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時言這處公寓實在是太好的位置了，高高在上仿佛隔絕了人間的嘈雜，大玻璃窗映著江對面的霓虹，又能在安靜中體會到國際頂尖都市的繁華。

顧莘留了盞角落的壁燈，然後點了盞茶幾上放著的香薰蠟燭。

“你家竟然有這東西，”顧莘擺弄了一下蠟燭，淡淡的柑橘香很好聞，“沒想到蔣先生竟然生性浪漫。”

蔣時言倒了兩杯紅酒，放在小幾上，然後撐著手臂把自己移上了沙發，他應道，“這倒真跟浪漫沒關系。我的……心理咨詢師告訴我，這個助眠，就送我試試。”

顧莘敏感得察覺到他的停頓，知道蔣時言不想多說，所以即使他好奇極了，也不再問了。顧莘放下手裏的物件，把沙發上疊著的毯子給蔣時言搭在腿上。蔣時言穿著一雙黑襪，因為過分軟綿而掛不住拖鞋，顧莘低頭就看出來他雙足不自然得內弓又腫脹。

“你往裏面坐一坐，”顧莘讓蔣時言向長榻那邊挪一挪，“伸一伸腿腳，你腳有點腫了。”

蔣時言拖曳著上身挪了過去，顧莘輕輕托著他的雙腿，把他一雙晃蕩軟綿的腿腳安穩得放好，又蓋上毯子。

只是顧莘第一次去觸摸一雙殘廢的雙腿，驚訝於它們的脆弱和輕盈，但沒有一絲反感。

蔣時言目光沈沈得看著他，也沒有阻止，只是在顧莘站起來的時候，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展開結實的臂膀，以一個擁抱的姿勢，“坐過來。”

顧莘自然不會拒絕，他舒舒服服得靠進了蔣先生的懷抱裏，分享這一張毯子，一雙穿著棉襪的腳和蔣時言無知無覺的腳碰了碰。

蔣時言的胳膊環著顧莘細細的腰，大手擱在顧莘的腰側被人握在手心。顧莘把蔣時言的手機放到了自己這邊，輕聲說道，“不要想工作的事兒，好好休息一會兒。”

“沒有想工作，”蔣時言笑，“滿腦子都是你。”

顧莘無奈得擡眼看他，“就會說好聽的。”

“說我所想而已，沒說好聽的。”

兩人安靜得抱了一會兒，蔣時言完全放松下來，把臉埋在顧莘的頸邊，像是睡著了一般。顧莘想看眼時間，就按亮了手邊蔣時言的手機，發現屏幕上全都是新收到的工作郵件。

“美國開市了吧。”蔣時言支起頭，聲音有點啞，他大手握著顧莘的手，隨意撥弄了兩下手機，看了下今天的美股指數，“今天納斯達克高開了。”

顧莘手抓著手機不松手，蔣時言便把他的手一並握著，快速得回了幾封郵件。

顧莘像是個孩子一樣撅著嘴，不把手機給他，蔣時言擺弄了幾下，一邊說，“抱歉莘莘，我把我上司的郵件回一下，很快。”

這是蔣時言第一次這麽叫顧莘，聽上去就寵極了的樣子。顧莘幸福得想把自己縮小再縮小，最好縮成倉鼠那一般大小，這樣他就能在蔣先生幹燥的掌心中滾來滾去了。

蔣時言放下手機，拍了拍顧莘的後背，又道了一次歉。

“納斯達克跟我有什麽關系，它為什麽打擾我的約會。”顧莘恃寵而驕得哼嚀道。

其實是有關系的，蔣時言心想，國內很多成熟的電商都選擇了在納所上市，如果愛寵之家足夠優秀……

蔣時言一邊飛快得閃念，一邊吐槽自己的無趣。

兩人安靜得呆到淩晨，蔣先生才彬彬有禮得吻了顧莘，然後把他送去客房，讓他休息了。

發乎於情止於禮般的紳士，顧莘又想吐槽，又覺得自己真的是撿到寶了。

第二天顧莘早早得起床了，本來以為他能夠表現一下，給蔣先生做個早飯。沒想到他出了房門，客廳竟然站著一個人。

顧莘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而站著的那個人也聽到了動靜，他用力得移動著手撐著的站立架，吃力得轉了個身。

蔣時言背對著陽光站著，高大的輪廓被陽光勾勒，他不太好意思得看著顧莘，“沒想到你起這麽早。”

顧莘走過去，踮起腳才親到蔣時言的嘴巴，他輕輕得把手臂勾上蔣先生的脖子，驚訝道，“我從來沒意識到你這麽高。”

蔣時言雙手都不能隨便移動，所以他只能用鼻尖蹭了蹭顧莘的額頭。

蔣時言又站了一會兒，顧莘才幫著他把支架去掉，蔣時言雙臂有些脫力得顫抖起來，顧莘抱著按摩了一陣才恢覆，手心裏被站立架咯得留下一道紅印。顧莘抱著蔣先生的手臂，心裏疼得厲害，心裏想著不知道蔣時言這些年，一個人都是怎麽過來的，連胳膊酸的時候，都沒人幫他揉一揉。

不過幸好，顧莘心道，自己不是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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