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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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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朱砂痣啊窗前的明月光,沒那麽大的魅力。

而寧惟愷的確是女主初戀,但後面不會有什麽強取豪奪兩男搶一女的狗血。商場中的人,眼裏只有利益,根本不會有什麽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舉動。寫這個人物,是覺得他很好玩,很想寫,後面他也會有自己的命運和幸福。

☆、青青子衿

當林淺看到厲致誠的第一秒,腦子裏湧出的絕不是什麽新歡舊愛齊聚一堂,這個會不會再惹人嫌,那個會不會吃醋的問題。

她唯一想到的是,不能讓他們碰面。

原因有二。

一,寧惟愷精明堪比狐貍,如果見厲致誠帶著她“微服出巡”,必然會想背後有何陰謀。雖說他倆行動一直很低調沒惹人註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寧惟愷這邊是前呼後擁、排場十足。可花花轎子人人擡,排場都是人做出來的,厲致誠再氣質不凡,身後就她一個,還穿著便裝,真要正面遭遇,未免顯得太寒酸。而且兩人此行,怎麽也有點約會的意思,甚至還戴著相同風格的“情侶帽”。要是被人撞見,多少惹人非議。

寧惟愷這廝必然會在心中一番嘲笑,他身後那些跟班必然也會用異樣的目光看待他們,覺得這對男上司女下屬不清不楚。

切。厲致誠豈是他們能看輕的人?

他沒有排場,那是因為他胸中自有溝壑。

他與她形影不離,那是兩情相悅情有獨鐘。

眼見厲致誠眸光微沈,提著那兩瓶飲料,朝這個方向走過來。林淺想的卻是,自己要護著他——不能讓周圍這些宵小,有一丁點自以為能看輕愛達總裁的機會。

心念一定,她忽然往後退了一步,滿臉笑容,朝寧惟愷微微一躬身,同時以清亮的聲音說:“好的寧總,那我不打擾您了,您慢走。”

人潮湧動,寧惟愷全部註意力在林淺身上,倒沒發現人群中的厲致誠。此刻見她一番作態,避瘟疫似的想送他走,不由得笑了。

這時,林淺已經機靈地跟他身後的幹部們點頭微笑送別:“再見!再見!”大家一看這樣,自然以為剛才寧惟愷已先跟她客套道別,於是也假假的一個個跟她禮貌再見。然後看著寧惟愷,等他下達新的指令,去往新的方向。

寧惟愷也沒再說什麽,似有似無地看她一眼,一轉頭,帶著這群人,終於浩浩蕩蕩地走了。

林淺原地松了口氣,再回頭,看到厲致誠正從兩排專櫃間走來。他也看一眼寧惟愷離去的方向,然後看向她。那目光……有點難以捉摸。

林淺快步跑到他身旁,接過他手裏的飲料。

“謝謝。我們走吧。”她朝他笑道。

他看著她沒說話。

林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

“嗯。”他喉嚨裏低低地應了聲。林淺心中一喜,跟他一起轉身往外走。忽的肩膀一沈,是他的手搭了上來,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

肩上傳來的微沈的力量,卻像一直熨帖到她心裏。心臟部位感覺軟軟的,像是也被他的手安撫和掌控著。林淺跟著他,不急不緩地步出商廈。

而在掀開通往大街的門簾前,厲致誠擁著懷裏的女人,卻似不經意地回頭。

斜後方,正通往上一層的扶梯上,寧惟愷在眾人的簇擁下,正緩緩向上。

商廈內燈光無比明亮,兩個男人的目光卻也都敏銳無比。隔著喧囂的人潮,彼此遙遙對望了一眼,又各自轉頭,朝自己的方向前進。

——

厲致誠下午還有公務安排,離開市區,驅車先送林淺回家。

一路陽光金黃,灑在青灰色的公路上,也將車內照得微光朦朧。林淺生出一絲懶意,靠在副駕,拿起她的檸檬金桔,咬著吸管慢慢地啜。

厲致誠專註地開車,俊朗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林淺目光一垂,就看到他放在檔桿旁的那杯喝的。蓋子上貼著個小小的標簽:“清香烏龍”。果然是他的風格,街頭買杯飲料,都要喝沒一點甜味的茶。

就在這時,厲致誠單手伸過來,拿起那杯烏龍,輕輕喝了口,又放回原處。

可這麽個簡單的喝水動作,林淺卻看得心頭一跳一跳的。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些男人的帥,那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帥。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透著帥氣和利落。他連喝水的樣子,都跟她見過的其他男人不同——全程眼睛直視前方,手卻能精準地落在杯子上。拿起後,不是像別人隨意的托著杯底,或者整個手掌環握住,大大咧咧地喝。而他卻是虎口微張,五指均勻有力地摁在杯身上,有點像古人端酒杯的手勢,很端正大氣,手也顯得特別修長好看。

咦,喝個水,她居然都覺出大氣了……

“你看什麽?”他忽然開口。

林淺被逮個正著,微微一哂,說:“沒什麽,我看你真的一點甜的都不喝?”

“嗯。”他輕聲答,“不喜歡。”

“哦。”

車內靜了一會兒,他又反問她了:“你喜歡?”

林淺想了想,答:“其實我什麽味道都喜歡。”

甜的、酸的、辣的、鹹的、苦的。什麽東西,都有它最好的一種味道。她什麽都嘗,她都喜歡。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個回答,厲致誠的臉上卻染上淡淡的笑意。

林淺莫名其妙地有點害羞起來:“你笑什麽?”

厲致誠看她一眼,卻未答。

他生性寡淡,她卻喜歡各種繽紛色彩。

宛如一朵七彩的花,開在他沈默的心湖中。

而他雖然不講話,林淺也感覺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情是很好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捅馬蜂窩就要趁現在。於是她低頭喝了口水,又清了清喉嚨,以很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對了,我跟寧惟愷,以前認識。”

為什麽要對厲致誠坦白過去的這段小戀情呢?

林淺想得很清楚,兩個人相處,本來就該坦誠交流,才能長久。

而且剛剛在商廈裏,厲致誠已經看到了寧惟愷挺親熱地跟她講話。雖說寧惟愷裝模作樣,以前輩提攜行業後輩的態度,拉著她在指點江山。但厲致誠多精明的人啊,走一步想三步,寧惟愷幹嘛要單單跟她一個小角色講話?說不定他心裏現在已經起了疑竇,只是臉上不露分毫。

而聽到她的這句話,正在開車的厲致誠動作一頓,轉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點沈黑逼人,看到林淺有點心虛。

她明明只說到“以前認識”,可他的目光,怎麽好像僅聽這一句話,就洞悉了所有呢?人的心性也不能通透成這個樣子吧……

這時,車已經駛入林淺住的小區。方向盤慢慢打了個彎,他看著後視鏡,開始緩緩後退停車。林淺便在他沒看著她的這幾秒鐘裏,很快速地說道:“唔……我大二的時候,他大四。本來是不錯的朋友,後來好了十幾天,覺得性格不合,又分手了。”

其實這裏,林淺還是隱瞞了一部分前情。她跟寧惟愷分手,並非因為性格不合,而是她發現他劈腿,腳踏兩條船。但這種事講起來,多少有點沒面子,所以她另找了個借口。

這時,厲致誠已經把車停好了。她已“坦白”完畢,他卻未出聲,轉頭,靜靜地看著她。

怎麽,吃醋了?生氣了?

林淺自覺坦坦蕩蕩。可不知怎的,看著他幽沈的黑眸,狀似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她心中竟生出一絲像是在老虎頭上拔毛、顫巍巍但又略帶點興奮的感覺。

“那我走了,周一見。”她解開安全帶,伸手就要推車門。

胳膊倏地一緊,被人拉住了。她一晃神,他已經俯身過來,低頭就吻住了她。

這是跟上次,完全不同的一個吻。

更有力,更強勢,也更深入。

林淺的心撲通通地跳著。因為唇舌被人太過熱烈地侵占著,以至於眼前也有微微的暈眩。厲致誠沒像上次那樣,只是用身體和手臂將她堵在椅子裏。而是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令她的身體不由得前傾,貼到他的胸膛裏。而他另一只手,穩穩扣住了她的後腦,令她只在他的掌中,只在他的唇下,動彈不得。

男人的臉因為親吻的動作,輕輕摩擦著她的臉頰。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挺拔的鼻梁,頂在她的臉上。呼吸的熱氣,低低噴在她的臉上、眼瞼上。而他嘴裏,還有清淡的烏龍茶的味道。那舌頭果斷地、強勢地追逐著她的,幾乎令她半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只得與他徹底地糾纏著。

而林淺被他這麽吻了一會兒,雙手也慢慢擡起來,抵在他的胸口,輕輕抓住他的衣服……

這一吻,竟吻了很久很久。

三分鐘?五分鐘?甚至十分鐘?

直至林淺感覺嘴唇都有點疼了,他才緩緩將臉移開。那深邃漂亮的眼睛,還盯著她。裏頭仿佛依舊有黑色的未褪的暗潮在湧動。

林淺的臉陣陣發燙,手還放在他胸膛上,沒說話。他也依舊摟著她的腰沒放。

“你跟我哥不是有秘密協議……”她低聲說,“短期內不對我造次嗎?這不算啊?”

這話與其說是質疑,不如說撒嬌的意味更重些。

厲致誠盯著她光潔如玉,卻又染上層層緋紅的臉,輕聲答:“今天是特例。”

“為什麽?”

他緩緩地答:“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淺微怔,唇角一彎就想笑。誰知鎖在腰間的那只手又是一緊,他一低頭,又吻了下來。

這一次,林淺不似之前那樣措手不及。她悄悄地合上眼睛,而在他的唇輕輕覆蓋上來時,她的身體竟有一絲絲的顫抖。

而這一次,他的吻是溫涼而平緩的,像回味,又像是安撫。淺淺地在她嘴裏嘗過之後,這才偏頭移開,手也松開她的纖腰。

“回去吧。”他說,“否則我無法保證,今天會不會把你留在我車上。”

這話他講得平靜而溫和,林淺卻聽得心頭一跳。隱隱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趕緊推門、下車。再一回味他的話,又是臉上一熱。

“留在車上”……這說法也太壞太狂野了吧?

這時厲致誠也下了車,午後的陽光照在車身上,也照在彼此的臉上。他雙手插褲兜裏,站在車門旁,目送她上樓。不知是不是林淺的錯覺,他那萬年沈靜如水的臉頰,似也染上一絲淡淡的紅。只是本人氣場太足,就像英俊而沈默的雕塑矗立在那裏。那一抹紅,卻終於令他添了幾分生動色彩。

終於像個二十五六歲、遭遇愛情的年輕男人。而不是七老八十的老腹黑。

但這“年輕青澀”的錯覺,只是一瞬間。

因為林淺走了兩步,又回頭問他:“你跟我哥的協議,到底是什麽?告訴我吧。”

而他看她一眼,淡淡地、高深莫測地答:“時機未到。”

林淺:“……好吧。”

——

林淺回到家裏,什麽也沒幹,直接就倒在床上。

想起剛才那個熱烈的、甚至令她血脈噴張的吻,她的心跳仿佛還在為之悸動,顫顫不穩。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摘下頭頂的帽子,仔細端詳了一下,又摸了摸,然後再次扣回腦袋上。

窗外沒有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他走了沒有?

林淺跳下床,走到陽臺。這一看,怔住了。

厲致誠的車真的還在原地,人也在原地。只見他靠在車門上,而前方不遠處,是小區裏的一片小池塘,裏頭一尾尾金魚鮮活游曳。而一幫半大的孩子,正簇擁在魚池旁,嬉笑奔跑。

嗳,他喜歡孩子?

林淺單手托著下巴,靠在陽臺上,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心念一動,轉身回房,取了張光滑柔韌的白紙出來,開始快速折疊。

——

事實上,厲致誠對小孩子,並沒有特殊的偏愛。他站在這裏不動,只是在想事情。

胸口被女人的手輕輕按過的地方,仿佛還有餘溫。而唇舌裏,仿佛還有她嘴裏甜軟柔滑的氣息。

這是一種陌生而甜美的感覺,一點點漫入男人的心。待他察覺時,臉上竟不知不覺帶上了笑意。

而他腦海裏想到的,是剛剛在商廈時,隔著遙遙眾人,林淺一擡頭,看到他時的表情。

溫柔憐惜。

那大而亮的眼睛裏,只有最溫柔最執拗的憐惜。

當時的情狀利弊他一看便知——自己最好不要露面。而她靈透冰雪,自然也想得明白。

然後,他瞬間有了決斷,邁步走向她。卻聽她清清脆脆的聲音傳來:“好的寧總,我不打擾您了……”然後朝眾人點頭哈腰,忙不疊地把他們送走。搶在他之前,化解了局面。

在軍隊時,所有人談及“西南之狼”厲致誠,都是暗暗咂舌不願與之為敵;而司美琪一役,愛達上下,人人看他的目光充滿敬畏。

這個女人,也曾在洞悉他的本性後,明顯方寸大亂,然後對他避之不及。

現在,卻像是故態萌發,又回到當初,還當他是不明世故的楞頭青時,看他的目光充滿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憐惜。

他已在圖謀整個行業,不日趕盡殺絕。她卻還擔心他,受一點點委屈。

……

厲致誠將手搭在車窗後視鏡上,輕輕地一下下敲著。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就在這時,卻聽上方傳來一聲悠揚的口哨。厲致誠擡頭,便見一只白色的紙飛機,如同白鴿般,輕靈盤旋而下。而林淺家的陽臺上,她正用手托著下巴,望著他。

厲致誠眼明手快,輕抓住這孩子氣十足的紙飛機。上面隱有字跡,他徐徐拆開一看,紙面正中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愛達必勝。

厲致誠倏地失笑,拿著它,擡頭再次望去。隔著十多層樓,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見陽光映在她的臉上,柔光動人。

時間差不多了。厲致誠又這麽靜靜看了她一陣,這才上了車。將這紙飛機原樣疊好,放在前車窗旁。車剛開出她的小區,眼角餘光瞥見那紙飛機,終究是有點情難自抑,拿起來,握在掌心,輕輕摩挲著。

——

這次的“長弓”項目組,秘密掛靠在林淺的市場部。名義上,她是總聯絡人。實際上,幾乎動用了整個愛達的高層和精英。

厲致誠總攬全局。往下便是劉同和顧延之。三人組成核心大腦,牢牢把控著新產品的設計、生產、營銷的主要思路。

往下就是幾個分散的小組:材料技術、外觀設計、市場營銷、生產管理。每個小組有個頭,林淺是市場營銷組的頭,但具體工作顧延之會過問。

在那個熱烈似火的長吻後,之後幾天,林淺跟厲致誠,私下幾乎連面都見不著。因為整個項目組,已經按照他的規劃和要求,馬不停蹄地奔跑起來。

這種時候,林淺當然覺得不會去想什麽兒女情長。只是某種壓抑許久的情緒,卻像被那個吻,徹底撩撥了,戳破了。偏偏此刻又得不到釋放,只得暗自管束。只是每次開會時,見著他英俊沈穩的身影,總忍不住多看兩眼。

只是偶爾,兩人目光遙遙一錯,林淺只覺得心頭無聲一顫,有一種只有彼此能懂的暗湧,藏在彼此的眼睛裏。

而他顯然已經完全專註在項目裏,幾乎整日整夜呆在集團,沒有半點私人時間。林淺知道,整個公司最忙的就是他,會有數不清的事找到他頭上。

——

林淺手下有五名精英。但現在新產品的材料未定、外觀未定,只有大致方向,所以他們市場組,也只能做些大致的策劃工作,反而不如其他組繁忙。

林淺去找顧延之,請他指出當前工作重點。顧延之正要出差,擺擺手說:“我要跟厲總去歐洲談一種新型面料。六七天才回來。我回來前,你先自己琢磨。我的要求是,這是個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產品,所以,你也要給我們全新的、有價值的東西。明白嗎?”

他這要求聽著簡單,卻令人瞬間亞歷山大。林淺也只好點頭應承下來。心中又想——厲致誠要出那麽急那麽遠的差啊,真夠累的。

到下午的時候,果然收到他的短信:“出差歐洲,六天後回來。”

林淺微微一笑,回覆:“好的,一路平安。”想打個“我等你”,又覺得太黏糊,刪掉了。

沒得到領導的旨意,林淺就帶著這組人自己找方向。其實厲致誠提出的產品方向很明確,大家也覺得有很多可為之處,討論來討論去,討論出很多好的想法。譬如如何推廣、廣告采取何種形式、是否要饑餓營銷等等。

但林淺總覺得哪裏有欠缺。這些,都不是顧延之所說的“全新的、足夠有價值的東西”。

散會後,她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沈思。想了很多,最後腦海中浮現的,是在商廈那天,厲致誠跟她講的話。

他說,性價比要做到市場第一。

他說,要憑借這個品牌,一次殺掉新寶瑞占據市場前兩位的主力品牌。

而她說,你知道,做這麽完美的一款包出來,有多難嗎?

……

她靜默了一會兒,也不管時間,給林莫臣打電話。

美國那邊正是半夜,林莫臣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倦意,語氣卻很清醒:“怎麽了?”

林淺這才看了看鐘,吐吐舌頭:“對不起啊哥,我想入迷,忘了看時間了,就想跟你打電話。”

林莫臣輕聲一笑,對著窗外曼哈頓的滿城燈光,坐了起來,問:“想什麽想入迷了?”

林淺把自己現在的境況說了一遍,然後說:“我有個想法。我覺得我們市場組,現在反而不應該急著想怎麽推廣,而最應該做的,是去市場,實地調研。”

“調研?為什麽?”

“嗯。我們這個行業,因為已經發展了很多年很成熟,基本品類擺在那裏。幾乎已經沒有人,針對一款包,去做消費者調查。”她說,“可這次,我覺得就應該要這麽幹。消費者對於這樣一款包,到底是怎麽想的,到底有沒有需求。我們的目標客戶群,到底會如何組成;如果他們對這款包感興趣,那麽更期望它具備哪些功能……這些東西,只有實地調研才能知道。所以我打算選幾個城市,直接做小規模入戶調查,掌握最真實的資料。”

聽完她的話,林莫臣靜默片刻,笑了:“我支持你。”他頓了頓說:“古往今來,各行各業,天下大同。越是要做最好的,就越要腳踏實地。要做出非同一般的產品,就越要回到銷售最初的起源地——市場,去探索。”

掛了電話,林淺想,可不是嗎?厲致誠講過,對付新寶瑞,不能像對付司美琪那樣就靠“伎倆”,必須真刀實槍,所以才打造這把完美的長弓。

而一場最完美的商戰,是之前每一步都走得盡善盡美、非同凡響。

於是當這個產品問世時,勝局就已經被奠定,無需再戰。

譬如蘋果手機。

又譬如,他們或許可以做出的這把長弓。

——

第二天,林淺帶著小組成員,又另外挑選了一些優秀員工,直赴各個調研目的地。

☆、此物相思

林淺帶領工作組去市場調研的消息傳來時,厲致誠、顧延之和蔣垣三人,剛剛拉著行李箱,步出米蘭馬爾本薩機場。

地平線遠處是森林和起伏的群山,優美動人的城市就坐落在不遠的前方。然而這一行究竟是否能尋找到適合新產品的面料,還是個很大的未知數。

上了出租,顧延之看著林淺發來的短信,倒是笑了,對厲致誠說:“居然想到去做市場調研了。這林淺倒是有點出人意料,比我原以為的要沈得住氣。”

厲致誠答:“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給她方向,再留予空間,足夠。她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嘖嘖……”顧延之笑著說,“你這套禦人的手法,也是部隊裏練出來的麽?是不是人們常說的‘熬鷹’啊、‘馴狼’那一套?”

他這是玩笑話,前排的蔣垣聞言也失笑。厲致誠懶得回答。只是望著天邊的浮雲,忽地微微一笑。

熬鷹?

若是熬鷹,他才是那只鷹。身後是天高雲闊,卻偏偏被她的溫柔和甜美束縛,心甘情願地臣服。

他的手機裏,也有一則剛剛收到的林淺的短信:“我去出差了,各地調研,大概十天後回。”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手機屏幕上,過了一會兒,回覆:“好,十天後見。”

——

大半個月後。

已是春天了,雖然還有寒氣未褪,但陽光變得溫暖又刺眼。

大中午,林淺站在長沙市一個時尚住宅區的樓下,頂著正午的太陽,望著面前矗立的咖啡色高樓,瞇了瞇眼。

很快,跟著她的十多個年輕組員,都拿著調查問卷,四散乘電梯上樓。她也從背包裏拿出疊問卷,一袋小禮物——精致的小臺歷,乘電梯到最高層,開始逐層往下,挨家挨戶敲門。

歷來只有自來水公司、國家電網,以及人口普及調查,會做這樣像模像樣的入戶調查。所以當她每一次敲開門時,住戶都是一臉疑惑的表情:“入戶調查,你是哪裏的?”

林淺總是噙著笑意答道:“我們是一家企業,想對消費者做一點了解。”然後奉上小禮物:“千萬別誤會,我不做推銷。只問您幾個簡單的問題。”

盡管這樣,十之八九的人,一聽就皺眉,關上門把她推出去:“不需要。”

但也有樂意配合的。大概是看林淺為人親和、外形氣質不錯,也不像是發傳單搞傳銷的那種人,也就替她填了問卷。碰到真的對戶外,或者背包感興趣的,還會跟她聊上一段時間。

一個下午過去,這麽高一幢樓,能拿到五六份有效問卷,已是幸運至極。

任務之初,在林淺的“煽動鼓舞”下,大夥兒都充滿幹勁。但挫折多了,慢慢就有了意見。畢竟除了在大學時,誰還幹過這麽低層次的問卷調查工作,還屢屢碰壁,灰頭土臉。

林淺就安慰他們,說“最簡單卻最難的工作,那一定是最有價值的工作。”“正因為行業裏沒有人這麽幹,一旦新品成功,我們會整個行業效仿的對象”雲雲……同時又身先士卒,到哪個城市、那個小區,都自己先沖到一線,厚著臉皮上門調查。

這樣一來,大家的怨氣倒也漸漸平息了,也開始視“拒絕”於無物,把心思都放在“深入了解顧客需求”這件事本身上來。這大半個月,轉戰四五個城市,每個城市獲取300份有效問卷。量不大,但隨著數據的積累,和與城市居民的溝通越來越深入廣泛,對於這款“長弓”將來的推廣、營銷,大夥兒頭腦風暴,竟頻頻爆發出好點子來。

而這些好點子,最終在林淺的帶領下,在後來新品牌“AiTo(愛途)”問世時,整合成非常強有力的營銷方案。而這些方案,對於Aito銷量的爆炸式增長,一戰成名,起到難以估量的巨大作用。這在後文再詳述。

只是林淺沒想到,不知不覺,二十幾天就過去了。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滿身疲憊回到酒店,獨自一人躺在微涼而氣息幹凈的床上,就好像卸下了白天那個幹練的、百折不撓的女經理的外套,住在她骨子裏那個驕傲又活躍的林淺,仿佛才蔫蔫地覆活過來。

她透過暗黃的窗簾,看著窗外清澈的月亮,又開始東想西想。

一會兒想,她講話真的越來越有水平了——“最簡單卻最難的工作,那一定是最有價值的工作。”嘖嘖,這話她怎麽想出來的,太大智如愚了,當時唬得大夥兒一楞一楞的,哈哈哈。

又會想她和組員們做出來的那些點子和方案。那些方案如珠如璧,閃閃發光。她一想起來,就有點按耐不住的激動。

不知厲致誠那邊忙得怎麽樣了。她會帶給他驚喜的,他知道麽?

明天,終於要回愛達了。

林淺這麽躺著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一擡頭,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那頂帽子,心臟部位,就像被人伸手輕輕捏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發短信:“我們明天回來。”

短信發出去很久,都沒有回應。

林淺拿著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

他肯定是在忙,所以不便回覆。

可她這些日子到底有多想他,他肯定不知道,也想不到。

愛情,真的是一種奇異的、你完全控制不住琢磨不定的東西。一個月前,她還想要循序漸進、完全看清他的心,再跟他在一起。她也會狡猾地想,是他先喜歡她的,他這麽個城府的人,一定要他多喜歡她一點,才安全。她甚至還挺不厚道地想,哥說的道理雖然偏激,但的確對他這種男人,稍稍難以得到的女人,他才會更加珍惜吧……

可是,自從那天兩人情難自禁地激烈擁吻後,她原本就滿登登的心,仿佛瞬間被他給……吻爆了。

再也不想控制,也無法控制。

早上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晚上睡覺前,腦海裏模模糊糊,也是他。

有同事話語間不經意提到“厲總”時,她的耳朵總會變得特別尖。明明是跟他倆的事沒關系的一些話語,可只要跟他相關,哪怕是他今天在會議上發了一次火……她也聽得心潮微微悸動。這悸動無法道與人知,卻仿佛一點一滴加深著思念。

第一次被組員們質疑時,她慷慨激昂地煽動發言一番,暫時地、勉強地穩住了局面。可走出會議室,一個人站在燈光下,卻覺得落寞。然後就會想起他,想他冷峻沈斂的眉目,想他眼中那淺淺的笑意。掏出手機想給他發短信,卻想起他如今只怕比她要忙上一百倍。於是又將手機放回兜裏,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蒼茫的夜色,發呆。

第一次討論出所有人都覺得無與倫比的好點子時,她笑吟吟地手一揮:“不慶祝不行啊!今晚我請客,吃宵夜!”眾人正熱血沸騰,大聲歡呼。而她自覺意氣風發地被大家簇擁著往外走,腦子裏想到的,卻又是他。

這麽好的時候,卻沒有他在身邊。好想抱著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裏。雖然她從沒這麽幹過。

求而不得,輾轉反側。這份不知何時滋生的貪戀,他知道嗎?

……

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響起。

林淺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屏幕上三個醒目的熟悉的字:“厲致誠”。

“餵。”她只講了一個字,就安靜下來。

那頭似乎還有說話聲、開關門的聲音。厲致誠的聲音也很低沈:“剛才在開會。”

“嗯。我想也是。”

他也靜下來,林淺耳畔只有他輕而淺的呼吸聲。

“明天什麽時間到?”他又問。

林淺立刻答:“十點的飛機,到公司應該中午了。”

“好。”他低聲說,“等你。”

掛了電話,林淺的臉一陣陣的燙,心也一陣陣的燙。仿佛被他“等你”兩個字,灼得再難安生。她把頭埋在微涼的枕頭裏,趴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

——

闊別多日,林淺終於回到了公司。

正是中午一點,飛機上的一頓早餐根本不頂事,其他同事餓得饑腸轆轆,招呼林淺:“一起去吃飯吧!”

林淺也有點餓,卻答得若無其事:“不了,我去跟集團領導匯報一下。你們吃完飯先回公司,把數據再做一遍檢查整理,我下午回來。”

再次踏上久違的頂層辦公區,林淺的心情竟與之前每一次都不同。

他們要在一起了。

這個毫無懸念的認知,清晰地擱在她心上。那她要怎麽說才好呢?說:我現在想看你的第二張錦囊妙計了。還是學他,來一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肯定懂的。

抑或是……什麽都不說,直接親他一下?

至於他跟哥哥的神秘協議?什麽短期內不對她造次?

滾蛋,管那個做什麽。

懷著前所未有的滿滿的甜意和心跳感,林淺走到他的辦公室旁。

外頭的小隔間是空的,蔣垣不在啊。她清咳了兩聲,上千敲門。

無人應答。

嗳,不在?

林淺拿出手機,想了想,先打給蔣垣。

“噢,林經理啊。”蔣垣那邊聽起來很嘈雜,“我跟厲總臨時來第五車間了,他現在正在忙。他說過,你到了直接過來。”

——

林淺現在可以想象出,這些天厲致誠到底有多忙了。因為以他的性格,說了“等她”,人卻臨時去了車間,還是大中午。可見他真的是諸事纏身,身不由己。

第五車間位於園區最裏頭,是最大最新的一個車間。也是這次用以實驗、生產新產品的“秘密基地”。

林淺走進去,只覺得周圍鬧哄哄的。有生產線在運轉,機器發出低沈的聲響;光線很亮,不少穿著綠衣服的技術員,和穿著藍衣服的工人,走來走去。到處都有人在大聲說話,營造出一副繁忙而緊張的畫面。

林淺眼尖,很快就看到不遠處的一臺機器旁,十多個人聚集著,似乎正拿著一堆面料在比較交談。而被眾人簇擁著在正中那人,不正是厲致誠?

林淺又上前幾步,隔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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