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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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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廬赤讚是太皇太後跟前的新寵, 除了李悟,他也能自由出入興慶宮,且知道宰相郭慶臣的打算。

劉觴準備親自去興慶宮走一趟, 見一見這個被關押的部員, 沒廬赤讚幫忙打典。

劉觴進入興慶宮的時候,沒廬赤讚早就在等候了,示意他從小門進來。

沒廬赤讚壓低聲音道:“太皇太後正在午歇, 郭慶臣剛走不久, 應該不會折返回來。”

劉觴點點頭,笑道:“沒廬特使辦事兒,就是牢靠。”

沒廬赤讚道:“太皇太後午歇一般都在一個時辰之內, 保險起見,宣徽使只有半個時辰可以用。”

禮部的知貢舉沒有關押在牢房中,而是偷偷關押在了興慶宮的偏殿中, 沒廬赤讚帶著他過去, 支開了旁邊的守衛, 劉觴趁這個空當,偷偷溜進去。

一進去偏殿,登時聞到一股劇烈的血腥氣, 劉觴不由捂住口鼻,皺了皺眉。

這太皇太後和郭慶臣看起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人,沒想到私下裏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殿中一個人被鐐銬鎖著, 聽著開門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 聲音虛弱斷斷續續的道:“卑臣已經……已經按照宰相說的畫押, 還要……還要卑臣如何啊!求求宰相, 放了卑臣的家人……”

劉觴走過去, 臉面一點點顯露在偏殿的陰影之下,那知貢舉渾身是血,對上劉觴的眼目,吃了一驚,磕磕絆絆的道:“宣、宣徽使!?”

“宣徽使!宣徽使!救一救卑臣罷!救一救卑臣!”

劉觴皺眉看著他身上的傷口,道:“這是怎麽回事?”

知貢舉垂淚道:“卑臣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被宰相抓到此處關押,還聲稱卑臣必須招供,卑臣真的沒有什麽可招供的啊!但是……但是宰相令人給卑臣用私刑,如果不招認,便要活活打死卑臣,還……還用卑臣的家人威脅卑臣!卑臣若是招供,豈不是連累了江王殿下,江王殿下對卑臣有恩,卑臣死不足惜,可是卑臣的家人……該、該怎麽辦啊……”

那知貢舉說著,又哭了起來,已經泣不成聲。

劉觴壓低了聲音道:“你先別哭,陛下已然知道了此事。”

“陛下?”知貢舉恍然大悟,道:“對對……既然宣徽使來了,那陛下、陛下必然便知道了此事,陛下救一救卑臣啊!救一救卑臣!”

劉觴道:“本使此次前來,就是問清緣由,還請知貢舉配合。”

知貢舉當即便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道:“宰相分明是針對江王殿下,想要屈打成招!今日還拿了一份供書來,讓卑臣畫押,卑臣……卑臣抵不住宰相用家人威脅,已經……畫押了!”

怪不得宰相會離開,看來他們已經拿到了江王舞弊的證據,萬無一失了。

劉觴瞇著眼目,道:“本使只問你一句,此次省試,可有舞弊。”

“沒有!絕對沒有!”知貢舉非常堅決:“宣徽使您有所不知,卑臣就是省試進入的禮部,當年省試舞弊,卑臣險些落榜,還是江王殿下發現了端倪,冒死請求先皇審理省試一案,這才讓卑臣有了入朝效力的機會!卑臣又怎麽可能如此忘本,參與舞弊呢!也不可能忘記江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啊!絕無舞弊一事!絕對沒有!”

劉觴點點頭:“如此甚好,你既然已經畫押,便不要去管別的。”

“宣徽使?”知貢舉一臉迷茫。

劉觴挑起唇角輕笑:“放心,這些天你裝的老實一些,也免得受皮肉之苦,陛下會請求太皇太後公審此案,還天下學子一個公平公正,到時候……你只要在朝廷上翻供便可。”

“翻供……”知貢舉道:“可是、可是卑臣的家人……”

“你且安心,”劉觴寬慰道:“只要你確保在朝廷上翻供,此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陛下當場扣押宰相郭慶臣,你的家人也可保無虞。”

知貢舉沈默了一會兒,沙啞的道:“卑臣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給陛下與宣徽使了!”

郭慶臣拿到了畫押證詞,打算給江王李涵治罪,如此一來,就可以收攬一片民心。

天子李諶提出公審江王李涵,太皇太後本有些遲疑,畢竟公審的變數太大,如果有個意外,無法當場補救,但是宰相郭慶臣一點子也不擔心,反而覺得公審更好。

還攛掇著老太太答應公審,畢竟公審聲勢浩大,可以給郭氏造勢,到時候郭氏的名聲傳得更遠,天下的學子就是朝廷最新鮮的血脈,這樣的血脈全都歸順了郭氏,還愁郭氏的勢力不夠麽?

太皇太後左思右想,架不住郭慶臣的央求,最後同意了李諶的公審要求。

公審便定在三月十五朝參這日。

公審當日,羣臣按部就班的走入宣政殿中朝,安排站好,太皇太後垂簾聽政,天子李諶這才慢悠悠的走出來。

李諶幽幽的道:“諸位怕是都聽說了,今日朝參,有一件大事,便是公審此次省試舞弊一案。”

眾人紛紛竊竊私語,這事兒鬧得太大,學子還圍堵了月燈樓,街坊都給堵死了,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劉長邑。”

“卑臣在。”

李諶道:“你素有鐵面無私的稱號,朕令你糾察此事,可有眉目?”

劉長邑拱手道:“卑臣確實已有眉目,這是此次糾察的檔案,還請陛下過目。”

魚之舟將文書呈上,劉長邑朗聲道:“經卑臣查證,此次省試並不存在舞弊貪汙。”

“不存在?”

“沒有舞弊?”

“那學子怎麽鬧得這麽大?”

“竟然無有舞弊……”

朝臣立刻喧嘩起來,互相交頭接耳,顯然都很震驚。這話若是從旁的朝臣口中說出來,恐怕還有一些虛假的可能性,但是從禦史大夫劉長邑口中說出來,自有一種鐵證如山的感覺。

宰相郭慶臣一看,冷笑道:“陛下!老臣不敢茍同!”

李諶就知道他會站出來,道:“哦?宰相有其他意見?那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議一議。”

“謹遵陛下敕令!”郭慶臣道:“陛下,省試舞弊一案,在長安鬧得風風雨雨,還請陛下恕老臣僭越之罪,因著老臣心切學子,故而私自查案,老臣死罪!”

李諶心中冷笑,但是表面和善,笑道:“宰相,若你能查出事實,朕便不會糾察你僭越之罪,但是若查不出來,數罪合並,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郭慶臣沒來由打了一個哆嗦,總覺得今日的陛下有些恐怖,但轉念一想,自己縱橫兩朝,還有太皇太後撐腰,何必怕一個喜歡打毯,玩物喪失的奶娃娃呢?

郭慶臣道:“老臣想好了!”

“好。”李諶道:“那你說罷。”

郭慶臣呈上一份帶血的文書,道:“陛下請看,老臣私自糾察了此次省試知貢舉,此人乃是江王李涵最為信任的心腹部員,此人已經招供,省試存在舞弊,江王李涵中飽私囊,收受商賈竇扶風錢三千萬,另有請吃請喝,保其子竇悅新科登榜!”

劉觴“嗬!”了一聲,笑道:“錢三千萬?這兩千萬,都夠我大唐駐邊一年的軍隊開銷了。”

宰相郭慶臣不知劉觴為何突然搭話,但還是義憤填膺的道:“無錯!竇扶風賄賂考官,罪大惡極,仗著竇家的錢財,將省試變得烏煙瘴氣,妨礙陛下遴選才能,實在罪不可恕!”

李諶點點頭:“倘或真如你所說,那就讓嫌犯與江王當庭對質罷。”

郭慶臣眼眸動了動,總覺得這樣不穩妥,不知道江王李涵會不會堅持自己沒有舞弊。

但轉念郭慶臣又一想,舞弊必然存在,否則今年鄉貢怎麽悉數落選,只剩下竇悅一個富賈之子?只不過江王李涵藏得太深,自己沒有查到而已,左右都是舞弊,沒準江王一個心虛,自己也就招供了。

當即便有人去宣江王李涵,還有畫押招供的知貢舉。

知貢舉首先進入宣政殿大堂,眾人立刻聞到一股血腥味,紛紛捂住鼻子,十分嫌棄。

那知貢舉渾身血跡,走起路來搖搖擺擺,虛弱至極,一看就是被用了酷刑,咕咚一聲跪在天子面前。

很快,江王李涵也被提審上來,李涵一眼就看到了知貢舉,驚訝的道:“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是誰給你用刑?!竟然如此殘酷!”

郭慶臣打斷李涵的話,道:“江王李涵,你還不認罪?”

“認罪?!”李涵道:“我認什麽罪?沒幹過的事情,休想往我身上潑臟水!”

“大膽!”郭慶臣怒喝:“事到臨頭,你竟還想嘴硬,舞弊一案,知貢舉已然全部招認了!”

李涵更是憤怒:“招認什麽?!我說過我從未舞弊!招認什麽?!”

郭慶臣:“好啊,你還執拗?禦史大夫查不清楚的事情,老臣已經清楚了,滿朝文武不敢查的事情,老臣也查清楚了,這是知貢舉的畫押供書,不信你自己看看清楚!”

李涵根本不看供書:“我說過了,我沒有舞弊,也沒有貪汙!我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麽手段,你們到底查了什麽,我不可能舞弊!我的部員也不可能舞弊!你對我的部員動用私刑,就算是宰相,我也要參你一本!”

劉觴挑了挑眉,別看李涵細胳膊細腿的,但是有的時候頭還挺鐵,怪不得在朝中追隨的人甚多,除了建樹出眾之外,李涵還很講義氣,對自己的部員很好,這就促使了李涵擁有一幫追隨者。

劉觴站出來做和事佬,笑道:“宰相,江王殿下,二位先不要吵鬧,這裏是宣政殿,天子與太皇太後還在,誰是蓄意欺騙,誰說的是真話,想必自有分辨。”

“正是。”李諶道:“既然江王與宰相各執一詞,那這樣也好辦,朕便親自來審問人犯。”

“你便是此次的知貢舉?”

“回陛下,罪臣正是!”

李諶詢問:“你為何自稱罪臣?”

郭慶臣心中冷笑,自然是因為知貢舉承認舞弊一事。

知貢舉跪在地上,聲音哽咽的道:“因為……因為卑臣罪大惡極,不堪宰相的嚴刑逼供,誣告了江王殿下,罪無可恕,因而自稱罪臣。”

“你說什麽!?”郭慶臣立刻急了,道:“你想清楚再說!”

“誣告?”

“嚴刑逼供?怪不得渾身是血呢!”

“宰相竟然嚴刑逼供,這不像是宰相一貫的作風啊。”

“你竟不知道,宰相早年是大理寺出身,別看現在和和氣氣,這嚴刑逼供,必然有一手的!”

羣臣又開始竊竊私語,對著郭慶臣指指點點。

郭慶臣發狠的道:“你說什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否則便是誣告!老臣雖沒有功勞,但也是兩朝臣子,豈容你誣蔑!?”

“誒?”劉觴笑道:“宰相您何必動怒呢?清者自清,你這樣子,旁人看了還以為你是在威脅知貢舉呢。”

知貢舉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淚水縱橫道:“陛下明鑒!罪臣不敢說話,宰相將罪臣私自關押起來,用以酷刑,逼迫罪臣誣告江王李涵,罪臣不肯,宰相便用罪臣的家人威脅,罪臣實在無法忍受,因此……因此才會簽下畫押!今日在此翻供,罪臣已然不計生死,還請陛下開恩,開恩救救卑臣的家人罷!”

“你胡說話!血口噴人!”郭慶臣怒吼。

劉觴道:“宰相大人,這知貢舉一身傷痕,可是您打得?若是血口噴人,這血口,怕也是您自己一手造成的。”

羣臣立刻嘩然起來,全都沒想到宰相竟然會偽造證據來誣陷江王李涵,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

李涵則是冷笑道:“郭慶臣!我知了,你必然是想要收攬天下學子的民心,所以才會如此針對於我!甚至不惜誣告,用扣押知貢舉家人這等骯臟的手段!我大唐朝廷,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父母官,真是可笑!”

劉長邑拱手道:“陛下明鑒,卑臣不敢偏頗任何一方,但經過糾察查證,此次省試並無貪汙一案,也沒有任何證據指向竇扶風賄賂考官,錢三千萬子虛烏有。卑臣字字屬實,可用項上人頭擔保!”

舞弊一案突然發生反轉,還是如此醜聞似的反轉,郭慶臣瞬間變成了眾矢之的,眾人指指點點。

朝廷裏不缺乏墻頭草,看到郭慶臣大勢已去,便有人符合道:“陛下,劉禦史素來鐵面無私,絕不可能偏頗任何一人。”

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有第二個人站出來,簡直就是墻倒眾人推。

郭慶臣立刻慌了,道:“太皇太後!老臣忠心耿耿啊,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大唐社稷,大唐的民生啊!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諶已然站起來,冷聲道:“好啊,郭慶臣,你口口聲聲為了大唐社稷,平日裏你舉薦能人,是為了大唐社稷,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沒成想你變本加厲,為了大唐的社稷,竟然開始動用私刑,陷害同僚,你的忠心耿耿,朕可接受不起!”

“陛、陛下?!”郭慶臣雙腿一顫,咕咚跪在了地上:“老臣是忠心的啊!老臣是忠心的啊!”

李諶道:“朕方才說過了,你若是能查出所以然,便不追究你私自僭越之罪,但若是查不出來,數罪並罰。來人!”

“陛下!”

神策軍沖入宣政殿,大將軍郭郁臣拔身而立,根本沒有去看醜態畢露的長兄郭慶臣。

李諶的聲音涼絲絲,帶著一股不容違逆的沙啞,道:“去除官帽,關押候審。”

“是,陛下!”

“不可!不可啊!”郭慶臣使勁掙紮:“我是當朝宰相!我忠心耿耿啊!我為了朝廷忠心耿耿啊!太皇太後,救我!救救老臣!老臣也是為了太皇太後您啊!”

太皇太後本就不同意公審,變數實在太大了,但是郭慶臣執意,說是公審的輿論更足,這下子好了,變數砸到了郭慶臣的腦袋。

郭慶臣這般大喊大叫,還要將太皇太後拖下水去,眾目睽睽之下,太皇太後自保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去保郭慶臣?

“住口!”太皇太後斷喝:“老身平日裏真是錯看你了!”

太皇太後這一句話,直接撇清楚了自己與郭慶臣的幹系,更加沒有人會站宰相這隊,誰也沒說話,眼睜睜看著大將軍郭郁臣把自己的親兄長拖了下去。

“陛下英明——”

羣臣立刻跪拜山呼。

李諶目光幽幽的掃視著眾人的跪拜,掃視著太皇太後驚慌失措,驚魂甫定的慌張,唇角不由挑起一個輕微的弧度,道:“劉長邑再擬一份文書上來,將舞弊一案的結果昭告天下。”

“是,卑臣領旨!”

李諶又道:“從今往後,誰在打著忠心耿耿的旗號,在朝廷中結黨營私,給朕攪渾水,郭慶臣……就是你們的榜樣。”

“陛下英明!臣誠惶誠恐!”

公審在長安城引起了軒然大波,消息不脛而走,宰相郭慶臣為了一己私欲,竟然誣告江王,編纂了舞弊一案,經過大理卿劉長邑查證,舞弊一案子虛烏有,此次省試保持原判。

劉觴又安排了許多筆桿子來引導輿論,學子們這才發現,自己被當成了槍使,整件事情都是宰相想要收攏民心,所以故意煽動學子鬧事。

輿論發酵的期間,李諶又讓劉長邑糾察宰相郭慶臣,劉長邑列舉了郭慶臣的七十多條罪狀,如此一來,長安城的關註點也就從舞弊一案,變成了宰相一案,適當的引導了百姓的關註點,很快舞弊一案也就平息了下來。

自從舞弊案件之後,郭慶臣落馬,郭氏元氣大傷,太皇太後也病了一陣子,實在無心管理朝政,沒有了太皇太後找茬兒,劉觴那叫一個逍遙自在,恨不能在大明宮裏橫著走,每天該吃吃,該喝喝,日子十足愜意。

“宣徽使!”

劉觴還在愜意,心想著去教坊看看歌舞,這年頭沒有電視看,也就看點歌舞當娛樂節目了。

剛一出門,便有人攔住了他,定眼一看,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呵呵、呵呵!”劉觴幹笑:“沒廬特使,是您啊!”

沒廬赤讚面無表情的攔住劉觴的路,道:“宣徽使是不是忘了什麽承諾?”

“承諾?”劉觴“哦——”了一聲,道:“特使是說……”

“為沒廬與魚之舟講和的事情。”沒廬赤讚完全不給他裝傻的機會。

劉觴撓了撓自己的下巴,自己當時為了拉攏沒廬赤讚出力,所以畫了一個小小的大餅而已,哪知道沒廬赤讚這麽認死理兒,這些天一直追著劉觴,甩都甩不掉。

沒廬赤讚道:“不知宣徽使,決定如何講和?何時講和?”

“這個嘛——”劉觴靈機一動,道:“沒廬特使,你也聽說了吧,因為上次櫻桃宴被打斷,月燈閣準備重新準備一次櫻桃宴,屆時非常熱鬧,小魚公公也會參加,這樣熱鬧的場面,本使為你們牽橋搭線的講和,絕對事半功倍,如何?”

沒廬赤讚思量了一下,點頭道:“也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劉觴見機會開溜,趕緊往紫宸殿跑去。

紫宸殿中,魚之舟正好不在,出去煮茶了,劉觴走進來,探頭探腦的道:“陛下,小魚兒不在麽?”

李諶沒好氣的低笑了一聲,道:“旁人進朕的紫宸殿,都是來叩拜朕的,怎麽,阿觴反而來找魚之舟?”

劉觴擺擺手:“陛下,您想錯了,小臣就是看小魚公公不在,才好與陛下商量商量。”

“商量?”李諶又是笑了一聲:“平日裏你鬼點子最多,還需要與朕商量什麽?”

劉觴把沒廬赤讚纏著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李諶幽幽的道:“活該。”

劉觴:“……”小奶狗是不是鄙視自己?

劉觴道:“小臣都想好了,後日櫻桃宴,讓小魚公公也去參加,左右小臣給了沒廬特使機會,看看他會不會把握罷。”

李諶卻道:“既然如此……櫻桃宴朕也要參加。”

劉觴震驚:“可、可是陛下,上次您已經去過了。”

李諶振振有詞:“去過了不能再去麽?上次好端端的櫻桃宴都被打攪了,朕還未感受到大唐的歌舞升平,自然要再去好生感受一番。”

劉觴心底裏吐槽,還歌舞升平?你這又不是盛唐,而是末唐,哪來的歌舞升平,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他只能幹笑:“可是……萬一被太皇太後發現了。”

李諶滿不在意:“太皇太後病了,這些日子需要將養,不會盯著朕的。”

劉觴:“……”好有道理。

李諶放下朱筆,挑眉一笑:“你若是不答應朕也參加櫻桃宴,那朕便不讓魚之舟去,看你如何與沒廬赤讚交代。”

劉觴心裏一陣沮喪,什麽小奶狗,果然都是假的!

魚之舟正好端著茶水進來,狐疑的道:“陛下,您叫小臣?是有什麽吩咐麽?”

“你來得正好,”李諶故意瞥著劉觴,道:“朕是想告訴你……”

“等等、等等!”劉觴連忙捂住李諶的嘴巴,道:“好好好!小臣、小臣答應了!”

李諶一笑,順手摟住撲過來的劉觴,在他耳邊輕聲道:“阿觴哥哥真好。”

魚之舟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多說什麽,就等著二人咬耳朵說悄悄話。

李諶放開劉觴,這才道:“魚之舟,後日的櫻桃宴,朕要參加,你也一同與朕去。”

魚之舟有些驚訝:“小臣……也可以出宮?”

魚之舟很本分,自從入了大明宮,便沒有機會出宮,其實他也想要出去走一走,能得到這個機會,魚之舟自然歡心了。

李諶點點頭,道:“自然,你還要感謝宣徽使,是宣徽使主動與朕求情,帶你出宮吃櫻桃宴的。”

劉觴眼皮狂跳,李諶這麽說,等後日櫻桃宴沒廬赤讚一出現,魚之舟何等聰明,一定會反應過來是自己搞小貓膩兒的!

魚之舟不疑有他,對劉觴拱手道:“小臣謝過宣徽使。”

“不、”劉觴打磕巴的道:“不謝、不謝。”

月燈閣櫻桃宴當日。

李諶是不可能以天子的身份親臨月燈閣的,所以還是如同上次一般,喬裝改扮,但是這次他不怕太皇太後找茬兒,所以也就沒有太刻意的喬裝,劉觴也不必穿女服。

對此,李諶其實有些遺憾。

眾人離開大明宮,往長安城的月燈閣而去,剛到了相鄰的街坊,定眼一看,劉觴驚喜的道:“誒,是竇小郎君!”

真的是竇悅!

和上次一模一樣,竇悅在月燈閣前的街坊擺了一個攤子,還是賣的木雕小擺件兒,大的小的什麽都有。

劉觴想過去打招呼,李諶一把抓住他,不叫他過去,心裏酸溜溜的,口中卻十分正義,道:“阿觴,便不要過去了,你看人家小郎君擺攤兒也不容易,咱們就不要去搗亂了,還要害得小郎君分心。”

李諶振振有詞兒,奈何實在不巧,竇悅正好擡頭,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驚喜的招手:“宣徽使!宣徽使——”

李諶:“……”嘖!

劉觴走過去,道:“竇小郎君,怎麽又在此擺攤兒呢?”

竇悅見到劉觴,還未開口,倒是先臉紅了,只不過因著光線暗淡,劉觴並沒有發現罷了。

李諶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果然,這竇小郎君不是個正經人!

竇悅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沒什麽事兒,就過來擺擺攤,看看能不能賣出去。”

他說著,拿起一朵木雕小花,道:“宣徽使,舞弊一案您幫了我大忙,這個……這個送給你!”

竇悅鼓足了勇氣,將手伸過去,舉在劉觴面前。

送花?

李諶心中警鈴大震,不等劉觴接過去,一把握住劉觴的手,笑道:“阿觴,你怎麽好接受竇小郎君的送禮呢?叫旁人聽了,還以為你是因著送禮,才幫竇小郎君的,這多不好。”

“不會不會!”竇悅使勁搖手。

李諶卻振振有詞,道:“再者說了,竇小郎君辛辛苦苦雕刻的,你一錢也不花就白拿,咱們與竇小郎君萍水相逢,點頭之交,也不太熟悉,豈能占這個便宜?”

劉觴:“……”今天小奶狗天子失心瘋嗎?這麽多歪道理?

竇悅本就心思細膩,也是越聽越不太對勁兒,偷偷瞥了李諶一眼,總覺得這位郎君話裏有話,而且還針對自己似的。

他偷偷一瞥,果不其然,郎君還在瞪他呢!竇悅嚇得收回目光,趕緊低下頭來去。

李諶道:“阿觴,時辰不早了,咱們快進月燈閣罷,若是晚了,便沒有好位置了。”

竇悅趕忙收拾自己的攤位,道:“宣徽使等一等,我、我能跟你們一起去麽?”

李諶涼絲絲的道:“不可。”

劉觴:“……”

竇悅嚇得縮了縮脖子,劉觴幹笑道:“這……其實他的意思是,有什麽不可以的?”

李諶心說,朕才不是這個意思。

竇悅收拾好包袱,挎著一個沒賣出去的大包袱跟著他們,劉觴道:“你這次來參加櫻桃宴,不會又是偷偷溜出來的罷?告訴竇郎君了嗎?”

“這個……”竇悅有些囁嚅,道:“實不相瞞,我就是偷偷溜出來的……”

竇悅有點偷笑:“阿爹今日有一個宴席應酬,需要晚些才能回去,所以我就……就偷偷溜出來了,想著……想著在這裏能見到宣徽使。”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李諶卻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冷笑,果然是個蔫壞的小郎君,別看面皮乖乖巧巧的,其實膽子挺大。

眾人進了月燈閣,竇悅十分興奮,還在道:“宣徽使可要給我保密啊,若是阿爹知道我偷偷溜出來,一定又要……”

“又要什麽?”

不等竇悅說完,一個聲音幽幽的從後背響了起來,嚇得他一個激靈。

“啊!”竇悅震驚的瞪著一雙小狗眼,道:“阿、阿爹?”

那在竇悅背後說話之人,正是竇扶風!

竇悅喃喃的道:“阿爹你不是參加燕飲去了麽……”

劉觴揉了揉額角,低聲道:“若本使沒有猜錯,你阿爹參加的燕飲,很可能就是櫻桃宴。”

竇悅恍然大悟,揪著自己衣服角道:“我太笨了,怎麽沒想到……”

竇扶風臉色陰沈,道:“悅兒……”

不等竇扶風發難,竇悅已經誠懇的道:“阿爹,悅兒錯了,下次不敢了。”

“呵。”竇扶風冷笑一聲,道:“我看你下次還敢。”

“不敢了……”竇悅揪著竇扶風的袖子,小幅度的搖晃,低聲道:“阿爹,我真的知道錯了。”

竇扶風嘆了口氣,似乎已然沒轍了,伸出手去,身後的仆役遞過來一件毛領披風,竇扶風顯然早有準備,似乎早就料到竇悅會不聽話的偷偷溜來櫻桃宴,披風都給他準備好了。

竇扶風將披風披在竇悅肩頭,給他系好帶子。

竇悅瞥了兩眼,輕聲道:“阿爹,你不生氣罷?”

竇扶風沒好氣的道:“我若是生氣,早被你氣死了。”

竇悅笑起來,道:“阿爹,咱們一起罷,打毯要開始了!”

李諶:“……”誰跟你咱們。

因為他們進入月燈閣比較晚,又經過這次舞弊一案的反轉,櫻桃宴更是火紅,從未這般熱鬧過,人山人海的,幾乎沒有空置的桌椅。

眾人左顧右盼,想要找一找空座位,便在此時,突聽有人喚劉觴。

“觴兒,這邊。”

人群雖然嘈雜,但劉觴一下子就分辨出來,是阿爹劉光的聲音,當即驚喜的跑過去:“阿爹,你怎麽來了?還有座位!”

劉光坐在一張圓桌前,桌上擺著櫻桃、荔枝、奶酪等等小零嘴,酒肉自然也少不得,十分豐富。

劉光笑道:“就知道你會來,這次櫻桃宴人多,阿爹特意早來了一些,也免得你沒有座位。”

“阿爹想的真周到!”劉觴笑著坐下來。

“樞密使,來了來了!”有人快速跑過來,手中端著一些小食,應該是從街坊買來的,還冒著熱氣。

原來是神策軍大將軍郭郁臣,郭郁臣端著小食過來,笑道:“宣徽使。”

“小郭將軍!”劉觴笑瞇瞇的道:“猜你就一準兒來了,我阿爹來了,你肯定也來了。”

郭郁臣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當下手中的吃食道:“樞密使你看看夠不夠,若是不夠……”

劉光打斷道:“足夠了,別再跑來跑去了。”

郭郁臣憨厚的笑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麽,道:“糟了,沒廬特使還沒回來,不會是迷路了罷?”

“誰?”劉觴的笑容漸漸凝固。

郭郁臣道:“沒廬特使啊!沒廬特使一早就來等宣徽使了,說是與宣徽使有約。”

劉觴:“……”沒廬赤讚果然來了,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不等劉觴想完,已經有人攔住了劉觴的去路,正是沒廬赤讚。

劉觴尷尬的一笑,看了一眼沒廬赤讚,又看了一眼魚之舟,那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劉觴和稀泥道:“哈哈、哈哈!今天熱鬧啊,大家都坐下來罷,坐啊!別站著,小魚兒你也坐,坐這兒罷!”

他拉著魚之舟的手,往沒廬赤讚旁邊送。

魚之舟卻道:“宣徽使,小人身份低賤卑微,便不坐了,站著就好。”

說完,直接站到了李諶身後。

劉觴眼皮狂跳,低聲對沒廬赤讚咬耳朵道:“沒廬特使,別說我沒幫你,這麽好的機會,這麽熱烈的氣氛,跪下認錯就對了!”

“跪下?”沒廬赤讚道:“認錯?”

劉觴點頭如搗蒜。

沒廬赤讚道:“沒廬堂堂男兒,如何能下跪?”

劉觴揉了揉額角,道:“你們吐蕃也講究男兒膝下有黃金啊?沒有黃金還執拗個球?你如果不按本使說的,本使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那二人竊竊私語之時,竇悅瞥了一眼劉觴,又瞥了一眼看著劉觴笑瞇瞇卻不自知的李諶。

竇悅垂下頭,抿了抿嘴唇,突然道:“這位郎君,能借一步與你說話麽?”

李諶指了指自己?蔫壞的竇悅為何要單獨與朕說話?必然不是什麽好話。

李諶沒有回答,但是站起身來,二人便離開了圓桌,稍微走遠一些去說話了。

竇扶風看著二人離開,並沒有出聲,只是搖了搖頭,端起茶杯來品茗。

竇悅與李諶走到角落,李諶道:“有什麽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還要這般偷偷摸摸。”

竇悅揪著自己衣擺,似乎覺得有些不好啟齒,深吸了兩口,霍然擡起頭來,堅定的道:“我、我知道郎君你的秘密!”

李諶瞇起眼目,瞬間嚴肅起來,難道他知曉了朕的身份?

李諶試探的道:“哦?你可知我是誰?”

竇悅歪了歪頭,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大大的不解,道:“你……不是宣徽使的騎奴嗎?”

李諶:“……”朕當真高估竇悅了!

竇悅搖手道:“你、你不要打岔,我差點都忘了!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是不是……心裏偷偷愛慕宣徽使?”

“咳咳咳!”李諶登時被嗆到了,使勁的咳嗽,指著自己鼻尖兒,好笑的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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