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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殺人簽(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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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時沒有搭話,幕後之人,不來也得來。

那人在暗處,盯著他同周羨的一舉一動,不可能不知道車夫殺人失敗了,還留下了簽文。明日一早,陳百人便會給他們名冊,若是再叫車夫認人,亦或者是拿著簽文比對字跡……

找到他那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雖然他肯定猜想得到他們會在夜裏埋伏,卻也不得不來,不然的話,明日太陽升起,便是他的死期。

周羨見池時不說話,轉過頭去,想要湊近了些,可剛探頭,腹部便是一陣劇痛,瞬間被人踹飛了出去。

周羨瞧著池時快速收回的腿,還沒有來得及開罵,就瞧著嗖的一下,一根利箭朝著坐在窗邊畫畫的車夫襲去,周羨後背一涼,吐出一口血來。

他強打起精神,做了一個手勢,提劍朝著那利箭猛劈過去,與此同時,趴在熊皮底下的池時,猛的躍起,馬不停蹄的朝著那箭射過來的方向追去。

在那個方向,有一個黑衣人,快速的奔跑著。

池時皺了皺眉頭,雖然她的輕功很好,但那人也不弱,且比她先跑許多,要追上去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那麽遠的距離,射出來的箭卻還是這麽精準,此人絕非是一般角色。

池時想著,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她擡腳一揣,屋頂上的一塊瓦片,立馬像是飛馳的足球一般,朝著前頭的黑衣人飛去。

池時腳步不停,從袖袋裏掏出了一把銅錢,飛擲了出去,那人就像是一條滑溜的魚,全部躲了過去。正當他站直身子的,松了一口氣只是,一個銀元寶猛的打在了他的膝蓋窩裏。

黑衣人腿腳一軟,一個倒蔥栽了下去。

池時快步上前一瞧,卻發現那下頭是一條花街,下面熱鬧非凡,一眼望去人頭攢動,那黑衣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池時縱身跳了下去,猛的打了一個噴嚏,她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系在了臉上,這地方全是花粉味兒,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來這裏耍的,什麽樣的人都有,池時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註意,他擡腳朝前走了一步,卻是猛翻身,手中的長鞭,朝著那屋檐抽去,只聽得啪的一聲,一個黑影落了下來。

見長鞭又到,黑衣人就地一滾,躲了過去。

池時將鞭子往腰間一插,徒手沖了上去,一邊沖還一邊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花街的人瞧著有人打起來了,尖叫出聲,都遠遠地躲了開去。

這兩人都穿得烏漆嘛黑,手持兇器,一看便不是好人。

晚到一步的周羨,剛到屋檐邊便聽見了池時這句話,學著池時之前的樣子,頗有興致的坐了下來。他的身上披著熊皮,臉上還遮著一塊黑布,一旁便放著之前黑衣人逃跑之時,扔掉的大功。

只有那永遠不扔的白色鵝毛扇子,異常的醒目。

從未見過有人一邊放狠話,一邊放水的。都不用兵器了,叫什麽罰酒?

幾乎是一瞬間,周羨便因為自己淺薄的見識,差點咬斷了舌頭。

只見池時袖子一擼,猛沖過去,她左邊一擼,右邊一砍,像是在吃手撕雞便,這裏扯扯那裏拽拽,隨著她的手到之處,周羨驚奇的發現……

擼左邊胳膊,左邊胳膊脫臼了,砍右邊胳膊,右邊胳膊脫臼了,扯左腿,左腿脫臼了,拽右腿,右腿脫臼了,臨了她還捏了一下黑衣人的下巴……然後那人的下巴也脫臼了……

幾乎是頃刻之間,先前還活蹦亂跳的黑衣人,瞬間癱倒在地,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還能動,已經整一個變成了木頭人。

周羨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雖然被打的人不是他,但是他莫名的覺得,全身都像是被馬車碾壓過了一般疼……他朝下看去,不光是他,周圍所有偷偷看熱鬧的人,都青了一張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悄悄的擡手摸了摸自己手臂。

還在,沒斷,真好!

池時拍了拍手,像是沒事的人一般,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又斯條慢理的將衣服袖子放了下來。她像是打累了似的,毫不猶豫的坐在了黑衣人的肚子上,對著周羨招了招手,“把我的熊皮拿下來。”

周羨一個激靈,還沒有回過神,已經乖巧跳了下來,將熊皮披在了池時的身上,他看那留著口水,面露痛苦之色的黑衣人,試探著問道,“下手是不是太過兇殘?”

池時翻了個白眼兒,“自刎要用到手,跳樓要用到腿,咬舌吞毒藥,那要用到牙齒。我不過是防範於未然。這樣多好,想死死不了,想活活得不如死,甚好。”

她說著,伸手一撈,扯下了那黑衣人的面巾,這一看,眼睛瞬間就亮了。

“我認得你,今日白天,我們剛剛才見過。你不是那個再讀一萬年也考不中的,專門在國子學門口蹲著林祭酒的花花學生麽?”

這人背書漏字,池時還忍不住提醒過他,發現他不過是在假讀書,其實是在那兒看話本子。別說她記性很好,便是記性不好,才剛剛見過的人,也不至於就忘記了。

“原來是你啊!”池時伸出手來,拍了拍那人的臉,“這麽說來,我們去的時候,你的確是在蹲林祭酒。但後來,你是在蹲我們啊!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那人想要說話,可他被歇了下巴,只流出了一灘口水來。

他雙目圓睜,靜靜地盯著池時看了又看,像是要將這個人,永遠的刻進自己的腦子裏。

池時瞧著,伸出了一根小手指頭,認真的說道,“你是應該記住我才是。畢竟,同我相比,說你是個小手指頭,都侮辱了小手指頭。就你們整出來的那些個殺人方法,簡直是貽笑大方。”

“歪瓜裂棗,是應該記住金瓜長什麽樣,等他腐爛了,成了地裏的肥料,也好跟別的糞炫耀炫耀,啊,我也是見過厲害的大人物的啊!”

周羨背過身去,他不敢看池時,怕自己也被罵了進去。

池時說著,一把揪起了那書生胸前的衣衫。書生的四肢都脫臼了,松松垮垮的垂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被磋磨了很久的舊衣衫。

“周羨,走了。還楞著做什麽?嫌這花街柳巷沒有耍猴戲的,想要擱這裏親自耍一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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