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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結拜為兄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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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鬢廝磨?

劉觴迷茫, 什麽意思?

李諶站在戶牖外面,戶牖始終是窗戶,並不是大門, 加之他身材高大, 根本無法爬窗進來。

李諶其實有那麽一瞬間,想象了一下直接從戶牖進去,卻被魚之舟小聲勸阻了。

魚之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低聲道:“陛下, 不可啊……”

李諶:“……”朕還沒有付諸行動呢。

李諶只好放棄了爬窗,扒著戶牖,目光死死盯著竇悅, 喝令道:“放手。”

“啊!”竇悅嚇了一跳,下意識放手,還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他剛才真的什麽也沒做, 而且竇悅十足君子, 還有些不好意思, 那麽大好的耳鬢廝磨機會,他楞是後仰了一下,錯開了劉觴的耳朵, 這若是換做李諶,絕對順桿爬,趁機揩油了。

李諶又道:“後退。”

竇悅又是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與劉觴保持距離。

雖劉觴聽不懂“耳鬢廝磨”是什麽意思,但這四個字仿佛是暗號一般, 是李諶與竇悅之間的“小秘密”。

李諶見竇悅退後, 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對劉觴招手道:“阿觴, 你出來。”

劉觴奇怪:“陛下,您這麽著急跑到政事堂,是不是有急事吩咐小臣去做?”

“咳!”李諶點點頭,道:“無錯,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你快出來。”

劉觴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料和刻刀,道:“好的陛下,小臣這就來。”

他起身對竇悅作禮,急匆匆出了政事堂。

“呼——”竇悅狠狠松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李諶叫了劉觴回來,但其實也沒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兒,隨便找了一些小事,讓劉觴去忙叨,總之不能讓他和竇悅在一起,還拉拉扯扯親親我我。

李諶今日成功化解了危機,狠狠松了一口氣,哪知道這種危機,並非是偶然,而是必然,且每天必須上演,畢竟是劉光故意撮合劉觴與竇悅二人。

劉觴又去了政事堂工部,李諶聽說之後,當即放下手中的文書,馬不停蹄的趕往政事堂,想要在路上把劉觴攔下來。

哪知道姜還是老的辣,他一出紫宸殿,就看到了樞密使劉光。

劉光一準兒猜到天子會搗亂,這棒打鴛鴦,自然要打死最好。

劉光走上前去,慢條條的作禮道:“小臣拜見陛下。”

“樞密使不必多禮。”李諶趕時間,不想和他糾纏。

劉光卻仍舊慢條條,甚至有些溫吞的道:“陛下錯愛,但這君臣之禮,還是要的,老祖宗的規矩,小臣不敢逾越。”

說著拜下來作禮。

李諶又不好直接越過去視而不見,畢竟對方是樞密使,官職甚大,再者說了,他還是劉觴的阿爹,李諶怎麽也要給一些面子。

李諶耐著性子站定,道:“樞密使請起。”

劉光這才站起來,變戲法一樣從袖袍中拿出四五個文書,道:“小臣實在死罪,今早送文書到紫宸殿,卻將這些急件忘記,一經發現立刻呈來給陛下,這些都是十萬火急的急件,還勞煩陛下現在批閱,小臣好早日送到三省,傳達聖意。”

李諶:“……”故意的,明顯是故意的!

李諶再一次被絆住了腳步,怎麽也走不開,上次是一個鴻翎急件,這次是四五個文書,等李諶處理好,急匆匆跑到政事堂,劉觴早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和竇悅耳鬢廝磨了多少回。

李諶鎩羽而歸,返回紫宸殿,累的夠嗆,批看文書也累,跑到政事堂也累,白跑一趟更是心累。

李諶坐在紫宸殿內室深深嘆了口氣,心說這個劉光,難不成發現了什麽,因此才會多方針對於朕?

“陛下,”魚之舟前來稟報,道:“沒廬特使求見。”

李諶擺擺手道:“叫進來。”

沒廬赤讚走入內室,恭敬的作禮道:“沒廬拜見陛下。”

“嗯。”李諶沒什麽心情應付他。

沒廬赤讚這些日子每天都來請安,一來是混臉熟,二來也是他投靠了天子,但至今都沒有實質的官職和工作,還是個閑差,這並非長久之計,沒廬赤讚想要在大明宮生存下去,自然要給自己謀算謀算。

月燈閣的櫻桃宴之後,魚之舟越發的不理會沒廬赤讚了,沒廬赤讚不知緣由,還親自問過宣徽使劉觴。

劉觴恨鐵不成鋼的道:“沒廬特使,你啊!我怎麽說你,你好歹讓小魚兒進一個球啊!”

沒廬赤讚平靜的回答:“沒廬的確讓他進了一個球。”

劉觴:“……”

從那之後,劉觴覺得沒廬赤讚沒救了,魚之舟也不理他,沒人給沒廬赤讚引薦,想要謀得一官半職,必須靠自己。

沒廬赤讚道:“陛下因何發愁?”

李諶正犯愁,不想理會他,櫻桃宴那個事兒也看出來,沒廬赤讚這個人,算計人的時候很聰明,但是在普通的人情世故上一點子也不聰敏,李諶是不會讓他幫忙的,自討無趣,說不定越幫越忙。

李諶敷衍道:“無妨。”

沒廬赤讚卻似乎早就知曉了此事,道:“陛下可是因著宣徽使近日來多加親近工部竇郎中而發愁?”

李諶多看了他一眼,道:“哦?這你都知曉。”

沒廬赤讚很平靜的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實宣徽使親近竇郎中,陛下一味阻攔宣徽使,是無有用處的。”

“那依你說,”李諶也是有病亂投醫,道:“該如何處置?如何才能有用處?”

沒廬赤讚的面色不變,淡淡的道:“這其中的關鍵,自然在樞密使身上。”

李諶越發奇怪:“樞密使?”

“正是。”沒廬赤讚分析的頭頭是道:“據沒廬所知,宣徽使親近竇郎中,多半是樞密使牽橋搭線,加之每每陛下去尋宣徽使,也都是樞密使橫加阻攔,陛下不覺得,想要解決此事,最大的關鍵是樞密使麽?”

李諶仔細思量,的確如此,劉觴的性子他了解,對於感情這種事情,他愚鈍的厲害,竇悅愛慕劉觴不假,但是劉觴壓根兒沒有這根筋,根本不可能回應竇悅,其實並沒什麽擔心的。

擔心就擔心在劉光,樞密使太礙事兒!

沒廬赤讚提議道:“陛下不如想個法子,反過來主動出擊,絆住樞密使的腳步,如此一來,樞密使沒了空蕩,又如何會阻礙陛下呢?”

李諶瞇著眼睛,越想越是這麽回事兒,不由笑起來:“沒廬赤讚,朕還是小看你了。”

沒廬赤讚拱手道:“為陛下分憂,本就是沒廬應該做的。”

沒廬赤讚的一番話,簡直醍醐灌頂,若是劉光被事情絆住了腳步,沒有了空閑,又怎麽會阻礙朕呢?

朕必須主動出擊。

李諶唇角的微笑越發擴大,至於絆住樞密使劉光的法子,他已經想到了……

樞密使身為樞密院的掌官,淩駕於三省之上,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什麽樣的賞賜自然都無法拉攏劉光,劉光不一定看得上,因此李諶決定從另外一個人下手。

“拜見陛下。”

神策軍右軍指揮使郭郁臣恭恭敬敬抱拳作禮,道:“不知陛下急召郁臣前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李諶笑瞇瞇的看著郭郁臣,和藹可親的道:“郁臣啊,你與朕許久都沒有聊天了。”

郭郁臣有些迷茫,還是一板一眼的道:“回稟陛下,神策軍事務繁忙,若是聊天,恕臣無狀,無法陪同陛下聊天解悶。”

李諶:“……”

李諶險些被這個楞頭青給憋回去,若不是上次看到郭郁臣與劉光親吻,李諶真的很難以想象,劉光如此精明一個人,竟然能看得上郭郁臣這個楞頭青。

不過也是,物極必反,看看劉光給劉觴挑選的這些可心人,一個比一個乖巧,一個比一個傻,劉光似乎就喜歡這樣的,省心。

李諶咳嗽了一聲,道:“朕並非想找你解悶兒,而是擔心你。”

“擔心郁臣?”郭郁臣更加迷茫。

李諶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道:“你的大兄郭慶臣因著舞弊一案,已被擱置查辦,老太太也因著這個事兒,怪罪了朕許久。朕便想著,這郭家失去了郭慶臣,不是還有你郭郁臣麽?你也是個好的,不比旁人差什麽。但你就是一點子,如今也做了神策軍的大將軍,卻不見成家,老太太往日也多有擔心,覺得你因公忘私,不如這樣……”

李諶不等郭郁臣反駁,便道:“後日是宮中的春宴,朕將滿長安城未許配人家的貴女,都給你請到宮中來,宴席上你也相看相看,若有看得對眼的,成就了一番美事兒,也叫朕與老太太安心,不是麽?”

“陛下!”郭郁臣道:“郁臣還……還不想成婚!”

“誒,這怎麽行?”李諶道:“郁臣你年輕有為,平日裏公務繁忙,都是朕的過錯,你若是因此失去了佳偶良配,朕於心難安,這事兒就這麽說定了。”

“可是陛下!”

郭郁臣還沒說完話,李諶已經打斷,道:“你可以告退了。”

郭郁臣好幾次被堵住後話,他一著急更是說不出來,只好拱手告退,蹙著眉退了出來。

等郭郁臣一走,李諶笑瞇瞇的道:“朕這法子,天衣無縫。老太太這些日子因著郭氏失去了郭慶臣這個頂梁柱,在與朕鬧情緒,朕這個時候為郭郁臣選拔良配,也能安撫老太太,一石二鳥。”

魚之舟眼皮狂跳,拱手道:“陛下……英明。”

郭郁臣滿面愁容的從紫宸殿出來,正巧碰到了劉觴與劉光二人。

劉觴奇怪的道:“小郭將軍,怎麽一臉不高興?被陛下罵了嗎?”

郭郁臣搖搖頭,瞥斜了一眼劉光,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劉光好,可轉念一想,自己若是隱瞞,劉光身為樞密使,很快也會知道春宴相看的事情,到時候反而不好。

郭郁臣坦白道:“樞密使……方才陛下叫郁臣過去,說是後日的春宴,要宴請全長安城的未婚貴女。”

劉光蹙了蹙眉,但是沒有說話。

劉觴驚訝道:“陛下又要擴充後宮了?”

郭郁臣道:“這倒不是,陛下的意思是……想讓郁臣相看。”

劉觴更是驚訝:“陛下要給小郭將軍相親?”

郭郁臣頭一次聽到相親這個詞匯,但大抵能聽得懂,便點了點頭,道:“興許是這麽個意思。”

他說著,直勾勾的盯著劉光,想知道劉光是個什麽態度。

不過從頭到尾,都只有劉觴一個人說話,劉光始終沒有說話。

“樞密使……”郭郁臣想要出言詢問。

劉光卻搶先道:“觴兒,走罷,陛下還等著召見呢,別讓陛下等急了。”

“是啊!”劉觴險些忘了李諶召見的事情,怕是為了後日的春宴,想讓宣徽院來準備。

劉觴對郭郁臣擺擺手,道:“小郭將軍,我們先走了。”

郭郁臣沒看到劉光的反應,可以說劉光一丁點兒反應也沒有,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壓根兒不在意,他想叫住劉光,但是話到口頭實在說不出來,只得深深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後日的春宴的確由宣徽院主辦,李諶為了讓劉光知曉這件事情,還特意把劉光叫過來,美名其曰樞密院協同,不過一個小小的春宴,其實樞密院根本不需要協同辦理。

為神策軍大將軍郭郁臣相看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個長安城。要知道郭慶臣下馬,郭郁臣變成了國家的頂梁柱,神策軍指揮使官居正二品,又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往後不可限量,混個宰相做做極有可能,這滿城的貴女聽說,自然擠破腦袋來參加春宴。

春宴人山人海,因著女眷眾多,剛一靠近太液湖,便聞到芬芳的脂粉香氣,劉觴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劉觴是跟著劉光一起來的,二人一過去,便聽到鶯鶯燕燕的嬌笑聲,遠處一團熱鬧,郭郁臣是這次的主人公,被團團的貴女圍在中間,簡直是水洩不通的。

“郭將軍好英偉呢!如此高大!”

“正是呢!小女嘗聽說大將軍以前還做過狀元郎,真真兒是文武雙全!”

“大將軍如此英武,不知……不知心中可有人了?”

劉觴感嘆:“好熱鬧!”

劉光淡淡的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眼色涼颼颼的。

郭郁臣看到他們,莫名有些心虛,想要從人群擠出來,但是人群圍的水洩不通,又都是未出閣的女子,郭郁臣實在不好去推她們,只能道:“讓一讓,請讓一讓。”

但貴女們自然不會放這麽金貴的鴨子飛走,誰也不肯相讓,郭郁臣根本走不出來,稍微遲疑了這麽一陣子,劉光已然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樞密使!樞……”郭郁臣想要叫住他,但劉光一刻不停,直接離開,很快不見了人影。

郭郁臣著急了,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已經看不到劉光的身影,只得詢問劉觴,道:“宣徽使,可見到了樞密使?”

劉觴往嘴裏塞著春宴上的鮮花餅,含糊道:“唔?阿爹?他說有些困頓,便先回去歇息了。”

郭郁臣心裏咯噔一聲,什麽話也沒說,拔腿便走,朝著樞密院而去。

郭郁臣沖進樞密院,樞密院中冷冷清清,灑掃的小太監嚇了一跳:“大將軍?您這是……?”

郭郁臣道:“可見到樞密使了?他回來了不曾?”

小太監搖頭:“未曾見到。”

郭郁臣立刻又調頭跑出樞密院,往內侍別省跑去,他飛快的沖進去,大喊著:“可看到樞密使了?”

這回小太監回答:“樞密使剛回了屋舍,不過、不過……樞密使說了,誰求見都可以,唯獨大將軍您來了,不見……”

郭郁臣道:“為何?”

“這個……”小太監為難:“這小臣也不知道啊。”

小太監攔著郭郁臣,不讓他入內,郭郁臣也沒了法子,可是他今日一定要見到劉光,總覺得見不到劉光,以後都見不到了。

郭郁臣出了內侍別省,在院墻外面轉磨,看了看高大的院墻,一咬牙,終於決定了——翻墻。

他身形靈動,猛地一個拔身直接躍上高墻,悄無聲息的翻進去,避開太監的眼目,熟門熟路來到劉光下榻的屋舍。

郭郁臣推了一下門,門竟然從裏面鎖死了,根本進不去,只好來到戶牖下方,戶牖開了一條縫,並沒有鎖死,郭郁臣便矮身從戶牖鉆進去。

嘩啦——嘩啦——

屋舍中霧氣蒙蒙,竟然還傳來潺潺水流聲。

扇屏之後,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在沐浴,身材瘦弱纖細,尤其是那細細的腰身,簡直不盈一握,卻猶如料峭寒梅,不容褻玩。

郭郁臣立刻屏住呼吸,結果不巧,“嘭!”一聲碰到了旁邊的花瓶,幸虧他反應快,一把將花瓶抱在懷中,只不過花瓶裏插著花,還灌了水,郭郁臣被灑了一身的水。

“誰?”

只是輕微的響動,但扇屏之後沐浴之人非常機警,“嘩啦!”一聲水響,那人披上衣袍轉過扇屏。

劉光渾身濕濡,未著裏衣,樞密使的繡裳直接披在肩上,影影綽綽勉強遮擋,周身霧氣裊裊,踏著水汽而來,仿佛天上謫仙。

咕咚……

郭郁臣突然覺得嗓子幹澀,喉結狠狠滾動,不由抱緊了懷中的花瓶。

劉光看清是郭郁臣,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是大將軍。大將軍不請自來,逾窗而入,知法犯法,該當何罪呢?”

他說著,一步步走過來,劉光赤著雙腳,水珠滾滾而落,每走一步,跫音好像踏在郭郁臣的心竅上 ,一聲比一聲急促。

劉光微微濕潤的食指點了點郭郁臣懷中的花瓶,道:“還是個偷竊的小賊。”

“我……郁臣沒有偷竊……”郭郁臣趕緊把花瓶放回案幾上,正巧有一行小太監從戶牖下面經過,戶牖大敞,郭郁臣怕那些人看到了劉光,“嘭!”一聲眼疾手快,狠狠關閉戶牖。

劉光看著他的反應,挑了挑眉,故意放開手,讓披在肩頭上的繡裳松散一些,果不其然,郭郁臣的臉色通紅,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趕緊側過頭去。

郭郁臣結結巴巴的道:“樞、樞密使,天氣寒冷,還是快些穿上衣裳罷。”

“寒冷?”劉光輕笑道:“可是本使卻看到大將軍在流汗,大將軍到底是覺得冷,還是覺得熱?”

郭郁臣呼吸本就急促紊亂,劉光又靠近過來,繡裳松松散散,“嘩啦!”一聲突然從肩頭滑下,郭郁臣眼眸一緊,出手如電,一把抓住掉落下去的繡裳,猛地裹緊劉光。

劉光更是發笑,似乎覺得郭郁臣的反應很有趣兒,食指輕輕在郭郁臣的喉結上擺弄,輕聲道:“春宴上的那些貴女,可知大將軍是如此孟浪之人?”

郭郁臣似乎是一頭狼,已然忍受到了極點,一句話沒說,猛地打橫抱起劉光,往內室走去。

劉觴吃了好幾塊鮮花餅,抹抹嘴巴,這才發現阿爹和小郭將軍全都不見了。阿爹不見是因為疲累,回去歇息了,小郭將軍這個相親的主人公竟然也不見了,這一宴席的貴女,要和誰相看去?

李諶看著劉光與郭郁臣相繼離開,這才走出來,來到劉觴身邊,笑道:“阿觴,這鮮花餅,食的可還順口?”

劉觴點頭道:“嗯,香而不膩。”

李諶沒有了劉光的刻意打擾,笑道:“那就好,朕特意讓膳房做的,想著你必然愛食這等甜食,再試試這奶酪,也是甜而不膩的。”

天子親自餵到劉觴唇邊,劉觴張嘴吃掉,奶酪十分濃郁,還掛壁,劉觴吃了一整碗,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勺子,一點子也不剩下。

李諶膩在劉觴身邊,微微一笑,十分得意的看向遠處,今日竇悅也來參加了春宴,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過來打招呼,天子在劉觴身邊,就更是沒辦法來打招呼。

竇悅一擡頭,就看到了天子不友善的目光,不,甚至可以說是挑釁的目光,可他偏偏不敢過去,只好往嘴裏塞了兩塊鮮花餅,左右開弓的咬著。

郭郁臣這幾日總是纏著劉光,正如沒廬赤讚所說,劉光沒工夫去牽絆住李諶,但是劉光心裏跟明鏡兒一樣,怎麽能不知道陛下的用意?

劉光冷笑一聲,陛下想要和自己玩陰的,那很好,自己不能絆住他的腳步,不還有竇扶風麽?

劉光讓人托了口信,將劉觴的各種喜好偏好,全都告訴了竇扶風,讓竇扶風投其所好,撮合劉觴與竇悅二人。

今日劉觴休沐,無事可做,本來打算去宮外面走走,自從上次去了櫻桃宴,劉觴就喜歡往外面跑。

正巧了,竇扶風遞來了請柬,說是感謝劉觴對犬子的照顧,所以想邀請劉觴前來吃宴,還請劉觴不要嫌棄。

去首富家裏吃飯,劉觴怎麽會嫌棄呢?自然是歡心的。而且他本就想要和竇扶風打好關系,以後也好照拂照拂,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劉觴穿戴整齊,換上了常服,便離開大明宮,往竇扶風的宅邸而去,其實已經算是熟門熟路,很順利到了宅邸門口。

竇家中門大開,竇扶風親自迎接,那陣仗大的不得了。

竇扶風迎上來道:“宣徽使光臨,竇某人不甚榮幸!”

劉觴客氣道:“竇郎君,您太客氣了。”

竇扶風讓了一步,道:“宣徽使,請!”

二人進了宅邸,宴席已經擺好了,按照劉光的書信,宴席金碧輝煌,金承槃、金筷箸、金酒壺、金盆、金碗,就連筷子托兒都是金的,何其浮誇。

雖然是白日,但堂中點著通明的燈火,火光照耀之下,金燦燦的反光,簡直豪氣!

劉觴一進去,低低的“喔……”了一聲,這、這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裝修嗎,簡直是夢中情房!土豪到了極點!

竇扶風是個人精,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劉觴一準兒喜歡,請他坐下來,親自斟酒道:“宣徽使,寒舍簡陋,還請您不要嫌棄。”

劉觴擺擺手:“這還簡陋?我吃飯從來都沒用過金承槃呢!”

大明宮中的食具也很金貴,但是都是鑲金綴玉,從來不會如此土豪。

竇扶風早有準備,啪啪拍了拍手,一個丫鬟立刻端上紅木錦盒,送到劉觴面前。

劉觴驚訝:“這是……?”

竇扶風笑道:“寒舍的碗筷,都不值什麽,竇某人想送給宣徽使,還請宣徽使笑納。”

哢嚓……

劉觴打開錦盒,差點被閃瞎眼睛,是一套金子餐具,一應碗筷都是兩副,比擺在宴席上的更加精致,沈甸甸的,分量十足。

竇扶風笑道:“這副食具不值什麽,還請宣徽使拿回去,與樞密使共用膳食的時候使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宣徽使法眼?”

劉觴差點美壞了,使勁點頭:“好看好看。”

“宣徽使喜歡便好。”竇扶風道:“那便開席罷,宣徽使請幸酒。”

謳者魚貫而入,不愧是大唐首富,這些謳者姿色美貌,琴藝和舞蹈也是極好的,比宮中的教坊都不差。

宴席上,但凡是劉觴看重的東西,別管是金的銀的玉的,竇扶風都十足大方,通通送與劉觴,劉觴特別高興,險些與竇扶風結拜成兄弟!

李諶今日不見劉觴,留了個心眼兒,特意往工部走了一趟,但是一到工部,沒有看到劉觴,反而只有竇悅一個人。

竇悅驚訝道:“拜見陛下!”

李諶道:“宣徽使呢?”

“宣徽使?”竇悅奇怪:“今日宣徽使未曾來過。”

李諶恍然,是了,差點給忘了,今日是劉觴休沐的日子,也不是天天往工部跑的。

李諶故意在竇悅面前擺架子,道:“魚之舟,你去把宣徽使給朕找來。”

“是,陛下。”

魚之舟應聲離開,很快又折返回來,面色有些遲疑,但是李諶一心想要打擊情敵,在竇悅面前顯擺,根本沒有註意魚之舟的為難。

李諶催促道:“宣徽使可來了?”

“陛下……”魚之舟道:“宣徽使休沐,出宮去了。”

“出宮?”李諶追問:“去了何處?”

魚之舟本不想當著竇悅的面子說出來,可是奈何李諶看不懂他的眼色,也是如此,畢竟平日裏都是別人看天子的眼色,何時輪到天子看別人眼色了?

魚之舟只好回答:“回陛下,宣徽使……去了竇郎中的宅邸。”

“什麽?!”李諶一驚。

竇悅也驚訝的道:“啊?去了、去了下臣的宅邸?”

魚之舟點頭道:“竇郎君發來了請柬,請宣徽使前去做客,宣徽使一大早便走了。”

李諶:“……”

眼下已然是中午了,一大早就走了,都過去好幾個時辰,李諶不放心,道:“朕去看看。”

竇悅放下手中的文書,道:“下臣、下臣也去看看。”

“你去做什麽?”李諶道。

竇悅硬著頭皮道:“回陛下,眼下……正是午歇時間,下臣回家去看看,下午當值之前,一定會趕回來。”

李諶沒了借口,也留不住竇悅,幹脆不理他,直接出了工部,讓魚之舟備車,準備去竇扶風的宅邸接劉觴回來。

李諶換了常服,因著怕人說三道四,幹脆擠上竇悅的車駕。

竇悅看到天子擠上來,也不能說什麽。

李諶道:“左右順路,朕便坐你的馬車,是你的幸事。”

竇悅:“……哦。”

馬車在竇家宅邸停下來,二人下了車匆匆往裏走,剛到廳堂門口,便聽到了彈琴的聲音。

只不過那聲音並不悅耳,反而“當當當!空空空!”奇怪的厲害,簡直魔音繞耳。

李諶硬著頭皮走進去,便看到劉觴坐在席上,手指上下反覆,十分野蠻的在一張價值連城的古琴上來回撥楞著,那魔音就是劉觴制造出來的。

劉觴今日歡心,多飲了兩杯,沒有完全醉倒,但是腦子裏暈乎乎的,反應也慢,看到謳者撫琴,特別的飄逸瀟灑,自己也想要摸摸琴弦。

竇扶風一眼就看出了劉觴的心思,很有眼力的道:“嘗聽說宣徽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深谙音律,也不知今日竇某人能不能瞻仰一番宣徽使的琴藝?”

“我?”劉觴迷迷瞪瞪,也沒拒絕,豪爽的道:“好啊!”

他走過去,謳者立刻讓開古琴,請他入座。

劉觴像模像樣的雙手搭在琴弦上,然後……

當當當——

嗡嗡嗡——

哐哐哐——

謳者們紛紛蹙眉,唯獨竇扶風巋然不動,果然是見過大世面兒的,臉上還保持著商人得體的微笑,輕輕撫掌道:“宣徽使已然醉酒,都能撫琴如此,不拘一格,妙哉妙哉。”

李諶與竇悅走進來之時,便在魔音之中依稀聽到了竇扶風拍馬屁的聲音。

李諶:“……”

劉觴嘿嘿一笑,抱拳拱手:“獻醜了!獻醜了!若是竇郎君喜歡,我……再彈一曲可好?”

“不可!”

竇扶風還未說話,已然有人搶先一步,走入廳堂,正是李諶。

李諶連忙制止了劉觴,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古琴,劉觴素來又是個摳門兒之人,一毛不拔,若真是給彈壞了,明日一早醒來,必定抱憾終身!

李諶趕緊阻止,道:“宣徽使,你飲醉了。”

竇扶風看到李諶,站起身來道:“拜見陛下。”

李諶過去攙扶搖搖欲墜的劉觴,竇悅則是快速跑過去,揪著竇扶風的袖子,小聲道:“阿爹,您怎麽把宣徽使給請來了?”

竇扶風低聲道:“阿爹還不是為了你?”

竇悅更是著急:“阿爹,你不會說了什麽奇怪的話罷?”

竇扶風險些被氣笑:“你覺得阿爹這麽沒有成算?”

“咦——”劉觴拉著長聲,奇怪的看著李諶,捧著李諶道臉頰揉搓,笑道:“我……我真是醉了,怎麽好像看到了陛下?不不不,我醉了,陛下在宮裏頭呢!”

李諶:“……”

李諶十分無奈,哄著他道:“阿觴,你醉了,朕送你回去,來,小心一點兒。”

“不不不……”劉觴使勁擺手:“喝酒!喝酒!我與竇郎君十分投機,喝酒!再喝!”

竇扶風面容看似恭敬的道:“是啊陛下,難得今日宣徽使休沐,又與竇某人投機,不如陛下便將宣徽使留在寒舍,若是真的飲醉,今日歇息在陋舍,明日一早再進宮亦不遲。”

休息在竇扶風家裏?竇悅豈不是可以近水樓臺?李諶也不傻,絕不會同意。

劉觴打著挺兒的道:“不……不走!繼續喝,不醉不歸,今晚就睡、睡在這裏!”

李諶是偷偷跑出來的,而且十分著急,絕不能留在這裏過夜,他更不放心把劉觴一個人留在這裏,何況還是吃醉的劉觴?

李諶哄著道:“阿觴,聽話,跟朕回去罷。”

劉觴嘟嘟囔囔:“不,不回去,我要……和竇郎君……”

說著,掙脫了李諶的手,踉踉蹌蹌走過去,差點撲在地上,竇扶風趕緊一把撈住,扶住劉觴的胳膊。

劉觴擡頭傻笑:“我要和竇郎君……結拜!”

李諶:“結拜!”

竇悅:“結拜?”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劉觴使勁點頭:“沒錯,我們如此投機……相見恨、恨晚,結拜!我要與竇扶風結拜為兄弟,從今以後親如手足!”

說著,還砰砰拍了拍竇扶風的胸口,把胳膊跨過去,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竇扶風哭笑不得,自己做了這麽多事兒,又是請吃飯,又是送金子,可不是想要和劉觴結拜的,雖然和宣徽使結為兄弟,以後商途必然一片平坦,只是……

一旦自己與劉觴結為兄弟,那悅兒豈不成了劉觴的侄子?

竇扶風的目的是撮合劉觴與竇悅,可沒想讓他們差著輩分!

竇扶風道:“這……宣徽使,草民身份卑微,實在使不得。”

“使得使得!”劉觴醉醺醺的道:“我們不要在乎那些虛的,結拜結拜!結為兄弟,以後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

李諶:“……”

竇悅:“……”

竇悅一臉要哭出來的可憐兒模樣,李諶眼眸狂轉,這樣也不錯?

李諶便開始敲鑼邊兒,道:“依朕看,宣徽使是真心與竇郎君結拜,朕可以作證,宣徽使此人不拘小節,也不是看重權利的勢利眼,不如朕今日做個見證,二位就此結為兄弟?”

“好哇好哇!”劉觴一蹦一蹦的應和,簡直躍躍欲試。

竇悅鼓著腮幫子,他插不上話去,但是也知道一旦阿爹與宣徽使結拜,自己便沒了機會。

竇扶風反應很快,對劉觴笑道:“宣徽使,其實倘或說到投機,其實宣徽使與犬子才是真正的投機,竇某人還聽說,犬子這些日子正在手把手的教宣徽使雕刻。”

“是啊……”劉觴點點頭:“嗯——雕刻……竇小郎中厲害,雕的好看……還要送給我呢。”

竇扶風溫和一笑,道:“那不如這般,今日還請陛下做個見證,請宣徽使與小兒結交,也不必如此正式的結拜為兄弟,往後裏互相照拂,哥哥弟弟互稱便好。”

哥哥?

弟弟!

李諶心裏瞬間打翻了醋壇子,劉觴卻沒聽出什麽不好,眼睛亮晶晶的點頭,簡直是“從善如流”,道:“好啊好啊,竇小郎中你送我木雕,又乖巧聽話,我一直夢寐以求有這樣的弟弟,不如……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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