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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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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秦彥連夜寫成, 還是由趙弈親自送進京。

趙弈趁夜出發一刻不停,他披星戴月一路快馬加鞭送往奉京。奉京城中繁華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中, 混雜著官差們吆喝的聲音和百姓們的議論聲, 隱約還能聽到有人提到二皇子三皇子。

如今後宮主位虛空,東宮亦是無主。且莫說滿朝文武盯著這兩個位置, 便是百姓勞作之作也會跟著八卦一下。

誰家得勢了誰家落敗了,盡在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裏。什麽林國公府長德侯府,還有什麽胡家李家,這些世家的名諱淹沒在百姓們的唾沫橫飛中。

泰極殿內。

大昭皇帝正在批閱奏折, 那些奏折十有五六是請立皇後。皇後之位不過由頭,真正的目的是重新立儲。

後宮之中,尊貴僅屈皇後之下的是胡貴妃, 胡貴妃是三皇子的生母。若立胡貴妃為後,則三皇子升為嫡皇子。三皇子與二皇子同歲, 皆是比秦彥小一歲。以往有秦彥這個東宮太子在,二皇子三皇子倒是不怎麽打眼。

如今東宮虛位以待,朝臣們自是東西兩邊倒。

三皇子的生母身份尊貴, 其母家是大昭的世家。反觀二皇子的生母,原先不過是皇帝潛邸之時的侍婢。

既是意在立儲,自是先考慮兩位皇子。二皇子天資過人,尤其精於數術。三皇子聰明能幹,行事作風深得一些臣子的擁戴。

朝臣有二皇子一派, 也有三皇子一派, 還有前太子一派。年前立後之聲已是不絕,年後更是折子如雪片一般。

皇帝四十有二,正值男子盛年。這般年紀的帝王大多雄心勃勃, 以為自己還能千秋萬代長壽無疆。而今這些臣子步步緊逼,仿若他不日將會駕崩一般。

“立後,立後!除了立後,他們還知道什麽!”

一道折子砸在地板上,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福公公彎著腰像悄無聲息地進來,呈上秦彥寫的那封信。

皇帝面色不虞地接過信,一看之下先是震驚,爾後眼神慢慢晦深。思慮半刻之後,命人宣大司農葛大人和阮太傅進宮。

阮太傅一直與秦彥姜麓保持聯系,自是知道此事。葛大人在此之前毫不知情,一聽皇帝說京外有人種麥,預估產量一畝地可達五石時,他第一個反應是不信。

若遇風調雨順的好年景,至好的上等地也能一畝產糧二石有餘。如果有人說能達三石,尚且有些可信,但五石之多,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然而民以食為天,縱然是深覺荒謬不足為信,身為一個憂國憂民的好官,葛大人其實更願意相信。

“陛下,不知此人現在何處?臣想前往一探究竟。”

皇帝威嚴深沈,看了一眼阮太傅。

阮太傅道,“去歲臣抱病告假,想著尋一處鄉野清靜之地養病。恰巧臣有一學生在臨水縣,臣便啟程前往。臣在他家中小住一段時日,但見他門前有一塊麥地郁郁蔥蔥,比之旁人的麥地粗壯不少。”

葛大人愕然,很快便想到一人。去年他從陛下手中得到一養雞之法,那法子是前太子所創,試之頗為驚喜。

阮太傅口中的學生,莫非也是前太子?

“太傅所指,可是前太子?”

“正是。”阮太傅對皇帝道:“臣當時聽秦公子說起過此事,他再三言明唯恐此事不成讓世人空歡喜一場,是以對臣千叮萬囑莫要聲張。臣以為秦公子為人謹慎周全,他能將此事呈報陛下應是有極大的把握。不過臣還以為茲事體大,不到最後收成之時不宜過早聲張。”

葛大人大喜過望,阮太傅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前太子更是端方穩重。他心中已經信了八成,剩下的兩成是忐忑。

皇帝一個眼神示意,福公公將秦彥寫的信呈到葛大人和阮太傅面前。

他們二人傳閱過後,葛大人已然激動到不可自抑。一畝地能產五石麥子,那塊地僅是新開出的荒地,最多只能算是中等地。即使是上等地,若能畝產較之以前多一倍有餘,那麽將意味著大昭的產量翻了一翻。

糧食意味著什麽,三歲小兒都知道。那是民之根本,是國之根本。難怪皇帝如此鄭重,看來他勢必要去臨水縣一趟。

他當下跪地請折,希望皇帝批準他前往臨水縣一探究竟。

身為帝王,沒有人不想被百姓歌功頌德。但帝王最是多疑,皇帝內心深處並不是很信長子所言。所以即便葛大人自己不請旨,這一趟出京也在所難免。

葛大人出宮後依然心情激動,他有意向阮太傅多打聽一些秦彥的事。

阮太傅撫著短須,心中得意的同時又有幾分惋惜。得意的是那兩個孩子不負所望,惋惜的是姜丫頭不願公開兩人的父女關系。若不然他此時必定要同葛大人好好顯擺一下自己的好女兒好女婿,哪裏還用得著遮遮掩掩。

“公子失意不失志,身處鄉野亦不望為萬民謀福。還有那位姜氏,我瞧著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子。識大體知進退,是一個難得的賢內助。”

葛大人聞言很是詫異,太傅大人在誇那個林國公府的親生女兒。京中不是盛傳那位姜氏為人粗魯無禮,不通教化不孝父母嗎?

聽人說林國公夫人去看自己的親生女兒,誰成想一回京就病倒了。林國公寫信訓斥親女,卻被親女頂撞忤逆過後也險些氣病。

那樣的一個女子,怎麽從阮太傅口中說出來的區別如此之大。

“太傅大人,那位姜氏當真賢惠?”

“那是自然。所謂眼見為實,老夫可是親眼所見。那姜氏待人和善,附近村民無一不誇。她還勤奮好學,虛心請教自學成材,不比京中世家養出來的姑娘差。她心靈手巧蕙質蘭心,待人真誠有禮有度。”

葛大人愕然,太傅大人把那姜氏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誇自己家的姑娘。

那姜氏真有這麽好?

“太傅大人,你說的實在是與傳言相距甚大。”

阮太傅輕哼一聲,“謠言止於智者,葛大人去了便知。”

葛大人心道不過是個女子,即使有些賢惠又能如何。他不以為意,一心想著麥子一事,自是將阮太傅的話拋在耳後。

一同前往北坳村的還有民部的兩位官員,一人為太倉,一人為司監。他們此次出京未作聲張,對外的說法是出京體察農事。

三人與趙弈一路,到達北坳村時天色已晚。

姜麓早就料到京中會有人來,提前同張氏打好招呼。房家剛巧有空屋子,葛大人一行人便安排住在房家。

行李安置妥當後,葛大人與兩位下屬前往拜訪秦彥。

那塊地就在宅子前面,縱然天色灰暗也能看到一片厚實與茂密。葛大人指著那塊地問趙弈,趙弈自然如實相告。

若不是天黑看不真切,葛大人現在就去好好查看。他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帶著那姓杜的太倉和姓楊的司監去見秦彥。

一年不到的光景,葛大人再見這位前太子,心下難免一驚。

秦彥未著錦衣,身上是幹活的常服。半舊的灰色裋褐、略為發白的黑色褲子,腳上是白底黑面的布鞋,完全是一副農家穿著。

然而他不僅風華不減以往,他威儀更是勝過從前許多。葛大人心驚的同時,隱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敬佩與信服。

就沖他這一身打扮,應是常做農活。如此一來那畝產五石的大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必然是言之有物。

幾人向秦彥行禮,口中稱呼公子。

秦彥還禮,請他們入座。

葛大人有心一探虛實,問起秦彥種麥之事。但聽秦彥侃侃而談有問必答,心中震驚的同時更是信服。如此一來恨不得明日快些到來,好讓他早點親眼去看一看那麥地。

一行人風塵仆仆趕路急,又說了這麽會的話,即便是常常廢寢忘食如葛大人,也難免感覺到腹中饑餓。

這時不知從何處飄來飯菜的香味,勾得眾人垂涎欲滴。

即使秦彥如今已是庶民,這些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天家風雲瞬息萬變,不是他們這些臣子敢斷言的。

姜麓笑吟吟地進來,詢問秦彥是否可以擺飯。

她同樣一身農婦裝扮,荊布藍裙樸素至極。但那明麗張揚的長相與骨子裏的從容自信,任是誰見了也不會將她當成尋常的婦人。

葛大人險些坐不住,只因她太過像年輕時的姜老夫人。當年雲氏何等巾幗颯爽,老一輩的人歷歷在目。他觀此女行事落落大方,瞧著委實不像那等蠻橫無理沒有教養之人。思及阮太傅的話,心道當真是傳言誤人。

楊司監多年前也見過姜老夫人,心下感慨血親不能作假。縱然是養在外面的姑娘,明眼人也能瞧出是姜家的子孫。

杜太倉沒見過姜老夫人,乍見姜麓時只覺驚艷。

姜麓同陶兒擺菜布筷,一應動作嫻熟而得體。

羊肉是從早上燉到現在的,肉爛而不膻,湯清而不膩。農家自磨的豆腐,配著自家種的小蔥,端地是一清二白。還有那肥肉相間的小炒肉焦香微辣,最是一道下飯的好飯。紅燒魚的底料是農家自釀的醬,濃油赤醬香氣馥郁。辣子雞丁最為奪目,聞著就讓人直流口水。另有最為尋常的煎雞蛋,一共是六道菜。

菜都是農家菜,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

幾人早已餓得不行,先前聞著香味只當是自己餓得太狠,心想著這些不過是普通的菜色,料想味道也同他們以前吃的農家菜沒什麽兩樣。

秦彥先動相請之後,眾人開動。

一口羊肉湯下肚,葛大人的眼睛都亮了。

那位杜太倉最是年輕,臉上的驚奇完全不加掩飾。饒是年齡最長的楊司監,也被入口的美味震驚到。

桌上除了吃飯的聲音再無其它,秦彥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

吃完飯後,趙弈送葛大人一行離開。葛大人回味著之前吃的飯菜又想著那塊麥地,心裏是說不上來的感受。

太子殿下給他的感覺太過意外,還有那位姜氏。京中傳言說姜氏何等粗魯無禮,忤逆父母不恭不孝。今日一見倒是一位進退有度的端莊婦人,且言行舉止無一絲不妥之處。

杜太倉和楊司監交頭接耳,也在議論秦彥和姜麓。兩人一時驚嘆今日的飯菜何等美味,一時又感慨前太子的變化。

“聽說國公府的這位真千金粗俗不堪,先是氣病國公夫人,後又把姜國公氣倒。今日一看倒不似傳言中的那麽無禮,依我看還頗有幾分知書達理。”杜太倉道。

楊司監點頭,“看她說話做事,還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我聽趙侍衛說,家中一應餐食皆是她親手準備。她廚藝如此之高超,又熱情待客,實在不像傳言中說的那樣。”

葛大人再次想起阮太傅的話,“傳言不可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極是,極是。”兩人附和。

幾人在討論秦彥與姜麓的同時,秦彥和姜麓也在說起他們。皇

姜麓問秦彥,“這位葛大人為官如何?”

秦彥回道:“葛大人一心為民,性情耿直剛正不阿,深得父皇器重。”

如此說來,這是一個純臣。

此事說大也大,畢竟關乎民生社稷。皇帝老兒能派葛大人前來,必定很是信任此人。一個深受帝王信任的臣子,他說的話自然分量不輕。

姜麓道:“我們離京近一年,這一年之中倒是平安。我以前聽人說過不少王權相爭兄弟相殘一事,你們兄弟倒是和睦。”

她是指他們的日子過得太平,除去那次姜明珠搞出來的夜襲之事,他們的生活可謂是過得風平浪靜。

秦彥玉面微冷,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立馬了然,樹欲靜而風不止。皇家沒有幾個心軟之人,斬草除根趕盡殺絕才是天家人的做派。他們居於此地近一年,表面上的平靜都是後山那些暗衛換來的。如果沒有人在暗中保護他們,只怕他們早已是亂刀之下的亡魂。

既然如此,休怪她不客氣。

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一夜無話,天不亮葛大人便起床。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那麥地一看,當下差一點驚呼出聲。這片麥子繁茂超出他的想象,那堅實的麥穗讓人心熱。

他再也顧不得其它,趕緊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穗放在手中搓開。圓滾滾的麥粒顆顆飽滿,比之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種麥子都要大。不用旁人再多說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彥信中所說絕對屬實。

他心情激動到難以控制,捧著那麥粒往回跑。

杜太倉和楊司監正要尋他,一看他這模樣同樣吃驚。

“葛大人,你這是…”

“你們看這麥粒。”葛大人將麥粒展示給二人,杜太倉年輕不太懂這些,楊司監已然是處在與葛大人一樣的激動之中。

“這…這是殿下種出來的麥子?”楊司監的聲音透著顫音。

“正是。”葛大人自己親眼所見,又實實在在看到了麥子,恨不得立馬寫信回京昭告天下。但他是穩重之人,心知一切都要等到收成之日。

他圍著那塊麥地走來走去,如同守護一塊稀世珍寶一般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看到那一圈木柵欄的某一種被什麽東西拱出一個洞,忙問秦彥山中是否有野獸下山。

秦彥將野豬之事簡略告之,還特意帶他去到豬圈。

萬桂舉正在餵豬,野母豬帶著一串小豬哼嘰哼嘰地吃著豬食。這些野豬是萬桂舉的驕傲,他自是在葛大人面前好好吹噓了一番。

葛大人聽得一楞一楞,還以為自己在聽人說書。聽說此人還是縣令家的公子,沒想到竟然願意在此養豬。

不管這位縣令公子說的是否誇大其辭,野豬下山吃莊稼的事卻是真的。葛大人當下決定日夜守護那塊麥地,他萬不能允許麥地有任何的閃失。

夜高風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

蟲鳴聲不絕於耳,野趣之餘略顯幾絲煩躁。葛大人堅持自己守夜,杜太倉和楊司監也不敢去睡覺。

子時一過,楊司監有些撐不住,連打好幾個哈欠。葛大人讓楊司監回去睡,畢竟到麥子成熟還有一段日子。

楊司監剛準備走,便感覺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緊接著杜太倉一聲驚呼,“那是什麽東西?”

不是什麽東西,而是人影。

人影在麥地那邊,聽到聲音後一晃不見。

三人急忙趕過去察看,先是聞到松油的氣味,松油灑在地埂上。然後葛大人在地上摸到一個被人扔下的火折子,火折子一吹就著。

“葛大人,那人是想…”杜太倉的話被楊司監的眼神打斷,楊司監年紀大經事多,深知此事的不簡單。

葛大人一臉凝重,他不敢想如果麥地被人一把火燒了,後果會是什麽。他只知道那些人想燒的不僅是一塊地,而是大昭百姓的希望。

王權之爭,從來沒有溫柔之策。他不是不知道天家相殘有多無情,不是不知道那條萬骨千屍的帝王路有多兇險。但他以為無論皇位相爭多麽明爭暗鬥,身為天家子孫應當將萬民放在首位。

一個為一己之私不顧百姓死活的皇子,不配為天下之主!

他義憤填膺,當下挑燈寫奏折。奏折之中先是陳述自己所見,無一字誇大也無一字貶低。尤其是今夜之事,更是陳述詳盡仔細。

翌日他同秦彥說起此事時,秦彥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僅是一聲嘆息。

葛大人以為秦彥必是深感無奈,京中那些人不僅不想前太子回京,更不想前太子在陛下面前露臉。

前太子受牽連被貶離京,無怨無尤還不忘為天下百姓謀福。可恨旁人一心只有王權富貴,連此等利國利民之事都容不下。

那欲夜燒麥地的幕後主使同前太子相比,簡直是一個心胸狹窄自私自利,一個宅心仁厚為國為民。

孰賢孰奸,高下立見。

“公子放心,臣一定會盡全力保住麥地。”

“有勞大人。”

秦彥表示既然在暗中伺機而動,他們不能掉以輕心。是以他也會派人夜守麥地,務必保證順利收割。

葛大人感慨萬千,心中的那桿稱不知不覺向秦彥傾斜。

姜麓送點心進來,不動聲色地和秦彥對視一眼。二人眉語傳遞,你來我往。在葛大人看不見的地方,姜麓悄悄給了秦彥比心。

秦彥不明所以,私下問她這手勢是何意。

姜麓比給他看,“你看這一瓣一瓣像什麽?”

他疑惑地看著她,“像花?”

“你家花只有兩瓣嗎?”姜麓嗔道。

不是花,那是什麽?

秦彥猜不出來,好看的瞳仁中盡是幽深。

姜麓被他看得老臉一紅,心道他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這招。說賣萌不是賣萌,說裝可憐也不是裝可憐。他就喜歡這般認真地看著她,仿佛她真的是一朵稀世奇花。

這是賣弄美色,她想。

“你可知人心是什麽模樣?一瓣一瓣就像這個樣子。方才我朝你對這個手勢,你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吧。”

她眨著眼,頗為嬌俏。

難為她空有一顆熟女心,卻要行這等少女之事。找一個小男友是什麽體驗,她想最大的體驗應該就是這樣陪他一起降智一起幼稚。

昨夜之事,是她授意。

當然一應行事安排,是秦彥負責。拋開人情世故和男女之事,他在權謀之術上那叫一個一點就通。

姜麓發現他身上有許多矛盾之處,明明年輕熱血容易炸毛,動不動鬧些小脾氣讓人哄。可一旦玩弄權術,他又伊然變得老成不止十歲。

未決定與他相戀之前,她並不想摻和這些事。而今她已決定同他在一起,那麽這些事情她避無可避。與其日後被動行事,不如趁機主動出擊。

她又對他比心,“看,我把心都送給你了。”

這麽肉麻的話,虧她說得出口,她自己都自己感到臉紅。果然是愛情不僅讓人做作,還讓人沒臉沒皮。

秦彥真不愧是一個好學生,只見他照瓢畫葫蘆一樣也對她比心。

“我…也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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