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看著她。聽了方才她與老夫人那番話，這樣不卑不抗，不顯山不露水，心裏對她卻是有著好感。忙上前行禮道：“李姨娘。”

那李氏面帶微笑，慈愛的打量了三姑娘一番：“轉眼倒是個大姑娘了，當年出府時還那麽一丁點。看著就可憐，只是當時我人弱言輕，不能護你一二，卻是有愧啊。”

那李氏關愛神情不似作偽，紀慧嫻聽著就有些不解。這李姨娘與她似乎關系並不親，怎麽就對她好了？

李氏似乎看出了紀慧嫻的疑惑：“當年你母親是個好的，見我生了病，送了不少好藥材過來。雖說府中不會短了我什麽，可這份心意我卻是一直記得的。”

紀慧嫻這才醒悟過來，看來她的母親方氏卻也是良善的，如今這份好人緣得到的回報，卻是留給了她。

見紀慧嫻又是不語，李氏身邊的媽媽卻是開了口道：“三姑娘可能不知，姨娘身子這幾日不好，聽說你來了，卻是撐著病體出來一見的。又不能做得明顯，便就尋了這麽個時機來的。”

紀慧嫻聽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這才明了這李姨娘出來請安的目的，難怪老夫人看到她時有些意外。

李姨娘瞪了一眼身邊的媽媽：“你這老貨，說這些做甚，少不得會讓三姑娘以為我成心作樣。”

紀慧嫻忙搖頭：“姨娘的心意，慧嫻明白的。若是誤會了，那我才是不孝呢。”

李姨娘聽了這才松了一氣，笑道：“若你在府中若是有不如意，可得來找我說說，力所能及之處，我也會幫著你的。”

看著李姨娘這樣肯定的話語，便也知道她如今的底氣，笑著行禮致了謝。終歸也只是一藥的情誼，這李姨娘有了這份心，就算不錯了，旁的也沒有再說太多。再閑聊了兩句，便就在那媽媽的攙扶下回了她的院子。

待紀慧嫻回到住的院子，就有小丫環擺上早食。待用了，坐到榻上喝茶時，楊媽媽便在紀慧嫻耳邊道：“那是老夫人的嫡親女兒，名華榮，府裏人喚她二娘。姑娘也是看到了，長得卻是極好的。只是命運卻有些坎坷，十六歲嫁給文華大學士吳大人家長子。但嫁過去後，那吳家姑父卻是身子漸弱。兩年後，撒手歸去。白發人送黑發人，卻是極難過的一事。二娘也年紀輕輕守了寡，吳家的人卻是也有些怨她克了夫，對她不是很待見。但看在紀府府的面子上，卻也不算太過。只是老夫人愛兒心切，聽了二娘過的不好，便就說思兒心切，把她接回了紀府。這一住便就是好幾年，卻是沒有讓二娘再回去。雖說是吳家媳婦，但這期間，吳家也並沒有派人過來接回去的意思。吳家也打的好算盤，不想失了紀府這個姻親，所以，就是在這事上很是依順紀府。”

聽到這裏，紀慧嫻點了點頭，想著早前看到了那道身影，在心裏卻是有些可惜可嘆。這樣的妙人兒，看樣子卻是要在這深宅大院裏，孤寂的過完一生了。

感嘆完，紀慧嫻卻是又想到了自己，若是跟這華榮姑娘一樣的遭遇，怕是自己卻是沒有她那樣的好娘家支撐。身後有娘家支撐，那自己多少會有著底氣的。紀慧嫻想到這些，卻是更明白早前楊媽媽要她回紀府的心思。如今想想，更是覺得不會錯的。在紀府出嫁，在這個封建的社會，卻是可以更好的擡頭做人。雖說紀慧嫻不覺得這些有什麽，但入鄉隨俗，她也不能免了去。

看來，留在紀府，卻是更迫在眉睫。只是，如今這樣的情況，卻是要想什麽法子呢。紀慧嫻咬了咬牙，暗自思量著。

楊媽媽見紀慧嫻發著呆，也不再打擾她。只是從她身邊退了上去，剛走到門口，卻是看到個青衣丫頭走了進來，圓圓的臉龐，十五六歲年紀。看到楊媽媽便上前規矩的行了一禮，聲音清脆的問道：“媽媽可是三姑娘身邊的楊媽媽？”

楊媽媽看著她，笑著點點頭：“你是從哪裏來的？”

那圓臉丫頭便就回道：“奴婢蘭花，是華容姑娘屋裏的。我家二娘聽說三姑娘進了府，說想見見三姑娘，便差奴婢前來相請。”

楊媽媽一楞，沒有想到這華榮姑娘會想見三姑娘。心思急轉間，卻是想著以前方氏與這華榮姑娘似乎是有些交情，難道是因這個？不過無論因什麽，看樣子華榮姑娘是沒有惡意的。楊媽媽回過神來後，便滿臉笑意：“我這就去請我家姑娘出來。”

紀慧嫻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有些意外。但也不是追究其中緣由的時候，披上披風，讓楊媽媽把她繡的繡帕包上一塊後，便就帶著她隨著那蘭花前去了。采吉與迎平卻是留在了屋裏，她如今行事要低調，身邊有一個人隨著不失了規矩便就可以了。

紀華榮住的還是以前未出嫁時的閨房，名喚猗院，在府中的東北角。穿過一個小花園，一條屋廊，兩個拱門，便也就到了。

待走進院裏，卻是一陣花香撲了過來。待順著花香看去，便就看到院邊一角，一株梅樹看得正濃。再擡頭看去，正中的屋廊柱上卻是左右貼了一幅聯子，上面字跡娟秀，若是所料不錯，便該是那紀華容親自所書。

只見上聯寫道：歲歲年年暗芳留。

下聯寫著：朝朝暮暮憑香去。

上面還掛了個匾額，寫著：無蹤，二字。

紀慧嫻細細讀了一遍後，只覺得這聯子雖寫得通俗易懂，但其中透露出來的隨意豁達卻不是輕易能做到的。於是，心裏對這個華容姑娘卻是有了份佩服與尊敬。

27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到屋子門口，便又有個丫環掀了簾子出來，見到紀慧嫻，便就行禮小聲道：“二娘正入神看著書。”

紀慧嫻便道：“可會擾了二姑姑？”

那丫頭搖頭：“她讓姑娘來的，姑娘只管進去便是了。”

進了當中的屋子，穿過屏風，屋裏便就傳出來一陣暖意。只見屋當中擺著一個雲紋三足琺瑯大火盤，屋裏的熱氣便就從那沖了出來。

再看那紀華榮，她卻是比早前在老夫人屋裏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頭發散了下來，只用一根綢帶輕挽著垂在背上。衣服也換過了，此時穿著件寬松的素色白袍子，袖口稍垂落了些下去，露出纖細白凈的手腕。她墊著狐皮坐褥，正歪坐在炕榻上，借著窗紗透進來的光芒，嫻靜的看著手中的一本書冊子。

再細看，冊子上面印著兩字，詩考。

聽到動靜，紀華榮擡起頭來，似還沈浸在書中，那雙眸卻是含著些許迷茫，使她整個人顯得慵懶嬌憨。

紀慧嫻見狀，心裏不由得一聲讚嘆，這樣的美人，卻是女子看了都不由會心跳加快。那吳家兒郎，也太沒福氣了些，這樣的人兒無法消受。

心裏雖想，但臉上卻是不顯，神色拘謹的朝紀華榮行了一禮，喚道：“二姑姑。”又問道：“侄女前來，可是擾了你？”

直到這時，紀華榮才徹底醒過神來，微笑著打量了紀慧嫻幾眼。雖面前的人兒看上去拘束膽怯，但一低眉垂目間卻是極有禮，心下便就有些滿意。把書往榻案上一放，便就揚手對紀慧嫻道：“是我失了禮，本叫嫻兒過來，理應正身相迎，而我卻鉆進了字眼裏去了。”又道：“過來坐，讓姑姑好好看看。”

言語親切，不似作偽，倒是讓紀慧嫻對她的好感又多了些。只是心中還是有些不明，這紀華榮為何會喜愛自己。

紀慧嫻聽話的走了前去，在紀華榮身邊坐下。這一坐下，因隔得近，便就聞到紀華榮身上那清冷好聞的梅花香氣。

紀華榮再又看了幾眼紀慧嫻，才再開口笑道：“小時候姑姑還抱過你的，那麽一小團人兒，一轉眼倒是長這麽大了。眉目間，倒是有了我那嫂嫂的影子。再過兩年，定也是個美人兒了。”

聽紀華榮聽方氏為嫂嫂，言語間也是親熱。倒是可以想像出，她與方氏的關系似乎不錯。應該就是這樣了，她與方氏交好，所以方氏走了這麽多年，她還會親熱的稱她為嫂嫂。對紀慧嫻好，可能也是因這個了。

“四姑姑與我娘熟識要好？”紀慧嫻想到這個，心裏定了定，便擡頭問道。

紀華榮點點頭：“嫂嫂是寬厚親善的。當年我還是個小姑娘，卻是喜愛粘著她轉，她對我也是真心實意的。”說完，卻是一嘆氣：“可是，她也是個福薄的，倒真是讓人傷心。”

紀慧嫻聽了，便也就垂下頭。心裏暗道，她的母親方氏看來在這府中還真是頗得人緣的。方才是李姨娘，如今是紀華榮。只是這樣的人兒，卻是芳年早逝，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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