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衣扶額，正要開口，就聽容子軒不陰不陽道，“你可別謝，墨小姐這謝我可承受不起。”

“容子軒！你什麽意思？啊？”

一見容子軒對墨輕衣出言不遜，墨染的怒火又蹭的躥起，“你自己也說了送九死還魂草不過奉命行事，所以，若不是看在你是容家人的份上，你以為我們會來謝你？”

“容家？容家與你有什麽關系？”容子軒的火氣也上來了，“就算你們墨家權勢滔天，但憑你還沒有資格對容家指手畫腳。”

“你找揍……”

“哥哥！”墨輕衣忙抱住墨染的手臂，“剛才我聽說大皇子病倒了，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

墨染蹙眉還未開口，容子軒已嗤笑出聲，“呵！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墨小姐讓殿下看那麽難堪的畫面，殿下若不被氣病才叫奇怪。”

“我？”墨輕衣失笑，“這與我有什麽關系？”慕容權生病，不過是因昨夜淋了雨。而她提起慕容權，也只是想拉走墨染，不讓他與容子軒起沖突而已。

“容子軒！”墨染拂開墨輕衣的手，將拳攥的嘎巴響，“別以為你送了九死還魂草，我就不會揍你，你今天要不把話說清楚，我定然打得你滿地找牙。”

“昨夜之事，墨小姐不會不記得了吧？”容子軒嫌棄的掃了一眼墨輕衣，“對自己的姐姐都能那般狠心，只這一點，便足以讓殿下寒心，更何況還是那種畫面……有辱視聽！”

昨夜？

“呵……呵呵！”墨輕衣怒極反笑，“容公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昨夜之事你弄清來龍去脈了麽，就在這大放厥詞。制造那不堪畫面的是墨解語，要懲治她的是大將軍，你既然看不慣，怎麽不去質問大將軍那樣處罰可否妥當？”

“再者，我與墨解語之間的恩怨你又了解多少？我只知聖人說，若都以德報怨，何以報直？我如此做，也不過是循聖人訓，怎麽到了你眼裏就成了最毒婦人心了？”

“巧舌如簧！”容子軒挺起胸膛看向墨輕衣，“將軍那樣做自然有將軍那樣做的道理，無需子軒去質問。至於墨小姐，我剛才只覺你冷酷無情，現在我覺得，你不但冷酷無情，而且辯口利辭、婦德有損。”

“容子軒！”墨染的眸子瞬間撐大，揮拳就要朝容子軒砸去。

“哥哥！”墨輕衣忙抱住墨染手臂，“你不要與他一般計較，與這種人不值得。”

“哥哥，我們走！”不給容子軒再說話的機會，墨輕衣已扯著墨染向外而去。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今日她方知道，有時候遇到書呆子也是講不清道理的。不過，這還真是物以類聚，一個九君已夠腦子有病的，他這手下，情況竟比他更糟。

“輕衣！”出了容子軒的營帳，墨染一把將墨輕衣扯到一旁，“昨晚究竟還出什麽事了？容子軒那話什麽意思？”

墨輕衣也沒有隱瞞，當下將墨解語給九君下魅毒之事敘說一遍，“哥哥，你會不會也認為我太無情？”

“怎會？”墨染臉色陰沈，“我只是覺得當初就不該帶墨解語來春郡。我這就去稟了大皇子，差人將她先送回長安。”

不然誰知墨解語下次還會出什麽幺蛾子？她作踐她自己他不管，但若因此誤傷了墨輕衣，那他怕是就要後悔不及了。

或許大皇子對墨解語也是相當頭疼，因為墨染一提要將墨解語送回長安，大皇子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不但同意了，而且還派了他的親衛親自護送。

天氣一日比一日涼，染了時疫的百姓卻漸漸都痊愈，又都返回了他們原來的住處，大皇子與九皇子一行人也開始準備回返長安。

這日，斜陽餘光返照，將整個天地都塗抹成瑰色，包括粼粼的河水、碎石，以及河畔的那棵楓樹。甚至，貼著橫生枝椏躺著的身著玄色錦袍的九君。

涼風習習，拂起他的衣袂，同火紅的楓葉一起翻飛。

這西天的紅霞，近前的楓葉都如火，灼著他的心。

他修長的手指在粗糙的枝幹上摩挲，這火紅的楓樹，像極了那日他離去時身後的雲霞，唯一的不同就是沒有花雨簌簌。

可即便有又能怎樣？

花雨中的人已經不在了。

想到此，九君的心又鈍鈍痛起。自他大將軍府開始籌建，他便將整個西苑空出去種桃花。

如今每天春天，他的將軍府就有桃花十裏，可那個他盼著一起與他看桃花的人卻沒有了……

青衣！

他擡眸又望向西天的紅霞，將眸中的酸澀逼退。

嘆息垂眸間，卻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立在明河邊。

他們？

風兒輕吹，蕩起河中粼粼波光，揚起岸邊墨輕衣耳鬢的一縷發絲，也揚起九皇子慕容離淺紫色的衣袂。

“墨小姐，”慕容離的眸光從粼粼的河面上收回，看向身旁的墨輕衣，“你約我來此究竟何事？說吧。”

“殿下！我……我，”墨輕衣抿了抿唇，亮晶晶的鳳眸望向慕容離，“我的心思，殿下可知曉？”

慕容離一怔，心，當下如這河面般蕩起層層漣漪。

他又不傻，墨輕衣這些天對他的照顧，看向他時眸中的那片晶亮，他知道是什麽。

她喜歡他。

這份喜歡，讓他歡喜，也讓他煩擾。

那亮晶晶的眸子將慕容離口中的不知道逼退，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我……我知道。”

墨輕衣臉上突然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仿若鮮花灼灼綻放，“那殿下呢？可……可喜歡我？”

她鳳眸中的歡喜變成擔憂，變成小心翼翼。

那份小心翼翼，讓他心悸，讓他歡喜，亦讓他擔憂……

“你可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墨輕衣抿了抿唇，繼續逼問。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回返長安，至此之後，她若是再想要見他，怕就不是什麽容易的事了。

所以，有些話，今日她必須要與他說清楚。

慕容離眸中浮出一抹猶豫和掙紮。對她，他的確是動心的，但她，她姓墨啊！

“殿下！”墨輕衣一狠心繼續道，“就算你不喜歡我，那你可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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