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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招蜂引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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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招蜂引蝶 (1)

在盛妝之前,鳳歌攜著若櫻到了一間屋子,神采奕奕,一身太子正裝的慕容嚳早已等在其中,他戴著金絲編制的頭冠,杏黃色龍紋的太子禮服,金磚玉帶,更顯尊貴不凡,器宇軒昂。

“你不是琢磨著你的鳳凰飾不發光嗎?”鳳歌拿起若櫻的鳳凰飾,仔細端詳了一番,滿面春風地道:“今日娘便讓你開開眼界。”

若櫻一直覺得和宇文騰的檀木牌比起來,自己手中的鳳凰飾一直不發光,暗沈沈的,聽娘親所言,似乎也會發光,心中難免好奇,便饒有興趣的觀察著鳳歌的動作。

鳳歌滿面含笑的讓慕容嚳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木牌,並讓他們兩人互換。當兩人把原是對方的木牌拿到手中後,木牌在他們掌中便開始慢慢有了光芒,半盞茶的功夫就和宇文騰的那塊一樣,有了光燦燦的圖騰出現。

若櫻手中的依舊是只昂首翺翔的火鳳圖騰。鳳歌拿起若櫻手中的木牌,手指微用力,又厚又小的檀木片外層盡數脫落,顯露出一塊如雀卵大小,呈水滴狀,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光彩之物,這才是若櫻真正的鳳凰飾。

乍一看,若櫻就覺得有點眼熟,過細一想,與成王世子額頭垂掛的那個亮晃晃的東西很像,唯一不同之處便是顏色,自己這塊呈現隱隱的紅光,成王世子的那塊似乎是白光。

更叫人覺得奇怪的是,秦守英給她的所謂的鳳凰飾竟然是慕容嚳之物,真正的鳳凰飾原來一直被藏於北玄皇宮之中,為每代帝王所有,爾後立了太子,便是太子守護此物。

她極為好奇,想看看慕容嚳的木牌是什麽圖騰,便歪過頭去打量,未料正看著自己手中圖騰發呆的慕容騰立即清醒過來,眼疾手快的合攏了手掌。

“幹嘛?神神秘秘的,打開讓我看看,你的究竟是什麽?”他越這樣若櫻越想看。

慕容嚳眼裏的光芒微微閃了閃,給人以夢幻感覺的長睫眨了眨,面不改色的道:“沒什麽啦,不用看……”

他的模樣尤其可疑,若櫻滿腹疑惑,美眸一瞇,纖手一揚,想趁他不備搶過來一睹為快。慕空嚳卻早有防備,敏捷的一閃,使得若櫻手勢落空。

若櫻猶不死心,決定動用武力搶過來,鳳歌連忙笑著攔住若櫻:“好了好了,以後多的是機會看啦,快帶著鳳凰飾出去裝扮,妹妹和高大小姐都等著你呢!”

若櫻想到若鸞她們還在繡房中等著自己梳妝,遂收起玩笑之心,徑直打開房門去繡房。

待若櫻出去以後,鳳歌有些好笑地看著慕容嚳道:“為啥不給她看?早晚她也會知道,難不成你以為可以隱瞞一輩子?”

慕容嚳聞言,俊雅的面容倏地一紅,默默垂首看著手中的物事,隔了半晌,他低聲道:“這也太醜了,我怕她會笑話我……”

“噗哧!”鳳歌忍俊不禁,掩面嬌笑:“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索性早點讓她笑話罷。”

“……”慕容騰臉上的紅色一直未有消褪,反而有越來越深的現像,長長的睫毛因眼簾低垂而在雙頰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陰影。

他雖故作鎮定,但難掩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喜悅和深深的期待:“往後她要笑話便讓她笑個夠,……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左不過只要她高興就好!”說著說著他嘴角微微翹起,動人的面靨淺現,猶如情竇初開的少年有著幾份害羞之意。

鳳歌看著他嘴邊的笑窩和俊面上的紅暈,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收斂了幾份,忍不住在心底嘆息一聲,唉!真是造化弄人,若鸞要怎麽辦?……嚳太子雖大了上若鸞幾歲,但兩人卻親如兄妹的一起長大,可後來,若鸞不只是把嚳太子當哥哥了,她的一顆芳心明顯遺落在慕容嚳身上。

鳳氏和慕容皇族一直有婚約締盟,只是以前是雙王,都無意且無心履行此約,習慣使然,饒是後來鳳氏遷至北玄,雙方都無意提及此事,直到玄清帝有了太子慕容嚳,有次以話玩笑重提此事,鳳歌和赤鳳便欣然應允,為這一代的鳳女和太子慕容嚳定下了婚約。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鳳鸞生下一月就不幸丟失了。後生了若鸞,鳳歌恐她和鳳鸞一樣莫名的丟失了,便日日帶在身邊,連眨一下眼睛都害怕她不見了。隨著若鸞出落的越來越美麗,也漸漸長大了,她一顆慈母心才慢慢的放下心來。

她疼若鸞至深,雖說曾應允了與慕容皇族的婚約,但只要若鸞不喜慕容嚳,她一樣有辦法不履行此約。後來看到若鸞真的喜歡上了嚳太子,再且她是看著慕容嚳長大的,覺得太子真乃人中龍鳳,覺得這婚約對若鸞真是再好不過了。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慕容嚳絕對是若鸞心目中的良人,可若鸞卻非慕容嚳心中的嬌娘。觀嚳太子對若櫻的模樣,卻是一副情有獨鐘,情根深重的模樣。

偏生前些天她為了安慰若鸞,提及了婚約,使得若鸞好生歡喜,以為自己嫁定了慕容嚳。不料喜從天降,找到了若櫻。

夫婦二人小心翼翼地對若鸞提及若櫻是她的親姐姐,是真正的鳳女,且是個有玄鳥的傳承者,那便會繼承下火風王之位,縱然她這個王位不比先祖乃是一國之君,可就那些殊榮和無邊的封賞也是無人能及了。

本以為若鸞會有些難以接受,畢竟認回了姐姐以後,她自己的生活會有些改變。不料若鸞只呆呆的楞了一會兒,便笑逐顏開,直說怪不得總覺得若櫻特別可親,原來真的是親姐妹啊!過後,更是興高采烈的隨著她們來高府接回姐姐。

沈浸在喜悅中的慕容嚳根本沒發現鳳歌臉上的輕愁,當他得知若櫻便是鳳女,更從父皇的口中得知自己與鳳女有婚約,換個說法就是他便是若櫻的未婚夫,那種欣喜的感覺無以言表,只覺得壓在自己心裏多日的陰雲終於煙消雲散了,有了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心安。

他深信,若櫻雖然現在不喜歡他,但只要他一味的對她好,把她放在手心裏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有一天若櫻會被他打動,進而喜歡上他。到時,他們必定會成為世人皆稱羨的一對神仙眷侶!

……

高尚書的府邸自內而外十裏鋪紅錦,莊嚴氣派的大門口旌旗招展,儀仗威嚴!鳳女的華輦和無數的侍從在靜靜地等待著,華麗寬敞的駕輦裝飾一新,寶蓋珠簾,擁紅疊翠,美麗非凡。

雖有寒風料峭,但人們的熱情不減,黑壓壓的人群都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方向,那裏有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被人簇擁著正款款而來。

但見她十五六歲的模樣,眉如墨畫,唇若點櫻,眸若盈盈秋水,欲說還休,顧盼流轉,神為之奪。頭上女王的王冠綴著無數的璀粲奪目的寶石,雪白的額頭垂掛著水滴扁狀的鳳凰飾,色如胭脂紅如血,晶瑩剔透,光彩奪目。

燦燦流光的鳳翎裙自白玉一樣的削肩直洩而下,如煙似夢,堪堪掩住纖巧而又華麗無比的金縷鞋,兩臂間披了一條長長的紅色披帛,綺麗的拖曳在身後。

半裸著一截賽雪欺霸的玉臂,左臂上方圈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玄鳥朱雀,春蔥一樣的玉指輕拈如意彩羽團扇,似掩非掩,似扇非扇之間竟是嬌媚無骨,媚態橫生。

少女裊裊婷婷的緩緩行來,美麗絕倫的臉上卻帶著幾分純真和空靈,不沾染絲毫塵世氣息,宛若謫落的仙子一般,完美的身姿搖曳,如弱柳拂風,步步生蓮,說不出的風情萬種,道不盡的優雅萬千。

每行一步,便奪人魂魄,入骨三分。

慕容嚳長身玉立站在華輦旁,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正一步步的向自己翩然走來,頭腦裏一片空白,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一切,只有眼前她絕美的容顏——一眼萬年。

若櫻行到華輦旁好一會兒了,周圍侍從環立,都在等太子的下一步的指令。可眾目睽睽之下,慕容嚳只是眼也不眨的望著自己,卻不動作,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嗔了一句:“笨蛋!你倒是動啊!”

雖咬牙切齒卻是連唇瓣都沒張開——這會不知有多少眼睛投放在自己身上,哪敢行差就錯半步!她其實也很緊張好不好!心中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不過她面上的表情一慣很少,比較會裝腔作勢而已。

先前只以為找到親爹娘就好,哪想到還要接什麽破王位,弄得她一直惴惴不安。還有這件美輪美奐的鳳翎裙,猶如天衣一樣美麗的如夢似幻,可卻要露出半臂,起初想到要這麽穿出去,還真是頭皮發麻,心裏很是掙紮了一番。

不過她素來是即來之則安之的之人,事情已然是這樣了,便以不變應萬變,靜觀事態變化。

慕容嚳被她冷冷的一睇,霎時就清醒過來。望著若櫻那似嗔非怒模樣,身子都酥了半截,不敢直視她,急忙轉開視線,不料湊巧瞄到若櫻裸露出來的半截雪臂,他俊雅的面容只覺得熱氣一熏,不可抑制的迅速染上紅暈,再也不敢亂看了,怕向上次那樣激動的差點噴鼻血,這會子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慌忙向若櫻伸出一只手臂。

若櫻一只柔荑輕拈著如意扇,另一只柔荑隔著紅薄紗輕輕搭在慕容嚳的手臂上,由著慕容嚳帶著她一步一步的踏上華輦。

她優雅的上了高高的輦車,站定後輕輕一個轉身,鳳翎裙就旋出一個美麗而絕妙的裙花,華光流彩,美不勝收,翩飛如驚鴻!她瀲灩的眸子向著輦車周圍的人群一掠,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圈,隨即不緊不慢,落落大方的坐在身後的寶座上。

不知為何,當她一步一步的上了輦車,先前還有些忐忑的心忽然奇異般的平靜下來,在輦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人群,她的心更穩了,仿佛這對她來說是極為尋常的事。

眼尾掃到慕容嚳又犯傻了,縱然輦車華麗而又寬敞,但似乎沒他這個太子的份,忍不住想磨牙,低聲地道:“還不下去,你是打定主意想在今日丟臉?還拉著我一起?”

慕容嚳總算被她的輕叱聲喝醒,深吸一口氣,嚴命自己收斂心神,丟臉他倒是不怕,可他怕丟了若櫻的臉,遂雙手往背後一攏,瀟灑的向輦下走去,整個過程中他目不斜視,俊面不怒自威,無不彰顯了尊貴的皇家氣勢。

“起駕!”

“起駕!”隨著一聲聲起駕的高呼聲響起,輦車在旌旗儀仗的簇擁下緩緩向前移動。

太白樓棲霞軒的二樓臨窗雅座,蕭冠泓手執著一只白玉酒盞倚闌而坐,漂亮的鳳目緊緊盯著街口。街道上擠滿了攜家帶口的百姓,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來了,來了,鳳女來了……”不一會,前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家立刻踮起腳尖,拉長頸子勾頭往前望。

不一會,聲勢浩大的儀仗隊開道,甲胄鮮亮的禁軍隨行,中間是一輛高大華麗的駕輦緩緩駛來。

蕭冠泓凝視著輦車上那個嫵媚而慵懶的美麗女子,黑潤潤的眸子越發的晶瑩明亮,裏面有著深深的愛意和無盡的癡迷,還有無比的憐惜,以及無邊的寵溺……

可當他看著她露出的半截晶瑩的玉臂時,先是一怔,緊接著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待確認是真的有半截子手臂露在外面,還被一路上所有的人看光了,那一瞬間的感覺是如喪考妣,只想捶胸頓足,恨不得仰天嚎啕大哭,更想把所有人的眼珠全挖掉!

這玉臂是他的!他的!冰天雪地的,她卻穿得這麽少,還露這麽多?她這是想招蜂引蝶?還是想表示她身體棒?全便宜了這些人,這下虧大發了!

他頓時醋意橫生,一把將白玉盞火大地狠狠慣在地上,幸好他沒看到若櫻是搭著慕容嚳的手臂上的輦車,不然他這會兒就直接可以醋死了算了。

“啪”的一聲,白玉盞被砸了個四分五裂,碎片迸射。他身子一動,倏地躍上闌檻,就想跳到輦車中將她捂個嚴嚴實實,再不讓別人瞧見她一分一毫。

就在這當口,若櫻似有所感,正好擡眸看向太白樓二樓處,她清冷如水洗的眸子正對上蕭冠泓因怒氣而瞪大的鳳眸,但也僅僅只這一眼,她便向看到陌生人一樣,淡漠的撇開了目光。

蕭冠泓在闌檻的動作一頓,心中驀然一痛,陡然清醒過來——昨日他說了那麽多心裏話,她默默的聽完,最後卻只回了一句:好馬不吃回頭草!

她當時的語氣淡淡的,卻是鐵了心不要他了……

想到這,蕭冠泓全身的真氣一洩,身子一軟,垂頭喪氣的坐在闌檻上,明亮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無神的瞧著虛空處。

有人不經意之間的回首,卻發現有個錦衣華服,俊美的沒有天理的男子無精打采坐在二樓闌檻上,了無生氣,頹廢萎靡的模樣好像是想自盡,於是紛紛轉頭觀望,交頭接耳的議論不止。

蕭冠泓任別人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似無所覺的一徑垂首沈默,在料峭的寒風中黯然銷魂,烏黑的長發順勢滑落在他完美至極的臉龐上,隨風拂動不停,遮住了他晦澀不明的雙眸。

一個人推門進了雅間,看著碎了一地的白玉盞,喟然長嘆一番,緩緩走過來,而後蹲下身子慢慢拾著那些碎步,嘴裏喃喃地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放棄這一朵,成千上萬的鮮花任你采,別有一番風味!”

蕭冠泓依舊垂著頭,也不管來者是敵是友,沈默了半晌,意興闌珊地道:“我眼裏只看得到這一朵花……”

……

進宮見帝後,受了火鳳王的封賞,若櫻這才明白所謂的火鳳王雖領親王制,世襲罔替,見皇帝也不跪拜,但卻沒有封地,除了可以擁有一只數量龐大的親衛,也沒有什麽實權,與蕭冠泓那個親王大大的不同。

不過,大家都未想到過王的傳承會恢覆,北玄一直未建火鳳王府邸,事出突然,玄清帝已令戶部著手興建鳳王府邸,王府未建成之前,若櫻暫住赤鳳候府。

而後又去謹見太後,拉拉雜雜一大堆事弄下來,回到赤鳳候府時夜色早已籠罩了大地。忙碌了一整天,便是若櫻都感覺有些吃不消。

鳳歌神情激動,滿是驕傲的看著若櫻,帶著她來到為她專門布置的房間,指著那些華麗奢華的擺設道:“這是娘親自為你布置的,你看喜不喜歡,若是不滿意,娘再給你換。”

若櫻還未來得及開口,雨侍衛便略帶不滿的道:“夫人,你莫不是忘了?赤鳳候府做為鳳女專住的鳳臨閣如今是二小姐的繡樓,鳳臨閣裏的每一件物品皆是歷代女王陛下之物,且對鳳王的身體有利,鳳王現在理應住回鳳臨閣。”

風侍衛也公事公辦地一拱手,威嚴地道:“夫人,在王府建成之後,鳳臨閣的每一樣物品按祖制都是會遷到王府,所以還請夫人早做安排。”

風雲雷電四衛便是那天的四個中年女子。自火鳳國初始,女王身邊便有中忠心耿耿的風雲雷電四衛,這四衛功夫高深,權力也大,只聽從女王陛下調譴,鳳氏雖王權空置,但每代這四衛都精心培植下一代的四衛,以期為女王所用,饒是幾百年來希望渺茫,這四衛的傳人從來未有放棄過。

再說鳳歌聽得風雨兩衛之言,臉上便現出了一絲為難之色,她滿心愧疚的對著若櫻道:“櫻櫻,抱歉,娘不是有意忘記的,只是事出突然,要布置安排下去的事太多了,娘還不曾與你妹妹說過此事,再說若鸞她早上陪著你一早上,忙著忙那的,你去皇宮之後她的身子便有些不爽利,娘便讓她早早歇下了……你看……這會子要讓她搬離繡樓,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再則,這府中現在連個閑置的院落也沒有,一時也騰不出空院子,你妹妹……”

若櫻向風衛使了個眼色,阻止了風衛未出口的話語。拉起鳳歌的手道:“娘,你想太多了,妹妹身子不爽利那便讓她住著,我住哪裏都是一樣,只是妹妹的身子還好吧?我有些不放心,可以去看看她嗎?”

鳳歌聞言大為高興,笑容可掬地撫了撫若櫻的臉:“娘知道你也累了一天,心疼著你呢!你妹妹那裏就不用去了,娘就知道我的櫻櫻最好,得了空,娘便同你妹妹商量,到時還是你去住鳳臨閣,你妹妹的話,娘在幫她安排院落就是了。”

若櫻淺淺一笑,環顧屋子裏的精美擺設,不置可否地道:“再說吧!娘你也累,早點休息去吧!”

風歌很開心,大女兒善解人意,小女兒也懂事,便道:“嗯,明早娘帶你認識一下府中之人,就不擾你休息啦!”

鳳歌一走,一旁一直未曾出聲的雷衛便扶著若櫻到床榻上躺下,吩咐人去安排香湯,並幫若櫻除去金縷鞋,最後居然一言不發的幫若櫻按揉起臂膀來。若櫻舒服的闔上眸子,心想,這雷衛雖姓雷,卻是個悶雷,不知電衛是個什麽性格?

說曹操,曹操到,電衛過來幫若櫻散開長發,怕她因未能去住鳳女樓而心中不豫,便寬慰她:“鳳王不必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咱們早晚是要搬出去的,那鳳臨閣也會搬到王府。”

若櫻依舊闔著眸子,嘴邊卻泛起一股莫名的笑意:“你們能這樣想就最好,什麽事情要一時接受都很難,一個是我親娘,一個是嫡嫡親親的妹妹,我又何嘗不知娘親的心思,只是難得糊塗罷了,再說我們在這也住不長,何苦找些不自在。”

不管娘是不是因為太過忙碌而忘記鳳臨閣的事,還是故意忘記此事,當然故意的成份居多,因為風雨雷電侍衛一定會時刻提醒她,這都只能說明了娘覺得此事很為難。如果她真有些要若鸞搬出來,諾大個王府,難不成連二小姐住的院落也騰不出來?

風雨兩衛聞言,也有些沈思起來,她們雖然不用聽任何人的調譴,但這些年一直住在赤鳳候府,與赤鳳候府共存亡,對候府裏的人還是有感情的,方才只是就事論事,想要維護女王的權力和祖制,但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法外還不外乎人情呢!何況這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的事。

於是這個話題暫時揭開。

女人當侍衛就是這點好,不但能保護你的安全,還能管理屋中的雜事,事事都小心周到,幾乎不用若櫻操什麽心,倒是若櫻覺得她們既然是侍衛,做這些鎖碎小事似乎太埋汰她們了。

不想風衛倒笑了:“屬下等倒是覺得福份匪淺,想前幾代的四衛空有一身本事,可個個都苦於報效無門,導致抑郁而終,我等還在有生之年能侍候一場鳳王,慶幸都來不及了,鳳王權當是做好事,讓屬下等服侍吧!也算是有個用武之地,百年之後到地下也能說嘴。”

其他三衛也笑了起來,動手服侍著若櫻睡下,屋中有幾個丫鬟侍立,居然插不上手,這四衛幾乎把若櫻的事全包攬了。

想她們四人剛知道這代鳳女居然另有其人不說,還有玄鳥圖騰,無不驚喜莫名,她們活著的目的便是追隨女王,這是不可違逆的宿命,原已死心了,都打算訓練下一代的四衛了,不想末了還能為鳳王效力,對她們來說這是何等的尊榮啊!

若櫻睡意朦朧,支著頭想了想,點頭道:“好吧,誰叫我心軟呢,就愛做好事,勉為其難讓你們服侍吧!”

……

卻說鳳歌從若櫻的院子裏出來後,便直奔鳳臨閣。她是一心掛兩頭,既擔心大女兒住的不適,又擔心小女兒的身體。

鳳臨閣是個重檐雕角的兩層繡樓,精致而又華麗,原是每代鳳姓第一個女兒所住之處,當年的鳳鸞還未住上此閣便丟失了,後來就一直是若鸞居於這裏。

若鸞此時正懨懨地歪在精致華麗的繡榻上,如霞似霧一般的帳幔低低地垂,地上鋪著雪白的波斯地毯,薰香濃烈的氣味在屋中縈繞,煙霧如薄紗,繞上精致而又奢華的陳設。

丫鬟明霞挑起了帳幔,從小丫鬟舉起的漆金拖盤上端起了一碗銀耳燕窩羹,柔聲道:“二小姐,多少用點,這是夫人吩咐廚子專為您熬的。”

若鸞怔了一怔,聽得人喊自己二小姐,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但她很快收斂了心神,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想吃,你且放下罷!”她嗓子疼,身上疼,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哪裏吃得下去啊!

鳳歌脫了繡鞋,只著羅襪踩著厚厚的地毯進了內室,正好聽到小女兒說不想吃,忙幾步走到榻邊,滿臉疼愛地道:“我的兒,你午時便沒怎麽用,這會子不吃點怎麽行?來,聽娘的話。”

說著在若鸞身後又墊上一個迎枕,隨後接過明霞手中的碧綠晶瑩的玉碗,坐在榻邊打算親自餵給女兒吃。

若鸞依舊搖頭推拒,輕輕地道:“娘,放下吧!女兒真吃不下。”她說著伸手揉自己的額頭,沈默了一下道:“姐姐回府了嗎?”

鳳歌見她實在不想吃,只好擱下玉碗,撫了撫她的臉道:“剛回來,聽說你身上不好,還想來看你,娘怕擾著你便沒讓她來,她很疼你呢!”

若鸞發自內心的笑了笑,由衷地道:“自打認識她,她一直很疼我,真像人們說的那樣玄乎,親人之間像是有感應一樣,而且我也忒喜歡親近她,有什麽好東西也會想著她。”

聽女兒這麽說,鳳歌感到很欣慰,又是高興又是有些謙疚的道:“娘也沒有別的指望,就指望著你們姐妹倆相親相愛,互相照顧,娘也知道因爹和娘當初的一念之差,讓你受了委屈,可爹和娘當年也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讓你頂替你姐姐的,你就原諒爹娘這一回罷。”

若鸞嘆了一口氣,沈默不語,說老實話,對於鳳女的身份說不介意是假的,她決非表面那樣表現在灑脫不在意,起初聽到自己是個冒牌貨,這些年錦衣玉食,比公主都還要尊貴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能享受的,原來都是若櫻的,想到若櫻偶爾提過以前的日子過得非常辛苦,心裏便酸酸的,於是沒有多加考慮便勸爹娘接若櫻回府。

可早上看到姐姐被人眾星拱月一般的簇擁著,她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倒不是說她有多留戀鳳女無邊的尊榮,她只是留戀跟嚳哥哥的相處方式,只要一想著見到慕容嚳她便要行拜禮,而且也不能如以前那樣,想他了便去皇宮找他,也無人攔阻。

更何況今日送姐姐上輦駕時,嚳哥哥看著姐姐的眼神滿是癡迷,自己近在咫尺,他從頭至尾卻根本不曾看過自己一眼,哪怕隨便施舍一樣的瞟一眼也好啊!

鳳歌見女兒久久不說話,且臉上的神情很憂傷,看得她很心酸,剛想開口勸說,冷不防聽到若鸞道:“女兒能體諒爹娘當年的苦處,並不是舍不得鳳女這個身份,只是舍不得嚳哥哥而已,娘,您上次說的有婚約的事?……”

“……”這下鳳歌那些勸說的話一句也吐不出來了,這要她怎麽解釋呢,做娘的最了解女兒的心事,若鸞對太子是一片癡心,只是太子遲鈍沒有覺察出來罷了。

“娘,您說吧!那個婚約到底是我和嚳哥哥的,還是姐姐……?”若鸞終是鼓起勇氣問出來了。

鳳歌拿帕子抹了抹額上不存在的冷汗,聲音小的不能再小:“是你姐姐的……,你姐姐還未出生就定下了……”

“夫人,怎麽什麽好事都是大小姐占了?那我們小姐怎麽辦?”明霞畢恭畢敬的站在角落,一直安靜而無聲,此時突然冒了一句話打斷了鳳歌。

“放肆!”若鸞生氣的叱了一聲。

“明霞你休要胡說!”鳳歌美麗的臉龐也滿是不高興,雖然明霞這丫頭做事體貼,是若鸞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她素日也很看重她,但不代表一個婢女都可以隨便誹議她的女兒。

“婢子一時有感而發,還請夫人和二小姐恕罪。”明霞咬著嘴唇,委委屈屈地跪到厚厚的地毯上,眼眶都紅了,她本就姿色出眾,不僅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更有一雙勾魂攝魄的吊梢美目,此刻眼眶內似有淚水隱隱,楚楚可憐,更將她三分的姿色發揮到六七分。

鳳歌當年給若鸞挑的四個丫頭皆是有殊色的少女,各有所長,這明霞便是四個丫頭中最出彩的一位。不過其中有兩個丫頭人大心也大,府中的小少爺太幼小了,候爺正當春秋鼎盛,便經常在候爺面前做那妖妖嬈嬈之舉,以期能被候爺擡舉。

赤焰便是再糊塗也不會沾惹自己閨女的丫頭啊!沒得叫人說得不好聽。何況鳳歌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赤焰身為一個候爺卻只有一個妾,而這個妾還是鳳歌把自己的貼身丫鬟給了他,這才有了一個兒子繼了赤家的香火。所以兩個丫頭很快便被鳳歌打發走了,想著慢慢再挑兩個補上缺,卻因事耽擱了。

鳳歌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明霞的身上溜了一圈,淡淡地道:“起來罷,看在你關心二小姐的份上,這次姑且饒你,若有下次,嚴懲不怠!”

明霞低著頭,小聲地道:“婢子謝過夫人。”

鳳歌沒有理明霞,轉過頭對著兀自生氣的若櫻道:“娘知你心中難受,但爹娘大錯已鑄,無可挽回,何況你姐姐這十多年來在外面吃了許多苦,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你們兩個受點罪,就如拿刀子割娘的肉一樣啊!爹娘雖想補償你姐姐,但也絕不會厚此薄彼……其實你住的這個風臨閣也是……”

“也是姐姐的是不是?”若鸞惟早有所料的搶著道,打斷了風歌的未盡之語。她擡眼打量著屋子,目光中滿是留戀,她又非傻瓜,鳳臨閣不說閣中裝飾的精美無比,便是閣名就會讓人一聽就明白。

“明日讓人來搬東西吧,姐姐住這裏名正言順,我終究是……”她本想說自己是鳩占鵲巢,可到底說不出口,濃濃的失落感縈繞在她的心頭。

“不用不用,你且放心的住著。”鳳歌看著一向活潑可愛的女兒變得這樣消沈,心都要碎了,忙把若鸞抱到懷裏,一疊聲的安慰:“你姐姐說讓你住著,她的王府建好的便會搬出去住,不想搬來搬去的折騰,而且她住的那院子是娘幫她精心布置的,雖比不是鳳臨閣裏的東西獨一無二,但也都是些精貴之物,不會委屈了她……”

“這樣好嗎?姐姐會不會是生氣了?”若鸞不無擔心地道:“我本就應該早些搬出來讓給姐姐住……”

只是因倉促之間她還未想到許多事,難免有些顧此失彼;再則前後的落差委實太大了,她嬌弱的心靈一時之間還真有些受不住,尤其是要離開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那種被所有人拋棄的感覺會更強烈,讓她有無所適從之感。

“好了,這話以後休要再提了。”鳳歌撫著著女兒柔軟順滑的秀發,心裏洋溢著濃濃的母愛:“這點事娘還是能做主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只管在這裏安心住著。”

若鸞不知為何,覺得心裏特別難受,有種被人施舍的感覺,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悄悄的滑下了眼眶……

……

一連幾天,若櫻都非常忙碌,先是跟著娘親見了一些人,其中就有那個姓赤的小弟弟,才七八歲左右的光景,正是調皮的年紀,見著若櫻倒也很可愛的叫了姐姐,喜得若櫻打發了好多小玩意給他。

後來每天都要聽四衛講一些身為鳳王的行事準則,她以前不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麽!這下正好學學。其間四衛督促著她練如意九式,才想起還沒有和爹娘說起師傅之事,琢磨著找個空閑同爹娘好好說說這事。

至於如意九式她早練的倒背如流了,正要沖第八層的關卡,正好借機練練。

各國的賀壽使團也都相繼到達北玄了,聽到這個消息,若櫻便想到有許多日子未見到蕭冠泓了。自打那天在輦車上看到他之後,便再沒有見到他出現,心中還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氣,也許是那天那句“好馬不吃回頭草”打消了他的雄心壯志。

若櫻躺在床上睡去之前都還在想,這次他該是真的放手了吧!

胸口有些悶,似乎是哪裏不對勁,她自迷迷糊糊中醒來,還未睜眼,卻感覺有人正將舌頭伸到她微張的嘴裏盡情吸吮攪拌著,咂著她的舌頭是滋滋有聲。

而她的鼻端縈繞著清新淡雅而又好聞的男性氣息,熟悉得讓她以為又回到了過去,耳旁卻是沈重急促的喘息聲,呼出的灼熱氣息恨不得將她融化。

天!是蕭冠泓?若櫻倏地一驚,立刻又清醒了幾分,馬上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蕭冠泓放大的俊臉。

他臉色潮紅,一只手臂緊緊摟著她,另一只修長的大手卻在她胸口上放肆的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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