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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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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1)

感謝我的三次元閨蜜YY和KK對本章的建議~

警告:

本章包含一段醫療手術和大出血場景。文中已用參考號"※"標示出起始與終結點。

德拉科仍然沒有停下腳步,但赫敏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試圖從他懷裏滑下去。她的眼睛緊盯著盧修斯,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德拉科頓住。"格蘭傑,不要。"

"德拉科—如果他真的有鳳凰的眼淚…"她強迫他把她放了下來,緊緊扶住他的手臂以免摔倒,同時睜大雙眼望著盧修斯。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幹涸。她必須瞇起眼睛才能勉強從房間的這一頭看清他。

"我需要十五滴。"她說。

盧修斯歪過頭,看上去若有所思。"半小瓶會有多少滴?"

赫敏咽了口唾沫,失望的情緒令她的心驟然下沈,痛如刀割。"那要看是不是標準容量的小瓶了。現代的半小瓶大約只有十二滴。"

盧修斯皺起了眉。"如果是一只十五世紀的舊小瓶呢?"

赫敏輕喘出聲,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一下。"那確實會更大一些。你真的有鳳凰的眼淚嗎?"

盧修斯的嘴角浮起一絲殘酷的笑意。"你會怎麽做?如果我真的有,你願意拿什麽來換?"

德拉科嗤笑一聲。"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格蘭傑。他會關心我的唯一原因只是因為我還沒有繼承人罷了。"

他再次攔腰抱起她,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德拉科抱著赫敏穿過莊園,她的頭始終靠在他肩上。她覺得顱骨有種斷裂的感覺,但她強迫自己忍住疼痛不要睡過去。

跨進房門的一瞬間,她便聽到德拉科的高喊:"波賓!"

他幾乎是咆哮著叫出了小精靈的名字。

波賓立刻現身,撲通一聲跪伏在地上。"德拉科主人!德拉科主人,波賓非常抱歉。波賓不知道盧修斯主人是怎麽把小姐帶出房間的。"

"餐盤上的勺子。那是個門鑰匙。"赫敏說道。她的後腦像是被什麽東西拖拽著,令她覺得自己在向後倒去。

波賓絕望地哀號了一聲,開始不停地用自己的頭撞向地板。連續的砰砰聲讓赫敏一陣瑟縮。

"夠了!"德拉科的聲音冷如寒冰。"把所有的治療用品給我拿過來,再派兩個小精靈把我母親的肖像送到南翼休息室去。然後滾出我的視線。"

德拉科在墻邊的肖像前停下腳步。"母親,父親想要見您。如果您還願意和他談談,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說罷,他沒等肖像有所答覆,便轉身抱著赫敏向床邊走去。

似乎只過了片刻,她便被換上了幹凈的衣物平躺了下來,身邊的床褥上攤滿了治療用品。德拉科將幾塊手巾浸入白鮮香精,包裹住她手臂和腿上的傷處,隨後擡起了頭。

他的臉上寫滿了恐懼,眼睛不自覺地閃爍著。然而剛一對上她的目光,他的表情便回歸空白。

"對不起…我擔心爆炸可能會害死你,否則我早就來了。真的對不起。"

赫敏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努力理清思緒集中精神。"德拉科…他可能真的有鳳凰的眼淚。"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緊張。"格蘭傑,不要。"

他揮起魔杖,手卻在咒語念到一半時痙攣起來。魔杖尖迸出點點藍色火星,不一會兒便熄滅了。他面部的肌肉微微一抽,下巴緊繃,舉起手小心翼翼地再次揮動魔杖,朝她的頭部施了一道診斷咒。

她大腦的投影浮現了出來。分散的光點仍然遍布其中,但有幾處已經失去了金色的光芒,轉而變為了血紅。細小的猩紅線條像曲折分叉的閃電一般猙獰地延伸在她的大腦之中。

德拉科的臉色變得灰白。"我得—我得叫精神治療師來。"

他起身剛欲離開,卻被赫敏握住手腕拉了回來。"不要。德拉科,等等—你父親說他有鳳凰的眼淚。你必須弄清楚他想要得到什麽來交換。"

他掙開了她的手,神情緊繃著。"格蘭傑—就算弄清楚這點也沒有任何意義。"

赫敏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你說沒有意義是什麽意思?有了鳳凰的眼淚我就能去掉你的標記了啊。"她的胸口一陣急促地起伏,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你必須弄清楚他想要什麽—你一定要去問問他—求你了,德拉科—求你—"

她苦苦哀求著,雙肺也跟著抽搐起來。

他盯著她,幾秒後嘆了口氣,坐回了床沿。他伸出雙臂摟過她的肩,直到她的呼吸漸漸放緩。

然後他微微撤開身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格蘭傑—"他停頓了片刻。"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用這雙手去同別人決鬥了。"

赫敏低下頭去,看到他的食指和拇指接連抽動了一下。他把雙手攥成拳頭。"若是一周之前,情況可能還會有所不同。但是現在—"他舉起右手,無名指不受控制地痙攣著。"現在已經沒用了。今天我之所以能制服我父親,是因為他實際上並不想要我的命,僅此而已。"

"德拉科—"

"我沒有辦法為你去打敗黑魔王,格蘭傑。"他用略帶緊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想救其他所有的人,但我殺不了他—就算你去掉了我的標記也無濟於事。如果我真的去做了,去試了,那等待著我的也註定是場敗局,我很有可能會被活捉。"他仍然沒有擡頭看她。"如果他審問了我—"他的頭垂得更低,她能看到他下巴和雙肩僵硬地緊繃著,"就算你在離開之前對我用了遺忘咒,他也遲早都會知道你、金妮和詹姆的事情,還有安全屋的大致位置。那我—"他的嘴唇扭曲了起來,"我會—"

"德拉科—"她的聲音哽咽發抖,雙手捧起他的臉頰,擡起他的頭對上他的眼睛。"德拉科,我去掉你的標記不是為了要讓你和伏地魔一同葬身在廢墟裏。我是為了照顧你,我是為了救你。"

她的手臂不住地顫抖,但她始終沒有放開他。"只要你願意讓我去做,我就能救你。讓我把你的標記去掉,然後逃走吧。和我一起走,就像我們曾經一直所說的那樣。"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嘴角浮起淒涼的笑意,卻帶著一絲神往,"可是格蘭傑,我已經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沒有—"

"我知道。你是對著我立誓的。"她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銀色的眼瞳,拉過他的右手緊緊握在掌心,直到她幾乎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魔力波動。"德拉科·馬爾福,你已經盡了全力幫助鳳凰社打敗伏地魔。我是鳳凰社唯一僅剩的最後成員。我認為你已經完全兌現了牢不可破誓言中的承諾,而且遠遠超過了你需要做到的地步。"

她把他的臉拉向自己,直到與他額頭相抵。"你所做的一切,已經比任何人理應要求你去做的還要多上百倍了。所以現在,讓我來救你吧。拜托了,就請你冒險一次,相信我能做到。"

德拉科呆坐在原地。她能感覺到他在動搖。

幾秒後,他緩緩點頭。

盧修斯跪在籠子裏,身體向前傾斜著,似是不顧一切想要觸碰到面前的那幅肖像一般。

他望著肖像的表情就像一條龍。深不見底的占有欲。望眼欲穿的渴望。

他在哭。赫敏能看得出他全身都在發抖。

他擡起頭,見德拉科和赫敏站在先前被炸出的巨洞前,便立即向後縮了回去,臉上的神情也斂了起來。

房間裏大部分的碎石和血跡都已經被打掃幹凈。

赫敏慢慢地穿過房間,來到離籠子只有幾英尺遠的地方。她的頭仍在劇痛,仿佛顱骨碎裂了似的。她服用了好幾瓶增強劑才能勉強下地走路,但視力依然有些模糊。

德拉科本想叫精神治療師來,但她堅決不同意。如果他們想要成功逃走,就必須隱瞞盧修斯攻擊她的事情。

盧修斯緊盯著二人,彎起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看看,看看,這不是我的兒子嗎?來送我上路了是嗎?還帶著那個勾引他的泥巴種婊子!"

"盧修斯!"納西莎尖聲喊道。

他猛地瑟縮了一下,仿佛狠狠挨了一拳。無數的情感飛快地自他臉上閃過。震驚。內疚。悔恨。

他轉頭看著肖像。

"西茜…"

肖像中的納西莎也不覆往日裏的鎮定自若。她看起來筋疲力盡。

"他只有她了。"納西莎說。

盧修斯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反對之色,但他仍是勉強點了點頭,然後擡眼看向德拉科和赫敏。

赫敏抽了抽嘴角,朝他走近,打量著他。他全身上下被木片割出了無數傷口,鮮血從他臉上的切口中流出,順著下巴流到了脖子。先前身側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他顯然受傷不輕,而且十分痛苦,但並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她又向後退了一步。"你怎麽會有鳳凰的眼淚?"

盧修斯盯著她,挑起眉毛。"馬爾福家族在英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近千年前。十五世紀的時候,有人送了當時的家主一小瓶鳳凰眼淚,以換取—家族的某些服務。幾百年來,我們只會用它來保護家族的血脈傳承。每當有新的繼承人出生,父親就會將這只小瓶傳給兒子。"

"是嗎?"德拉科冷漠的聲音裏透著懷疑。"你的意思是你有一小瓶鳳凰眼淚,可你卻從來沒提起過,也沒有任何相關記錄能證明?"

盧修斯露出高傲的神情。"眼淚只被用於保護家族血脈傳承。可是你有繼承人嗎,德拉科?不。你當然沒有。"他惡毒的語氣裏滿是譏諷。"那一小瓶眼淚一直被保存在一只箱子裏,用歷代馬爾福直系後裔的血液封存。如果你有了繼承人,他的血液就會在他出生之後被立即添加進箱子的保護咒裏。從那時候起—除非你死了—就只有你,也就是他的父親,能打開那只箱子。同理,等他有了兒子之後,箱子的所有權就屬於他了。"

德拉科轉而看向肖像。"母親—您知道這件事嗎?"

納西莎搖了搖頭。德拉科的肩膀垂了下去,似是在平覆納西莎的回答所帶來的沖擊。他咽了口唾沫,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箱子在哪兒?古靈閣某個我不知道的金庫裏嗎?"

"現在應該就在我的房間裏。"盧修斯懶洋洋地坐在籠子裏,聲音冷淡地回答道。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這麽長的時間,莊園裏一直有一小瓶鳳凰眼淚嗎?"

"並不,"盧修斯翻了個白眼,"我說過,眼淚的用處是為了保護家族的血脈。所以我一直親自保管。"

德拉科盯著盧修斯看了幾秒鐘。"那你的條件是什麽?想要我用什麽來交換?"

盧修斯發出一陣低沈的笑聲,許久都未曾停下,直到赫敏幾乎忍無可忍想要一拳砸上他那張惹人生厭的臉孔。他把頭向側面歪成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擋在他視線前的碎發終於向一旁散了開來。"這話怎麽說,德拉科?為什麽你會認為我救自己的兒子也需要交換條件呢?"

德拉科不為所動地哼了一聲。

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從盧修斯眼中一閃而過。他挺直了身子。"我當然願意救你,德拉科,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也是我的繼承人,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

說罷,他將目光從德拉科臉上移開。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赫敏問道。

盧修斯揚起眉毛。"十分鐘。單獨談話。就你和我。"

"想都別想。"德拉科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盧修斯翻了個白眼,抖了抖被分別銬在籠子兩側的手腕。"這種時候,傷害她對我能有什麽好處?"

"從前這麽長的時間,你又真正得到過什麽好處?"德拉科朝父親冷笑道,神色輕蔑陰郁。"我絕不可能讓她單獨和你呆在一起。除非我死。"

盧修斯的身體抽了一下。

赫敏擡手搭上德拉科的胳膊。"我不會有事的,德拉科。"

對盧修斯所言,她並非完全相信,但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只要有哪怕一絲能得到鳳凰的眼淚的可能,無論風險多大,她都不會退縮。

"格蘭傑—"

她的手順著他的衣袖向下,伸進了他的手掌之中,同時擡頭定定地望進他的雙眼。"就十分鐘而已。"

德拉科紋絲不動。

她握緊了他的手。"拜托了,德拉科。你答應過我,會讓我救你的。"

他端詳著她,神色謹慎而戒備。她從他那雙銀鏡般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她褐色的眼瞳和鮮紅的衣裙。她的臉色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蒼白。

"拜托了,德拉科…"

他勉強點了點頭。"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離開前,他大步走到籠子邊上,撩開盧修斯的長袍四處翻找,收走了好幾樣武器,還有各種赫敏也認不出的東西。

盧修斯的袍子裏還藏著三支魔杖,一只龍心弦的罐子,以及一整套縮成錢夾大小的刑具。德拉科先後施了數道檢測咒,幾乎每次都能翻出些新東西。

德拉科拿走最後一根魔杖時,盧修斯帶著些許慍怒嘆道:"我現在兩只手都動彈不得,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還要擔心我會殺她。"

而德拉科只是一言不發地冷笑一聲,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地塞進自己的口袋裏,毫不客氣地對著盧修斯施了一道旋風掃凈,讓他直起身子。

接著他又用一道除垢咒粗暴地清理掉了盧修斯臉上的血汙,後者發出一聲低嘶。

一切做完後,德拉科低頭盯著自己的父親。"十分鐘。如果你膽敢碰赫敏一根頭發,我就當著你的面把母親的肖像燒成灰。"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盧修斯的目光中染上了冰冷的憤怒。

休息室裏只剩赫敏和盧修斯無言地看著對方。

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動不動地打量著她,似是想用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仔細品判著眼前的這個泥巴種究竟是什麽人。

一分鐘後,赫敏率先開口:"如果你的條件是讓我答應放棄他,等他安全離開後就從他身邊徹底消失,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絕無可能。"

他眨了下眼睛,身子前傾。"你打算怎麽處置我的兒子?"

她目不轉睛地低頭註視著他。"我要救他。"

盧修斯的雙眼瞇了起來。"然後呢?"

她的肩膀微微一抽。"然後—我們會活下去。再之後就沒有計劃了。其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我們也沒有想過任何後路。"

他嗤笑一聲,帶出肺裏的一陣雜音,不由地咳嗽了起來,嘴唇也微微泛紅。"如果你們以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順利逃走然後消失,那你們倆簡直是愚不可及。黑魔王絕不可能放任他逃走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有人一路追殺你們。除非德拉科能永遠保有他的權利地位,否則你們倆都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你還想安全地活下去,還想被好好地養著,最好趁早放棄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保加利亞就有一戶—"

"德拉科向鳳凰社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承諾永遠不會接替伏地魔的政權,也不會成為下一個黑魔王。"

盧修斯愕然。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如刀鋒般致命。

赫敏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但她強迫自己不露任何異樣,繼續冷漠地盯著他。"鳳凰社擔心德拉科會利用我們去實現他自己的野心抱負。為了證明他的忠誠,他立誓會盡他所能打敗伏地魔,並且在那之後,他也永遠不會奪權,永遠不會成為下一個黑魔王。"

她跪了下來,讓自己的臉離盧修斯更近。"你說得沒錯,他確實想救我。從我被送到這裏的那一刻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為了在他赴死之前把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確保任何人都找不到我。這是他的計劃,也是他自己所想到的唯一能照顧我的方式。但是我想救他。因為我也親口對他承諾過我會照顧他。只要能救他,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盧修斯的表情漸漸轉為嘲弄。"除了放棄他。"

她垂下頭,過了片刻又擡了起來,迎上他的目光。"除了放棄他。"她咽了口唾沫,喉嚨發緊。"我—我比他更自私。"

"那你又覺得你要怎麽才能救他?"盧修斯冷聲問道。"莫非你打算讓我去刺殺黑魔王?好讓我親手替亡妻報仇,同時救我兒子的命?"

他語帶諷刺,眼裏的精光卻亮得逼人。

赫敏平靜地望著他。"不。出錯的可能性太大了。就算你能殺得了伏地魔,也還有無數人想要置德拉科於死地。所以,在你幫我去掉德拉科的黑魔標記之後,我需要你自殺。"

盧修斯口音含混地大笑一聲。"我還在想你要什麽時候才會露出真面目。看來,那個把蘇塞克斯炸成平地的人或許真的是你。"他仰起頭。"可我又憑什麽相信,把我兒子的餘生交到你手裏,會比讓他直接死去更好呢?"

他在引誘她。他想要她低聲下氣地乞求他。她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

在他眼中,她就是個勾引了他兒子的泥巴種婊子。是德拉科在為母親傷心難過時能夠索取安慰、以致對之產生依戀的、無足輕重的溫柔鄉。一旦世異時移,甚至客觀環境稍有變化,德拉科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踏過她的屍體,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

喉嚨越繃越緊,但她強迫自己保持平穩的呼吸。

現在唯一能讓德拉科活下去的辦法,就是說服盧修斯心甘情願地接受她主動提出的條件。

她會讓盧修斯點頭的。

她也一定會救德拉科的。

她轉頭望向肖像。"他長得很像納西莎,對嗎?起初我並沒有察覺,但現在一看到她,我就無法不去註意。她先是重病,然後去世,可是德拉科卻要一直面對著她,一定非常艱難。"她轉頭看著盧修斯。"可是—現在一切都正在瓦解,不是嗎?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他了。這場戰爭幾乎吞噬了他的全部。如今伏地魔更是在故意摧毀他。"

盧修斯的嘴唇抿成一條扁平的直線。

赫敏仍然緊盯著他的雙眼,小心翼翼讓自己內心的絕望緩緩流露在臉上。此時此刻,她看著盧修斯,就像是用指尖觸碰到了救贖聖典的書頁邊緣,卻發現自己離得還不夠近,無法將之牢牢抓在手中。心臟在胸腔裏就像一只被束縛在籠中的雀鳥,拼命振翅想要逃離,卻只能徒勞掙紮,直到耗盡最後一絲生命。

她的嘴唇抽動了一下。"伏地魔會殺了他的。就算德拉科不是間諜,就算他是幾十年來最忠心耿耿的食死徒,伏地魔依然會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無可撼動而不停地折磨他,並且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他。鳳凰的眼淚再珍貴再罕見,也無法逆轉殺戮咒,無法逆轉鉆心術對大腦和神經造成的損害。"

她的指尖觸上了籠子的鐵欄。"我相信你一定已經意識到了,德拉科之所以會成為間諜,是為了替納西莎報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贏面微乎其微,甚至知道自己最終會為此而死,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了這條路。這就是他的懺悔—因為他從小就承諾過會照顧納西莎。他從來沒有—"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破碎,"—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場戰爭以外的生活,無論是當初拼盡全力保護納西莎的時候,還是如今不計一切想要保護我的時候。他總是認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那樣的生活。"

赫敏向前挪了挪身子。"為了救他,我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我想到了很多主意,可是一直沒有足夠的原料。如果你真的有鳳凰眼淚,那我就可以救他的命,但前提是你得幫我—如果對你來說,他能活下去就足夠了的話。"

她的手指握緊了欄桿。"我不能答應你會離開他,因為我已經向他承諾過我決不會這麽做。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他獲得自由,如果他想離開我—我一定會放手的。"

盧修斯向她湊近了些,直到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寸許。他銀色的目光殘忍而熾熱。"用你的魔法起誓。"

她的嘴唇又抽搐了一下,抓著冰冷鐵欄的手指也跟著痙攣起來。

她沒有給自己一秒鐘的猶豫時間。"我以我的魔法起誓。如果德拉科想要離開我,我一定會放手的。我向你保證。"

盧修斯仍然盯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嘆了口氣,向後挺直了身子。"箱子在我的衣櫃裏,用我的魔杖就能打開櫃門。把箱子帶過來,我會打開它,你就可以檢查一下瓶子裏的眼淚到底夠不夠。"

說完,他的目光便又回到了那幅肖像上,似乎已經把赫敏的存在忘得一幹二凈。

她端詳著他臉上那同時摻雜著渴望與絕望的愛慕之情,良久後才慢慢地站起身來。難怪德拉科始終認為他父親的心裏從來都容不下除他母親之外的任何人。

她搖搖晃晃地拖著步子穿過房間。全身上下到處都疼。甚至胸腔裏的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劇痛。整個房間的空氣也異常冰冷。

德拉科站在門口,看著她慢慢走向自己。他的眼神裏滿是擔憂。她扯出一絲虛弱的微笑。

"他說,你能用他的魔杖打開他衣櫃的門。"她輕聲說道。"箱子就在裏面,他說他會幫忙打開的。"

德拉科拉著她走出了休息室。"我先帶你回房間。"

赫敏剛點了點頭,他就又將她抱了起來。

"我走得動,"她邊說邊掙紮著試圖滑下去,"你的傷還沒好。"

"你應該回床上好好躺著。"德拉科冷聲回道。

赫敏累得無力爭辯。她半睡半醒地把臉埋進他的袍子裏,任他抱著自己穿過莊園。她本該因為腎上腺素激增而精神狂躁,可她卻疲憊得幾乎睜不開眼。她已經太累了。

"他確實是愛你的。"當他們快要回到她的房間時,她開口說道。"我覺得他只是不知道在你母親不在的情況下該如何對待你。"

"我知道。"他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休息吧,格蘭傑。如果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在看書,不管你有什麽計劃,我都會立刻叫精神治療師過來。"

她順從地點了點頭。她依然頭痛欲裂,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暈倒了。"如果你真的拿到了鳳凰的眼淚,小精靈們那裏還有一張我所需的魔藥原料和所有用品的清單。上面的每一種我都要,而且必須是質量最好的。你所有的治療用品也都得補貨。還有,告訴金妮不用過來了,然後記得解除你和莊園的血液保護咒,必須全部解除,否則的話—"

"你已經解釋過了,格蘭傑。別再說話了,休息吧。"

她臥在床上蜷成一團。

他拉開被子蓋過她的肩膀,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用盡全力緊緊握著。"德拉科—你一定要幫我做到。我不認為—"她說到這裏突然哽住,猶豫了一下。"答應我好嗎?"

德拉科沈默了片刻。"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德拉科叫醒她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正專心地研究著懸浮在周圍的六道不同的診斷光帶。

四肢的外傷已經完全愈合,腹部的光球仍然閃爍著明亮的金色光芒,令她的頭隱隱作痛。

"我得叫精神治療師過來。"德拉科眉頭緊鎖,坐直了身子。

赫敏搖了搖頭。"不。不值得去冒這個險。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疼,沒有發病。真的沒關系的,記憶可能只是—暫時有點模糊。但就算叫治療師來也未必有用。損傷已經造成了。"

他的表情繃得更緊了。

她擡頭望著他,心臟在胸膛裏怦怦直跳。"你拿到了嗎?是真的鳳凰眼淚嗎?"

德拉科從袍子裏取出一小瓶銀色液體遞給了她。

"我知道有一種分析咒語,可以鑒別這是不是真的鳳凰眼淚。"她一邊緊張地說著,一邊把小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檢查。"眼淚也有可能已經失效了—如果真的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的話。到現在為止幾乎還沒有任何關於長時間保存鳳凰眼淚的研究。"

德拉科對著小瓶施出咒語。

赫敏的眼前出現了重影,但她強迫自己瞇起眼睛仔細觀察。

確實是一小瓶純凈的鳳凰眼淚。檢測讀數一切正常,藥效也依然完美。眼淚被完好地保存了下來。

分量也是足夠的。她單是看了看這只形狀不規則的小瓶,就知道其中至少有十五滴眼淚。

她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小瓶,試圖消化著此時此刻手中的實感。她的胃在顫動,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

她能做到了。德拉科能活下來了。

她能救他了。

"我們得去南翼休息室裏完成一切。"她終於再度開口。"那裏原本就有許多魔法痕跡,能掩蓋新咒語的標識。你都準備好了嗎?和金妮聯系過了嗎?"

德拉科緩緩點了點頭。"她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小精靈們也已經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我母親決定留在這裏。她不想離開我父親。"

赫敏端詳著他的臉,片刻後站起身來,把手伸向他。房間頓時開始旋轉。德拉科一把扶住她的手肘。

她虛弱地抓住他的衣襟,好一會兒才找回方向感。她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乏力的笑容。"我到現在都沒吃早飯。也許我該先喝幾瓶魔藥。"

她胃裏難受得什麽都吃不下,但她還是強迫自己服下了增強劑和營養魔藥,又等待了足夠久的時間,好讓身體完全吸收。頭部碎裂而空洞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她再次站了起來,繞著房間慢慢地走了一圈。小腿仍有些殘留的痛感,但雙手已然痊愈。她彎曲手指握攏,覆又攤開,檢查手指的靈活度。之後需要施咒的時候,她可以服用緩和劑來減輕顫抖。

視線中的重影也漸漸消退。

只要光線不要太亮,她就不會有事的。

德拉科站在原地看著她,表情被小心地斂藏起來,眼神中卻帶著沈思和擔憂。"格蘭傑,你—"

"我們必須要這麽做,德拉科。"她打斷了他的話。"倘若可能會死的那個人是我,你還會有半分猶豫嗎?"

他勉強搖了搖頭。

"我能做到的。我不會有事的。只要我們能成功離開這裏,我就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去慢慢恢覆。但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救你。"

於是她轉身走到門口,毫不猶豫地跨了出去。

盧修斯仍然呆在休息室的籠子裏。

這已經是赫敏一天之內第三次走進這間房間了。她的胃幾乎扭曲成了一個死結。

"波賓。"德拉科召喚了小精靈,語氣依然帶著怒意。

波賓"啪"地一聲出現在休息室的入口。

"把所有東西都帶過來,然後把馬準備好。"

赫敏緊張地咬著嘴唇。"你覺得,一旦打開我的手銬,在伏地魔有所察覺之前,我們可以利用的時間會有多少?"

"依我看,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盧修斯說。

赫敏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那麽,去除黑魔標記要花二十分鐘,之後離開還要再花幾分鐘。總共—總共所需的時間可能在二十分鐘以上,但這已經是我反覆練習後所能做到的最好了。所以,在打開我的手銬之前,我們得盡量多做些準備工作。魔藥必須事先熬制好。"

她看著盧修斯。"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須讓所有人都相信德拉科已經死了,相信我們全都死了。你能做到嗎?"

盧修斯橫了她一眼。"易如反掌。只要我能拿回自己的魔杖。"

她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小精靈們把一張大桌子搬進了休息室裏,幾乎和整個房間一樣長。桌子的一側擺滿了魔藥,另一側是各類治療用品,包括繃帶、幾十瓶補血藥、白鮮香精、昂貴得讓人心疼到流淚的止疼劑,甚至還有幾卷八眼巨蛛的蛛絲。赫敏小心仔細地把所有東西整理了一遍。

邊上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堆魔杖,還有一只背包。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的背包。她伸手打開了它。裏面仍然裝著她當初匆忙離開格裏莫廣場時帶上的所有煉金術原料和魔藥,還有各式各樣的治療用品。

"你一直留著它。"她邊說邊用手指撫摸著打過蠟的帆布包面。

"以備不時之需。"德拉科幹著嗓子答道,同時看著她專心地檢查著包裏的東西。

小桌上還有一套便於行動的衣服,馬褲的腰扣正好能包裹住她的腹部。德拉科變出了一道屏風。她幾乎是撕扯著脫下了身上的代孕長袍,扔在地板上堆成一團,然後穿上了新衣服。她的鬥篷也被拿了過來,旁邊還有一件加絨的防護外套,她的龍皮靴則掛在椅背上,邊上還放著一副奶油色的皮手套。德拉科厚重的黑色鬥篷就掛在一旁。

她系好鞋帶,擡起頭來看向德拉科。"怎麽樣,你準備好了嗎?"

他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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