，躲過好幾回呢。”

聞言，玉瑉沈吟，新婚妻子明媚艷麗，言語詼諧，並不以過往艱難而難過。

她落入凡塵，活得如同草芥，泯然於眾人，卻又活出了顧一瑟獨有的樣子。

看似相同，實則，大為不同。

玉瑉沈默下來。

須臾後，婢女們擺了晚膳，顧一瑟問叮叮，“木梨呢。”

話剛說完，木梨推門而進，覷了一眼玉瑉，她也發覺這裏的郎君與欺負顧一瑟的女子十分相似，當然，她沒有近身靠近，不敢確認。

顧一瑟問她住在哪裏，吃得如何。

木梨一一答了，住在院子裏，有自己獨立的房間，吃的很好，她與顧一瑟說道：“這裏好大，吃的不說，還給我好幾套衣裳。一瑟，我們還跑嗎？”

木梨沒什麽心思，吃飽穿暖就行了，日子是要慢慢過出來的，眼下的日子就是她的理想生活。

顧一瑟沒回答，打發木梨出去了。

玉瑉坐在食案旁，餘光掃著顧一瑟，對耷拉著眉眼，不知在想什麽。

玉瑉思索著她的難處，欲開解便見到她對一道雞肉發呆。玉瑉看向叮叮，叮叮會意，立即將雞肉端著少夫人跟前。

顧一瑟眉開眼笑。

玉瑉嘲諷：“沒出息。”

顧一瑟卻夾著一塊雞肉放入口中，辣味鉆入喉嚨裏，味道像極了辣子雞，不過，雞肉很多，不算太辣。

很爽。

兩人都沒有說話，玉瑉有“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顧一瑟實在是沒空說話，大口大口吃菜。

今晚很豐盛，清蒸魚、辣子雞、排骨湯，幾道炒菜很合胃口。

玉瑉胃口小，很快就停下筷子，顧一瑟註意到她的動靜，不免睨她一眼，接著埋頭苦造。

顧一瑟吃得很快，似乎很合她的胃口，光是看她吃飯，突然感覺就很舒服。

顧一瑟一人吃了滿桌子菜肴，叮叮當當在她放下筷子後，呈上助於消化的茶水。

晚膳過後，玉瑉沒有急著走，而是將玉家老宅內的人物關系梳理一遍。

相比較顧家的人物關系，玉家更為覆雜些，人口多，各房之間明爭暗鬥。

話說了一半，叮叮在外喊話，“郎君，老太太將兩位姑娘送來了。”

顧一瑟睜大了眼睛，玉瑉見狀，抵唇輕咳一聲，顧一瑟立即微瞇著眼睛，她歪頭說道：“我待會去看看哈。”

玉瑉冷笑，“讓母親去安排，記住，別讓少夫人沾手。”

叮叮聞言，心中一顫，郎君是害怕少夫人嫉妒對兩位姑娘生了歹意嗎？

不想屋內的顧一瑟撇嘴不悅，“你這是防著我呢，真不夠意思。”

玉瑉淡淡道：“旁人防著妻子是為了嫉妒，我防著你，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就看一眼，保證不動手。”顧一瑟對天發誓。

玉瑉險些氣暈過去，“你還想動手？”

“我不動手呀，看看罷了，看美人是一種享受。放心，我只惦記你。”顧一瑟闊氣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挑眉淺笑。

顧一瑟的眼睛笑臣一條彎彎的線，玉瑉冷冷地望著她，“顧一瑟，我若休了你，肯定是你對不起我，四處沾花惹草。”

“這樣啊。”顧一瑟似乎明白過來，意識到一條捷徑，“不如我去勾搭旁人，讓你捉奸在床，你就只能休了我，多好呀。”

“愚蠢。”玉瑉低斥一句，氣質冷冷，“為何要自毀名聲呢。”

“我毀的是顧一弦的名聲，報仇啊。”顧一瑟走到玉瑉面前，歪了歪頭，“我們今晚洞房嗎？”

玉瑉再度被調.戲，女孩的容顏近在遲尺，雪白的皮膚上隱約可見細小的絨毛，女孩貼著她的額頭，“你要不要給我三十間鋪子，買斷這個月呢。”

玉瑉震驚，“你想錢想瘋了吧。”

“不，是想你想瘋了。”顧一瑟很合事宜地捏住她的下顎，含笑貼了上前，輕啄玉瑉柔軟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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