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醒了，這麽快？”話還未說完，墨輕衣已發現，屋外的天色早就黑了下來，房中的油燈也不知被誰點燃，“好，我這就過去。”

她起身，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將掉在地上的披風撿起，放到一旁，一邊與無妄向外而去一邊道，“無妄小師傅，你有沒有看到含煙姑娘？”

“她和容公子一起去找容小姐了。”

“容小姐？容采薇？”墨輕衣詫異，停住腳步，“她怎麽了？”

“午膳的時候，就沒有見到容小姐，此刻，將軍的侍衛，還有我師兄們都去幫忙找了。夫人不必擔心，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人的。”無妄見墨輕衣眉心緊鎖，連忙寬慰道。

墨輕衣頷首，看向眼前的三思齋向無妄道，“那一會有了消息，還勞煩無妄小師傅告訴我一聲。”

“好的！”

墨輕衣朝眼前亮著燈的廂房緩步而去。

為九君拔針前，他說，等他醒了，有份大禮要送給她。不知他想要做什麽？

“將軍？”墨輕衣叩響了房門。

“進！”一貫清冷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墨輕衣推開房門，緩步走了進去，看向坐在榻上的戴著銀質面具的男子，心中萬千感慨，卻又強壓了下去，“將軍感覺怎麽樣？可還有什麽不適？我為你診下脈？”

“你對自己的醫術沒有信心嗎？”

墨輕衣失笑，“看來，將軍是好了。”一開口說話，就要噎死人。

“給你！”九君擡手將手中攥著的宣紙遞向墨輕衣。

“什麽？”

墨輕衣疑惑著接過，向紙上掃去，一眼便看到宣紙上遒勁的兩個大字：休書。

她臉上的笑意，頃刻皴裂，“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九君一怔，“這不是你一心想要的嗎？不必太感激本將軍。”

他記得，他與她大婚後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日，他剛從南楚趕回來，天空飄著雪花，她在雪地中翩翩起舞，像極了他心尖上的那個人。

可最終，她卻向他討要休書。

自此之後，每次見面，她都不忘向他要休書。

墨輕衣哭笑不得。

這份休書，是她初入將軍府的時候夢寐以求的，卻不是她現在想要的。

她現在不想離開將軍府，也不想離開他。

“可那時候將軍並沒有給我，如今已經遲了。”墨輕衣將手中的休書又遞回九君，“再者，休妻也要有理由，請問將軍，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條？”

“你不想走？”九君起身，一雙寒眸鎖著墨輕衣，“為了墨染？你放心，就算你離開，本將軍也保他無事。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你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我要留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墨染無關。”見九君不接休書，墨輕衣索性向前一步將休書放到了榻上。

她剛轉身，一個陰影便壓了下來，她本能向後退了一步，腿碰到床榻，身子一個不穩，就倒向了身後的大榻。

那黑影趁勢便覆了上去，將她籠在雙臂之下，“不走，意味著什麽，你可想清楚了？”

溫柔的氣息鋪撒在墨輕衣的臉上，瞬間將她的血液點燃。

臉，燙的仿若火燒。

“呵！”

九君低笑一聲，似是玩味，似是嘲諷，似是愉悅。

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撫上墨輕衣的面頰，從眉，到眼，又順著鼻而下，在柔軟的唇上輾轉反側，之後一點點下移，輕輕一挑，便將她的裙帶解開。

墨輕衣的心砰砰砰如擂鼓般狂跳，她想要推開他，想要跑，可卻不知是中了什麽毒，渾身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她想要叫，想要讓他自重，可是嗓子也被臉上的火灼的沙啞、幹涸，竟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只有一雙眸子，水波瀲灩，倒映著一點點逼近的九君。

莫名的燥熱不知從何處冒出，迅速彌漫了九君的周身，他的呼吸忽然變重，嗓子也跟著發幹。

本來是要恐嚇一下這個女人，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對她，竟然要失控。

他手臂用力一撐，猛然將自己從她身上彈起，轉身背對著她，努力平覆亂了的心，有些語無倫次，“想要勾搭本將軍，休想！你以為這樣，本將軍就可以讓你留下了？”

勾搭他？

墨輕衣扶額嘆息，剛才想要將她撲倒的是他好吧？

怎麽這倒打一耙的習性還沒改。

半晌，九君聽不到身後人兒的回應，不由轉眸，卻見那水汪汪的鳳眸正望著自己，好似是在嘲笑他的心虛。

他心中更虛，眸光更冷，“休書本將軍絕不收回。”

墨輕衣緩緩坐起，將裙帶系上，“將軍不再考慮考慮？白姑娘知道你是雲公子嗎？”

九君不語。

“左相大人呢？良妃娘娘呢？還有林元傑，他們知道嗎？”墨輕衣從榻上坐起，走近九君，直視他的寒眸。

“你在威脅本將軍？”

“不，我是在陳述事實。他們不知道吧？將軍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總會有時候不方便對不對？可若是有我幫襯，那就不一樣了，是不是？”

墨輕衣故作沈吟，“還有，將軍剛才的提議也不錯，若是你執意要將休書給我，那我現在就去找林大人，好好與他談一談將軍與雲公子的故事，我想，他應該很有興趣。”

“墨輕衣！”九君面具下的臉色瞬間變黑。

“我聽得到，將軍不必這麽大聲。”墨輕衣絲毫不懼，“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將軍應該明白吧？”

“你果真不想離開？”九君雙眸微凝，他越來越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麽，“剛才九皇子來找過本將軍，他說，林婉若願意讓出九皇子妃的位置。”

“所以，你拿著這休書去見九皇子，你，就是九皇子妃了。極有可能，他日，這皇後的位置也是你的，那時候，你可就是一日之下萬人之上了，你不心動？”

墨輕衣嗤笑，林婉若這話，怕也只有慕容離會信吧？就算林婉若肯讓出九皇子妃的位置，良妃會同意嗎？林家會同意嗎？

更何況，她在意的從來不是什麽位置。

“九君！”她鄭重神色，看向他的雙眸，不喚他將軍，而是直呼其名，“我不心動。因為那個位置，與我，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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