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神TM自己人。我跟你很熟嗎？

秦洵說：“都睡了五年了，還不熟？”

說到這兒，他突然勾唇，玩笑道：“小隊長不會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了吧？”

顧錚：“……”

這話說的，得虧小隊長手不能動，不然保管給他來兩拳。顧錚懶得理他，眼不見心不煩，閉著眼睛裝聾。

秦洵輕笑了一聲。躺在他旁邊，揪著他的銀發給他編辮子。

顧錚由著他為所欲為。

秦洵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笑道：“我們這算不算是同床異夢？”

顧錚撩起眼皮看他，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傻逼。心說誰跟你是夫妻。

秦洵微微挑眉：“我們上個世界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夫。”

顧錚拿出系統通訊器打字道：未婚又不是已婚。

秦洵暗暗覺得失策，早知道當初把證領了。

顧錚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麽，冷冷地提起唇角，打了兩字：做夢。

秦洵還會說話一些，點了點頭，道：“嗯，夢裏有你。”

顧錚額角跳了跳：“……”

氣氛微妙地凝固了幾秒。

顧錚突然打字問道：現在我的攻略進度多少了？

秦洵隨意瞥了眼系統面板，微微一頓，神情覆雜又扭曲：“0%……”

顧錚也楞了：0%？？？

秦洵：“也許……是系統故障了。”

顧錚：你故障都不可能是系統故障。

秦洵：“……”

顧錚覺得這個攻略任務肯定是有什麽參考標準的，絕不是按照人的心動指數來劃分的。但……究竟是什麽呢？

正想著，秦洵突然喚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

顧錚睨他，打字道：做什麽？

秦洵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下顧錚的頭發，問道：“問你個事，上個世界你固定積分沒少吧？”

顧錚一楞，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少。

“沒少就行。”秦洵笑笑，“你別這麽看我，我這不是怕你說我妨礙你任務嗎。事先說明，我可沒幹擾你做任務。”

顧錚覺得秦洵這彎彎道道的，好像話中有話，他盯著他的眼睛，打字問道：那又怎麽樣？

秦洵頓了一下，下一秒卻是不自在地挪開了目光，含糊其辭道：“沒什麽，反正你記得我沒給你添亂就行。”

就這？

顧錚覺得有些好笑，正準備打字，秦洵卻是一把奪過他的通訊器，塞到自己懷裏：“行了，話怎麽這麽多！還睡不睡了？”

“……”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這個狗。

秦洵像是見不得他盯著他似的，伸出手蓋住了他的眼睛，惡聲惡氣地唬著他道：“快睡。”

“……”

也不知道是不是溫暖的黑暗能瓦解人的心房，不知不覺中，顧錚居然真的睡了過去。在快睡著的一瞬間，顧錚似乎聽到了一聲近乎了無的低喃。

“你說你要那麽多積分到底是做什麽？”

……

積分？

是的……積分。

要積分做什麽呢……

好像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趕緊做去，只是……我好像忘了。

——這是意識在墜入茫茫的黑暗之前，顧錚腦海裏閃過的唯一念頭。

好像是雪山，周圍白茫茫的一片。顧錚看到遠處有一座直插雲霄的石碑，雲霧和雪霰擋住了上面的字。

雪山之下，有一水深千尺的寒潭。

寒潭水面如鏡，晶瑩明澈，浩浩茫茫仿佛與天雲相連，萬頃寒波，雪色擁霧，渺渺水光倒影中，水中央的一座金色蓮臺異常醒目。

蓮臺之上，雪色披衫，白發如練，一位青年端坐在此。男人長了一張極為漂亮的臉，俊眉修目，淺薄朱唇，分明是芙蓉都不及的冶容之貌，但是那人神色淡淡的模樣，竟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禁欲之感，叫人生不出旖旎褻玩的心思。

顧錚看著面前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心裏陡然生出了一種荒誕的割裂感。

就好像這個人就是他，而他就是這個人。

他看見男人垂下眼，慢慢地攤開掌心。一截白骨安靜地攤放手中，白骨裂痕斑駁，與他白玉般的手指格格不入。

不知道為何，顧錚在看到那枚白骨的一瞬間，巨大的悲傷向他淹沒過來，心絞痛成一團，呼吸困難。

他看到那個跟他一模一樣的男人眼裏流露出一絲哀傷，他慢慢地收攏手指，像是要將這一截白骨融到自己的血脈中一樣。

顧錚沒由來地收緊了手指，他邁開腿想要更近一步，看得真切一些，突然，水光天色之間，寒風驟起，雪霧彌漫，顧錚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消逝在風雪之中。

……

顧錚猝然睜開眼睛。

秦洵剛起床在床頭坐著，見顧錚驟醒，訝然地看了他一眼：“你醒了？”

顧錚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眼神有些渙散，放空地盯著天花板，過了會兒，他擰緊眉心，又把眼睛閉上。

秦洵：“？”

顧錚閉著眼，試圖從夢裏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仿佛發生過。那股悲傷的情緒，哪怕現在清醒了，還縈繞在心間，叫人難以忘懷。

窒息、絕望、痛苦、恨意……

顧錚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多情緒，他自認為他是個一個很難產生共情的人。可這一次，這些情緒折磨著他，讓他無法從中抽離出來。

好久之後，顧錚終於將起伏的情緒平息了，他睜開眼睛。

秦洵還坐在床邊，但姿勢卻變了，正俯身看著他，雙手撐在他的頸側。看到他睜眼了，秦洵輕聲問道：“做噩夢了？”

顧錚輕微地點了點頭，不過他像是意識到什麽，又立馬局促地側過頭，似乎並不想讓秦洵看清他現在的神情。

然而秦洵早已將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顧錚側著臉，眼尾泛著一絲不著痕跡的紅，下頜角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像是在抑制著什麽。

秦洵意識到，小隊長確實是失態了。一貫在他面前豎起銅墻鐵壁的小隊長，竟然罕見的露出脆弱的一面。

這種脆弱像是能傳染一般，莫名的，秦洵的心也陡然柔軟下來。鬼使神差的，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想吻一吻他。

不帶任何情動欲念的吻，只是存粹地想借用這種方式傳遞某種情感，寬慰也好，安撫也罷，它所飽含的熱度是語言和擁抱都無法替代得了的。

這個念頭一經生出，便極速膨脹擴大，無處安放，也不想安放。

手掌輕輕地撫住顧錚後頸，秦洵低下頭，誠摯又認真地吻了吻他的額角。

顧錚瞳孔急劇擴張，倏然轉臉看他，神色怔怔。

秦洵卻是泰然自若起身，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轉而打岔地說起了別的事：“對了，昨晚那個小魔物你打算怎麽解決？”

顧錚表情莫測地盯著他了許久，久到秦洵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心虛地撇開目光。

終於，顧錚有了動靜，他朝秦洵伸出了手。

秦洵：“？”

片刻後，秦洵恍然想起昨晚他沒收了顧錚的通訊器，他趕忙把東西遞給他。

顧錚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垂眸打字。

顧錚：你沒把那個魔物殺了？

看到這行字，秦洵在心底小小的松了口氣，慶幸小隊長沒有揪著剛剛那個吻找他討個說法。

“沒殺，”秦洵說，“那個魔物我捆著扔外面在，要殺嗎？要殺我就殺了。”

顧錚坐起身：殺了吧。

若非昨晚秦洵突然出現，顧錚是想自己動手了結索亞的。

他一開始就察覺索亞有異，一個村莊都被魔族滅村了，怎麽可能會留下一個小孩，即便這個小孩會使用隱身術，但魔族也不是吃素的，難道一個隱身術會堪破不出來嗎？

不過這些都是其次，最大的破綻還是他說這個魔法是精靈教的。

威爾沒和精靈族打過交道，不知道精靈的習性，但原主洛佩卻是十分清楚。洛佩和精靈王有舊交，深知精靈的性情。精靈自詡為高貴的種族，從來不喜與人族打交道，更何況說教人族魔法，這完全是異想天開。

顧錚有些沒搞懂的是，魔族派怎麽會派一個孩子來殺他。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解答，秦洵提審了索亞，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秦洵說：“索亞是魔族的十一皇子，他是跟著魔軍偷跑出來的。他想殺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原主殺了他父王。”

顧錚明白了，索亞的父王也就是害原主魔力暫失的那個魔王，最後被原主殺了。索亞一報還一報，所以過來找他尋仇。

“對了，我剛剛從索亞口中得知，現在還有一批魔軍已經偷偷侵入了王國。”秦洵頓了頓，道，“不幸的是，我一直沒有收到這方面的消息。”

迦南是首席騎士長，魔物入侵這種大事，第一時間他肯定會知曉。現在他卻全然不知，要麽是王國內出現了與魔族通敵的內鬼；要麽就是魔族引而不發，暗中潛伏，等待時機。

但不管是哪一種，對萊特王國來說都不容樂觀。魔族一旦入侵成功，這個世界就等於全面崩盤。

95%的偏差值可不是開玩笑的。

顧錚一臉肅容，事情不能再耽擱了，他需要趕緊恢覆魔力。

顧錚起身，準備下樓喚醒祭司們，秦洵半路攔住了他。

秦洵：“我怎麽辦？”

顧錚莫名：什麽怎麽辦？

秦洵嘴角微抽：“……你別和我說你不知道我們現在是敵對陣營，信不信我待會兒一現身，你的那幾個祭司就要把我轟成渣。”

顧錚一臉純良：所以？

秦洵：“……幫忙想個辦法。”

顧錚真的一臉認真地想了想，半晌後，他茅塞頓開地打字道：有了。

秦洵：“什麽？”

顧錚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那你變成索亞吧。

秦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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