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好多天未見，但沈瑤的容貌就像烙印在腦海中一般，一點兒也沒有消退，就連眼角的小痣，鼻頭旁邊的小細紋都記得一清二楚。

阿誠在門外探頭探腦，朝著阿忠擠了擠眼睛：“主子居然還沒忘掉那個醜丫頭呢，真是奇了怪了！你說主子是不是真的對她動心了？嘖嘖，你說主子放著那麽多容貌絕美的女子不要，居然單單看上了這個醜不拉幾的小村姑，也真是……”

阿忠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阿誠立即嘿嘿一笑閉緊了嘴巴。

兩人繼續陷入沈默，阿誠是個坐不住的主兒，不是嘴巴閑不住就是身子閑不住，讓他不說話就得讓他動起來才行，這不，還沒閑一會兒呢就憋不住了。

“哎？你說主子對黃家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黃小姐對主子那可真是用情至深啊，主子連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黃小姐可比那醜丫頭漂亮多了呢！”

“阿誠！”

赫連翊的聲音突然在房裏響起，驚得阿誠一個哆嗦，立即閉上了嘴巴，恭恭順順地垂下手立在了一邊：“主子。”

等了半晌，屋裏卻沒有聲音了。

阿誠低著頭，忍不住偷偷地彎了彎唇角，主子肯定又把那個黃小姐的名字給忘了！

哈哈，忘了正好，這樣他就不用挨訓了！

果然，等了半晌，赫連翊才遲疑地開口：“那個，那個橙小姐的事，不要再胡亂議論了，再讓本王聽到，就罰你去洗馬桶！”

噗！

噗！

連阿忠都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橙小姐？幸好主子沒說綠小姐紅小姐！

阿誠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有笑出聲來：“是，阿誠記住了。”

“讓你辦的事都辦妥當了嗎？”

那些什麽橙小姐黃小姐的事，赫連翊是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反正這些事不一會兒就會被他忘掉了。

說起正事，阿誠立即嚴肅起來：“回主子，已經辦妥當了，只等主子示下就能發走了。”

房間裏傳來一聲悶悶的應答聲，緊接著就是長久的沈默，就在阿誠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一個長長的小布袋遞了出來，阿誠一楞，趕緊接過來，原來是個卷軸。

赫連翊吩咐道：“把這幅畫一同送過去。”

“是，主子。”阿誠應了一聲，剛要走又立即轉回身來，建議道：“主子，您這是給沈姑娘的新年賀禮嗎？光是一幅畫，是不是有點少了？要不要再送點，嗯，金子銀子或者玉佩明珠之類的東西？我猜沈姑娘會更喜歡。”

阿忠也十分讚同地點點頭，兩人腦子裏同時想起的是沈瑤抱著夜明珠問有沒有更大的，抱著只剩下扇骨的暖玉問能值多少錢的模樣。

對於沈瑤這個小財迷，送她一幅畫根本就是浪費，在她眼裏這幅畫肯定跟擦屁股的草紙沒區別！

赫連翊卻不這麽想，迷之自信地擡起了下巴，仿佛已經看到了沈瑤收到畫時那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模樣：“不用，本王的禮物，價值千金！”

阿忠阿誠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懷疑。

西涼過年的習俗跟沈瑤之前生活的地方差不多，只不過因為西涼的鞭炮實在是太貴了，普通百姓根本買不起，所以他們過年的時候就用自己特殊的方式來慶賀。

那就是敲盆。

大年三十子時，家家戶戶都要出來端著自家的洗臉盆使勁兒敲，誰家敲得越響就說明來年好運越旺。

對於這個習俗，沈瑤還是覺得挺新鮮的，早早地就把家裏洗臉用的銅盆找了出來，為了讓聲音更響亮，她還特意把炒菜的鍋鏟找了出來，就等著晚上的時候去門口使勁兒敲呢！

陳香娥見她這個樣子，心疼地把洗臉盆拿回了屋裏，這個盆子還是她當年成親的時候娘家給準備的嫁妝呢！

用了這麽多年了，一點兒也不漏，萬一讓沈瑤這瘋丫頭給敲漏了可就麻煩了。

除了敲盆，別的習俗也就差不多了，三十晚上要亮燈一夜，說是為了趕走邪祟。

不過煤油和蠟燭挺貴的，誰也不舍得真的讓家裏各個屋子都點燈著一宿，所以聰明的百姓們就在家門口掛上兩個紅燈籠。

門口掛著亮閃閃的紅燈籠，這樣邪祟就不敢從門裏進來了，家裏也就沒有邪祟了。

雖然以前日子過得緊巴，但是每到過年的時候陳香娥都十分舍得買兩個紅燈籠回來掛上，希望能夠以此將那些邪祟趕走，讓孟向西的病情有所好轉。

只是掛了十多年的紅燈籠，孟向西最終還是沒能好起來。

今年家裏條件好了，陳香娥卻沒有再去買紅燈籠的心情了，要不是沈瑤幾人張羅著，她恐怕真的就不掛了。

除了紅燈籠，沈瑤還特意買了好多紅紙回來，大年三十吃過早飯，他們幾個人就脫了鞋子圍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開始剪紙了。

今年陳香娥家跟梁家一起過年，秋香和梁大娘也一起過來剪紙了。

“聽說這貼窗花是大雍的百姓們才做的呢，沒想到咱們西涼人也跟著學起來了呢！”

梁大娘在鎮上大戶人家洗衣裳，聽到的事情也比較多，沈瑤特別喜歡跟她說話。

沈瑤舉著剪刀，哢嚓哢嚓剪了兩刀，一邊展開一邊笑道：“大娘說的對，咱們西涼好像沒人講究這個。今年啊，就從咱們兩家開始貼，明兒拜年的時候讓他們都眼紅眼紅！”

秋香嗔了她一眼：“你啊，整天光說讓他們眼紅，難道你不知道現在你已經是全村最讓人眼紅的了？就算你不貼窗花他們也都嫉妒地不行了呢！”

咦？

秋香看了看沈瑤展開的剪紙，突然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你說你要剪的福字？這哪裏像福字啊，這明明就是一坨屎嘛，哈哈！”

什麽一坨屎，你才是一坨屎！

沈瑤皺著鼻子哼了哼，用手比劃了半天，急得額頭上都快要冒汗了，不過，也還是沒能比劃出自己福字的筆畫。

好吧，她的第一張剪紙宣告失敗。

梁大娘拍了閨女一把，沈聲呵斥道：“什麽屎啊的，你都多大的閨女了怎麽也不知道害臊？你看人家小栗子，小小年紀穩穩當當的，比你可強多了！你給我收斂點，小心將來嫁不出去了……”

話未說完，“小小年紀穩穩當當的”小栗子忽的認真地說道：“不是啊大娘，我覺得秋香姐說的沒錯，東家的福字，真的好像一坨屎啊！”

梁大娘：……

沈瑤的剪紙就不要看了，能剪成一坨屎也是一種罕見的能耐了。

秋香和栗子再次發揮了古代女人的聰明智慧，以前從未接觸過剪紙的兩人很快就剪出了好幾張很漂亮的福字，甚至後來還剪成了六瓣雪花和其它各種各樣的圖案。

這讓身為現代人的沈瑤瞬間失去了所有優勢，終於，沈瑤再次挫敗地抱著被子躺在角落裏睡大覺去了。

中午吃的是涮羊肉，不過羊肉實在是有些貴，除了羊肉以外，他們真正吃的最多的應該是紅薯和土豆了，畢竟這兩樣東西在哪裏都是十分容易成活的。

抱著滿肚子的土豆，沈瑤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一顆大土豆了，忍不住搖頭嘆息：“這麽好的火鍋，居然只能吃土豆，真是太可惜了！唉，要是有魚丸蟹棒就好了。”

魚丸蟹棒？這是什麽東西？

六子和栗子可從來沒有吃過火鍋，今兒頭一次吃真是暢快極了，聽她這麽一說趕緊追問。

沈瑤摸著圓鼓鼓的肚皮，臉蛋兒也被火爐裏的火苗映得紅彤彤的，對著滿桌子的人說了起來：“魚丸嘛，就是用魚肉做成的丸子，不過這魚肉可不是一般的魚，得挑沒刺兒或者刺少的魚才行。”

“魚還有沒刺兒的？”

秋香歪著腦袋問了一句，聽說吃魚能變得聰明，所以他們以前經常給二牛抓魚吃，只不過那魚刺實在是太多了，有次差點兒卡到了二牛，從那以後他們都不敢讓他吃魚了。若是有沒有魚刺的魚，那可真是太好了，她一定要多買一些讓二牛吃，讓他變得聰明起來。

沈瑤點點頭：“當然有了，只不過咱們這裏沒有，海裏的魚才沒刺兒呢！”

海裏？

梁大叔喝了一口小酒兒，臉也通紅：“我聽東家老爺說過，咱們西涼東邊是大雍，再往東還有東陵，那東陵緊挨著大海，那裏的人天天吃魚吃蝦，還能從海裏撈亮晶晶的鮫人淚，他們過得日子那叫一個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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