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緒所講的故事不比隔壁迦勒底某位花之魔術師講得要短, 她冗長繁雜的人間體的記憶可太多了，每個都精簡地說出來，那一個月就過去了。

她作為神是無所謂, 她的戰士可吃不消。

可她的故事也聽得面前的兩代雙子座一頭霧水，因為紗緒講話實在是太跳躍了, 時常這會兒在這代聖戰，那會兒又跑到了前代, 或者隔幾代的戰場上。

“我都記得的啊。”蟬翼般的睫毛撲扇在沈醉的碧色之上, 少女神明發出了悠長的感嘆, “我都應該記得的。”

她臉上也沒太多悲傷, 她托著腮，腦袋昏昏沈沈地支在那。

“你們付出的生命，你們為這片大地、這個世界的未來做出的貢獻……”女神口中開始念起了人名，都是些加隆沒聽過的名字，但阿斯普洛斯卻從中捕捉到幾個他在占星樓的書籍中瞥見過的名字。

雅典娜的確記得，取回了所有記憶的她變得有些陌生了。

這所有陌生的感覺在女神那一頭金發重新變為紫發的時候被壓制到最低，也是在那一刻她停止了對過去的追憶與深思。

“哎呀，我是不是說太久了。”少女臉上重新掛起了像是人類的笑容，但她的兩名戰士是知道的，有什麽已經不同了，“太慢了, 珀伽他太慢了，送個東西而已，就這麽不想聽我講故事嗎？”

言語間帶上了些許俏皮與嗔怪，紗緒拍拍沒沾灰的裙子站起身，朝還沒緩過力氣來的兩名戰士伸出手。

“來。”

兩代雙子座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自家女神的意思, 伸出了手放到她的手掌心上。

幾乎是觸碰到的瞬間，屬於雅典娜的磅礴的神力噴湧而出，以暴力卻滿含細致的侵略手段把兩名戰士的疲憊洗刷了一遍。

談不上把人治好了，就是讓他們沒這麽精疲力竭，恢覆到可以站起來跟她從後山回聖域的程度。

紗緒收回手，思索了一下說：“好久沒操作了不是很熟悉，你們兩個倒是很放心我的治療嘛，要不你們躺下我再給你們試一次？”

“可能接受我的神力會有點疼，反正我的戰士都是很堅強的，你們喊輕一點也不會被其他人聽見就不會丟——”

紗緒露出了興致勃勃的眼神，她像是真的要玩一次，但之後回來的人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珀伽索斯躲了會了，他不想站出去給剛醒的雅典娜當靶子，但也不能看自己的後輩平白無故遭罪。

拜托，雅典娜這技能多少年沒用了，這會兒手生得不得了，要是折騰出事了還得去冥界撈人那才丟人好嗎？

“雅典娜，您的戰士我都已經喊到女神廳了。”珀伽索斯意有所指，“您不是要跟他們講講聖戰的真相的嗎？”

珀伽索斯走到紗緒與雙子座之間，背著紗緒的眼睛眨了好幾下，示意兩名雙子座趕緊走。

——再不走，你們真的要被雅典娜拿來練手了。

阿斯普洛斯悟了，他直接站起身，晚了兩拍的加隆被他這位亮星前輩勾住脖子扯走了。

紗緒遺憾地看人被帶走，她收回了蓄勢待發的神力，把手拍在了珀伽索斯的肩膀上。

“珀伽你在邊上看了很久了吧？”

“……果然瞞不過您嗎，雅典娜。”

“你可是我的第一任教皇，我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嗎？”

“您別拿我打趣了，我進聖域的時候已經成年了。”

初代天馬嘆了一口氣，他家女神從來都不是什麽溫和派，就算是神代她也是神明裏較為特殊的那一個。

她是真的喜歡人類。

她喜歡看人類身上發生的各式各樣的故事。

她喜歡看人類身上綻放出來的耀眼光芒。

“唔，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對於聖戰的起始你們還有什麽不懂的嗎？”

紗緒講了半天，說完後她接過珀伽索斯給她準備的一杯水，猛地整杯灌下肚，少女神明潤了潤嗓子。

“雅典娜大人，您是說我們的前輩們……他們都……？”

“都去轉世了吧，至少上代陣亡以前的戰士們都去轉世了。”紗緒點點頭，“上代……上代出了點意外，這個我之後會處理的。”

所有在聖戰中陣亡的聖鬥士都會被送往寒冰地獄，在那樣嚴酷的環境中把小宇宙磨滅幹凈，最後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去轉世。

這是最初雅典娜與哈迪斯簽下的協議，在最初幾屆聖戰中也會告誡高層的聖鬥士們，可能是在轉生過程中逐漸遺失了這段歷史吧。

“泰坦神族一直不安生……真是的老老實實待在封印裏不好嗎，搞什麽幺蛾子。”少女神明頭疼地揉著腦袋，“神的力量是有限的……對不起拿錯臺本了，神代為了布下封印我們的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決定讓能夠創造奇跡的人類來……”

“然後我們通過不斷轉世來恢覆神力，珀伽索斯是看時間差不多了才下來找我的……帕蒂塔是個意外，她理論上不在轉世的行列中，是占蔔出了命運偏移的軌跡才下來的吧。”

紗緒等了會環視了一圈，最後還是站在人群後方本該在五老峰喝茶的前教皇史昂緩慢開了口：“您所說的上一代的意外是指？是指您出現在了那個時代嗎？”

“是，我的幹擾讓他們失去了轉世的機會，當年的約定指名了我的出現是休止符的標志，但是我……我那時候沒有記憶。”

可約定的事項便是如此，她估計自己上一代的戰士要麽還在冥界等她去撈人，要麽在她當時無意識的出手中不知道飄在哪裏。

反正，都是她的鍋。

“等回頭跟冥界聯系一下，說起來撒加你拜帖送過去了嗎？海因斯坦堡是什麽回應來著？”

冷不丁被點名的這代教皇被所有同僚註視，他不為所動，平靜答覆道：“冥界那邊不同意您上門拜訪，拒絕了。”

紗緒不氣不惱，點了點頭：“也是，我去冥界沒幾次是沒打架就回來的。”

珀伽索斯在背後仰望女神廳的天花板，她家女神豈止每次去都是打架，打完的賠償單從不往聖域帶，次次都是他跟冥界的人接洽把修房子的錢結一結。

這也導致珀伽索斯後來養成了藏東西的習慣，越貴重越好，出事了就找出來賣掉幫女神善後。

後山那便是他的傑作……唔，各種女神換下來的小物品不算！

撒加那邊還在繼續說：“他們的意思是，找個非雙方主場的場地，大家坐下來聊一聊，雅典娜大人您意下如何？”

紗緒微微頷首，沒有多少猶豫她便點出了一個地名。

“那就意大利吧。”

“剛好我也有點事情需要在那裏解決一下。”

地點定在了意大利，冥界那邊也同意了，冥王肉身的姐姐非常高興地給自己的弟弟安排了一套完美的出行游玩方案，不想被比下來的聖域也開始琢磨。

“陪同人員……少一點吧，我是去玩……咳，是去談事情的又不是去砸場子的。”煲著電話粥的女神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記得迪斯是意大利人吧？讓他陪我去，然後再……阿布羅狄可以嗎？”

忽然被點名的雙魚座戰士指了指自己，對暗地裏那些羨慕嫉妒的目光視而不見，他極其快速地說了聲好，並自信地撩了下自己湖藍色的長發，變出一朵玫瑰撚在指尖開始炫耀。

——女神欽點的，你們有嗎？

炫耀中的雙魚座殊不知散會後等待他的就是哥倆好般的訓練場切磋。

“就兩個人吧，夠了，加隆有我的定位，真的有事讓他過來，過不來就找阿斯普洛斯。”

紫發少女捂著手機，回過頭看座下的戰士們。

“不用這麽擔心的，你看上輩子卡路迪亞把我帶去南美大陸還跟獸鬥士打了場我不是還——”

“……卡路迪亞前輩？”

“餵！你們這些小鬼這是什麽眼神啊！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小丫頭是雅典娜！”

“是，然後卡路迪亞你就帶著我胡來了一通，回去心臟疼得在水瓶宮住了好久，後來你還——”

“還有後來？”

“哦對，笛捷爾你那次去執行任務了吧，卡路迪亞後來又帶我出去玩了，那一次撞見了冥鬥士哦。”

卡路迪亞只覺得自己腦門上掛著大大的一個危，他不知道雅典娜取回記憶後會記這麽清楚，現在不但是笛捷爾看他的眼神不妙，連阿斯普洛斯的眼神也是……拜托，他們那屆的雙子座亮星是女神控的屬性嗎？？

自己戰士之間的腥風血雨其實紗緒看懂了，但點完陪同人員的人名後她就接著打電話去了。

“抱歉啊立香，剛剛跟我家的戰士說話去了，你真的不去意大利玩嗎？我這出錢哦！”

“嗚嗚嗚我真的很想去啊紗緒但是覆刻剛開新活動的預告也出了我走不開啊嗚嗚嗚。”

電話那頭的少女哭哭啼啼的，她數著自己距離全助戰310還差多少素材這種紗緒聽不懂的話，紗緒都好脾氣地安慰她。

“那真是太可惜了，下次再去找你玩。”安撫兩句，紗緒接著問，“安菲……我是說瑟拉菲娜和尤尼提怎麽樣？”

“他們啊，他們很好，尤尼提先生又被借走幹活去了……原來非英靈的神明都是這個脾氣的嗎……啊！我沒有說紗緒你的意思！”

逗人類的小姑娘非常有趣，紗緒又跟她聊了好一會，等掛斷電話後才收了手機，把手邊上一個貼著封條的白色小盒子給邊上的人遞了遞。

“笛捷爾你下次去那邊探望瑟拉菲娜的時候，把這個帶過去吧。”

面對前代水瓶座疑惑的神情，紗緒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立香她……我覺得她用得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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