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是真的又冷又餓了，不一會兒就把赫連翊點的花茶和點心消滅了個幹幹凈凈。

吃飽喝足，沈瑤的八卦因素又開始活躍了。

“哎對了，你怎麽不跟那個孫小姐說話呢？還非說不認識她，我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她認識你了。”

赫連翊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沈瑤沒發覺他的異樣，喝了口又問道：“還有啊，她剛才好像叫你什麽連公子？你不是叫賀羽嗎？怎麽喊你連呢？”

赫連翊不動聲色地為她倒滿了茶水，淡淡說道：“所以我說她認錯人了。”

“是嗎？”沈瑤歪著腦袋想了想：“也是，她要是真的認識你，怎麽能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嘖嘖，真沒看出來，這孫小姐看上去大方得體的，居然腦子不好使！唉，可惜了！”

赫連翊垂眸靜靜喝茶。

門外的孫雯纓突然打了個噴嚏，有些幽怨地吸了吸鼻子。

早點鋪子第一天開張可謂是開門大吉了，光是羊雜湯就熬了三大鍋才夠，到最後一些來得晚沒能喝到湯的人，甚至還特意留了定金，第二天早上再來。

海大叔兩口子已經帶著海小蓮回家去了，天色晚了，他們得趕著最後一輛回村的牛車，不然就只能走路回家去了。

店裏又只剩下沈瑤陳香娥和六子栗子了，當然還有坐在一邊不言聲兒的赫連翊和阿忠阿誠。

看著錢匣子裏滿滿當當的銅板和碎銀子，陳香娥的嘴都快要合不攏了。

“以前擺攤兒，一天能賣個幾十文錢就高興地不行了。哪成想，現在居然能掙這麽多啊！”

六子嘴巴甜，當即就笑道：“東家你就高興吧，這才第一天，以後有的是銀子呢！”

栗子的性子跟哥哥不同，要內斂一些，話也少一些，不過小姑娘很愛笑，笑起來嘴邊還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很是可愛。

不過此時她也忍不住開口了：“沒想到生意這麽好，我，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還真的是不敢相信，她自己是不喜歡羊湯味兒的，很膻，而且湯裏沒多少肉，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

但是沒想到那些客人居然那麽喜歡羊雜湯，特別是男人們。今天她親眼看到一個壯漢一下子幹了三碗羊湯，吃掉了一個肉夾饃兩個燒餅呢！

說實話，沈瑤也沒想到開店的生意這麽好，不過現在錢已經擺在眼前了，也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只是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擺在眼前。

“咱們這小店剛剛開張，生意卻這麽好，肯定招不少人嫉恨。而且店裏只有六子和栗子兩個人住著，又有這麽多錢，我實在是不放心，咱們要不要找個打手保護著點兒？”

沈瑤這麽一提，陳香娥和六子幾人就笑不出來了。

特別是栗子，她是個小姑娘，年紀小膽子也小，只要一想到自己晚上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被壞人抓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大哥。”栗子怯怯地湊到了六子身邊，抓住了他的胳膊。

六子也不過是個孩子，心裏也害怕，卻仍舊強裝勇敢地安慰著妹妹。

見幾人如此，一直沒開口的赫連翊突然說道：“每天關城門之後，來財錢莊才會關門，而且錢莊也有自己的打手，十分安全。依我看，鋪子裏每天留下一些零碎的銅板就夠了，其它銀兩不妨存到錢莊去，既安全又方便。”

這不就跟後世的銀行一樣嗎？

沈瑤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好！對了，錢莊有沒有利息？一個月多少利？”

利息？赫連翊好笑地搖搖頭。

陳香娥之前是在來財錢莊存過錢的，也好笑地拍了她一把：“人家替你寄存銀子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人家給你利息？別做夢了！不跟你要保管費就偷著樂去吧！”

沈瑤撇了撇嘴，沒有利息賺還要把錢存到錢莊去，萬一將來錢莊倒閉了，他們的錢不就泡湯了？

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沈瑤一把抓住陳香娥的胳膊：“那個錢莊靠不靠譜？萬一哪天老板攜巨款跑路了可怎麽辦？”

攜巨款跑路？這都是什麽意思？

陳香娥聽不懂，不過赫連翊卻猜了出來，笑道：“你放心吧，錢莊的東家不會帶著錢偷偷跑了的。”

“你怎麽知道？那是你開的？”沈瑤不相信。

陳香娥此時也聽明白她的意思了，笑道：“因為那錢莊是縣太爺的小舅子開的，咱們的縣太爺可是個好人呢！就算他小舅子跑了，不是還有縣太爺呢嗎？”

縣太爺才是最坑爹的存在好不好啦？

沈瑤十分不屑地挑了挑眉頭，小聲嘟囔了幾句：“誰知道那縣太爺是不是表裏如一？當官的沒幾個是幹凈的。”

別人沒聽清楚，不過赫連翊的耳力卻是聽得真切。他突然想起一事來，當日阿忠假扮鐘公子在紫仙閣得了一大筆錢，回來路上被人攔截，那幾個人的身手就很像官差。

當時他沒讓阿忠做什麽，不過自己卻是暗中留意了一下縣太爺，的確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難道，真的如沈瑤所說，這縣太爺是隱藏太深的緣故？

看來，要深入調查一下才行。

這邊沈思著，那邊沈瑤都快要被陳香娥和六子幾人給吵得耳朵長繭子了，她煩躁地擺了擺手，舉雙手投降：“好啦好啦，聽你們的，我這就把錢存到錢莊去！”

六子和栗子都齊齊松了口氣，這麽大的院子只有他們兩個人住著的確有些害怕。現在還又有這麽多錢，萬一真的遇到個入室搶劫的可怎麽辦？

其實沈瑤和陳香娥倒不是擔心這些錢，她們更擔心的則是六子兄妹的安危。

把錢整理好之後，陳香娥就跟六子一起去了來財錢莊。

為了保護兩人的安全，赫連翊還特意把阿誠給派出去了。

阿誠瞅了一眼天寒地凍的大街，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沈瑤敲了敲桌子：“快去快回，小竈上還煨著一大鍋羊湯呢，來晚了就沒了！”

阿誠眼睛一亮，腳底抹油飛也似地跑了。

雖然店裏沒有大額的錢財了，但沈瑤還是覺得請幾個打手回來鎮宅比較好。只是這樣武功高強又值得托付的人太難找了，還是要慢慢尋摸才行。

栗子和阿忠去後院準備晚飯了，沈瑤百無聊賴地數著錢匣子裏剩下的十幾個銅板，小嘴兒撅得都快要上天了。

赫連翊無聲地看了她好半天，終於開口打破了寧靜：“過兩天我就要回京了。”

啪！

沈瑤拿在手裏的銅板掉在了桌子上。

“哦，回，回去了啊？”

雖然很想表現出無所謂不在意的樣子，但這話說出來了，總帶著幾分傷感。

赫連翊笑道：“你放心，我就是回去過個年，等過完年，我就回來。嗯，初三，初二吧，初二應該就能回來了。”

初二嗎？

沈瑤低著頭，眼珠子卻骨碌骨碌地轉著，心裏的小算盤也打的啪啪響。

現在是臘月初十，兩天後回京，那就是臘月十三，初二回來的話，那就是有小二十天見不著面了。

嘖嘖，怎麽這麽長呢！

撓了撓頭，沈瑤聳聳肩膀，手裏的銅錢玩得更快了，只是掉在桌上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赫連翊伸手將那銅錢拿開，半開玩笑地說道：“你現在一天一個模樣，不知道等我回來了，會不會不認識你了。”

一天一個模樣嗎，沈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悄悄地錯開身子照了照櫃臺上的小鏡子。

這些天忙著開店的事，她都沒閑心照鏡子了，這麽一看，好像自己真的變了很多呢！

臉頰明顯瘦了一大圈，下巴隱約有變尖的趨勢。而且，因為變瘦的緣故，她以前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也顯得大了一些，鼻子好像也小了一點兒。

只是用銅鏡照相實在是太模糊了，怎麽看都是一個影兒，除了能看出來有些瘦了以外，別的變化還真看不太出來。

不過隱約好像是白了那麽一丟丟，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光線的問題。

“切！你要是敢像對孫雯纓那樣說不認識我，小心老娘把你宰了做成羊湯！”

沈瑤色厲內荏地威脅了一把，自己先繃不住笑了。

被這笑容一閃，赫連翊有些蒙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緊緊地拉住了沈瑤的手，還輕輕地摩挲了兩下。

嗯，很軟，很滑。

“怎麽樣？手感好嗎？”沈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赫連翊楞楞地點點頭：“好，就像，就像……”

沈瑤的臉頰紅撲撲的，等著他用天底下最美好最珍貴的東西來形容自己的手。

赫連翊終於想到了，有些興奮地說道：“就像羊雜湯裏的羊血！”

啪！

赫連翊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一臉茫然地看著摔門而去的沈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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