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這話可不能說說就行啊！大家說是吧！你這個精明的，不知道從我們地方賺了多少錢去呢！”李姐性子最直爽，也最能說。

“沒錯！現在我們小正張嘴就是語姐姐長，閉嘴就是語姐姐短，還嚷著要一整套的喜羊羊，結果要了一套又一套，不給買還滿地打滾！”另一個衣著素雅，長相溫柔的女子軟軟地開口，語氣中卻滿是嗔怪。她是城南趙家的長媳蔣宜，據說老家在江南。她口中的小正便是趙家的長孫，而且是目前唯一的孫子，趙家雖然沒有展家鄭家有錢，卻也是桐城多年來的商人世家，尤其是如今在這城南，展家每況愈下。趙家一脈單傳，寵孩子寵得沒邊，原本家裏的繡女做的衣服就很精致，但是孩子一開口，便立刻按照孩子的喜好來晴天買童裝。

語聆手裏拿著每日都備好的涼茶，一邊給她們倒茶，一邊抿著嘴笑，也不搭話。

等到每人面前都放上了一杯涼茶，才笑嘻嘻地說道：“蔣姐姐不要吃醋，快喝杯涼茶降降火，要是覺得好，喝了不夠，我再包點給你都行！”

“好啊！你是變著法子地說我連吃帶拿是嗎？”蔣宜板著臉豎起了柳眉，只是她本就是典型的江南美人，連這一份嗔怒都帶著柔美。

“好啦好啦！你們三個就鬥嘴吧！我可好奇這茶水了，雨鳳是不是又搗鼓了什麽新茶啊！”一直都只看著她們鬧，保持安靜的陶荷輕輕推了推蔣宜，然後端起了茶杯迫不及待地開始喝茶。

李姐和蔣宜看她那樣忍不住輕笑，但也不再說話，只把註意力轉移到了茶上。語聆和這三人已經是熟識，而且這三個也是認識的太太裏和她處得最好，最合她性格的，所以也不客氣，拿了針線在邊上一邊做一邊和她們閑聊。

女人之間，尤其是嫁了人而且家裏不止她一個女人的女人之間，話題永遠在首飾打扮、孩子八卦上面。現在這個時候，不同於上海的日漸開放，桐城依舊保留著封建社會的許多習慣，但是新的文明也在不經意間慢慢滲入。就像這些年紀輕輕的夫人太太，她們不再遵從三從四德，開始試探地解放自己的某一些想法，盡管大多時候很不明顯。

因為不像現代，年輕人結了婚便自己買房子與父母分開住，這裏的大多人家尤其是有一些錢或地位的人家，一家幾代都是住在一起的。可是對於這些年輕的太太們而言，在家守著婆婆的規矩或者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和朋友聊天打牌都是十分難受的事情，所以她們更願意相約出來逛街，而炎炎夏日，在這沒有專供女子娛樂的桐城，晴天有茶有座的環境就成了她們更願意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語聆與那些商店的老板不同，即使你在她的地方坐上一下午，只閑聊不談商品，免費喝一下午的茶，最後什麽都不買地離開，她也依舊會笑吟吟地送你出門，伴隨著“歡迎下次光臨”，甚至一張你喝過的那茶的泡茶方子。

“你不惱嗎？遇上這樣的客人。”快人快語的李姐曾經問過。

“有什麽好惱的，不過是幾杯茶水，我一人坐著也是無聊，就當是有人來和我聊天了！”語聆無所謂地回答，臉上沒有一絲虛假，只是雲淡風輕。她未說的是，她更確信，那人下次定然不好意思再來，來了也不會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什麽都不買。

於是，李姐就認了這個桐城唯一的女老板為朋友。

“好涼快！你這茶裏放了什麽？”陶荷意猶未盡，好奇地掀開她茶壺的蓋子想要一看究竟。

其他兩人也眼巴巴地看著語聆。這涼茶可真是名副其實了，一入口就是一陣清涼，而且未曾喝時便已清香入鼻。往常府中備的解暑茶也就是普通的草藥而已，一聞那味道就沒了胃口。

“只是薄荷涼茶而已！”語聆手中飛快地穿針引線，口中答道。

“不可能，這清涼的味道的確是像薄荷，可這淡淡的香味呢？薄荷可沒有這香味！”李姐聞言又低頭喝了一口，不相信地說道。

“我老是聞這薄荷味聞膩啦，所以今天就加了幾瓣茉莉花，看來效果不錯！”語聆心中高興，看來茉莉花茶和薄荷涼茶的結合還算成功，“薄荷涼茶可以提神醒腦，茉莉花茶具有美容減肥、清潤通便等功效，我這大熱天的做針線所以特意泡的薄荷茶，又怕茉莉花放的太多沖了薄荷口味，所以只放了一點點聞聞香氣，你們回去也可以泡茉莉花茶然後加一點點薄荷，女性喝花茶對身體很好哦！”

“你說，雨鳳你是怎麽長的？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人漂亮也就算了，哄孩子有一套，穿衣搭配有一套，連喝杯茶你都知道的比我們多！上次你幫忙給我改的裙子我回去一換上，我家的那位還以為我買了一條新的，直誇好看！”李姐搖著頭嘖嘖讚嘆。

怎麽長的？還不是枉死的補償嗎？“李姐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人家真正的千金小姐，哪裏用得著這些？”

“可惜人家千金小姐活得還沒你好呢！”陶荷突然有點諷刺地開口。

語聆一楞，不知道她這話是從何說起。

“雨鳳你別誤會，她說的是我們認識的一個朋友呢！”蔣宜見語聆不解，怕她誤會，微笑著解釋，手上也不著痕跡地拉了拉陶荷。

陶荷抱歉地沖她笑笑，“抱歉，只是聽你說起，一時有了感觸。你說千金大小姐有什麽用？還不是不如酒樓裏隨隨便便一個人！”

語聆越聽越糊塗，只是覺得這話背後肯定有個什麽由頭。

“誒！”聽到陶荷的話，連李姐也嘆了口氣，只是看了看語聆，沒有說話。

語聆更是覺得莫名其妙，停下手裏的動作等著她們開口。

還是蔣宜見她的確茫然不知的樣子，才柔柔地開口：“聽說……蕭雨娟是你的妹妹？”

語聆不知道她們說什麽千金大小姐怎麽突然轉到了雨娟身上，只是沈默地點了點頭。

“我們也只是說起來了才說說，你不要介意才好！畢竟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對你我們還是知道的！”

“蔣姐姐說的什麽話，我自然是知道你們的為人的。只是你們怎麽突然提到雨娟了？我自從家裏搬出來後就和她見得很少，她可是做了什麽事？”語聆心中微微一沈，知道她們要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也不知道雨娟做了什麽，連這些從不涉及待月樓的太太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般來說，這些做妻子的都遵守著不管丈夫外面生意交往的潛規則，所以像待月樓這樣的地方，良家女子是從不會過問的。這也是除了最初的三姑六婆，很少有人知道她過去經歷的主要原因。

“我們有一個朋友，她家本來也算小富，只是後來她爹的一次大生意虧了本，她家裏女兒不少，不缺她一個，為了讓一家渡過難關，她爹被逼無奈之下，就把她嫁給了鄭老板做二姨太。”說到這蔣宜嘆了口氣，有著濃濃的無奈，“前幾天我們偶然與她相遇，沒想到她竟然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整個人憔悴的不行！我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問她鄭老板對她好不好，她也只笑著說好，可是那笑容，我們怎麽看怎麽心酸！”

說到這裏，不用繼續，語聆也已經大概明白了，只是她不得不再次感嘆，這世界真的太小，文中從未提及的二姨太，如今竟然也突然這麽近地和她七拐八彎地扯上了關系。

“我們是不管他們男人在外面幹什麽的，只是為了幫她，就托人打聽了一下。原來那鄭老板如今常常呆在待月樓裏，而且據說和那裏唱曲兒的姑娘特特別親近。還聽說……”

“還聽說那個唱曲兒的叫蕭雨娟，是我的妹妹，是嗎？”語聆接了蔣宜的話，平靜地說。

李姐三人暗暗看著她的神色，對她們這樣的人來說，酒樓裏面唱歌的並不是什麽好人，可是很意外的是，這個平時舉止行為都大方得體，看上去比誰都像大家小姐的蕭雨鳳竟然也是從那裏出來的。雖然只是唱了一個月，但當時她的離開也竟是鬧得風風雨雨。

語聆不用看她們的神色也完全能知道，查了蕭雨娟自然會查到蕭雨鳳，當初的經歷，後來展雲飛的當街“表白”，這是輕而易舉能知道的事情。

“雨鳳你不要多想，雖然那些事情我們並不清楚，只是我們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姐性子急，也最直接，見她臉上露出的苦笑慘淡便忍不住安慰。

語聆扯著嘴角笑了笑，長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麽，當初我們一家流落街頭，我和雨娟四處找工作卻連連碰壁，只有待月樓的金大姐願意收留我們一家，第一次走出家門，我們什麽也不懂，只知道有錢賺就開心的不得了；後來進了樓裏才知道那是什麽工作，可是那時也已經晚了！接著我又遇上了展雲飛……”語聆臉上浮現出幾分惱怒，“前幾日我店門前的事……想必你們也知道了——雨娟本來就對展家敵視，展雲飛又糾纏不休……那日大鬧了待月樓後，我唱不了歌，便因禍得福地離開了。幸好離開時有了一點錢，便在這開了店……只是雨娟太倔強，我自己開店賺錢後勸過她，她不但不聽，還……誒……算了……”說到最後，一聲嘆氣裏無奈、傷心、惱怒、失望……百味陳雜。

作者有話要說：NC的本質其實是小強，你看著它惡心，它卻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來跑去，怎麽也打不死……

我終於把語聆和雨鳳這兩個名字弄混了= =！感謝冬日漓童鞋的糾正╭（╯3╰）╮……今天是加v前的最後一天啦……不準備看的童鞋們和我告個別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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