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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看背踏出昏暝的洞,外面已是白茫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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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看背踏出昏暝的洞,外面已是白茫茫一

踏出昏暝的洞,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浩蕩吹籠祁國北部萬裏。糍粑寨藏臥在崇山之中,高臺木樓擁擠互疊,放眼望去,白地紅燭,遠處設宴喝酒的人群清晰可睹。

篝火熊熊,雪勢不停的情況下,寨裏的人舉碗豪飲,頭發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

兩排長桌相對擺放,最上端石臺上有個獸皮壘的軟座,地位從上至下一覽了然。

食物凍僵,酒碗結冰,積壓重量的樹枝發出哢的輕響,在四周成團落下。眾人不受影響,暢快飲酒,時不時交頭喁喁笑談。

岳彌領他們至高臺,岳糍和顧芭芭面前。

“想必你們已有聽聞。這是我們大當家岳糍,這是二當家顧芭芭。”岳彌介紹道。

蘇冰和白見思有些驚訝,沒聽聞,但是他們互相見過。

此二人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正是那天茶館裏見的恩愛妻夫。眼下如同那日,親密無比,岳糍坐在顧芭芭腿上,毫不顧忌旁人感受,嘴對嘴餵著噴香的烤肉。

雪冷地冰,蘇冰他們凍得臉色青紫。幸而寒風不興,又有一人高的篝火在兩旁,短時間內勉強能忍受。

莫孝蘭原本還有些欽羨糍粑寨的人,豪爽快活,正是她想過的日子。可轉頭一掃,就見到中央的灰毛馬頭,凍白的馬眼冷冷地瞪著她。

“你們殺了我的馬!”

莫孝蘭哪裏還能忍,跑上去掀翻案桌,灑了一地食物。

下方喝酒的眾人立馬安靜,幾個人上前,壓制她:“大膽!敢對當家的不敬。”

“等等,別沖動!”岳彌做出阻擋的手勢,俯身在岳糍和顧芭芭面前道:“他們中有一人是三級魂植師,不是朝廷的人,稱可以治侄兒的病。”

顧芭芭聽完,面色一喜,丟掉酒杯,從和岳糍相連的虎皮大氅中出來,殷切問:“是哪一位?”

與其相反,岳糍愁顏苦相,眼底俱是糾結覆雜之色。

“這位。”岳彌把蘇冰拉過去。

顧芭芭問:“你叫什麽名字。”完全不記得她們見過。

蘇冰朝她拱手相拜:“蘇冰。只要你有治他的火藤靈種,我就可以培育出來救他。”

“糍糍,太好了!”

顧芭芭喜極而泣,一把摟夫郎到懷中,聲音凝噎,看得蘇冰微微動容。

書裏的顧芭芭因自小被姐姐奪取父母的寵愛,很早離家出走,在糍粑寨遇上岳糍做了壓寨妻主。之後發現岳糍中劇毒,需靈藥解救,她去求顧柒柒買藥,結果顧柒柒為添威望,帶兵剿滅糍粑寨。

顧芭芭僥幸活下來,鋌而走險闖皇宮盜藥,最後被抓入獄,和岳糍成了個悲劇。

蘇冰記得他們的劇情,全因顧芭芭太愛岳糍,女主對這個妹妹過於冷漠。女主身為養女,被顧家悉心照顧二十年,殺妹妹時不留情面,認為所有土匪都該死,糍粑寨竟死得一個不剩。

心狠手辣的女人,看文時爽,真正遇見不免覺得膽寒。

顧芭芭抱起比她矮半個頭的岳糍轉一圈,欣喜溢於言表:“我說了我會救你的,明天我就去京師買靈種,過幾天回來把你治好。”

岳糍嘟嘴,眼睛紅紅的:“你不會要去求你那個打贏仗的養姐吧?你不是很討厭她麽,不要去求她。”

岳糍說的,正是蘇冰想提的。顧芭芭去找女主,絕對不是件好事。

“不是她,我有其他認識的人。”顧芭芭向他保證。

蘇冰微不可見地松口氣,上前一步:“二當家,你把我朋友馬殺了,麻煩賠她一匹好馬,放她離開吧。”

顧芭芭抱著岳糍不撒手,擡手一揚。

幾個押莫孝蘭的女人改為請,帶她去馬棚挑馬。

放下岳糍,顧芭芭朝岳彌鞠一躬:“岳姑姑,你帶他們兩位找個房間住,讓下面的人好生相待。我現在就出發去京師,找我朋友買異魅火藤種子。靈藥難得,藥種還是有法子的。”

蘇冰站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問:“你朋友是誰?”

顧芭芭給岳糍系好大氅,吸了吸凍出來的鼻涕,不答她。

“你一定要避開你姐姐。”蘇冰刻意囑咐。

顧芭芭和岳糍依依不舍,哪裏有空理她。

二人緊緊在雪地相擁的情形,晃得白見思不禁心酸。

妻主對他再好,也不會這般好。

他站在離蘇冰一步之外,想起對方在洞裏說的話。如果有其他人對自己好,自己會跟其他人走。可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如果。妻主現在對我很好,我又為何要離開?

晚雪下得出奇的大,蒙人視線,漸漸深沒小腿。

岳彌帶著兩個人上寨子高樓,找了間上等房給他們住。房間一看就是精心布置過的,桌椅櫃榻一應俱全。床被棉褥嶄新亮麗,繡花的青布長幔用的才染好的布料。

屋子裏很暖。他們兩個進來之後,臉色慢慢紅潤起來。

岳彌將屋內蠟燭點上:“兩位很冷吧,我待會兒叫他們拿個火盆上來,入夜睡的時候烤暖手腳。”

蘇冰道謝,瞅到裏面只有一張床,問她:“能再給一間房住嗎?或者再添一張床也可以。”

岳彌奇怪地看向她:“你們不是妻夫嗎?”

蘇冰撓了撓脖子,正當要回話說白見思是他弟弟,就被旁邊冷著臉的男子打斷。

“謝謝岳當家。不必麻煩。”

岳彌一臉我懂的表情,以為他們兩個吵架了,於是偷笑,掩門出去,留下兩個人在房間裏相顧無言。

不一會兒,寨子裏的人給他們送來食物。幾盤菜擺放在桌子上,誰也沒動,熱氣消失得很快。

今日特別冷,飯菜已經冷凝。不過比起這些飯菜,更僵的是他們之間的關系。

蘇冰不吃,白見思也不上桌。

她知道他應該餓了,只好開口:“阿思,你快吃吧。”

好不容易把他養點肉出來,不再是瘦骨嶙峋。

白見思沒動,心裏也不知為何自己要和蘇冰作氣。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妻主要去別的房間睡麽?”

蘇冰移開視線,率先坐上板凳吃飯:“如果你非要把我當妻主,日後可莫要後悔。快來坐下吃飯,菜都涼了。”

白見思郁郁走過來,即使頭發高束,周身仍有鬼氣。他感到白天心頭生的悶氣再次湧上來,堵到喉嚨,讓他說不出話,執起筷子,這頓飯噎得難以下咽。

今日所見,顧芭芭和岳糍才是真的恩愛妻夫。他們兩個這樣子算什麽呢?若說以前,他肯定是恨蘇冰的,但最近,每每一個人的時候,或者夜晚入睡之時,他腦子總會浮現妻主的好和妻主的笑容。

妻主說的沒錯,他貪戀著她的好。

只是不全像她說的那樣自私,別人對他好,他肯定會記在心裏,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而蘇冰對他好,他只想待在她身邊過日子,沒想過離開。

“後不後悔都是我的事。”

白見思沒什麽胃口,吃了半碗就放下筷箸。他怕冷,原本漂亮像花瓣一樣粉的指甲,此時深如茄紫,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蘇冰細心留意到,起身去窗戶那兒,把那漏風的窗戶關好,冷掉的飯菜她也吃不下:“我倒是想把你當弟弟。”

拗不過他,她暗自嘆氣,關之前望了眼天上密集的雪。

眺望遠方,糍粑寨那片空曠的地域上,大夥在為顧芭芭送行。食物、衣物還有其他東西滿滿當當塞滿馬車。莫孝蘭也在,這一次,她給顧芭芭當馬夫。

窗戶掩上之後,屋裏的溫度升了些許。

來了幾個人,把他們的碗筷收拾好,放下呲呲作響的火盆,裏面燒著硬木頭,還有些許木炭。她們問:“二位需不需要沐浴?”

蘇冰點點頭,馬車地洞都待了,肯定是要洗澡的。

吃完飯,兩人像沒有發生剛才的對話一樣,安安靜靜圍著火盆烤火。

白見思時不時擡頭看她,想起她背上的紅斑。忽而起身取下櫃上的火燭,走近蘇冰:“妻主,我幫你看看背。還癢麽?”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蘇冰就覺得背上癢的不行。可是男女授受不親,蘇彬一個母胎單身二十年的女人,至今沒談過戀愛,被他看背很不好意思。

“不行,萬一是染疾怎麽辦?傳給你,拖你下水?”

“只是看一看。”

蘇冰猶猶豫豫,片刻後心想也行,讓人看一下又不會怎樣,自己心裏也有個底。離瘟疫爆發的時間還早,她不信自己現在就得瘟疫而死。

於是她把床的帷幔放下來,在裏面脫掉開線的粗布棉襖,把中衣也取了,用被褥擋住前面風光,只露後背,略帶羞澀地掀開青色帳幕。

那美麗的背影,兩個淺淺的腰窩,看得白見思雙頰酡紅。

他舉起火燭走近,向背部發紅處看去,發現肩胛骨那兒有兩塊紅色的花紋。因為蘇冰或抓或蹭得太厲害,破了皮,花紋紋路不清晰,模模糊糊像動物眼睛。

而且某些地方的線條流利細致,不像是長的抓的,反倒是像是畫的。

他仔細瞧了又瞧,不知是火光的原因,亦或他眼花了,紅斑忽紅忽橙在變換色彩,有一些線條邊緣隱約冒金。

蘇冰見他這麽久都不說話,以為自己背上的紅疹很嚴重,頓時臉色蒼白,顫聲問:“阿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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