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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08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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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08 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 (1)

若櫻卻渾然不怕,冷冷一笑,腳尖輕點,身子輕飄飄的向後飄去,竟然輕靈無比的避開了這一鞭。

納蘭明桑的銀鞭落空,鞭梢正好抽打在地上。地上厚厚的冰雪被銀鞭抽的“啪啪”直響,掀起層層雪花,激射在空中漫天飛舞。

他早知這一鞭奈何不了若櫻,毫不氣餒,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略帶邪魅的淺笑,閃電般的縱身向前,舞動銀鞭順勢一個橫抽,嘴裏挑釁地道:“再吃我一記!”

眾多兵器中,長鞭最是難防,善使鞭者更是令人防不勝防。若櫻剛才已見識他鞭子的威力,知道越躲就會越被動,本就要找他報仇,索性放手一戰,嬌喝一聲:“來得好!”對著橫掃過來的銀鞭不閃不避,美眸盯緊鞭子,左手閃電般的伸出,竟是想去抓鞭身。

納蘭明桑見她想直接用手來抓住銀鞭,眉心中那顆少見的細長白砂痣竟然微不可見的動了一動,他以為若櫻不知自己這鞭子的厲害之處,手中的勁道不由得放松,好心的提醒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這鞭子可沒你想的那麽好惹。”

原來他這鞭子上編織著密密的白毛,看去柔軟無比,使得多數人以為這銀鞭華麗精致,美奐美輪,卻好看不實用,其實不然,這條銀鞭巧奪天工,造型奇特,別具匠心的在鑲著各種寶石的鞭柄處設置了一個機括。

他隨手按中一顆寶石,那鞭身就會乍然出現許多長長的尖刺,人的眼睛只看得見那華麗漂亮的白毛,不免忽略了鞭身上的利刺,所以只要鞭子抽中他,鋒利的尖刺就會順勢在對方身上拉開一條條長長的血口子。

納蘭明桑提醒若櫻一句後便有些後悔,因為若櫻中途突然變招,她的左手不知何時早就收回,反而是拈著如意彩羽團扇右手上前,驟見她纖手揮扇疾繞,扇上五彩繽紛的羽毛瞬間張開,頓時華光閃耀,流光異彩,美的令人心驚,轉瞬間竟將銀鞭繞了幾圈在羽扇上。

納蘭明桑心裏微微有些吃驚,風流多情的桃花目不由得一暗,他這條銀鞭看似柔軟無骨,但只要運點內為力上去便會堅如磐石,硬如鐵鋼,而若櫻手中那把精美的羽扇看起來脆弱極了,卻能在圈住他的銀鞭之後而完好無損。

他不動聲色,抓緊鞭柄,手下微一用力,便想舞動鞭子將若櫻的扇子奪過來,不料一動之下,那彩扇在若櫻手中居然穩如泰山,他微微一怔,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若櫻。

“哼!”若櫻冷哼一聲,如春筍般潔白細膩的柔荑握著金色的扇柄微一用力,竟然和納蘭明桑較起勁來。

兩人就這樣對峙起來,銀鞭被他們倆運足力氣拉得直直的,你不能把鞭子收回去,更不能把鞭子奪走。她也不能把鞭子如何,同樣也不能收回羽扇。

天氣越來越陰沈,冷風呼嘯而過,撩起樹枝上的冰淩傳來嚓喳的響聲,順便把這一男一女的衣服和頭發吹的隨風飄蕩。兩人手下較勁,眼神也不松懈。

納蘭明桑的眼神雖朦朧迷離,似醉非醉,望著若櫻的的眸光卻幽深莫測,不顯山也不露水。

若櫻面無表情,微擡下巴,目光既冷然又堅決的睨著納蘭明桑,一副絕不妥協,與你鬥到底的模樣。

先前蕭冠泓到高尚書府中找她,提到過成王世子居心不良,但匆匆忙忙之間,蕭冠泓並未細說,只廖廖幾句便帶過了,再加上那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她沒精力去深究,若不是今日看到那個納蘭明桑的那個丫鬟,她幾乎忘了此事。

“哢嚓”一聲,不知何處的樹枝承受不住雪和冷風的雙重壓力,終於斷了。

納蘭明桑悚然一驚,陡然發覺自己的思緒似有些游離,他不滿的輕哼一聲,好像打破了魔咒,旋即把手中把銀鞭用力一揚,鞭子頃刻間便從若櫻的如意扇中滑了下來。爾後倏地被他收回。

若櫻美眸掃了一眼他收回的銀鞭,目光越發冷凝,她冷冷一笑,身子瞬時而動,恰如一只翩飛的彩蝶,手中的扇子用力一劃,猛然間攻向納蘭明桑。

納蘭明桑吸了一口氣,身子霎時暴退三步,躲開若櫻的攻勢後立刻便開始反擊。他出手如風,一條流光閃爍的的華麗鞭子如同靈蛇般忽爾左,忽爾左“嗖嗖嗖”的襲向若櫻,快的令人目不暇給。

若櫻毫不示弱,避開鞭子直接躍身上前,對著納蘭明桑就是一頓猛烈的還擊,兩人你來我往打的好不激烈。

交手數十招後,納蘭明桑趁著閃避間,快速而又不著痕跡地察看了一下方位,這裏是落月山的北面……

北面?這個認知一竄入腦海裏,他的呼吸馬上一沈,不經意的望了若櫻的背後的某處一眼,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起來,漆黑的眸子中一反常態的帶上些驚懼和不安。

他突然把銀鞭一收,向著若櫻大喝一聲:“別打了,快跑!”說著,他身影一動,轉身向後山飛掠而去。

“你!……”若櫻不意他打著打著竟然竟然莫明其妙的跑了。

她收住攻勢,氣憤地望著納蘭明桑逃竄的方向,想著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不定又是什麽陰謀等著自己,再說窮寇莫追,只要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來日方長,總有再碰到他的時候,到時再找他報仇不遲。

思及此,她收妥了如意扇就準備下山。

甫一轉過身子,若櫻就嗅到一股強烈的惡臭味,她略有些狐疑擡眼環顧四周,但下一刻她就發現低低的驚叫一聲,瞬間瞪圓了美眸,滿臉不敢置信的望著前方。

自打她和納蘭容桑上了落月山,直到剛才她都不曾見到過一個人影和獸類,但現在是什麽情況?連綿不斷漫山遍野的皚皚白雪中,一群身材高大,渾身長毛的野獸正向她逼近。

那群野獸時爾用兩足屈膝行走,時而直立著,看上去既有點像熊,又有點像人,但是比人高出許多,個子碩大無比,甚是嚇人。

它們嘴裏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有的聲音像野獸的咆哮,有的吼聲不斷,有的聲音像鸚鵡叫,有的聲音像狗叫,在的聲音則像孩子哭一般,隨著它們離若櫻越來越近,奇奇怪怪的吵鬧聲也越來越嘈雜,那股熏人欲嘔的惡臭味彌漫開來,令若櫻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秀挺的鼻子。

“天,這是什麽怪物?哪來的?……”饒是若櫻素來膽大,此刻也被唬得臉色發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主要是她以前不曾見過這種怪物,一時間被嚇倒了。再說人一般對未知的事物天生會有一種恐懼感。

“吼!吼!……”那群身材高大的長毛怪物有著猙獰的面孔,長長的利爪,咆哮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恐怖,它們的腳步聲踏在雪地上沈重無比,不住的低吼著,離若櫻越來越近,雪地上全是它們深深地大腳印。

若櫻心頭大駭,若是熊她倒是不怕,可這些怪物居然跟人長的有些接近,她徹底的懵了,不知它們是不是山精鬼怪之類,或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之流,尤其是能不能像打死熊一樣的打死它們?會不會打不死?

她只學了點武功,沒學過道法仙術啊!不會收妖啊!怎麽辦?她快速地憑本能後退,腦中各種荒誕不經的想法紛至沓來,一時之間倒拿不定主意用何種方法對待這些怪物了。

而且這些怪物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似乎還有怪物在聞迅趕來。若櫻被它們逼的步步後退,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她從來未有如此狼狽過。眼看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心一橫,管他是神是怪,拼了在說。

這樣一想,勇氣倍增,她纖手一揚,便想向著離得最近的那個怪物拍去。

“你個蠢女人,不要命了!跑啊!”電光火石之間,她揚起的手掌被人緊緊抓在手中。若櫻轉頭一打量,居然是跑了的納蘭容桑。

納蘭容桑也不解釋,只說:“快跑。”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若櫻向後山縱去。

不料他們一跑,那些個怪物怎能容到手的獵物跑掉,皆向他們追來。

這些怪物力大無比,在森林中和雪地上健步如飛,有的直立狂追,有的匍匐快跑,饒是他們兩人把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可跑出一段路回頭一看,那些個怪物竟然遠遠的跟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似乎又變多了,在雪地上看起來尤其恐怖和明顯。

而且山上積雪越來越厚,全是銀裝素裹的森林,竟是沒個盡頭的樣子。落月山原本就陡峭無比,終年積雪,人跡罕至和雪山有一拼,納蘭明桑誘若櫻來此,就是看中落月山尋常人到不了。

當時沒考慮那麽多,但那會他突然想到,在來北玄之情,曾查過北玄地理人情,有一段似乎記載著落月山北山仿佛有什麽雪怪和毛人之類的怪物,並把那種怪物形容的是如何的恐怖,如何的嚇人,他那時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方才跟若櫻交手時他湊巧一擡頭,正好看到資料上描述的毛人,才知道是真有其事,想到資料上慎重交待:這種毛人不能惹,會帶來天災人禍,誰見著了毛人和雪怪必定會遭大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納蘭明桑不是怪力亂神之人,但一見到那些像人一樣的東西,心念如電,陡然一轉,他居然立刻想起了那句話,仿佛災禍就在眼前似的,不假思索的掉頭就跑了。待跑了一段路,才發現把若櫻丟在原處了。

他陰的陽的,明的暗的耍了無數的計謀,還不是為得把若櫻活捉到手。要是若櫻被那些雪怪和毛人吃了,那他豈不是前功盡棄,功虧一簣?所有的籌謀都付之東流水?

不得已,他只好又跑回來。

“放開我!這麽逃不是個辦法!”若櫻甩著被納蘭明桑拉著的手,示意他放開。

“……”納蘭明桑這才發覺自己抓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放,忙不疊的松開手。但他很快又拉住要調頭的若櫻:“你想做甚?”

若櫻停住步伐,一把拂開他的手,氣哼哼地道:“殺回去啊!這些個怪物緊追不放,跑到何時是個盡頭?”先頭她是被嚇著了,這會子人恢覆了些正常,倔犟的性子也回來了。

納蘭明桑指了指遠處雪地那黑壓壓的一片,不敢置信的道:“它們皮粗肉厚,力大無窮,你認為你能殺幾只?”

見若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他頓了一頓,將臉轉到一邊,不太自然地道:“咳!聽說殺了之後會遭大難,有天災人禍。”

若櫻卻不是個好糊弄的,聞言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不由得揚高:“我就奇怪了?你怎麽這麽了解它們?你是不是先前就知道這山上有這種怪物?……那你還敢往這山上跑?你是有多想找死啊?要不要我一掌劈死你以示成全?”

納蘭明桑心中也頗為後悔,但他素來是死鴨子嘴硬,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還不是你追?你不追我能慌不擇路?”言罷,他一指那又快追上來的雪怪道:“又快追上來了,還是快跑吧!”

若櫻心想,得,你還怪我,要不是你一直害我,我能追著你不放嗎?她心裏有氣,便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向前跑。納蘭明桑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吼!”突兀的一聲大吼把若櫻和納蘭明桑嚇了一跳。

他們面前的一堆雪花驟然暴射開來,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只身材高大的毛人出其不意的從雪堆中直起身子,閃電般的向在前面的若櫻撲來。

“哇!”若櫻未料到毛人這麽聰明,居然還會埋伏在雪堆中,乍見一只面目猙獰的野獸向自己撲來,她一驚之下,本能的反應便是要伸掌反擊過去。

“別打!”隨著納蘭明桑低沈的聲音響起,若櫻的腰肢便被一條強健的手臂摟住,緊接著身子便被納蘭明桑帶著向一旁躍去,堪堪躲開了毛人的攻擊。

兩人剛著地,還未站穩,卻感覺得腳底下的雪一軟,轟隆一下漏了下去。兩人心中一涼,渾身都有不好的感覺。完蛋了!不會碰上雪崩了吧?

兩人的身子迅速的隨著像雪崩一樣的冰雪向下墜落,納蘭明桑心念一起,伸手唰地抽出銀鞭向上甩出,但鞭子沒有掛著任命東西,很快就掉落下來,他猶不死心的甩了幾鞭,依舊徒勞,只有雪花四濺……

若櫻在墜落的過程中心想,死定了,這下好了!什麽都不必牽掛了,一死百了,蕭冠泓那廝不知是慶幸自己死了?還是難過?

須臾,“噗嗵”幾聲轟然巨響,河面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兩人不可抗拒地和崩落下來的冰雪一起墜落到河水裏。

死裏逃生的若櫻趕緊從水底浮了上來,吐出嘴裏因為驚訝得沒合攏嘴而喝上的河水。她伸手把濕發撫到腦後,詫異的環顧四周。

跟她一起掉下來的納蘭明桑也從水裏潛了出來,他身上的厚毛大氅吸足了水,又大又沈,他不耐煩的一把扯了下來,隨手扔到水裏。

若櫻已看清了,他們掉落在一個峽谷裏的潭水中,峽谷幽深,周圍的山壁如刀削斧砍,陡峭險絕。雖不知是在何處,但不管怎麽樣保住了一條小命,算是劫後餘生。她向潭邊泅了去,終於在及腰深地水裏站定。她身上的披風早不知掉到何處了,身上的薄棉衣雖沈甸甸的,但總算能起到遮掩的作用,不比夏裙一入水就又薄又透明。

納蘭明桑不聲不響的泅到她身邊,也在及腰深的水裏站定,仰頭打量峽谷那利如刀削的山壁,突然出聲:“餵!你有沒有發覺得這水是熱的?”

若櫻也在打量峽谷,聽到像沒聽到。廢話,水不熱她站在水中幹嘛?不會跑岸上去?真是少見多怪,不過是個溫泉池罷了,弄到如此地步還不是都是他害的。想到這些她就滿肚子火氣,哪還有心思理他,轉而低頭將背後濕淋淋的長發攏到身前,開始絞幹頭發上的水。

納蘭明桑沒聽到若櫻的回答,忍不住低頭瞅了她一眼,就見那頭如雲秀發隨意垂散在她飽滿挺翹的胸前,她微歪著頭,露出一段賽雪欺霜的玉頸,一雙白生生的嫩手正握著一束青絲用力的在絞動,帶著些負氣的成份,恨不得把頭發絞斷。

他這方的視角看過去,正好瞧見她如元寶一樣雪白的小耳朵,順勢瞄一眼,就見那如小扇子一樣的烏睫不時一眨一眨的,如蝴蝶的翅膀輕顫一樣撩動人心,如黑珍珠一樣的眸子,還有她因生氣微抿的櫻唇,精致完美的尖尖下巴……

氣氛一時有些怪異,他趕緊轉看視線不看她,似掩飾什麽地道:“也不知這峽谷的出口在哪?不然周圍的山壁這麽高這麽陡,可怎生是好?”

他不提還好,一提若櫻的火氣便壓都壓不住了,她方才明明可以一掌將那毛人逼開,偏生這家夥不知發什麽神經,硬是橫加阻攔。故她火冒三丈的把手中的頭發向背後一甩,沒好氣地瞪著他,怒氣沖沖地道:“你不是喜歡這裏嗎?最好是沒有出路,你就在這裏呆一輩子吧!”

潭水是熱的,如溫泉一般只會讓人感到溫暖,她又因為生著氣,臉上就暈開了紅霞,雪白的小臉上頓時如抹了胭脂,那份入骨的艷色顯得尤其迷人。

納蘭明桑感受到她不加掩飾的怒氣,便把視線重新投回到她身上,見她這副模樣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顫,這是一張很漂亮的臉,膚色像嫩白的羊脂白玉,五官無一處不精致;尤其是黛眉下一雙顧盼生姿的眼,像三月春風輕拂下的湖面,波光灩灩,蕩著動人心魄的漣漪。

這令人窒息的容顏,即便是他在西呈見慣了各色解語花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女子的美貌極是難得一見,他想,“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說的就是這種女人吧!於是他的喉節上下一滾動,偷偷吞咽了口唾沫。

若櫻見他只看著自己不說話,微瞇起的桃花眼朦朧而奇妙,卻有些不知名的光芒在閃動,仿佛沒聽到自己話,她便惱怒的伸出一只手用力拍打了一下水面,濺起高高的水花,嗆聲道:“看什麽看?是落下來摔傻了?還是又打什麽壞主意?警告你!消停點,不然有你好看。”

納蘭明桑臉上被水花濺了一臉,卻一點都不顯狼狽,優雅地伸手抹著臉上的水,俊臉被水一洗越發的如玉生輝,他漫不經心的笑笑:“我在看出口在哪兒?你說,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牙尖嘴利,一點都不知溫柔為何物的女人?”說罷他便轉身,施施然的向岸上走去。

若櫻輕輕皺了皺鼻子,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轉個身,卻是與向另一處的岸上走去。

……

再說蕭冠泓正憂心忡忡地在斜坡那裏細細的觀察那些血跡。他們一行人已經將城郊外除近的山頭都找遍了,就這個落月山最高最巍峨,因陡峭難行放在最後搜尋,居然在半山腰發現了一些珠絲馬跡。

一個侍衛突然道:“王爺,嚳太子那邊放了信號。”

蕭冠泓心下一喜,這麽說是表示有若櫻的消息了。他迅速起身對著眾人一揮手:“走。”

見蕭冠泓很快就趕來了,且面有欣然之色,慕容嚳的眼簾不由得垂了下去,掩住了深遂大眼裏覆雜的情緒。指著雪地上那些橫七豎八,雜亂不堪的大腳窩對蕭冠泓道:“王爺,我的侍衛說這從這腳印來判斷,應是有雪怪群自這裏經過……”

“什麽?”蕭冠泓看著雪地上深陷的大腳印,臉上的那絲喜意立刻消失不見,眉宇間籠上了深深的憂色。

他這次出使北玄也是做過功課的,知道這落月山有雪怪出沒的傳言,想到自己發現的那處血跡,想到傳言中雪怪的恐怖,心下駭然,聲音都變得沙啞了:“剛才在那邊發現了血跡,會不會是……”

他不敢猜測下去,不禁伸出修長的手覆住額頭,命自己冷靜。

慕容嚳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有了雪怪這種可怕的動物,什麽不測之事都可能發生,由不得人僥幸。

“太子殿下,屬下等還是保護殿下和王爺撤離此地吧!毛人乃不詳之物……”慕容嚳的一位侍衛焦急地道,他們本國人深信這樣的傳言,對毛人一向是避而遠之。

“是啊!太子和王爺趕緊撤離吧!毛人惹不得……”慕容嚳的侍衛都很焦慮不安,俱紛紛附和起來。

蕭冠泓倏地擡頭,優美的唇線緊緊的抿著,雙目寒光乍現,一瞬不瞬地望著那些侍衛,冷冷地道:“本王不找到人絕不會離開,你們要走就走,省得礙手礙腳,本王倒要瞧瞧那雪怪是何方神聖!”

那些侍衛還要相勸,卻被慕容嚳伸手制止:“毋需多說,你們若是害怕就自下山去吧!本太子不會為難你們。”說罷,他朝著前面的雪地打量了一眼,右手一揮墨色大氅,擡腳就向前行。

“太子,太子不走,屬下也不走。”

“太子,屬下等定當追隨。”侍衛們噗嗵跪在地上,哪還敢有半分猶豫,他們都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太子尚且不走,他們回去就算活命也是不忠不義的棄主之徒,兩相比較取其輕,饒是雪怪的傳說令人心生恐怖,總不及人倫大義,他們只好舍命陪君子。

慕容嚳停住步伐,眼神威嚴的從那些侍衛身上和臉上掠過,沈聲道:“眾侍衛聽令,好好給王爺帶路,不得有任何異議。”

“是!”

幸而今日天公作美,沒有下雪,一行人四處尋找著毛人留在雪地的大腳印,蕭冠泓目光如炬,擔心又發現血跡什麽的,他只覺得度日如年,一想到若櫻這會不曉得在哪受苦,心內極為難受,遠山和冷冽勸道:“王爺,方才那血跡是動物的血,屬下等嘗過,味道淡淡的,非人體所有,王爺大可不必憂心。”

蕭冠泓聞言嘆了一口氣,心依舊提的高高的,低聲道:“我也知道那血是動物的,氣味難聞,有異味,我擔心是她傷了雪怪,引起雪怪群憤怒的攻擊,橫豎沒見到人我這心就不踏實。”

眾人不勝唏噓。

這一路行來只看到雪怪的大腳印,倒是未曾見到這傳說中的怪獸。只是令眾人擔憂的是那些大腳窩越來越多,淩亂的都向落月山的後山延伸而去。

積雪在他們的腳下吱吱作響。忽然一道聲音叫了起來:“王爺,這有一件披風。”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心中立即一震。蕭冠泓和慕容嚳馬上躍到那個侍衛身邊。蕭冠泓眼疾手快的把雪地上的披風拾了起來。隨後而來的阿旺只瞟了一眼便言簡意賅地道:“是她的。”

蕭冠泓將披風緊緊按在胸口,各種恐慌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不,不由得對著皚皚白雪覆蓋的山林大喊一聲:“若櫻,你在哪裏?”

山林間響起潮水般的回音,“若櫻,你在哪裏?若櫻,你在哪裏?……”良久方歇。

慕容嚳畢竟是北玄人,又在雪山上學藝呆了很多年,便道:“大家不要松懈,既然發現了披風,人也就不會太遠了,只是山上經常會雪崩,你們且要註意腳下。”

用不了多久,有侍衛就發現了雪地上有一個崩塌之處,自上往下一看,深不可及,像個無底洞般令人頭暈目眩。且周圍還有崩散的冰雪不停的掉下去。

蕭冠泓面無表情地站在雪崩之處,把手中的披風往阿旺手中一拋,“本王這就下去親自查看一番,你們且去其它地方找尋。”話音一落,他已經跳下去了。

“不要……王爺……”

“王爺……”眾人阻攔不及,眼睜睜的看他消失於眼前,不由得大駭。

慕容嚳擔心若櫻真的是從這掉下去的,也躍躍欲試的要跳下去,他的侍衛急忙抱住他,大聲叫道:“太子殿下,跳下一個吧!”

遠山阿旺等人焦灼無比,更是要跟著跳下去,他們被王爺弄了個措手不及,想要攔著已是來不及了,王爺這一下去定是兇多吉少,他們怎能放心去別去尋找。

慕容嚳的侍衛隊長見他們要跳,忙勸道:“各位先別急,王爺的一身功夫無人能及,定能化險為夷,我們還是找找有沒有別的路可以下去,這樣萬一王爺遇到個什麽事,或有個什麽閃失,也不怕無人能救王爺。”

遠山等人一聽,覺得有理,若能找著路下去最好,就是不知這底下是個什麽光景,但願王爺吉人天相,於是幾個人馬上分頭行動,找路的找路,做準備的做準備。

慕容嚳此時也冷靜下來,蕭冠泓已跳下去了,若是若櫻真的掉在裏面,也不怕無人救她了。如果自己也跟著跳下去了,上面便無人指揮人救助和尋找,反而不美,再說要是車遇國的攝政王真要在北玄有個不測,那於兩國邦交真是有害無益了。

思及此,他便靜下心來,一派沈穩,有條不紊的開始指揮起來。

……

若櫻和納蘭明桑正在谷底找尋出口,驀地潭水“噗嗵”一聲巨響。他兩人悚然一驚,各自轉過頭來望著水波急蕩的潭水。

一個人自水底潛了上來,甫一露出水面,他便狂猛的用力將頭甩了甩,任黑發上晶瑩的水珠四散開來。

若櫻看清來人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驚,滿面掩都掩飾不住的訝然:“蕭冠泓,你怎麽來了?”

她的聲音對蕭冠泓來說無異於天籟之聲,世上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聲音了。他立刻驚喜地循聲望向若櫻,無比開心地喊道:“若櫻,終於找到你了。”

因為有一潭溫泉水,所以整個谷底溫暖如春,稀稀落落的幾處鮮花盛開。若櫻此時正站在潭水邊,驚訝地望著水中的蕭冠泓,似不敢置信瞪圓了美眸。“你……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蕭冠泓含笑凝望著她。見她安然無恙,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迫不及待的揮動雙臂向她所在的方向游去。

若櫻始料未及他為了找自己竟然找到這裏來,不禁怔怔在站在樹下,這得冒多大的險啊?自己和納蘭明桑是無意中掉落於此,起初都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他根本不知下面有什麽,就敢這麽跳下來,簡直是不要命了!

她的心中頓時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覆雜情感,有熱熱的,酸酸的感覺在心底滋生,見他自及腰深的水中向自己跋涉而來,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動向他伸出了纖手。

她的舉動讓蕭冠泓有些受寵若驚,固然不明白她為何一反常態主動把手伸給自己,但他卻不是個與自己好運氣作對的男人,馬上伸手修長的大手握緊了她的小手,那柔若無骨的感覺讓他心中一熱,只覺酥軟如綿。

待蕭冠泓上了岸,若櫻便想把手收回來,蕭冠漲卻故作不知,徑直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他知道她已忘記了自己對她表白過的事,雖覺得遺憾,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聽到了她的心聲,知道了她的顧慮和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只要找到了癥結,對癥下藥,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若櫻這才想起納蘭明桑來,忙舉目四望,哪裏還能找到納蘭明桑的身影。她不禁疑惑起來,難不成納蘭明桑找到出口自己跑了?還是找地方躲了起來?可谷底分明連個藏身的樹木也沒有。

“找什麽?”蕭冠泓見她衣物未幹,青絲微濕,不禁關心地道:“你怎麽不先把衣服弄幹?到時不舒服可怎麽辦!”

只要一想到蕭冠漲竟然不顧性命的來找自己,若櫻便就狠不下心來向以往那樣對待他,便道:“納蘭明桑同我一起掉下來的,先前還能看到他,這會子卻沒看到他了。”

蕭冠漲一驚,轉頭四顧,果然沒看到納蘭明桑。他方才下來的急,也不知究竟會如何,但從水中潛出來聽到若櫻的聲音他便顧不上別的了,自是沒眼看到納蘭那家夥。

他急忙問若櫻究竟是怎麽回事。若櫻也不瞞他,把今日追殺納蘭明桑的事一古腦的對他講了。

蕭冠泓聽她一說真是冷汗透體,不免教訓她道:“先頭便跟你說過,他對宇文家和秦家一直不安好心,而且此人不但心機深沈,野心勃勃,且一身的功夫並不低於我,豈是個好相與的?你倒好,誰都不說一聲就追出來,把人擔心個半死?大家都在找你,還好在上面發現了雪怪的腳印,不然我上哪知道你掉在這裏?”

若櫻心知自己這次委實莽撞了些,不然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還惹得眾人為自己擔憂,便老老實實地聽著。蕭冠泓見她難能可貴的沒有反駁自己的話,心知她定是知道錯了,便適可而止。

他想納蘭明桑肯定是一看到自己,便找地方躲起來了,必定是怕他和若櫻對付他。但此時他提心著若櫻的身體,只想兩個人快點離開這裏,便道:“納蘭明桑暫且先不管他,權當他是個小醜,咱們先找地方出去。”

若櫻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可她發愁:“我剛才粗粗看了一下,並沒發現出口,不知納蘭那家夥發現了什麽沒?只是他這會陡然不見了,還是得重新找找看,總不想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

蕭冠泓便見機道:“那這會你不要私自行動,緊跟著我,這谷不大,總不會是天衣無縫,總有找著出口的時候,至於納蘭明桑來日方長,總有治他的時候。”

若櫻先前強撐著,她今日又是和納蘭容桑打鬥,又是被雪怪嚇到,後又慌不擇路的逃跑,還掉到這不知名的地方,又累又餓早就疲累不堪了,此時見到蕭冠泓精神一松,便有些撐不住了,小聲地道:“都堅我意氣用事,才累得你也掉到此地,我們先歇歇,等會再找出口。”

蕭冠泓也知她今日必不輕松,便拉著她到一處大石上坐定,然後自己在她身邊規規矩矩的坐下來。他現下想要博得她的好感,自是不想惹她生氣。

兩人將養著精神,一時都未開口。突然,蕭冠泓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沈,偏頭一打量,若櫻竟然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他默默的打量她半晌,過了好一會兒,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因谷中氣候溫暖,倒已是幹的差不多了,才輕輕地把她摟入懷中。

他低下頭,看著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人,鼻尖忍不住蹭著身若櫻烏黑的青絲,那青絲裏還有淡淡香氣,沁人肺腑,他心裏全是寧靜與滿足,便給若櫻換了個坐姿,讓她靠在自己身前,隨後,他靠向身後的石頭,讓若櫻完全趴在他胸前,然後他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卻說納蘭容桑一見到蕭冠泓從水裏冒出了頭,便想到蕭冠泓定會又跟自己糾纏不清,他也不是神,經過這麽多事也很累,不想與蕭冠泓打下去,便想找個地方暫時避一辟。

他眼一掃,湊巧看到一個石頭夾縫,不假思索他就往那石頭夾縫裏一躲。

令他未料到的是,石頭夾縫還蠻深,他進入裏面一坐下來,外面的人誰也想不到他在裏面。很想歇上一歇,但和蕭冠泓同處一地,他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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