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衣垂下了眼眸，或許後來皇上突然開口說她舞跳的好，就是因為她對他的病情緘口不言吧？也或許，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林芷和雲嫻，他的心思，誰也別猜。

車廂內一片靜默，馬車的轆轆聲與路旁偶爾傳來的小販的吆喝聲顯得分外清晰。

墨輕衣忽的擡眸看向身旁的男子，眸光晶亮，“你去而覆返，是因為擔心我不能應付嗎？”

是因為擔心她嗎？九君不語。

“是嗎？”墨輕衣卻不肯放過，繼續追問。

那亮晶晶的眸子，晃得他心慌。他擡手挑開車簾，看向車外，“若左相想做什麽，本將軍就算趕過去也來不及了。既如此，還不如釜底抽薪。”

話雖如此，但這樣做卻也是與皇後、與左相林家撕破臉了。

墨輕衣幽幽嘆息一聲，“其實，我可以應付的。”

“哼！”九君輕哼了一聲。

應付？如何應付？他若晚到一步，她怕是又服毒了吧？

又？對，他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見她時，她就是服毒脫身的。那晚，他剛到三泉寺，正準備去見元空大師，請他去春郡救慕容離，剛潛入寺中，就碰到了她。

春郡時，慕容離的、還有那治療時疫的藥，她可沒少嘗。

還有前幾日，為了替他洗脫斷袖之癖的流言，她故意假孕和小產，元空說除了銀針還要配合藥物。

也不知她這身子，怎麽經得住她這般折騰。

“以後，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啊？什麽？”墨輕衣錯愕。

九君別開了眸光，馬車內又是一片靜默，良久，才不知從哪又蹦出一個字，“毒！”

“嗯。”墨輕衣輕應。

車外的喧囂忽然間就悅耳起來，透過車簾吹進來的風竟也透著香甜。

而此刻宮門口，先支走了慕容離的林婉若，正來回踱步。

遠遠看到楚心兒走來，忙疾步迎了上去，“心兒妹妹，我等你半天了”

“太子妃！”楚心兒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攔在她身前的林婉若，“你認錯人了吧？哪個是你的妹妹？墨輕衣才是你好妹妹吧？”她眼珠兒一轉，對著林婉若的痛處猛戳道，“都說愛屋及烏，太子殿下喜歡墨輕衣，太子妃自然也喜歡墨輕衣。這個，本公主應該早料到的。”

林婉若面色一僵，覆又賠笑道，“看來心兒妹妹是真的生了我的氣了，我今日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楚心兒仿若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當下跳了起來，“好一個迫不得已！宴會開始前，是誰詢問本公主擅長什麽？是誰告訴本公主，今日一定會讓墨輕衣再也擡不起頭來？是太子妃你吧？可最後呢，你出爾反爾，讓本公主淪為笑話。還是說，這一切，是你早就計劃好的？”

若不是林婉若出爾反爾，皇上後來也未必改口。

“不是這樣的。心兒妹妹你想啊，我若有意要害你，之前還會問你擅長什麽嗎？”林婉若一把拉住一臉憤憤、繞過她欲走的楚心兒，急急辯解，“我不知道墨輕衣她會跳舞。這麽多年，我從未見她跳過舞，也沒有聽說過她會跳舞。所以，公主說自己擅長跳舞的時候，我才覺得公主定然穩贏。”

楚心兒用力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林婉若的手，瞪向她道，“那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麽要改口？”

“因為她說，若我不改主意，她就要了我姐姐的命。”林婉若將早就想好的托詞說出。

“公主有所不知，墨溫敬，也就是墨輕衣的父親與廢後墨月柔聯手，害死了我姐姐的夫君，之後墨輕衣又毒死了我姐姐的一雙兒女，只可惜當時三泉寺上上下下都被下了相思之毒，墨輕衣下毒的證據就被湮滅了。”

“我姐姐氣不過，墨輕衣那裏無從下手，她就偷偷綁架了墨輕衣的表妹，可誰知最終事敗。雖最後推了一名婢女出來頂罪，但誰都知道，這是我姐姐做的。我姐姐已經夠可憐的了，我不想她出事。我想著，就算我改口了，那墨輕衣也不過勉強與公主持平，以後再尋機會向她報仇。”

“可誰料，皇上……”林婉若嘆了口氣，“心兒妹妹，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楚心兒眸光閃爍，“你的意思是，墨輕衣從來沒有跳過舞？”墨輕衣跳的舞，她雖沒有看到，但珍珠看到了，說有些像楚青衣。

林婉若重重點頭，“若知道她也這般擅舞，我定會建議公主選別的比試。”

這句，倒是真心話。

“太子妃！太子妃！”

楚心兒正要再說什麽，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她們面前五丈外停下，高喊的侍衛翻身下馬沖到林婉若近前，湊在她耳邊道，“太子妃，您快去看看大小姐，她要尋死。”

“我這就去。”說著，林婉若轉眸看向楚心兒，一臉歉意道，“對不起，心兒妹妹，我有些事。改日，我再去登門賠罪。”

說罷，近乎小跑著奔向了太子府的馬車。那前來傳信的侍衛也頃刻轉身，翻身上馬而去。

“珍珠，”楚心兒凝眸望著迅速離去的侍衛，“他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嗎？”

“奴婢只隱約聽到了幾個字，什麽大小姐，尋死。”

楚心兒頷首，“我自己回去。你去找白姑姑驗證一下林婉若剛才說的話是否屬實？再給我查清楚這林家大小姐是怎麽回事？”

待到天黑之時，楚心兒想要知道的事情，珍珠便已徹底打探清楚。

“公主！”珍珠覷著楚心兒的臉色道，“那林蘭心的確可憐。但就算太子妃是為了林蘭心，今日之事，也做的太過分了。”

“豈止是過分？簡直就是該死。”楚心兒咬牙切齒。

片刻，她又冷笑了一聲，“不過就她的話，你也信？為了她姐姐，呵！”

她眼珠轉了轉，又冷笑了一聲，“你即刻去一趟太子府，告訴林婉若，既然她們姐妹情深，就讓她姐姐親自來見本公主，來將今日她說的這些話再親口與本公主說上一遍。如此，今日之事，本公主就既往不咎。不然，新賬舊賬，本公主與她一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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