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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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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漿,有了簡單的常識和比尋常白貓更漫長的壽命。但是沒有人指導我到底該怎麽修煉法術,只能跌跌撞撞的自己探索。正是因為如此,妖怪中也會有一些類似人類地痞流氓的妖怪,會仗勢欺負沒有背景法力也不高的同類。

就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之下,我被人欺負的時候無意闖進了那個陣法嚴密的地方,一開始還以為是擅闖了什麽前輩修煉之處,沒想到卻只看見一座平日絕對沒有出現過的墳墓而已。

有好幾次趁著柳樹妖不註意的時候,我都悄悄用法力探知過,那底下絕對沒有什麽珍寶之類的東西,只有一具人類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骸靜靜的躺在地下。

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底下躺著的人很重要。就算他已經死去了許多年,連白骨都已經快要腐爛了,可是……那種每次看見都會黯然神傷的心情,卻始終不會改變。

直到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我看見了蘇瓔,命運的齒輪總是無聲無息的轉動著,誰也不知道下一刻究竟會遇見什麽。

有時候往往只要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會經歷翻天覆地的改變。

我開始明白了,為什麽凡人們孜孜不倦的尋求長生之道。因為,他們對這個世界,始終保持著好奇和不舍之心吧。

我聽清楚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些年來,多謝你一直守護著他的墳墓。”

柳樹妖客氣的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我暗地裏撇了撇嘴,真是奇怪,他明明費了很多功夫來保護這個凡人的墳墓,但是卻始終只字不提。

可是我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這麽多年來我都和這個白衣的女子失之交臂。原來這些年她一直都會在七月二十五日這一天,默默的前來這座墓前吊唁。

她什麽都不會說,只是沈默的看著那一座墳墓。偶爾會用細長的手指沿著墓碑上的字跡緩緩勾勒,神色悵然。

我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宋兼淵。

蘇瓔的功力深不可測,所以自從跟在她身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被其他妖怪欺負過了。

和我們一起生活的,還有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平時都是冷冰冰的模樣,一雙眼睛有時會變成詭異的血紅。那個男人的力量……會讓人覺得渾身發冷。然而奇怪的,他很聽蘇瓔的話。

我們在楚國王都青勉開了一家名為紅塵閣的店鋪,沒事的時候,經常能看見名叫將夜的男子靜靜的坐在那裏喝茶。而蘇瓔永遠安靜的描著花樣刺繡,她有很多很多的錦帕,有時候也會動手做一件衣服,往往都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做出來。

這些東西,無論多麽耗時耗力,到後來,都會在宋兼淵的墳頭變成一縷裊裊的青煙。

我有時候會想,也許再過一百年,一千年,這幅場景也永遠不會改變吧。無論外頭政權如何更替,歲月怎樣急促,在這裏的人都始終會保持這樣優雅的姿勢。

“咦,這酒好香啊!剛好我在外面買了一點熟食,就當下酒菜好了。”推開店門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聞到了那種奇異的酒香。湊近一看,才發現那一杯酒色澤清澈,透著一點淡淡的乳白。

“這個酒叫梨花落,可惜……我已經很久沒有釀過這種酒了。”

“為什麽?”

蘇瓔的確喜歡喝酒,閑來無事的時候,我們三個會坐在一起小酌幾杯。但是這個酒這麽好喝,她為什麽會不願意釀呢?

我猜,這裏面一定會有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很久之前送夠一壺酒給一個人,可是到後來,我卻殺了他。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想釀這種酒了。”

我才知道,原來這壇酒是將夜在院子裏拔草的時候不小心給挖出來的。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前,蘇瓔也曾在這裏開過店鋪。

她似乎被這壇酒勾起了過往的回憶,就連將夜也難得的顯出了身形,不發一言的坐在旁邊。她一杯一杯的喝,我嘗過一些,這種酒有一種奇異的香味,淡淡的,喝下去之後竟然有一種奇異的悲哀感。

也許悲哀的不是酒,而是……蘇瓔臉上的神情。

她一定很寂寞,這種寂寞,也一定和宋兼淵有關。過了這麽多年,我已經漸漸有些明白人間的感情了,我想,她曾經愛他,不,直到現在,她也許還是愛著那個我素未謀面的男人。這種寂寞,叫人一點法子都沒有。那個人已經死了,誰也不能叫白骨都要爛成泥的人再活過來。

我想了想:“為什麽你不去找他呢,既然你能找到我,要找那個人應該也不難吧。”

“不用了。”她的面孔浮出淡淡的笑意,停在唇邊的酒杯又放了回來:“我曾經問過司命星君,他這一世道根深厚,只要潛心修煉,或有白日飛升的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妨礙他呢。”

“更何況……這一世的他,已經不是從前我要找的那個人了。”

她喃喃的低語像是一縷嘆息,然而忽然間我便明白了。的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原來無論是人是妖,都是這樣死心眼的人。

她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如羽雙睫低斂:“有的人,或許存在於過去之中,才會永不消失,也永遠不會讓人失望。”

是麽……存在於過去之中,就不會受到歲月的摧殘,這一點的確沒錯。然而,蘇瓔的眼睛明顯的在說完了這番話之後變得黯淡起來,連唇角的笑意都顯出悲傷的弧度。

然而,這潑天蓋地的寂寞,又該如何是好呢?

將夜的神色一變,忽然也擡起手飲盡了杯中的梨花落。他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有時候,我覺得這世上壓根就沒有愛酒的人。他們只是太多的情緒積在心底,無法訴諸口舌,就只能一杯一杯的喝酒。

一杯一杯覆一杯,兩人對酌山花開。將夜,是在想念那個叫做林靈素的人麽?

“總有一天,什麽都會過去的。”我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因為在這裏住了四五年,其實我對蘇瓔始終有著淡淡的戒備之心。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在這樣不求回報的關懷背後,到底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情。

我是個妖怪,一個從來沒有人會心疼我對我好的妖怪。可是在剛才那一刻,我變回了原形,縱身撲在她的膝蓋上,小聲的說道:“小姐,你不要這麽難過。”

“頤言。”從頭頂傳來的那一縷嘆息,忽然覺得,好溫暖。

也是在這一天之後,我才能毫無芥蒂的面對蘇瓔和將夜。因為我忽然明白過來,無論是平時看起來清冷的蘇瓔還是邪氣的將夜,心底都有柔軟而脆弱的地方。就算我們是妖,有著漫長的壽命和強大的力量,但是一樣有留不住的東西。

當妖怪,其實也是一個很悲慘的事。

所以還有一點我一直很奇怪,蘇瓔從前據說是天界的天女,那麽好的地方,她為什麽要下界來受苦呢?

她當時笑了笑,漆黑的眼睛閃動著,就像是一盞燈火亮了又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為什麽一定要留在凡塵,蘇瓔,你可知道你做出的是怎樣的決定?!”對方站在遙遠的雲端,用那樣憐憫而痛惜的神色看著自己。

怎麽會不知道呢,白衣黑發的女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清麗的臉上卻露出堅毅的光芒,離開上清天界,那麽等待著自己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懲罰。她原本和他一在雲端俯視著茫茫眾生,看著他們的悲歡喜樂愛恨癡纏,露出鄙薄而嘲諷的笑容。

下界的凡人,修道之人,甚至就連已經修成地仙的散仙們,對上清天界都有著難以言說的期盼。那是三清道尊居住的地方,不會有磨難,也不會有不安。日日有瑞獸往來雲間代步,源源不絕的瓊漿玉液瑤池仙果。往來的都是自洪荒開辟之時就已經得道的大仙,得享六道輪回的尊崇與安樂的歲月。

然而……那種日子,虛幻的就像是用手一碰就會碎掉一樣。對於天尊來說,他看見的是天道的輪回與運轉。凡人的愛恨不過是一場幻夢,不能脫離愛恨糾纏,就不足以以身證道。也許到了那樣一日,又是另一種大歡喜大領悟吧。

但是,自己卻永遠做不到。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能像天尊那樣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全數都磨成粉末。不悲不喜,憐憫的看著蒼生六道在輪回之中輾轉哀嚎,可是,那樣無窮而超脫的存在,已經完全沒有溫度了吧。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不顧一切的要留在這裏啊。不過,雖然和凡人們打交道是很有趣沒錯,不過隨之而來的,也一定要面臨很多的煩惱吧。”

“的確是……不顧一切啊。”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一樣,蘇瓔再一次笑了起來,神色淡然。

“司命曾經告訴我,其實仙人有時候也會對自己的生活覺得厭惡。”女子驀地收斂了笑容,眼中陡然閃過一縷嘲諷:“會對凡間的人或者事物覺得好奇,然而沒有任何人敢於違反昊天上帝的統治。在猶如鐵律一般的天規之下,每個人都有自己忌憚的東西。更何況……貶入凡塵,的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呢。”

這才是理所應當的吧,哪個神仙願意放棄那樣優渥的身份呢。也只有蘇瓔才會那麽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甚至不惜從南天門外跳了下來,除去一身仙籍,入草為妖啊……我微微笑了起來,仙人,的確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啊。得享千萬年的歲月,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可以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凡人的努力。就算生活一成不變的好似一灘死水,也是可以忍受的寂寞。

雖然這麽說,但是我也知道,在上清天界,還有一個人……蘇瓔一直都很掛懷吧。和刻在墓碑上的宋兼淵那三個字不同,每次去拜祭道觀的時候,看著泥塑的雕像出神的樣子,很容易就猜的出那個人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哪怕,蘇瓔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但是,那個人存在的痕跡卻如此明顯。

雖然有很多的秘密,但是蘇瓔對我卻無比的寵溺。她曾經說過,我的前世也和她有著深厚的緣分,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也許今生的我就不會那麽辛苦的開始修煉了。

不過那我對來說,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不用那麽在乎,對於現在的狀況,我已經非常滿意了。如果……不是遇見了那個人的話。

他叫沈越,比起這個名字,也許宋兼淵更適合他。

遇見宋兼淵的時候,是快要接近中元鬼節的日子,他的書童一臉見了鬼的看著我和蘇瓔,但是他不知道,見了他的主子,我才比見了鬼還覺得詫異。

“是這個人麽?”我頓在一條巷道的墻壁上,無聲的詢問著蘇瓔。可是她好像沒有聽見我究竟在說什麽,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個男子。

我想,果然是他。

戴在手腕的那串珊瑚手鏈發出了淡淡的光芒,我想,將夜應該也是認出了這個人吧。前世的事情,我都已經不記得了。可是在看見沈越的時候我就想,是他,是這個人沒錯。

“這位姑娘……我可是在哪裏,見過你?”

撲哧一聲,跟在沈越身邊的那個書童發出了一聲嗤笑,這句話,還真是老套的不行呢。換做平時,我一定會暗暗的翻一個白眼吧。可是這一次,我只是靜靜在一旁看著。

因為他沒有說錯,他們曾經見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們曾經並肩站在一起,對抗著所謂的命運。

我微微瞇起了眼睛,只覺得頭疼欲裂。有些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之中不斷的閃現,可是卻始終都無法練成一串。

我知道,這是屬於前生的,來自頤言的記憶。

然而蘇瓔只是笑了笑,然後輕輕說道:“公子想必是認錯人了,妾身與公子,素未謀面。”

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竟然會奇異的松了一口氣,同時,卻也覺得更加的悲哀。

這的確是宋兼淵沒錯,可是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這個男子,是全新的,另一個人。蘇瓔沒有試圖去喚醒他前生的記憶,那是沒有止境的事情。就算過去的靈魄被喚醒,也會和此生的記憶所混雜。純粹的“宋兼淵”,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出現了。

我迅捷的跳如她懷中,看著沈越黯然的凝視著蘇瓔轉身離去的目光。

他是沈越,可是他還是記得她,一生一世,永不會忘。這到底算是前生的一場緣分執著到今日,還是今生,又是一段緣起?

“既然決定了,可就千萬不要回頭啊。”

耳畔傳來了將夜熟悉的聲音,帶著一如往常的冷漠和嘲諷,可是這一次,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悵然。

蘇瓔果然沒有回頭,我揚起臉,卻看見她素凈如玉的面孔上沒有絲毫的波動。

過去了那麽長一段時間,我終於開始欽佩蘇瓔了。她不會把自己陷在沒有希望的執著之中,從前的事情,已經讓她耗盡了所有的心力。

對某些妖怪神仙來說,一定會生生世世的尋找自己的戀人吧。這樣其實也沒有錯,誰都不願意和愛的人因為時間的關系錯肩而過。但是蘇瓔沒有那麽做,她只是沈默的看著這個人間,沈默的看著她前生的戀人。

如果真的再這麽下去,蘇瓔有朝一日看透紅塵白日飛升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從那天以後,蘇瓔那種疲倦的神色就變得越發明顯了。

將夜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似乎和蘇瓔經歷過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明明比我的法力要高出那麽多,他的本體卻始終都只能被蘇瓔佩戴在手腕上,他沒有辦法單獨離開紅塵閣和蘇瓔的身邊,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囚禁一樣。

但是我們的日子卻沒有這麽簡單就消停下來,沈越不知道從何處探知了紅塵閣的位置,青天白日,也不好用法術將他直接趕出去。更何況,每次一看見他,我都會想起在蘇堤的那個墳墓。

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塊石碑,那上面用娟秀卻蒼勁的筆力寫著宋兼淵之墓。

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每次他來的時候,我都會化出人形,就像是招待一個普通的客人那樣招待著他。

蘇瓔並不避忌沈越,有時候兩人還會坐在一起說一會兒話,那副畫面很美,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可是小姐很固執,她永遠不會把沈越當成宋兼淵。

沈越有時甚至會喝得醉醺醺的,那個時候他不會進來,只是站在門外的一家茶館裏,一直這麽看著小姐的背影。

有一天,他喝醉了,原本俊秀的面孔也染上了不正常的一抹緋紅。

蘇瓔嘆了一口氣,倒了一盞茶給他,低聲說道:“何必這樣自苦?”

“我心甘情願。”短短的五個字,不知道為何,聽得我竟然有種膽戰心驚的意味。

小姐忽然笑了起來,不是那種略略彎起唇角的笑容,而是從眉梢眼角透出真正的喜悅,她伸出手撫摸著沈越的面容,恍如夢囈一般的說道:“這麽多年,你一點都沒有變。”

在那個晚上,我聽見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她從前是怎樣固執冷冽的女子,入了凡塵之後見過許許多多悲歡離合,雖然睿智,卻再也不相信所謂人間的情愛。直到……遇見了宋兼淵。

他們並肩攜手,足跡幾乎遍布了七國的土地。以身封魔,背棄家族,甚至燃燒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撕裂了兩儀微塵陣,同時又闖進了有曼陀羅大陣守護的普覺寺佛塔之中……那麽多那麽多的過往,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所謂的轉世之身所能替代的。

“我想,或許是因為兼淵曾經是修道之人,靈臺不滅,所以即便輪回轉世之後,你也還記得我的面孔。但是……這對你而言,只是一種困擾罷了。”隔著裊裊的茶霧,蘇瓔平靜的說道,“忘記我,去開始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吧。”

沈越踉蹌的走了出去,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終於明白過來,蘇瓔永遠不會愛上自己。曾經有兩個那麽優秀的男人陪著她,他們共同經歷過的東西,這一生,再也沒有什麽能夠與之相比的。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個凡人。

我看著他步履踉蹌的身姿,那一剎,陡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世人求愛,猶如執炬逆風而行,總有燒手之患。可如果沒有那一點燃燒的火焰,他們究竟又要依靠什麽才能走下去呢?

蘇瓔推開窗,對著淒冷的月光出神。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覺得,她或許也是太累了。

將夜和我很有默契的去買了酒回來,一醉解千愁,雖然這只不過是逃避的姿態,可是有時候喝醉了,的確會快樂一些。

人生苦短,能夠快樂,不妨盡力享受吧。

遙遙的,蘇瓔對著高不可測的夜空舉起了酒杯。

敬你,子言。

當年我曾對你惡語相向,但是百年之後,我才明白過來,原來一切一切,誰都沒有做錯。

數百年並肩的緣分,以及在人間短短數年的錯肩。

那段逝去的歲月,還有……無法再挽回的離散和永恒的寂寞。

在有生之年裏,直到我化成了灰燼,我也永遠不可能再見到宋兼淵,也絕不可能,再重逢慕子言。

既然如此,再敬一杯,給曾經的我們。

喃喃聲在耳邊響起,我半醉半醒的擡起頭,看見蘇瓔皎潔如月的身姿好似一個夢境。她說的那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上。

然後,我看見了她手中的酒杯從手中滾落。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蘇瓔落淚,也是最後一次。

當晚,我們連夜離開了楚國的王都青勉。在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沈越,也不曾見過宋兼淵任何一世的轉身。

紅塵閣依舊客似雲來,只有我明白,這裏頭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甚至連猶如神人般的蘇瓔在內,都是何等的孤獨和悲涼。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這句話,成了我們漫長一生最後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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