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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和好,表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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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諶聽說劉觴出宮去了, 還是去找孟簪纓飲酒,心裏立刻便不踏實起來。

這個孟簪纓十足不靠譜,上次還給劉觴飲大補酒, 又帶劉觴逛青樓的, 不知這次又要耍什麽花樣,實在令人擔心。

但李諶又不好讓劉觴別去,畢竟他們還在冷戰, 誰也不打算理誰。

到了午膳時間, 李諶聽說劉觴還未回來,根本沒心情飲食,午膳布了滿滿一案桌, 李諶是一口都沒動。

魚之舟勸解道:“陛下,午膳要涼了,還是用一些罷。”

李諶卻驢唇不對馬嘴的道:“魚之舟你說, 劉觴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就不知道哄哄朕麽?分明是他有錯在先, 而且朕是天子啊!”

魚之舟無奈的心想, 這種事情,天子的身份也不覺得稀罕了罷?若是宣徽使因著你是天子的身份,便來哄你, 指不定天子又要怎麽鬧別扭的。

魚之舟明智的沒說話。

李諶賭氣道:“不食,沒胃口,全都撤下去罷。”

魚之舟也沒法子, 知道天子是篤定了要生氣,只好吩咐宮人將飲食撤下去。

這個時候金商防禦使之子前來求見, 他走進來, 眼看著自己的雉羹楞是一口沒動, 便要被撤掉, 連忙道:“陛下,這雉羹是卑臣親自熬制的,用足了名貴的藥材。”

李諶並不喜歡雞湯這種東西,也不稀罕什麽名貴的藥材,只是道:“撤下去。”

金商公子臉色顯出一些著急,今日的雉羹,可是他用了大價錢熬制出來的,阿芙蓉本就不易種植,一次加入這麽多藥量更是不容易。

王太後做主,要把金商防禦使之女充入天子的後宮,如此一來,金商防禦使之女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便更高,金商公子本已經趕不上他的嫡姐,這會子愈發覺得危機起來,若是……

若是自己能抓住天子,讓天子像那些達官顯貴一樣,對自己言聽計從,豈不是大好?

金商公子暗地裏調整了阿芙蓉在雉羹中的藥量,趁著午膳的空檔,便親自進獻雉羹而來,哪知道天子根本不買賬。

金商公子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道:“天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兒?不瞞天子,其實卑臣這個雉羹,有緩解心緒的作用,雖不是什麽瓊漿玉液,但是飲之,可讓陛下心情平覆,陛下不妨試試看。”

李諶是不相信這雉羹能有如此奇效的,竟比藥材還要有用,那以後得了病,只喝雞湯不就行了?

金商公子再接再厲的勸諫:“陛下,太後娘娘便極為喜愛這個雉羹,日前太後娘娘因頭疾困擾良久,飲了兩次雉羹,便再也不會頭疼,卑臣聽說陛下近日也犯了頭疾,就連崔禦醫也束手無策,不如……便嘗一嘗卑臣熬制的雉羹,總之不是壞事兒的。”

李諶本不想飲,但這幾日他的確思慮過重,頭疾有些反覆,崔岑來看過,也紮了針,總是一下子有效,但還是會反覆。

李諶想到王太後,王太後的頭疾似乎的確緩解了不少,每日還在堅持飲用雉羹,那是一頓都不能少的。

李諶將信將疑,又覺得只是雞湯而已,左右喝了也沒什麽,若真當能緩解頭疾,也是好的。

李諶便道:“端過來。”

“是,陛下!”金商公子十分殷勤,端著雉羹上前,道:“陛下,請用。”

李諶用小勺子舀起雉羹,輕輕吹了吹浮油,送入口中,起初只覺得鹹了一些,還有些油膩,但用料紮實,的確是鮮美濃郁的雞油,雖然沒什麽可圈可點,倒也不至於難以下咽。

金商公子睜大眼了眼睛,催促得道:“陛下,再多飲幾口,若是雉羹冷了,便油膩了,不適口了。”

李諶完全沒有懷疑,又舀了兩勺送入口中,也不知是不是適應了雉羹的口味,總覺得沒有方才那般鹹口了,也沒有方才那般油膩了,漸漸的,竟還覺得有些可口,還想飲下一口……

劉觴看到“雉羹”二字,心裏咯噔一聲,心跳猶如擂鼓,扔下檔案,飛快的沖向紫宸殿。

紫宸殿外面,魚之舟站在門口正在侍奉,看到劉觴急匆匆跑來,立刻道:“宣徽使,可有什麽急事?”

劉觴跑得直出汗,上氣不接下氣:“陛下!陛下可用了午膳?”

魚之舟奇怪的道:“陛下沒用午膳,不過……金商公子來了,請陛下飲用雉羹,正在殿裏呢。”

“壞了!”劉觴顧不得太多,沖進紫宸殿。

“陛下,”金商公子還在勸食:“多飲一些,這雉羹是卑臣親自為陛下熬制的,用的可都是好料。”

劉觴沖進去,一眼便看到李諶正在飲用雉羹,氣的頭腦發脹,要知道這東西少量可以入藥,但是計量大的話,很可能上癮!那些趨之若鶩,不惜用一兩黃金換一碗雉羹的大官貴族,很顯然是上癮了,還有王太後,每日飲用,不上癮才怪呢。

啪!

劉觴不由分手,一把打在李諶手上,直接將雉羹的湯碗打翻出去。

啪嚓——

湯碗是玉石雕刻,十分脆弱,砸在地上砸了個粉碎,剩下的半碗雉羹也潑灑出來,還帶著溫度。

“啊——”金商公子慘叫一聲,剩下的雉羹灑在他身上,溫度並不是太高,但油膩膩的一片。

李諶與金商公子同時吃了一驚,金商公子氣急敗壞的道:“宣徽使,你這是做什麽!?你竟敢禦前無狀?!”

“無狀?”劉觴走上前去,他從未這般氣怒過,一把抓住金商公子的衣領子,“啪!”一聲,竟然是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上去。

李諶楞在原地,完全沒想到劉觴會如此霸氣。

“你……你打我!?”金商公子震驚不已。

劉觴冷聲道:“來人!金商防禦使之子給陛下投毒,立刻抓起來,壓入神策軍牢獄待審!”

投毒?

眾人一聽,全都嚇蒙了,加之又是宣徽使的命令,神策軍立刻沖進來,將金商公子押解起來。

“陛下——陛下!”金商公子大喊著:“陛下,卑臣沒有投毒啊!宣徽使是誣告!雉羹裏都是補藥!是補藥啊……”

劉觴才不管這些,冷聲道:“拖下去!”

神策軍立刻領命,將金商公子押解下去。

劉觴顧不得給李諶行禮:“崔岑回來了嗎!快叫崔禦醫!陛下,快把喝進去的都吐出來!”

李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眼看著劉觴如此焦急,不由蹙起眉頭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諶隱隱約約感覺心跳加速,不只是心跳,血行也有些多虛,身子發熱,腦袋昏昏沈沈,眼前的劉觴竟然變成了雙影兒,不止如此,還在打晃,腳底下仿佛踩著棉花,不,應該說踩著海浪,不停的沈沈浮浮。

李諶身子一歪,便要摔倒。

“陛下!”劉觴沖上去,一把抱住李諶,將他拖拽到龍榻邊,崔岑已經火速趕了過來,給李諶看診。

崔岑皺眉道:“陛下心跳過速,精神也有些恍惚,但並不是中毒的跡象。”

這時候對罌*粟的研究還只是停留在藥用價值和觀賞價值,金商公子顯然知道阿芙蓉能令人上癮,但他急功近利,一次性放了太多的阿芙蓉進去,李諶登時感覺不適,甚至產生了幻覺。

劉觴道:“崔禦醫,快點給陛下催吐。”

“好!”

崔岑也沒有廢話,給李諶催吐洗胃,折騰了一通下來,李諶仿佛一個小可憐,已經精疲力盡,臉色慘白的躺在龍榻上,看起來分外可憐。

劉觴擔心的道:“崔禦醫,陛下如何了?”

崔岑道:“對於這阿芙蓉,崔某也只是聽說,局限於醫典,金商公子的用量顯然太大,雖然已經催吐,但陛下的情況,還需要觀察。”

提起金商公子,劉觴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絲狠戾。

崔岑有些遲疑,又道:“不瞞宣徽使,這阿芙蓉的確可以用藥,而且還是十足稀有珍惜的藥材,金商公子將阿芙蓉研制成藥方,加入雉羹之中,並無可以非議的地方,宣徽使如此將金商防禦使之子投入神策軍牢營,恐怕……”

劉觴冷笑:“本使還怕那金商防禦使不成?便算阿芙蓉不是毒藥,本使也要讓他在牢獄中吃些苦頭!”

崔岑還要準備藥方,診治之後便離開了。

“阿觴……阿觴……”李諶臉色慘白,嘴唇發紫,虛弱無力的躺在榻上,嗓音十分微弱,也不知道是夢是醒,喃喃的喚著劉觴的名字。

劉觴趕緊上前,握住李諶的手掌,他的體溫一向比劉觴高,但此時卻有些涼絲絲的。

劉觴更是心疼,低聲道:“陛下,我在呢。”

“阿觴……”李諶仍然十足不安,喃喃的道:“阿觴哥哥……”

劉觴緊了緊李諶的手掌,又道:“諶兒,我在呢。”

李諶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隱隱約約睜開了眼目,他的眼神沒什麽焦距,迷茫的道:“阿觴哥哥……”

“諶兒。”劉觴挨近他一些,讓李諶看著自己,一點兒也不見不耐煩,不厭其煩的道:“我在呢,我在呢,我在這兒。”

李諶終於找到了焦距,盯著劉觴的眼神還是有些無力,說話也軟綿綿的:“諶兒好暈……阿觴哥哥,你為什麽在晃……”

劉觴聽了心疼,放軟了聲音,哄著他道:“沒事了,乖,睡一覺就好了。”

“都怪阿觴哥哥……”李諶抱怨的道:“你為何不理諶兒,為何不哄哄諶兒……”

“好好,是我的錯。”劉觴道:“乖。”

李諶聽他如此溫言款語的哄著自己,沒來由更加委屈起來,眼眶一紅,竟然掉起了小珍珠,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流,順著鬢角流到耳根下面。

“都怪阿觴哥哥,”李諶人高馬大的,但是架不住年輕鮮嫩,哭起來鼻子尖兒還紅紅的,真有小奶狗那個味兒,委委屈屈的哽咽:“你不要諶兒……只是玩玩。”

“怎麽會!”劉觴著急的道:“我那是搪塞別人的話,怎麽可能是玩玩?阿觴哥哥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當真?”李諶淚眼朦朧的盯著劉觴。

劉觴使勁點頭:“自然是真的。”

李諶可可憐憐的道:“阿觴哥哥你發誓,只喜歡諶兒一個。”

“好好!”劉觴心疼的不得了,立刻指天發誓:“我劉觴只喜歡你一個,永遠都只喜歡你一個!”

他說完,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阿爹之前還叮囑過,怎麽與天子發生親密的幹系都無妨,但是千萬不要付出真心,怎麽自己這會子竟然表白了?還說的這麽順口?

李諶眼角含著晶亮亮的淚花,展現出一個虛弱又奶裏奶氣的笑容:“阿觴哥哥真好。”

好奶……好可愛!

劉觴看著他的笑容,腦海中暈乎乎的,阿爹的叮囑瞬間灰飛煙滅,變成了泡影,連渣子都不剩下。

李諶又可可憐憐的道:“阿觴哥哥,諶兒頭暈……惡心,想要阿觴哥哥親親。”

“這個……”劉觴道:“你還病著。”

李諶咬著下嘴唇,可憐無助的道:“你是騙諶兒的對麽,若是喜歡諶兒,為何不親親?”

“親!親!親!”劉觴完全色令智昏,哪裏受得了這小奶狗主動勾引,立刻挽住李諶的脖頸,主動應和上去。

李諶露出一個虛弱且滿足的笑容:“阿觴哥哥待諶兒真好,可是……可是諶兒還是難受。”

“哪裏難受?”劉觴緊張的道:“我去叫禦醫!”

“不要,”李諶拉住他的手,將他拉向自己,道:“諶兒血行太快,感覺身子好熱。”

劉觴的臉登時紅了,這阿芙蓉在唐代,的確也用於壯陽。但是李諶方才還如此可憐兮兮,這會子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劉觴覺得如果自己答應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太禽獸了?有些趁人之危?

李諶垂著一雙劍眉,仿佛被拋棄的小奶狗:“阿觴哥哥,諶兒難受,幫幫諶兒,好不好?”

劉觴哪裏禁得住他這樣的懇求,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李諶拉住劉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又誠懇的道:“可是……諶兒渾身沒有力氣,阿觴哥哥可不可以自己來?”

“我、我自己?”劉觴又是震驚,又是不好意思。

李諶眨巴淚眼濛濛的小狗眼,道:“不可以麽?不可以麽?”

“可以!”劉觴一咬牙,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我行我上罷了,只不過上的經過不太一樣而已……

劉觴是被餓醒的,肚子裏嘰裏咕嚕,渾身又酸又軟,他迷茫的睜開眼目,感覺自己被一雙堅實的臂膀抱著,擡頭一看,是假奶狗李諶!

李諶還未起身,摟著劉觴給他做頭枕,輕聲道:“醒了?”

劉觴一動,瞬間有些不好意思,二人躺在龍榻上,蓋著一張錦被,不止如此,還都未著寸縷。劉觴連忙往被子裏縮了縮,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

“呵呵……”李諶輕笑一聲:“阿觴現在倒是不好意思了?昨日可是熱情的緊呢。”

劉觴臉色通紅,反駁道:“那也是陛下你……不對,陛下你昨日是不是已經清醒了?”

李諶挑了挑眉,的確如此,起初十足難受,仿佛雲裏霧裏,不過劉觴來的及時,又讓崔岑給自己催吐洗胃,很快便得到了緩解。

只不過李諶看到劉觴如此關心自己,便一直裝的很是虛弱,想要博取劉觴的同情罷了。

李諶道:“阿觴哥哥多慮了,多虧昨日阿觴哥哥的寵愛,諶兒今日已經恢覆了。”

劉觴感覺臉皮都要燒沒了,不想和他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便岔開話題道:“陛下,除了昨日,你還有沒有再飲雉羹?”

李諶搖頭道:“沒有。”

劉觴瞬間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李諶瞇眼道:“那雉羹,到底是什麽?為何阿觴你飲了會不服,朕飲了如此眩暈不堪。”

劉觴對阿芙蓉過敏,其實是個意外,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這種東西過敏,但也很好的驗證了金商公子的雞湯裏,放的就是阿芙蓉。

而李諶感覺眩暈,則不是意外,是因著阿芙蓉的劑量太大了。

劉觴嚴肅的道:“陛下,這雞湯之中,加入的應該是阿芙蓉做成的藥劑。”

“阿芙蓉?”李諶道:“朕似乎聽說過,昔日裏有人進貢阿芙蓉制成的藥,為老祖宗治療頭疾,好似還頗為有效,這……怎麽成了毒藥?”

“說是毒藥,也不確切。”劉觴道:“阿芙蓉的確可以治療頭疾,也的確可以入藥,有一定的功效,但不能多用,多用的話,致幻、上癮,都是有可能的。”

“上癮?”李諶瞇了瞇眼睛,瞬間聯想到了王太後。

李諶道:“昨日朕給母親問安,早食沒有雉羹,母親便大發雷霆,訓斥打罵了身邊的宮女,讓光祿寺立刻準備雉羹,這……可是所謂的上癮?”

“不止如此,”劉觴道:“驛館門前達官顯貴千金求一碗雉羹,搶破腦袋,必然也是因著阿芙蓉上癮緣故。”

李諶冷聲道:“這個金商防禦使之子,他好大的本事!竟然還把這種本事,打到了朕的頭上來!”

劉觴道:“陛下,阿芙蓉之珍貴,我朝崔禦醫打聽了一下,太醫署尚且沒有,想要如此大量的阿芙蓉,他金商公子一個庶子,是萬萬做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

劉觴篤定的道:“必然是金商防禦使本人授意。”

李諶幽幽的道:“朕一直以為,金商防禦使不過是圖謀太後的寵信,沒想到他這個心思,所圖者甚大。”

劉觴點點頭:“各地節度使都吃過金商公子的雉羹,他們可都是手握兵權之人,舉足輕重,若是都對雉羹上癮,豈不是全國的兵權,都要聽憑一個小小的防禦使調遣?這個金商防禦使,絕對是包藏禍心之輩。”

李諶感嘆道:“幸虧阿觴你發現了。”

劉觴瞇眼道:“為今之計,咱們先不要打草驚蛇,且看看那金商防禦使,還有什麽後手沒有。”

“好,都聽阿觴的。”

二人說完了正事兒,一時間相對無言,紫宸殿陷入了沈默之中。

李諶試探的道:“阿觴,你昨日……對朕說的話,可是真的?”

“什麽、什麽話啊?”劉觴難得打了一個磕巴。

“你說,只愛慕朕一個人,永遠只愛慕朕一個人……”

“我可沒說過,”劉觴反駁:“我說的是只喜歡你一個人。”

“呵呵……”

劉觴剛說到這裏,引來李諶一陣輕笑,隨即便被李諶擁入懷中。

李諶貼著他的耳朵親了親,輕聲道:“阿觴哥哥,青天白日的你這樣對諶兒吐露愛意,諶兒會害羞的。”

劉觴:“……”這奶狗果然是假的!他肯定是故意把喜歡說成愛慕,釣自己上鉤!

李諶抱著他,二人耳鬢廝磨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未起身,劉觴一張臉漲的通紅,李諶反而笑道:“阿觴哥哥昨日那般主動,諶兒甚是歡喜,不如再來一次罷?”

劉觴嚴肅拒絕:“不、不可!我的老腰可受不了,哪裏有陛下這般年輕氣盛,生龍活虎。”

李諶一笑:“就當阿觴哥哥是誇讚朕用功了。”

用功!?用功這個詞眼,是用在這裏的嗎?天子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李諶與劉觴也算是和好了,這些日子鬧別扭,二人一直都沒在一起,李諶粘人的厲害,似乎要把之前的全都補回來,劉觴雖然十分嫌棄他,粘人的好像一塊粘牙的奶糖一樣。

但不得不說,其實劉觴還挺喜歡吃粘牙的奶糖的,誰讓他甜呢!

兩個人膩在一起好一陣,魚之舟本不想進來打擾的,但實在沒法子,這才走進來道:“陛下,宣徽使,金商防禦使請求謁見陛下。”

李諶與劉觴對視一眼,昨日下午,劉觴將金商防禦使之子投入了神策軍牢營,如今是第二天上午,已然過了一晚上,金商防禦使的確也該來了。

李諶道:“叫他進來。”

金商防禦使走進來,咕咚跪在地上,叩頭道:“陛下!陛下明鑒啊!卑臣的犬子雖然頑劣,但、但絕不會給陛下下毒!光祿寺也有檔子記錄,所有吃食一概驗毒,經過層層的篩選,是不可能下毒的!求陛下明鑒!”

李諶沈吟了一聲,道:“金商防禦使言之有理。”

金商防禦使一聽有門道,但此時劉觴卻道:“防禦使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昨日只是飲了半碗雉羹,便嘔吐眩暈,甚至出現了幻覺,難道這還不叫下毒嗎?”

“這……這……”

劉觴咄咄逼人的道:“防禦使大人不會覺得,今日陛下還能站在這裏見防禦使,還是您家公子手下留情的恩典罷?”

“陛下——”金商防禦使哐哐磕頭:“卑臣不敢!卑臣不敢啊!這其中……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可能……可能……”

金商防禦使自然知道雉羹中加入了阿芙蓉,但是因著劑量合適,只是逐漸上癮,並不會出現人命的問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兒子為了急功近利的現弄自己,加大了阿芙蓉的劑量,如此一來弄巧成拙。

金商防禦使給自己開脫:“可能是天氣、天氣太熱,雉羹保存不當,一不小心……一不小心便壞了。”

“哦?”劉觴挑眉道:“將變質的飲食送給天子,防禦使您的公子,也足夠吃一籮筐死罪了!說不定……還會拖累防禦使大人您呢。”

“陛下饒命!饒命啊——”

李諶淡淡的道:“其實朕也知道,金商防禦使忠心耿耿,必然不是有意的。”

“是是是,”金商防禦使點頭如搗蒜:“卑臣不是有意思的,絕對,絕對不是有意思的,還請陛下明鑒!”

李諶幽幽的道:“這樣罷,既然金商防禦使不是有意的,朕也不想追究,這事兒便揭過去,朕會令人將令公子從神策軍牢營放出來,然……”

果然,李諶還有後話。

李諶挑唇一笑,滿滿都是威脅的道:“金商防禦使之女,與朕的婚事,便……”

金商防禦使臉色發青,沒想到兒子搞得破壞,竟然連累了嫡女的婚事,眼看著王太後極力支持的婚事便這樣泡湯了!

金商防禦使卻沒有法子,投毒可是重罪,很可能滿門抄斬,只好戰戰兢兢的道:“卑臣……卑臣自會找太後娘娘說明,是……是卑臣的小女,配不上天子。”

李諶道:“令千金很好,知書達理,溫柔可人,也並非配不上朕,只是……與朕有緣無分罷了,便不要強求。”

“是是是!”金商防禦使得了臺階,趕緊順臺階就下:“陛下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李諶擺擺手:“朕會令人傳話,放了令公子出來,相對的,朕也不款留防禦使了,想必防禦使還要去太後面前退婚,忙的很呢。”

金商防禦使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卻不能說什麽,磕頭道:“謝陛下!卑臣這就去見太後娘娘,謝陛下!”

金商防禦使很快離開了紫宸殿,劉觴道:“便宜他們了。”

李諶道:“讓金商防禦使去與太後退婚,也是好的,免得廢了朕的口舌。”

劉觴幽幽的道:“還不是陛下答應了這門婚事?若是陛下不答應,也不必費這麽大勁兒。”

李諶挑眉笑道:“阿觴,你是不是吃味兒了?”

劉觴沒好氣的道:“吃味兒怎麽了?是犯法,還是不行?”

“自然行。”李諶十分歡心,將他摟過來,親了親劉觴的嘴唇:“阿觴哥哥大可不必吃味兒,因著諶兒心竅裏、眼目裏,只有阿觴哥哥一個人,永遠也容不下旁人。”

劉觴想說他油膩、肉麻,但是架不住天子的顏值太高,而且說情話的嗓音又這麽好聽。

魚之舟無奈的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自己是個空氣人一樣。

“對了,”劉觴似乎想起了什麽,道:“雖然陛下放過了金商防禦使,但雉羹的問題,不得不解決,若是真的叫他們捏咕住了各地節度使,掌握了全國的兵權,哪裏還了得?”

“的確。”李諶道:“確實要想個法子,還不能打草驚蛇。”

劉觴狡黠一笑:“其實……我有個法子,不需要陛下出面,便可以偷偷換走雉羹的阿芙蓉藥材,到時候雉羹缺少了主要的藥材,就算是節度使與達官顯貴飲了,也無法令人上癮,自然沒有人買金商防禦使的賬。”

“如何替換?”李諶不解道:“這阿芙蓉既然如此珍貴,想必是放在金商父子眼皮子底下,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又不打草驚蛇的替換出來?”

劉觴摸著下巴道:“此人,必然是驛館之中的人,可以隨意走動,才不會引人註目,而且手腳要幹凈,心思要細膩,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極為合適的人選。”

“是誰?”

劉觴神神秘秘的趴在李諶耳邊,小聲道:“滄景節度使之子,程懷瑾。”

李諶立刻皺眉,嫌棄的道:“程懷瑾?朕不同意。”

“為何?”劉觴納悶:“程懷瑾心思細膩,為人小心謹慎,他又住在驛館之中,行動起來最是方便便宜,陛下不利用程公子,還能利用什麽人?”

李諶提起程懷瑾這三個字兒,就不高興,賭氣鬧別扭的一撇頭,抱臂道:“朕不喜歡他,不願將這等大事兒,交給他來處置。”

哪知道劉觴竟然笑起來,仿佛被李諶的話逗笑了。

“你笑什麽?”

劉觴笑道:“陛下,程公子生得如此貌美,你若是喜歡他,我還不樂意呢。”

李諶:“……”

李諶道:“朕的意思是,朕不待見程懷瑾,你與他走得那麽近,還與他說跟朕不過是玩玩,還有還有,方才你還說程懷瑾生得貌美,難不成,比朕還要貌美了去?”

魚之舟:“……”自己也不想偷聽陛下與宣徽使打情罵俏的,但真真兒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劉觴拉住李諶的手臂,晃了晃道:“諶兒不要吃味兒,在我心裏諶兒是最貌美的。”

李諶不瞞的強調:“朕是最貌美的,在誰心裏都一樣。”

“是是是!”劉觴笑道:“在小魚公公心裏,陛下也是最貌美的。”

魚之舟:“……”殃及池魚。

劉觴道:“我都解釋過了,說玩玩而已,其實是搪塞外人的,那程懷瑾就是個外人而已,陛下不必吃味兒。”

“當真?”

“千真萬確!”

李諶瞬間被哄好了,但還是有些小脾性:“阿觴若是見程懷瑾,朕不放心,必須把程懷瑾叫到宮中,當著朕的面子說話,不許你們單獨相處。”

“沒問題!”劉觴道:“都聽陛下的。”

李諶終於喜笑顏開,道:“便按阿觴說的做罷。”

劉觴抓住了程懷瑾私自招兵買馬的證據,所以要挾程懷瑾做一些事情,應該不在話下。

程懷瑾收到了劉觴的移書,讓他進宮來宣徽院找自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他本不想去的,但轉念一想,若是劉觴的嘴巴沒有把門,把自己的事情嚷嚷出去,別說是繼承滄景節度使的兵權了,就連性命也是不保。

程懷瑾沒有法子,只得離開驛館,往大明宮宣徽院來一趟。

劉觴要見程懷瑾,李諶特意來了宣徽院坐鎮,便要親眼看著二人談話才行。

劉觴準備了一些小零嘴,又準備了一壺好茶,全都給李諶備著,以免他覺得枯燥無味。

李諶坐下來,隨手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突然“嘶……”了一聲,劉觴異常擔心,還以為天子飲了雉羹有什麽後遺癥,連忙道:“陛下,怎麽了?”

劉觴一湊過來,李諶立刻伸手將他抱住,一拽拉入懷中,讓他面對面坐在自己腿上,笑瞇瞇的道:“只是覺得這糕點,若是沒有阿觴哥哥餵諶兒,便不是那麽甜蜜,倒顯得沒滋沒味了。”

劉觴:“……”好、好油!

李諶叼著一顆蜜棗,送到劉觴唇邊,劉觴雖然覺得李諶奶油奶油的,但美色當前,實在無法拒絕,便摟住李諶的肩背,迎了上去,主動去咬那顆蜜棗。

李諶不松口,劉觴起了爭強好鬥之心,不由收攏雙臂,主動咬下去,咬了半顆蜜棗,李諶犯壞,想要將那半顆蜜棗搶奪回來,那無異於虎口奪食,劉觴哪裏同意,二人爭搶之間劉觴已然氣喘籲籲,整個人發軟,拿不起個兒來,吐息紊亂感覺要斷氣兒了。

踏踏踏……

是輕微的跫音,劉觴並未聽到,但李諶聽得一清二楚,顯然是程懷瑾來了,李諶故意沒有放開劉觴。

程懷瑾走到門口,剛要推門進入,便聽到裏面傳來暧昧的吐息聲,一聲比一聲急切,不止如此,還有天子的嗓音,低沈又溫柔,循循誘導的道:“阿觴哥哥,快說喜歡諶兒,說給諶兒聽,好麽?”

劉觴哪裏知道程懷瑾就在門口,李諶就是故意的,他眼中氤氳著水光,被小奶狗迷得神魂顛倒,仿佛被蠱惑了一般,順著他的話道:“喜歡。”

李諶確保門外的程懷瑾聽得清清楚楚,這才心滿意足,朗聲道:“程公子既然來了,便進來罷。”

劉觴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他想從李諶身上起來,但因著無力楞是沒有成功,程懷瑾已然推門走了進來,正好看到劉觴與李諶纏纏綿綿的靠坐在一起的場面。

程懷瑾本分的垂著頭:“懷瑾拜見陛下,拜見宣徽使。”

李諶挑釁的一笑,那眼神那笑容,別提多得意了。

劉觴尷尬極了,臉色通紅,趕緊站起身來,咳嗽了一聲,給程懷瑾倒了一杯茶,道:“程公子,請坐,用茶。”

哪知道李諶很自然的伸手過來,將劉觴倒好的茶水飲盡,劉觴瞪了他一眼,放了另外一只新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李諶照樣伸手過來,將第二杯茶飲盡。

劉觴又又又,第三次倒了一杯茶,李諶還是端起來便飲,連續悶了三杯。

李諶沖著劉觴笑,差點打一個茶嗝,連忙用袖袍擋住。

劉觴眼皮狂跳,生怕自己再倒茶下去,天子會喝吐的。

程懷瑾看著二人的互動,知道天子是針對自己,幹脆很識趣兒的道:“宣徽使不必麻煩,懷瑾不渴。”

劉觴哈哈幹笑,道:“既然如此,咱們談談正事兒。”

劉觴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讓程懷瑾暗中動手腳,將金商防禦使之子下在雉羹中的阿芙蓉偷換出來,換成其他不被察覺的藥材,神不知鬼不覺便好。

程懷瑾聽了,瞇了瞇眼目,這事情*事關重大,搞不好被發現,還會得罪金商防禦使,一旦被發現,天子和宣徽使必然一推四五六,不會承認是他們指使,而自己變成了棄子。

程懷瑾很聰明,他沒有明著拒絕,因著他根本無法拒絕,把柄還捏在宣徽使的手中,但凡說一個不字,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大明宮了,更別提兵權的事情。

程懷瑾暫時答應下來,態度十分恭敬。

劉觴知道他在想什麽,笑瞇瞇的道:“程公子大可以放心,你若是為天子辦成此事,說明你的忠君之心,天地可鑒,陛下要的,便是各地節度使的忠心。”

劉觴的話,就是在暗示程懷瑾,如果他幫忙,成為滄景節度使的概率就會大一些,但也只是機會大一些,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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