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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85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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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85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若櫻搖了搖頭,她怎麽知道?紅衣說她腦子暫時有些毛病,愛忘事兒,許多事情跟她說了也是白說,因此他便懶得講,只讓她單純一點就好。

弄影就最見不得她一副懵然無辜的模樣,儼然是個被寵愛著的天真少女,不涉世事,不谙世故,臉上偶爾還會露出純真無邪的神情,讓人覺得說多了都是欺負她。偏生這種沒腦子的女人還生得絕美,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弄影自認不論是美貌還武功,自己樣樣都拿得出手,在江湖上也闖蕩的小有名氣,可每每面對若櫻的時候總會覺得自慚形穢,越和她接觸,越覺得她是天上的白雲,自己就是地上的那一攤黑土,那種讓人嘔血的鮮明對比實在讓人吃不消,說出來她都會覺得丟臉。

其實弄影生的很漂亮,身形裊娜,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若墨畫,還有一股落落大方的優雅氣度。

若櫻見弄影嬌艷的臉上表情變幻莫測,似乎在磨牙,她與這姑娘接觸的久,自有一股孰稔感,便疑惑地道:“你可以告訴我啊,為什麽不說了?”

弄影豁出去了:“浮雲樓是江湖第一樓,懂嗎?樓裏另分八閣和四堂,還有二使,樓裏人數眾多,跟你說了你也記不清,長話短說吧,就是說這麽多人每天都會做很多事,賺許多的銀子,所以浮雲樓在江湖上的財富榜也是排第一的,但自你來了以後,樓主重金購來迷魂引、美人無淚、金縷……”

“那些有什麽用?要花很多銀子嗎?”若櫻只是偶爾記不得事,又不是智力有礙,再說她恢覆的雖慢,但不表示看不懂人的臉色,從弄影一臉肉疼的表情,不難看出這些東西肯定是價值不菲了。

弄影正說的起勁,被打斷便有些不高興,語氣未免重了一些:“當然,那些東西不僅僅是銀子的事,還得派人去搶奪,光為了讓你減少疼痛,江湖上的天山雪蓮都快讓樓主搜羅盡了,你每天拿天山雪蓮在當飯吃知不知道?天山雪蓮有多難得多貴想必你還是聽說過的吧?還有。”

弄影一拍她身下的玉床,神情高傲地道:“你身下這張床,可不是普通的床,原來那張奢侈的雕花床對你的病沒有好處,樓主便給你換了這張床玉石床。”

若櫻低頭打量玉石床,只覺得是一大塊藍色水晶,幽幽的藍色光芒暗隱其中,流光溢彩的,非常耀眼,有時可以看到藍色的氤氳氣息,其他的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弄影也沒指望她懂,不屑的看著她:“這是被武林人士視為瑰寶的藍晶寒冰玉床,世所罕見,千金都買不到一丁點,何況這麽大一張床,為了減輕了你體內的毒所帶來的灼痛感,樓主費盡心機,花了好幾座金山幫你弄來這麽一張,不信?你聞聞,這床還會發出香味兒,寶貝不?”

若櫻把幾座金山想像了一下,又摸了摸藍晶寒冰玉床,關健是她還分得清好歹,紅衣固然老開玩笑說是她的小叔子,可她心裏還是明了的,紅衣和她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卻為她的病煞費苦心,光這份恩情和心意都夠她感恩戴德、銘感五內的。她忙不疊的點頭,寶貝!

弄影臉上冷傲的神情略消融了些,語氣依舊尖銳:“還有你每日喝的藥,裏面必需要用到萬載沈香木,只有這樣你每天才能多睡一會兒,不至於日日夜夜疼痛,但真正要治好你,還需要千年犀牛角,千年玄冰蠶……你聽聽,都是千年、萬年的東西,百年的東西都少有,何況千年,俱都是可遇不可救的,但凡其中任何一件在江湖冒出丁點風聲,不惜一切代價搶奪的人多如天上的繁星,大家拼的死去活來,血流成河,屍骨如山,就為了得到這些寶貝。而浮雲樓為奪萬載沈香木,人不知死了凡己,這一切,你知道嗎?你懂嗎?”

弄影說的急,美好的胸形都跟著起伏,可見對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有多麽的憤怒。

這下子若櫻沒法子一笑置之了,錢財她可以沒什麽概念,但人命關天這意義就不一樣了。她抿了抿唇,臉色黯然的垂下眼簾,蔥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冰床上藍色的流光,眸色幽深不明。

……

車遇國和梁國陳兵對峙的情況一直到羅素雪被淩遲處死後才有所好轉。

梁帝這次本想派二位皇子到車遇國來搞些小動作——阮貴妃的兄長俱都在車遇國為官為臣,他相信兩位皇子到車遇國後會很安全,完全沒有料到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居然賠上了兩個兒子的性命,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阮貴妃在梁國後宮一直非常得寵,她生下的兩個皇子甚至要比皇後所出的大皇子梁放歌還要得梁帝的寵愛,正因為如此,梁帝一直遲遲不肯立下太子,按照祖宗規矩,大皇子梁放歌既是皇後所出,又是嫡長,儲君之位非他莫屬,但梁放歌這多年卻一直未能被立為儲君,究其原因無怪乎是皇後不得梁帝的喜歡。

若不是皇後的娘家在梁國起著舉重輕重的作用,說不得皇後早被阮貴妃所取代。阮貴妃的娘家固然在梁國沒什麽實力,但她有車遇國這麽大個娘家,所以她也算是有橫著走的本錢。不過隨著阮家被滅,兩位皇子的身亡,阮貴妃委實再也蹦達不起來了,尋了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找了一根白綾上吊身亡了。

這時候,梁國的文武百官立刻上奏皇上,當務之急是先立儲君,梁帝和眾大臣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梁放歌當仁不讓、順理成章的成了梁國的太子。

梁放歌成為太子後,第一件事便是勸梁帝退兵,現在蕭冠泓一直在找他的王妃,所以還沒把無名怒火撒到梁國身上,如果真打起來,梁國興兵的舉動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第二件事,梁放歌便是親自帶著使臣把孔安婕送回車遇國,而且梁放歌請求和車遇國和親,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違娶孔安婕為太子妃。

好家夥,梁放歌這一舉動天下皆驚!

車遇國對這件事樂見其成,瞧瞧,咱們國家的某某遺孀都有別國的太子求娶,這是無上的光榮啊,有何理由拿喬的?

但梁放歌這一舉動在梁國卻遭到了空前的阻礙,全國上下,除了一個人支持他,其他人全持反對票。不過這個支持他的人來頭頗大,可以說是天下聞名的一個人物,不是別人,正是姬紅衣。

要說姬紅衣這人呢,從小無家無勢,充其量只能算是梁帝和梁後的養子。不過姬紅衣和梁放歌師從一個師傅,兩人算得上是形影不離,梁放歌長他一歲便是哥哥。開始兩人一起在深山修練武功,後來藝成,梁放歌便下山回到梁國。而姬紅衣卻不知從何人手中接過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殺手組織。

那時,那個殺手組織雖然初具規模,但卻是小門小派,接生意也多是接些上不得臺面的任務,在武林中也沒什麽名氣,更不用說什麽體面了。姬紅衣以十四歲之齡接下這個殺手門派,其辛苦可想而知了。

那些殺手欺他年齡小,都不服他管束,自由散漫,且無法無天,由著性子接任務。姬紅衣年紀雖小,但武功卻是不容人小覷的——這源於他們那個師門有個變態的規矩,不是你學十年八年就可以下山的,要打敗師傅方可以下山。所以姬紅衣那時的武功在江湖上就已經是出類拔萃,兼之他為人心狠手辣,幾次殺雞儆猴,借著機會對幾個桀傲不馴殺手痛下狠手,終於使得眾殺手心服口服。

梁放歌覺得自己在梁國皇宮完全是蹉跎時光,在母後身邊呆不了幾個月便又重新回到江湖,找到姬紅衣,幹脆和他一起打理殺手組織。

人生的真諦古往今來其實都是不變——是金子你總會發光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兩個少年憑著聰明過人的頭腦,放開手段大展拳腳,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用不了十年,當初籍籍無名的浮雲樓已一躍成為江湖一大樓,在整個武林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江湖上提起梁放歌可能也有人知道,那就是梁國的大皇子,但你若是提起梁歌,那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可謂如雷貫耳。姬紅衣身為第一樓的樓主,雖然直至今日還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他高深莫測的武功和卓越的能力早被眾俠士公認,年紀輕輕,他的名聲已經和少林主持,還有武當派掌門並駕齊驅了。

而梁歌做為浮雲樓的二把手,可想而知他在江湖上的知名度了。何況浮雲樓的事務繁多,許多事情姬紅衣沒空出手,而代他去解決的多是梁歌,所以梁歌怎可能是無名小輩。

上次,羅素雪和陶氏密謀要除掉鳳王妃,求助於浮雲樓。這話說來有點長,簡而言之,陶氏年輕的時候曾和他們的那個不肖師傅有過一段舊情,這次幹脆直接找上了他們的師傅。梁歌借著機會一舉除掉了阮貴妃的兩個兒子,算得上除掉了心腹大患。

但他心裏還是過意不去,因為紅衣有事外出之前曾跟他交待過,浮雲樓不會再接羅素雪的任何生意。他這樣做算是違背了紅衣的初衷,雖然有師傅可以做擋箭牌,總得說來還是他的私心做祟。

盡管後來他和紅衣及時做了補救,並沒有讓此事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可鳳王妃和孔安婕這兩個女子首當其沖受到了傷害。鳳王妃有紅衣在想方設法的讓她恢覆如初,而孔安婕卻是受到了無妄之災,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受到了傷害。

人心都是肉做的,梁歌和紅衣皆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從兩人將一個殺手組織轉型走正道便可窺見一斑。

梁歌起初是因為對孔安婕心懷愧疚才救了她,可過後的幾次接觸,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外形嬌弱,性格卻堅強的女子,腦子裏整天想著的都是孔安婕。梁歌雖然貴為一名太子,可他在江湖行走多年,性格裏早融入江湖人不拘小節的灑脫,還有一些敢做敢當的豪俠之氣,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什麽好抗拒的。

況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孔安婕除了孀婦的身份以外,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他以前不是太子,做事還能隨心所欲,難不成當了太子以後還要受到拘束?那他還不如不當這個太子好了!

看看,不光梁國的大臣反對此事,梁歌對他們更是怨聲載道,想他和紅衣經過多少困難才把浮雲樓經營至今,那可是一部血淚辛酸史,遠遠不是一兩句話可以概括的,對於困境他和紅衣從不曉得放棄,也絕不會屈服,只會堅持到底。

末了,還是姬紅衣的一席話說服皇後:“哥哥這一生喜歡和要的東西不多,盡管他受到了皇上這麽多年的忽視,可他並沒有自暴自棄,相反變得越發的優秀。且他這次難得的下定決心堅持一件事,其實他大可以收孔安婕做侍妾和側妃,但他並沒有做這麽做,甚至恨不得與天下人為敵也要迎娶喜歡的女子做太子妃,那是為什麽?那是他真的愛上了,喜歡上了那個女子,並想給她最好的一切,如果逼急了,他不願做這個太子,撂開手遠走江湖,娘娘你以為如何呢?”

皇後沈默了許久,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一生,最後終是點了點頭。皇後點頭後就好辦多了,許多人自有皇後去說服,尤其是皇後的娘家被皇後說服以後,這件事就成板上釘釘了。

在被送回車遇之前,孔安婕都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直到被爹娘接回家後,她才曉得自己要去梁國和親。孔大人和蕭冠泓一直沒放棄尋找,找人都快找瘋了,盼到女兒安然無恙的平安歸來,全家都是喜極而泣。

出乎意料之外,孔安婕本人卻不答應去和親,甚至寧願抗旨不遵。

梁放歌很無奈,他好不容易讓梁國的大臣點頭了,可謂是費盡心機、殫精竭慮,奈何新娘卻跟他唱起反調來,這讓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為此,他免不了親自來問孔安婕:“這是為什麽?難不成你想為前夫守節?”

孔安婕很惱火,自動忽略了前夫這個話題。她的秉性素來溫和,這次卻難得地對梁歌冷嘲熱諷起來:“我一介殘花敗柳,如何能嫁給梁國的太子殿下?你梁國的名門貴女多如牛毛,何必屈就我一個寡婦?”

梁歌微斂眉,他的聲音是慣性的涼薄,此時卻帶著明顯的慍怒:“如果是別人這樣說,我也許會揍他個人馬仰翻,或是一笑置之,但你這麽說,無異於是將我的真心放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

“你不喜歡我,不想嫁給我,所以百般貶低你自己,對!你說的沒錯,這些身份在世人眼中是無法改變的,但卻要因人而宜,至少,我覺得你是值得我去愛,去維護,去喜歡的女子,如果你心裏有人,我認了,可我也不會輕易放棄,但如果你只是因為自卑,因為這個身份而拒絕我,那我更不能聽你胡說八道,從而毀了我的幸福生活。”

孔安婕怒了,誰胡說八道了:“才不是這些原因,你這個騙子!”

事情急轉而下,自己怎麽成了騙子?梁歌覺得這個黑鍋不能背,遂用清亮的眸子直視著她道:“哪有騙你?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孔安婕冷笑,明媚的眸子毫不畏縮的和他對視,恨聲道:“沒有假話嗎?那當初是誰說過要帶我去見若櫻的?誰說她平安無事在養傷的?我後來求過你許多次,你次次騙我,每次都推到下一次,一直推到最後一次,你才對我說,你並沒有見過若櫻,那些話都是你胡謅出來騙我的?你要如何自圓其說?”

梁放歌很頭疼,他用手指不停的撫著漆黑的眉毛,斟酌著言語:“我承認我起初是騙了你,可我是一片好心,你沒看到我剛救你的時候,你傷勢很嚴重,身上大傷小傷不斷,好不容易將你救治好了,我若是不那麽說,你哪肯好好的養傷?”

見孔安婕沈默下來,他頓了頓,繼續好聲好氣地道:“若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並沒有看到你的友人,只發現你受傷倒地,那你擔心之餘還不得傷心欲絕,穩定是不會配合治傷了……我也是迫於無奈,只好拿些好話哄你,順著你說啦,再說……”

孔安婕很難過,心裏揪的緊緊的,她本以為若櫻和自己一樣被人所救,卻未料到事實根本不是這樣,若櫻真真切切的失蹤了。

她心底其實已經相信梁歌的話了,卻自欺欺人的抱著一絲僥幸,半信半疑的問道:“你這次真沒騙我?你救我時真的沒看到若櫻嗎?我抱著她一起昏倒的,為什麽你沒發現她?”

梁放歌心裏氣苦,對於若櫻的事,他真是兩鼠鉆風箱——兩頭受氣。按他的原意,遲早是要帶孔安婕去見若櫻的,可沒料到師傅微雨散人偶有一日在浮雲樓裏發現若櫻了,事情頓時變大發了。

微雨散人在法場上被蕭冠泓打敗,駐顏有術的臉上早掛不住了,再加上他親眼見到陶氏被蕭冠泓活剮了,雖說只是個舊情人,可微雨散人的多情是出了名兒的,舊情人和新情人他都愛,不然他也不可能答應陶氏去以身犯險的擄走楚世孫,更不可能只身跑去法場想自不量力的救人。

他身上的傷好了以後,固然不想找蕭冠泓報仇了,可心裏還是頗有些記恨蕭冠泓的。乍一見若櫻,他立刻便想到夫債妻還,咳咳!他也沒想弄得太過份,就是覺得你蕭冠泓不是讓我不好過嗎?哼哼!那我就欺負欺負你老婆。而且他素來風流多情,老了老了越發的愛美人,就想對若櫻這樣的大美人調戲之。

不料,若櫻豈是個好相與的,立刻對這個老登徒子還以顏色,將他痛痛快快的胖揍了一頓。

話說若櫻也怪,好些事都忘了,還常生病,但一身功夫她卻沒忘,依她的身手本就足以笑傲江湖,微雨散人是個老不休,多年前就不知上進了,哪裏是她的對手,當下就被修理的電光閃閃,慘不忍睹,險些被若櫻閹了。

這下微雨散人不好想了,雙手捶地不算,還以頭搶地,太可氣了!徒弟個個身手都比他好,蕭冠泓欺負他姑且算了,就連若櫻收拾他也不在話下,這讓他一張老臉往哪擱?饒是這種境地,但你讓他自掛東南枝他卻是不幹的。痛定思痛,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幾個日夜,終於計上心頭。

某一日,微雨散人滿面驚慌地以紅衣遇到危險,性命將要不保把若櫻騙出浮雲樓,然後,他和若櫻兩人便銷聲匿跡了。姬紅衣氣急敗壞,狀若瘋狂的找了好些日子,依舊一無所獲,氣得他一直咬牙切齒:這次找著人,一定要弒師。

你說這倒黴催的事,叫梁放歌如何敢對孔安婕講實話。

他心裏暗咒師傅不得好死不止千萬遍,可臉上依舊面不改色,信誓旦旦地道:“當然,我怎麽會騙你呢?以前是擔心你不好好治傷嘛,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於擔心,興許她是被別人救走了,那個人救她的人可能發現她傷勢嚴重一些,便先帶走了她,只是他沒想到你被我救走了。”

孔安婕低頭回想,那天雖然有月亮,畢竟還是很黑,再加上當時她一心尋死,也沒註意到旁的情況,後來抱著若櫻一昏,更是什麽都不曉得了,只能梁放歌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了。她虔誠地雙手合十,向天祈禱,祈求老天一定要保佑若櫻平安無事。

而梁放歌也正是仗著孔安婕視力不好,黑燈瞎火的沒有看到他和紅衣,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撒謊。其實他一來到車遇國,就被收到消息的蕭冠泓堵住了。

當時蕭冠泓比孔安婕難對付多了,因為蕭冠泓起初是欣喜若狂的來找他,以為他既然救了孔安婕,那或多或少會知道若櫻的消息,可誰知梁歌只是一臉迷茫地說只見到孔安婕,並沒有見到鳳王妃,若是見到了,他鐵定是一起救了,哪能只救一個呢?

蕭冠泓才開心雀躍了片刻,不過須臾忽然又換作黯然銷魂,但他豈是那麽好打發的,當下就刨根問底:“梁國的太子殿下身份無比尊貴,為何會私自到車遇國,並且還好巧不巧的救下安婕?選得時機未免太巧了吧?恰好是貴國四皇子和五皇子身死之時。”

梁放歌知道遲早會與蕭冠泓碰面,背地早想好了說辭,並且怕蕭冠漲看出破綻,多次暗地裏試演過,那些話他早記得爛熟於胸了。

他先沈痛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痛苦之色地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本太子若是不說出來,恐怕不能取信於湘王,說不得只能暴一暴醜了。想必梁國的情況湘王殿下了然於胸,阮貴妃一直受父皇寵愛,逼得本太子在皇宮裏生活不下去,不得已只好混跡於江湖。”

他清俊的眉眼溫潤如玉,一臉認真的望著蕭冠泓,緩緩吐出幾個字:“浮雲樓的梁歌。”

蕭冠泓在聽到他說沒看到若櫻時,猶如大冬天裏澆了盆涼水,從頭涼到腳,透心的涼,再聽到他說到梁歌時,心裏已經有數了。對於浮雲樓,此次因為海星門之故,他也是做過一番調查的,可是浮雲樓處事一向嚴謹,並沒有發現什麽跟若櫻有關的事。他灰心失望的無以覆加,滿抱希望而來,聽到的卻是這樣千篇一律的結果。

他錦衣墨發,雖然依舊俊美絕倫,卻難掩一臉蒼白之色,眉宇間全是化不開的憂郁,梁放歌簡直不敢看他黯淡無神的一雙鳳眸,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空洞無望的眼神,仿若一個英雄已到了窮途末路,以至於絕望的要舉刀自刎。

梁放歌於心不忍,終是出言安慰:“湘王應放寬心,鳳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得諸天神佛保佑,不會有什麽事的。”

蕭冠泓微斂眉,薄薄的唇角倔強的緊緊抿著,黯然銷魂,半響之後,他微微垂下眼簾,低頭撫袖,聲音冰冰涼涼的:“多謝梁國太子救了安婕,安婕是個好姑娘,望太子好好珍惜她,本王的王妃一直拿她當親妹子,希望太子殿下不要讓本王失望。”

言罷,他面無表情的轉身,行屍走肉般的默默離去,那淡然而冷漠的背影孤單寂寥,逆光而行,散逸著濃濃的悲傷和哀痛。

這廂梁放歌在苦口婆心的說服孔安婕嫁給自己做太子妃,那廂蕭冠泓卻在給他的玉石王妃洗臉穿衣。

你別看只是一尊玉雕像,卻極受蕭冠泓寵愛,他喊這塊玉雕像叫若若。眾人覺得詭異之餘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滿府裏唯一適應良好的也就只有楚昊,因為他比蕭冠泓過尤不及——他喊娘。

蕭冠泓將帕子放下,幫若若換上一件紅色拖地長裙,裙擺自然而然的鋪散開來,猶如一朵火紅的蓮花。他左右端詳一會兒,又把長長拖曳的披帛掛在玉雕像的兩臂,若若只是非常安靜地看著他,非常非常安靜,一動不動任他擺布。

蕭冠泓一絲不茍地把紅色衣裙上的每絲折褶都輕輕撫平,隨後又選了一串精美的櫻花頭鏈戴在若若的頭上。當初雕成若櫻的樣子時,他瞬間想到若櫻披散著一頭瀑布般的青絲,頭上戴著流光璀璨的精美頭鏈的樣子,於是雕像的模樣也是一頭傾洩及腰的長發,滑順的垂至腰膝處,發尾微微散開,只戴頭鏈不簪花。

雕像容顏如玉,紅色衣袂隨風輕舞,頭鏈流光閃爍,明艷的寶石垂在額間,她靜靜而立,風華絕代,蕭冠泓便看得癡了。

展臂抱著真人大小的雕像,將臉緊緊貼上玉人,雕像觸手溫潤,倒真有些像若櫻的冰肌玉骨,他情難自禁,忍不住深深嗅了嗅,卻沒有聞到若櫻身上那好聞的香氣,霎時,胸腔深處便湧出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酸楚,全身開始疼痛,心裏難過哀傷的恨不得死去。

現在不光是他在找尋若櫻,得到信的慕容嚳和耀師傅也在四處尋找她,就連遠在西域的阿旺都得到了消息,毫不猶豫的打算從西域過來找尋若櫻。蕭冠泓心裏的弦繃的緊緊的,每天既期盼有消息,卻又害怕聽到什麽風吹草動,他現在猶如生活在煉獄中受烈火炙烤,只有若櫻是他的救贖。

他難受極了,只好緊閉著雙眸,不敢開口,更不敢動作,怕一睜眼便淚如泉湧,更怕一開口就哽咽不止,泣不成聲。

……

卻說微雨散人到底把若櫻騙到哪裏去了呢,以至於連浮雲樓都找不到他們。

實際上,若櫻出了浮雲樓,跟著微雨散人走了一段路,她便感覺到不對頭了。微雨散人武功固然沒有她好,但他素來最會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對女子心裏的了解比對男人多的多,一見到她開始疑疑惑惑,他便煞有介事地道:“紅衣被他的仇人捉去江南去了,咱們要立刻趕往江南救人。”

若櫻半信半疑,冷冷地問他:“你真沒騙我輕?紅衣身手那麽好,怎麽可能被人捉住?”

微雨散人正等著她問這個問題,馬上一臉焦灼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紅衣的仇人大有來頭,正是當今的武林盟主,他一直和紅衣有仇,這次捉到人,還不知他會使些什麽手段對付紅衣了。”

若櫻在浮雲樓的日子裏多虧紅衣細心照料,跟紅衣的感情最深,一聽,面色倏爾一沈,也不開口,然後跟著微雨散人一頭向江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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