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去年訂做的那套西裝呢！”顧莘手裏甩著車鑰匙，一進門就沖裏面喊道。嚇了正在敷面膜的顧媽媽一跳。

“你怎麽回來了？”

顧莘歡快得給媽媽了一個擁抱，這時候家裏的幾只狗也聽見了聲音，顛顛得跑過來在顧莘腳邊打轉，顧莘把最小的那只小白狗抱在懷裏，鼻尖埋在小狗的腦袋上聞了聞，是寵物香波的一股軟軟綿綿的清香。愛寵之家的best seller之一。

“我去年不是在老裁縫那做了套淺灰色格子的西裝？你給我拿出來，我晚上要穿。”顧莘一手攬著媽媽，把她往樓上帶。

“晚上？晚上你要幹嘛去？約會？跟誰啊？”顧媽媽臉上面膜還沒揭，一連串問了一句，“你怎麽都沒跟媽媽說過？”

顧莘心裏正偷著樂呢，彎著眼睛露出一副狡黠的小樣子，特別招人喜歡。

顧媽媽掐了把自家兒子白嫩嫩的臉頰，寵愛道，“差不多了，就把人帶回來啊。”

蔣時言第N次整理自己的袖口，鐵灰色西服熨帖的裹著雪白色的襯衫，平凡無奇的一對袖口，只有行家才能看出它的價值不菲。袖口的白邊優雅得搭在手腕靠上，恰到好吃得露出棕色的腕表。蔣時言的職業決定了他必須講究的著裝，他並不跟隨潮流，但對服飾的質感達到幾乎苛求的程度。顏色單一卻並不乏味，精良的面料加上頂尖的剪裁，把蔣時言本就優秀的肩背輪廓修飾得更加完美。

顧莘跟在侍者的身後，穿梭過交談中卻不嘈雜的別的餐桌，看到了那個在玻璃窗邊等著他的男人。那個人安靜得註視著他，視線專註又溫和。餐廳的燈光昏暗，把這個白天看上去像土匪頭子一樣的人，也照得溫柔又英俊。

顧莘落座，沖蔣時言笑道，“蔣先生今天格外帥氣。”

蔣時言有些無措得眨了下眼，才舍得把視線收回來。顧莘穿著一套暗灰色條紋的西裝，雙排扣在身前那麽恰到好處得一系，襯得他腰身纖細，身形高挑而消瘦。額發被隨意抓了個造型，露出光潔又飽滿的額頭。眉眼線條優美，嘴角一如平時，總帶著笑模樣。

蔣時言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你穿西裝，很好看。”

顧莘還想再逗他兩句，但從菜單上擡眼，看見蔣時言的耳垂通紅，才在心裏偷笑著打住了。

蔣時言在談判桌上，說以一敵十也不過分。他氣場強大，邏輯清晰，從善如流。可和顧莘做在一起的時候，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他目光輕而緩得落在顧莘拿著菜單的手指上，細長又雪白，跟顧莘這個人一樣，都長得很精致。

兩人點完菜，顧莘左右看了看，“這家我之前還沒吃過，你怎麽會想吃這家？”

蔣時言回過神來，老老實實答道，“我很少來吃。但聽我的下屬們說，這家很受年輕人喜歡。”

緩慢的樂曲，一陣一陣傳來披薩的焦香。顧莘閉著眼睛吸了口氣，“這裏披薩聞起來不錯，一會兒嘗嘗。”

蔣時言學著像他一樣吸了口氣，“margherita.” 是披薩的種類。

顧莘驚奇道，“沒想到你對pizza這麽了解，我本來以為……”

“你本來以為什麽……” 蔣時言好奇問道。

“我本來以為，你這種應該都是頓頓魚子醬，早上鵝肝抹面包的。應該不怎麽吃披薩。”

蔣時言無奈，“我對披薩了解不多。我還是對盒飯了解比較多，特別是公司附近在淩晨五點還支持外送的。”

顧莘被他逗笑，又笑著嘆了口氣，"這麽忙麽……你最近總出差麽？”

蔣時言如實道，“上周末才從B市回來，明天下午要飛新加坡，要去那邊的分部一趟。”

“那你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如果我說我明天晚上才有空，怎麽辦？”顧莘無奈。

蔣時言想都沒想，語氣無比理所當然，“我可以改行程，我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顧莘心頭一軟，他翹著嘴角，微微歪著頭，面容溫順得像只小動物，“下次還是配合你的時間吧。如果耽誤蔣總賺錢，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蔣時言一聽，面色沈了下來，濃眉皺著，“如果會讓你有這個感覺，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蔣時言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只老虎，發起怒來讓人退避三尺，但顧莘覺得他就像只吹胡子的小貓咪，看著兇巴巴的，其實肚皮柔軟極了。你摸一摸他，可能還會咪咪叫呢。

顧莘伸手過去，拍了拍蔣時言的手背，連溫度都沒有感受到的短暫停留。

“我說笑的。”顧莘說話時，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裏，泛著溫柔的光。像是帶著漣漪的湖水一般，能包容蔣時言所有的疲憊，所有的不安。蔣時言在兩人交談中短暫得走了個神，他的左腦在和顧莘流暢的交談。右腦在反覆回憶著顧莘笑起來的眼睛，那麽好看。

“我很喜歡。”蔣時言開口道，實際是他的右腦在跟左腦說話。

“我也挺喜歡新加坡的，”顧莘讚同道，“好喜歡吃那的辣椒螃蟹，已經好久沒吃過了。”

兩人愉快得用完了餐，這家店風味不錯，蔣時言刷卡的時候，顧莘有些驚訝得發現實際並不貴。不過之後他單獨來的，才發現在訂桌的時候就要交四位數的押金。

顧莘開了車，蔣時言讓司機等在遠處，一定要陪著顧莘走到他的車邊上才放心。

吃飯的時候，蔣時言只露出上半身，以至於顧莘幾乎忘記了蔣的殘疾。當蔣時言病弱的雙腿完全暴露在顧莘的眼前時，顧莘卻覺得心中沒有半點反感，那一絲澀澀的異樣，是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

現在氣溫已經有些低了，蔣時言雙腿只是套著薄薄的西裝褲，從室內出來的時候應激得抖了抖。顧莘註意到了，開了後車門，從裏面拿了條小毛毯，他大概疊得方正了些，彎腰蓋在了蔣時言的膝蓋上。

顧莘擡頭正撞上蔣時言黝黑的眼眸，裏面像是有狂躁的風暴一樣不安定。蔣時言恐怕是不喜歡別人這樣對他，

顧莘心想。他工作上還保留著理性，可戀愛中只遵從自己的直覺，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顧莘為數不多的前任們，都讚成一句話 —— 他就是個被寵大的孩子。

“新加坡氣候潮濕，你猛一過去容易生病。”顧莘低聲道，“照顧好自己。”

蔣時言點頭，他一手抓著膝蓋上的毛毯，“你……”

“謝謝你的晚餐。”顧莘打斷了他，彎腰在蔣時言的頰邊落下一個親吻，淺淡得僅僅像是小王子在吻他喜愛的一株植物，“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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