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衣目瞪口呆，就聽墨染又道，“就在萬春蘭廂房門外，我聽她與墨解語說，等到了將軍府一切才剛剛開始。說一個人是什麽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還說，就算你占據了將軍夫人的位置，可若你死了，這夫人的位置就自然落到她墨解語頭上。”

“我在門外聽得是又驚又怒，正要沖進去向她討個說法，忽然聽那賤人又提起母親。說當年母親多麽得父親的歡心，最後還不是血崩而死。她還告訴墨解語說她有一個方子，可以讓婦人血崩。到時候是一命嗚呼，還是一屍兩命，全要看她的心情。”

“你說，這話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當年母親死的時候就有風言風語，可我那時年幼，父親倒是查了，可卻一無所獲，最後事情就不了了之。如今細細想來，十有八九和她有關。”

或許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墨輕衣，心中並沒有如墨染這般難平的恨意，所以頭腦還算清醒。“那哥哥怎麽會被抓住？墨水說的宮中的侍衛又是怎麽回事？”

以墨染的功夫，別說殺一個萬春蘭，十個怕都沒有問題，怎麽會被抓起來？

“我當時怒火攻心沖了進去，一進去都沒有看到萬春蘭就被捆了起來。之後，萬春蘭根本不承認她說過的這些話。可我明明就是聽到了。”墨染有些疑惑，到此時，他心中那滿腔的怒意才漸漸平息。

墨輕衣的眸光微凝，擡手將墨染穴位上插著的銀針收回，“朱雀大街的事情哥哥不記得了嗎？”

這話如同一盆涼水將墨染潑醒，“這是萬春蘭的圈套？”

墨輕衣輕輕頷首，“一定是！不然她說這般機密的話背著人都來不及，怎麽還會有侍衛藏在她房中？”

“那母親的死與她……”

墨輕衣輕輕搖了搖頭，“或許有關，或許無關。查證之後才能知道。不過再沒有弄清萬春蘭究竟打什麽主意的情況下，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見墨染頷首，她又道，“哥哥，我想讓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將軍府。”

皇後的旨意既然已下，憑借她，自然沒有辦法更改，但若九君不同意，那事情說不定還有轉圜餘地。只是那煞神喜怒無常，行事又琢磨不定，她有些不敢單獨面對他。

“為你自己，還是墨解語？”墨染徹底冷靜下來。

“為我，也為墨解語。”倘若九君能夠同意取消與她之間的婚事，那是再好不過，倘若不能，至少也要阻止墨解語進將軍府。

墨染眸光閃了閃，將要出口的話咽下，“好，那明日我們就去將軍府。”

“快，夫人說了，讓把公子放出來。”

就在此時，靈犀的聲音在柴房外響起。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出了柴房，又特意去向萬春蘭告了罪，這才各自回去休息。

沈重的夜的帷幕一點點拉開，青白的曙光從天際一點點漫開，又將紅彤彤的沒有光、沒有熱的太陽托起。

輾轉反側了一夜的墨輕衣，在馬車上又將所有的軟話、硬話、威脅的話都想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隨墨染下了馬車。

墨染看著因緊張而臉頰微微漲紅的墨輕衣，有些話再次咽了下去，只將她銀色披風的風帽為她拉起，“放心，有我在。”

墨輕衣重重點頭，擡步往將軍府而去，“勞煩通稟將軍，右相府墨輕衣求見。”

“墨小姐，抱歉！”門房的小廝一臉歉意，“將軍不在府上。”

“不在？什麽時候回來？”

“這……”

“墨小姐！”小廝的話還未說完，一個洪亮的聲音就響起，“雲虎見過墨小姐！墨公子！”

說著，雲虎走近兩人壓低了聲音道，“將軍不在長安，去執行皇上的密旨去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墨輕衣的心有些亂了，若九君直到大婚前才回來，那她就什麽都不能做，只能乖乖的來這將軍府了。

“這個雲虎不知。不過墨小姐放心，將軍一旦回來，我便讓他去找墨小姐。”

“十日。不，九日內，將軍可能回來？”墨染直接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將軍沒有交代。墨公子，墨小姐，不送！”雲虎開始趕人。

墨輕衣一步一步走下白石臺階，雙腿仿若灌了鉛，“哥哥，你說將軍是真的不在長安，還是不想見我？”

“依他的性子，若是不想見你，怕也會直說。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不在長安。”墨染的聲音中也透著無奈。

“那……那我豈不是……”墨輕衣回眸望了一眼巍峨聳立的將軍府府門，想想府內千篇一律的白石小道和蒼松，不覺遍體生寒。

“輕衣，”墨染猶豫了一下道，“有句話剛才我就想和你說。其實你可以先入將軍府。”

“什麽意思？”墨輕衣撐大了眸子，一時不能理解墨染這話的含義。

“你與將軍的婚事在錦月樓，當著文武百官，皇上已下了聖旨，若想要悔婚，不但要過父親這一關，還有皇後、皇上，怕是千難萬難。不若你就入了將軍府，待之後，你再尋合適的機會向將軍求一紙休書，如此還容易一些。你覺得呢？”

墨輕衣沈默了，如此的確是比較穩妥的法子，可她怎麽隱隱有些不安？

墨染回眸瞥了眼冷冷清清的將軍府門口，又道，“你看將軍府這般冷清，可九皇子府門口卻是熱鬧非凡，從昨日起，他們已經在張羅大婚事宜了。你可以體諒他的不得已，難道他就不能體諒你的不得已嗎？”

墨輕衣一怔，恍然，原來慕容離昨日托花含煙傳話說暫時讓她委屈一下是這個意思，是說他要娶林婉若了。

呵，呵呵！墨輕衣的心一陣陣泛酸。

之前，是他信誓旦旦說會在皇後的壽宴上請求皇上為他們賜婚，她才沒有再繼續鬧事。

如今，他們各自有了婚約。她可以體諒他是不得已才娶了林婉若，那他能否體諒她是不得已才要嫁給九君？

他說，讓她相信他，那他，可能相信她？

“若這幾日九君還沒有回來，那就照你說的辦吧。”墨輕衣的心沈甸甸的，淩冽的寒風仿若也將她的心凍住，“哥哥，你能陪我隨便走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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