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衣驟然擡眸，微微泛紅的鳳眸死死盯著墨溫敬，“當初，我對九君一見鐘情，這才央求父親求皇後姑姑為我們指婚，如今，對他，我依舊情有獨鐘。可他呢？”

“他明知道我有這份心意，卻依舊讓皇上送國書去了南楚，求娶南楚的公主！到時，南楚公主入將軍府，我不就是妾嗎？”

“父親！您可是堂堂右相大人，我可是您嫡親的女兒，我們墨家什麽時候這般不堪，淪落到讓自己的女兒去給人做妾的地步？”

墨溫敬眉心蹙起，眸光閃爍。是啊，九君求娶南楚公主的國書已送往南楚，南楚不答應還好，倘若答應，那輕衣……

妾？

妾怎麽了？想當初，她不也是妾，如今卻是名正言順的右相夫人，長安城多少人見到她都要笑臉相迎，曲意逢迎。

倘若不是當初做了墨溫敬的妾，她能有這一天？

“輕衣呀，寧為王侯妾，不做走卒妻。大將軍現在都已權傾天下，將來會愈發貴不可言，到時就算皇子妃見了你怕也要點頭哈……”

“夠了！”墨輕衣厲聲呵斷萬春蘭的話，再任由她說下去，墨溫敬說不定就動搖了。

“父親！”墨輕衣將眸光轉向墨溫敬，“你願意看著我去給別人做妾嗎？娘親的在天之靈若是看到我去給別人做妾，父親，你說她會不會死不瞑目？”

墨溫敬臉色當下煞白一片，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當年，容沁生墨輕衣時難產，接生的嬤嬤問保大還是保小，他還未開口，容沁已嘶聲讓保孩子。

生下輕衣後，容沁血崩，氣若游絲之時拉著他的手千叮萬囑：“墨哥哥，你不要恨這孩子，她是我用命換來的。她就是我。”

“以後，我不能照顧她，不能看著她長大，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她，看著她好好長大。然後，給她找個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貴，只求那人會像你待我一樣待她好。”

往事雖已陳年，但卻依舊歷歷在目。誠如墨輕衣所言，倘若容沁知道她的女兒要去做妾，別說是大將軍，就算是王爺、皇子，她依舊會死不瞑目吧？

墨溫敬身子又晃了晃，頹然坐下。

見此，墨輕衣暗暗松了口氣，而萬春蘭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

墨溫敬這模樣，是又想起容沁了吧？哼，若不是容沁死了，如今她萬春蘭怕還是個妾吧？

不過怎麽說，終究，贏家還是她。

萬春蘭唇角擠出一抹笑容，打破這沈重氣氛，“話雖如此，可當初哭著喊著要嫁給大將軍的也是你。這也……”

“是，夫人所言不錯！”不等萬春蘭再多言，墨輕衣忙截斷道，“當初的確是我要嫁給大將軍，可那時候我又不知他會求娶南楚公主。倘若我知道，即便我再喜歡他，我也絕對不會與父親提起此事。”

“但如今事已至此……”

“好了！”墨溫敬揮手打斷萬春蘭的話，看向墨輕衣道，“你去歇著吧，此事容後再議。”

“是！輕衣告退！”

目送那月青色的身影出了書房，萬春蘭有些不甘心的望向墨溫敬，“老爺！皇後……”

“好了，你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墨溫敬此刻腦海中全部都是容沁的音容笑貌，看也不願多看萬春蘭一眼。

萬春蘭暗惱，卻也只能退下。

剛出書房門，等在外面的、她的貼身婢女紅杏就迎了上來，湊近她耳邊道，“夫人，萬大人來了，正在花廳等著夫人。”

“萬善才？”萬春蘭回眸看了一眼緊閉著房門的書房，“來的正好。”

花廳中，萬善才已脫去官府，換了一身石青色的團窠仙鶴紋錦袍，雙手負在身後正來回踱步。

離開花草堂，美色不在眼前，萬善才的頭腦才忽然又清醒起來，倘若墨輕衣向九君告了他的狀怎麽辦？就算不告訴九君，回府向右相大人墨溫敬告了他的狀他也消受不起。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莽撞又護短的兄長墨染，若被墨染知道，這一頓暴揍怕也是跑不了的。

越想，萬善才心中就越是不安，索性就來了右相府，意圖從萬春蘭這探探口風，若事情不妙，他就先下手用墨染的事賣個人情。

“萬大人今日怎麽有功夫來我這了？”一個婦人的打趣聲在萬善才身後響起。

萬善才當下笑著迎到花廳門口，扶著萬春蘭進來坐下，“姑姑就知道拿我說笑！”

“不過，侄兒今日是有事來求姑姑相救的。”說著，萬善才將今日在花草堂發生的事添油加醋敘說一遍，一臉惶恐的看向萬春蘭道，“若是大將軍知道了，那侄兒豈還有命在？求姑姑救命啊！”

“呵！”萬春蘭冷笑一聲，她以往還真是小看了墨輕衣，以為這賤人心思單純，如今看起來，她這心思怕是比誰都重，尤為擅長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善才，你被那丫頭騙了！就我過來之前，那丫頭還口口聲聲說死也不會嫁給大將軍，說死也不會做妾。如今，她的滿腹心思怕都在九皇子身上。只是與九皇子，旁人不說，只皇後娘娘那一關就絕對過不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敢支持墨輕衣與九皇子往來，否則，到時皇後娘娘遷怒下來，倒黴的不僅是她和她女兒墨解語，還有他們萬家。

不然，墨輕衣放棄九君，她又豈會阻攔？

萬春蘭沖萬善才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傾聽，“所以，你的機會來了。只要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再有姑姑借九皇子之事游說皇後，到時一切便水到渠成。”

“只是那丫頭心思善變，以前哭著喊著說是喜歡大將軍，如今對九皇子怕也長久不了，所以，你的動作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多謝姑姑指點，多謝姑姑！”萬善才忙不疊的道謝。

萬春蘭的這席話，仿若給他吃了定心丸，以後他就可以放開手腳為所欲為了，只是具體該如何行動，他還需要好好斟酌斟酌，想一個萬全之策。

從右相府出來，萬善才的心思還依舊沈浸在如何與墨輕衣生米煮成熟飯中，直到一個巴掌重重落在他肩頭，才將他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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