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不見了？”墨輕衣眉心微蹙。

寧兒正欲開口解釋，有小宮婢疾步過來，與她耳語了一句。

寧兒一怔，望向墨輕衣與九君道，“心兒公主許是自己回去了，宮門傳來消息，兩個時辰之前她就出宮了。”

“沒人跟著她？”

“原是有人的，後來被她支開了。”

“你們還是快回去看看吧，誰知道那禍……會出什麽事？”花含煙將差點脫口而出的禍害給咽了回去。

墨輕衣也覺此中蹊蹺，不再與花含煙多言，當即與九君出宮。

剛到宮門口，還未上馬車，人卻被攔了下來。

慕容離先掃了一眼墨輕衣，這才看向九君，“不知將軍明日何時得空，我也好與將軍交接禁軍事宜。”

九君不語，墨輕衣也凝視眼前之人。一襲絳紫色的團窠雙龍紋錦袍，披著白色的大氅，明明玉樹臨風，偏偏狹長的眸中滿是陰霾，就連看向她的眸光也透著幾分陰森，仿若一條蟄伏的毒蛇，隨時準備吃人。

墨輕衣心中幽幽嘆了口氣，他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麽？”慕容離唇角掛出一抹譏笑，依舊先瞥了眼墨輕衣，才望向九君道，“將軍不舍得？”

“是殿下小題大做了，不過一個禁軍統領，有什麽得空不得空的？不過三兩句話的事情。”九君說著將一個令牌拋向他，“即刻，殿下便可以去調遣禁軍了，至於軍中具體事宜，自會有副官提醒。”

說罷，他轉身將墨輕衣打橫抱起放到馬車上，隨後跟著上了馬車。

車夫一揚馬鞭，馬車轆轆而去。

慕容離準備好的滿腹嘲諷先是被手中的令牌砸回，又被這絕塵而去的馬車堵住，憋紅了他的臉。他原以為九君還要找借口推脫幾次才會交出禁軍的令牌，沒想到他竟這麽爽快。他攥緊手上的令牌，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九君，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不會出什麽亂子吧？”馬車中，墨輕有些擔憂。

雖九君手中還有幾十萬的兵權，但那些都分駐在北漢邊疆各地，而長安城中實際能調動的兵馬，也只有禁軍。

九君擡手，拈了墨輕衣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打轉，“放心，我心中有數。有些賬，不好算，我得一步一步的籌謀。”

見他的確有自己的打算，墨輕衣這才放了心，卻也沒有深究他所說的賬是什麽賬。

“今日村長的事，皇貴妃知道你的安排嗎？”

“不知。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只是覺得皇貴妃能沈得住氣。”太和殿中，她雖看起來鎮定，心弦卻一直是緊緊繃著的，這還是九君不停的在她掌心寫著字，簡要告訴了她他的安排。

可雲嫻，從始至終，除了慕容離向九君討要禁軍統領一職的時候，回眸多看了九君兩眼之外，都沒有再看過九君一眼。就連最後那聲抽泣，也拿捏的恰到好處。

她還以為雲嫻事先就知道了九君的安排。

“她知道，有我在，就斷不會讓她出事。”九君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一絲悲哀，一絲悵然。

墨輕衣輕嘆了口氣，心下微微有些酸澀，雲嫻是吃定了九君不會對她置之不理吧？重九節，九君生辰，雲嫻沒有任何表示，第二日在宮中碰到，她還特意提醒了雲嫻，原本以為她至少會補上一件禮物，或是兩句掛心的話，可結果，卻什麽都沒有。

就好似，她對她的話，全然沒有聽懂。

可要說雲嫻為人寡淡，對親情淡薄倒也罷了，偏偏雲嫻對福王好的過分，恨不得能割了自己的肉餵食。

這些落在九君眼中，如何能讓他不傷心？

墨輕衣往他懷中靠了靠，手指無意的在他大手上輕輕畫著圈，心中卻是已經打定註意，改日，她一定想法子試一試雲嫻對九君究竟還有沒有一點點的母子之情？

若是還有，那還好說，若是沒有，她斷不會讓她這般一次又一次的欺負九君。

到了將軍府，一下馬車，她便將門房的小廝招來，“心兒公主回來了嗎？”

“回來了。趁著將軍與夫人不在府上，鬧了一通，剛又走了。”

九君眸光一寒。

興兒腿一軟跪下道，“將軍，不是小的們不攔著，而是心兒公主拿著皇後娘娘的令牌，小的們實在不敢攔。又想著，反正她也是要去宮裏，將軍和夫人正好就在宮裏，所以……”

“你剛才說她回來鬧了一通，鬧什麽了？”墨輕衣好奇。且不說將軍府上上下下都是九君的人，楚心兒她根本就差遣不動，就算她碎玉閣中的那些跟她從南楚來的婢女，對她，怕也早寒了心。

“說是皇後娘娘送的一個耳墜丟了，把碎玉閣的幾個小丫頭打了一頓，然後滿府的找耳墜，最後也沒找到，就悻悻走了。”

“滿府？她整日待在碎玉閣，就算耳墜子丟了不也該掉在碎玉閣嗎？”

“夫人！”聞訊從府中趕來的靈犀替興兒回答道，“心兒公主一口咬定是府上的小丫頭偷了墜子，所以要四處查看。奴婢阻攔不下，只好寸步不離的跟著，好在她只是在府上走了一圈，別說長青苑、廚房、書房這些重要之地，就算是空著的庭院樓閣，她也沒有進去。”

“奴婢瞧著……”靈犀斟酌了斟酌措辭道，“她不像在找耳墜子，倒像是在逛園子。”

“她一處都沒有停下？”

“沒有。”靈犀肯定道。

“雲靈，”九君出聲，“你再多帶兩個人跟著靈犀將楚心兒走過的地方都走一遍、找一遍。”

“雲雀，你速去宮門，詢問楚心兒進宮沒有，順便再問一問，她今日出宮用的是誰的對牌？”

墨輕衣心底輕嘆一聲，小手伸出握住了九君的大手。

皇宮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出入的，除了傳召，還需要對牌。倘若楚心兒是拿著皇後的對牌出宮還罷了，倘若她是拿著雲嫻的對牌出宮，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雲嫻連他們一起都騙了。

“我們進去再說。”九君握緊墨輕衣的手，冰冷的心底泛起一絲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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