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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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都沒有，他跟這小子的見面次數一雙手都能數過來，他答應輔導，是看在這小子確實有真心想要參賽，這小子居然……
腦回路怎麽長的？這提議他能答應嗎？
榮閔推了推眼鏡，一巴掌拍在秦潤頭上，淡淡道：“好好備賽，少異想天開。”
****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麽麽噠。
☆、毛都沒長齊
轟轟烈烈的全市模考在連續的兩個艷陽天裏如火如荼的舉行，秦潤秉著大考小考都是考，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多考考有益身心健康的宗旨，一如既往的沒有暴殄天物，每場考試必然瀟灑的登場，然後在別人冥思苦想埋頭苦算中，再淡定交卷退場，兩袖空空，腳踏清風而去。
當此時，總有人默默的對秦潤投以鄙視的目光，暗罵腦子聰明就是任性！！！
秦潤每次考完，頭一件事兒就是找到數學老師榮閔。他像是某種嗅覺極為靈敏的生物，無論榮閔在何處，他總能在閑下來十分鐘內確定榮閔的位置，起精準度堪比GPS雷達，就連榮閔察覺後也暗暗驚奇。
榮閔重諾，答應輔導秦潤，自然是盡心竭力。他雖然沒有允許秦潤那個和他合租的異想天開的提議，但當某一日秦潤以請教問題的名義自動找上門，他沒多想，大方的讓自己的學生入了門。
話說榮閔的個人領域意識較強，放秦潤進屋時，心頭還有些介意，可當秦潤擺出一系列問題，半句廢話也不多說，直奔主題，答疑解惑，榮閔也將心裏的那絲絲不自在拋到腦後，認真的輔導少年。
有一便有二，榮閔給秦潤開了門，這之後，秦潤三天兩頭的敲開他的公寓門，兩人的師生情感也在這一進一出，一開一合之間越發的親近，越發的親厚。
漸漸的高三尖子班的學生也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凡是有榮老師在的地方，其方圓五百米之內必然能逮到秦氏學霸一只。
這事兒偶爾被當成M市一中一大趣聞供學生們茶餘飯後笑談幾句，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模擬考後一周，批卷，統計分數，全市排名，成績名次結果統統出來放榜之時，秦潤被某人跟蹤至學校小樹林，堵角落裏，揪著他衣領質問——
“秦潤，你滿意了嗎？”比秦潤矮了半個頭的梅燊（shen）眼眸噴火的等著人。
秦潤那會兒滿腦子還在琢磨著他晚上去榮閔公寓的某項特別行動，猛地被質問，有些懵，不明所以的問了句：“滿意什麽？”
梅燊白裏透紅的小臉頓時黑了，他惡狠狠的盯著秦潤磨牙，幾乎從牙縫裏擠出言語：“今天全校排名出來，你又一個人獨占鰲頭，是不是特威風啊？”
秦潤半點不謙虛的點頭，嗯了一聲，那神態好似再說，他不威風誰威風。
梅燊見了心頭更惱，冷笑道：“第二名有五個人，除了我，其他的都是你的好哥們而兒，你聽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秦潤這些日子都繞著榮閔轉，根本沒去關註排名，他只能確定第一名百分之百是他的，至於第二名……
“呃，就算是五個人，你不也還是梅老二？”
“別叫我梅老二！”梅燊炸毛了！
秦潤挑眉，勾唇，緩緩道：“哦，小梅花。”
“秦潤！你別跟我不正經！！！！”梅燊揪著秦潤衣領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秦潤被勒得不怎麽好受，擡手握住梅燊的手往下一扯——
“我哪裏不正經？梅大少爺，是你看我不順眼，所以我渾身都有問題，這是你的問題，可別來挑我的毛病……”
秦潤頗為無奈，瞅著天色不早，他不想多跟眼前脾氣挺大的少年浪費唇舌，卻沒料梅燊跟碰了火炭頭一般，驚乍乍的甩開他的手，人也跟躲避瘟神般跳開。
梅燊當著秦潤的面不停的在身上擦手。
秦潤瞅著少年的嫌棄的動作，伸出兩爪子，手心手背認真瞅了瞅，最後哭笑不得的搖頭，轉身就走。
梅燊見自己又被無視了，頗為不甘心的追上去，綴在秦潤屁股後面疾走了幾步，忽然幽幽飈了句：“秦潤，我對你沒意見。”
秦潤甩開膀子大踏步走，像是沒聽見。
梅燊跟了一段距離，腿發酸，不過他沒放棄，繼續道：“我對你真沒意見！”
秦潤步子的幅度不變，頻率提升。
梅燊開始小跑，說話都有點兒喘：“秦，秦潤，我跟你說往對你沒意見，你聽到了就給我吱一聲行麽？”
秦潤猛然頓住腳步，扭身，擡手，掐住少年的下巴，緊緊攫住對方的視線，眸光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
梅燊驚得半晌不能言語，等到秦潤放開他，他才神色大變，臉色漲紅，手腳都不知道往何處放。
秦潤皺眉盯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少年，臉上不見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良久，他面上的嚴肅消去，嘆口氣，淡淡道：“毛都沒長齊，成天別東想西想，好好上學。”
梅燊：“……”
******
作者有話要說： 姑且先更新這麽一小短~~~~
晚上好，麽麽噠。
☆、共處一夜
秦潤皺眉盯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少年，臉上不見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良久，他面上的嚴肅消去，嘆口氣，淡淡道：“毛都沒長齊，成天別東想西想，好好上學。”
梅燊：“……”
風起 ，少年轉身踏著一地落葉頭也不回的離去，幾片落葉卷到空中，風中不停晃動的樹葉兒就像某人慌亂的心情，梅燊緊跟著又追了兩步，張嘴想要叫住秦潤，可兩字兒在舌尖繞了幾圈，最後還是化為胸中一抹惆悵，梅燊哭喪著臉蹲在地上畫圈圈。
說他毛沒長齊，搞得好像自己的毛就長齊了，秦潤，虛偽不正經、小氣吧啦、除了一張臉能看和一顆腦子有賣點，一窮二白的臭屁小子……梅燊在心頭不停的碎碎念，他就想不通這渾身上下找不到二兩優點的小子有哪裏值得他見著人就心慌，見不到人又莫名其妙的想……
梅燊很郁卒，明明早就想好了要將那份情懷藏著，怎麽聽了幾次秦潤纏在那人身邊，他就坐不住了？
心頭亂糟糟的，梅燊耷拉著腦袋，拖著自己的背包，站起身正打算離開，卻不想頭頂突然被一物砸中，他一怔，定睛一瞅，那砸了他腦袋，正在地上滴溜溜亂轉的居然是一個被咬了一口的紅蘋果。
不是，不止咬了一口，紅蘋果上其實不知是被咬的，還是用刀刻的，有個栩栩如生的惡魔笑臉，齜著牙，裂開嘴，肆意無聲的大笑。
梅燊皺眉，他猛然擡頭，只見四五人手牽手合抱的古樹那呈橫Y形的樹杈上，有個穿白衣的男人曲著腿悠悠閑閑的坐在上面。
那人一頭烏發蓬松淩亂，肩膀上搭著一件外套，嘴裏叼著一片樹葉子，見梅燊擡頭，沖他挑了挑眉，狹長銳利的眼眸一彎，竟有種說不出的玩世不恭。
下午的陽光透過枝椏綠葉間的縫隙落下點點明晃晃的光斑，那人看似親切的笑顏，不僅沒讓梅燊放松戒備，反而在看清人面目的那一瞬，他臉色驟變，轉身跟腳踩風火輪一般，一溜煙兒狂奔而去。
留下樹上的某人不明所以的摸著臉，納悶的自言自語：“呃，我長得比秦潤那小子好得多，這孩子怎麽了？”
****
秦潤從樹林裏出來後，徑直去了榮閔的公寓，不想平時應該有人的公寓今兒破天荒的沒人。
他給榮閔打了個電話，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於是秦潤自己琢磨了一下，便老老實實的坐在榮閔的公寓門口守株待兔。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晚上八點左右，當榮閔一身酒氣回來，瞅見靠在他家門上開著手機照明燈勤勤懇懇看書的少年，登時楞住。
秦潤聽著聲響，擡頭一見榮閔，立馬笑得滿臉花開的湊了上來，那股子熱情勁兒一下子滅掉榮閔想要幾句把人打發走的念頭。
榮閔想著自己剛剛參加一個酒宴回來，宴會上的酒醇香無比，可後勁兒十足，他雖不至於暈乎乎如腳踩棉花，但明顯有些醉意，且衍生的睡意自他還在車上時就一波一波的襲來，這時候跟秦潤講題，多半思維會有些僵。
秦潤嗅到榮閔上的濃重的酒氣，眉頭幾不可察的一挑，下一瞬他神態恢覆自然，伸手扶住榮閔，擔憂的問道：“榮老師，你這是喝醉了？身體不要緊吧？”
“無事。”榮閔抽了兩下手，沒抽動便也就隨秦潤扶著他。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進門，還沒來得及開燈，榮閔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有些醉意所致，腳下莫名其妙的踢到門坎，晃了晃剛要站穩，那料他身邊的少年皇上不急太監急，生怕他摔倒一般，大力的拽住他，反而弄巧成拙的將他拉得一個趔趄，栽到少年身上。
“榮老師！”秦潤攬住榮閔，手不經意間拂過榮閔的臀部，停留在腰部，四月衣服已經較單薄，他手上的灼熱溫度透過衣料燙著榮閔的皮膚……
榮閔連忙將燈摁亮站正。
燈光裏少年關切的望著他，眸子晶亮亮的，晃得榮閔有些眼暈。
他揉了揉眉心，一邊脫外套往內走，一邊隨口道：“你先去書房看看書，我去沖個澡，稍後給你答疑。”
*****
等榮閔沖完澡換好衣服，清清爽爽去書房時，秦潤已恭候多時。
兩人一如往常般一個問一個答，解決完所有問題後，秦潤說要借用一下榮閔的電腦查一些資料，因為高中宿舍裏不配備電腦，他不作他想，把電腦借給秦潤，然後去客廳裏接了一杯熱水，坐沙發上看一些文件。
看著看著，榮閔有些犯困，躺沙發上原本只想瞇一會兒，豈料酒精作用，他這一閉眼再一睜眼就是三小時的功夫，等他睡眼惺忪的走到書房，一瞅見還坐在書桌旁專心致志，奮筆疾書的少年，傻眼了。
墻上的掛鐘顯示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這個點兒學生宿舍門禁時間已過，秦潤還在他公寓裏，這……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事情頗多，只能一丁點兒一丁點兒的更新啊。
不過放心，本文是絕對不會棄坑的。
☆、若是長彎了，你負責？
公寓裏有一主一次的兩個臥室，榮閔占了主臥，另外一件臥室則被他移去了床，用於放置一些私密的東西。
秦潤多次來他的公寓，他的臥室或多或少也讓這孩子踏足過，但那間次臥是萬萬不能讓外人踏入。
眼下時間已過十一點，若要出校門找賓館，就得驚動校門值班室的大爺，可大晚上去打擾老人家實在不符合華夏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榮閔頗為無奈，默默走到秦潤背後，見少年筆下的草稿紙，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少年低著頭似是沒察覺他，專註學習的姿態尤為吸引人眼球，以至於榮閔盯著少年的側臉，竟然不知不覺走神，直到少年寫完一道題，發現身後有人，榮閔的心神才回歸。
眉頭微蹙，榮閔忽覺他近來有些奇怪。
這些日子他很容易被秦潤莫名其妙的勾住目光，好看的少年他見過不少，國內國外從不缺乏美少年，比秦潤好看的比比皆是，他為什麽老看著這孩子就晃神？
“榮老師？”秦潤見榮閔看著他發楞，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手，榮閔後退一步，微咳一聲道：“秦潤，現在已經十一點二十分。”
秦潤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訝然，撓了撓後腦勺，充分發揮他的厚臉皮笑嘻嘻道：“既然這樣……榮老師，今天晚上就叨擾一夜了。”
榮閔瞅著秦潤歡喜的模樣，忽地道：“秦潤，你故意的？”
這小子平時猴精，不可能沒時間觀念。
“如果我說是，榮老師，你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秦潤歪著腦袋笑瞇瞇的瞅著榮閔，那小無賴的模樣直看得人手癢。
榮閔笑了笑，“秦潤，今天晚上你睡客廳。”
本來他倆都是男人，同睡一張床雖然讓榮閔有丁點兒抵觸，但讓一個比自己小的晚輩睡沙發怎麽都顯得他這當長輩的太沒良心，而讓他舍己為人自己去睡沙發，榮閔覺得沒必要，所以一開始他是打算兩人都睡主臥……
可現在嘛……
榮閔知道自己本不應該和一個孩子計較這些小把戲，甚至瞅著這孩子笑得真假難辨的模樣，說不定在跟他開玩笑，但他轉念一想，不論秦潤有意無意，忽然之間想逗逗秦潤。
“啊？榮老師，我說笑的，你看看那沙發也太短了，我要是蜷著腿在上面躺一夜……”秦潤擺出一張苦臉聳聳肩，湊近榮閔，跟他商量，“要不，我打地鋪？又或者，榮老師你大方一些，把你的床分一半給我？”
M市的天氣四季都潮，榮閔剛到這邊沒多久，屋內根本就沒儲存有厚實的毛毯，打地鋪的話，太涼。
而把床分一半給秦潤，分一半……咦，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沒對。
榮閔繼續佯裝壞人，淡淡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區區一夜沙發你都要跟我計較，秦潤你今年還沒到七老八十，別跟我討價還價。”
“可我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如果蜷著腿長彎了怎麽辦？”秦潤見榮閔出書房，他綴在他身後繼續不依不饒。
榮閔被秦潤故意的裝傻耍寶說得一笑，知曉秦潤嘴貧，他幹脆不理會。
“榮老師，這年頭姑娘談對象都要高大帥氣的，我要是長彎了，你負責？”
榮閔驀然頓住腳，扭頭詭異無比的盯著秦潤。
秦潤表情很正常，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說了一句很有歧義的話。
榮閔面無表情的扭回頭，走入洗漱間拿出新毛巾、新牙刷扔給秦潤：“秦潤，有這閑工夫跟我嘴貧，你趕緊洗漱了去休息，沙發今晚就留給你鎮守。”
說完了，又去臥室翻出他沒穿過的嶄新的睡衣睡褲遞給秦潤：“換上。”
秦潤沒吭一聲，他刷完牙洗完臉洗完澡，趁著榮閔洗漱時，再一次將他的厚臉皮發揚光大——
榮閔回臥室時，只見某人大大咧咧的占了大床的半壁江山，眼瞅他進來，直接閉上眼裝睡，光明正大擺出一副本人已去見周公，非誠勿擾。
哭笑不得，榮閔站在床邊盯著秦潤半晌，那少年頂著他的目光楞是不動如山，到最後……竟然真睡著了。
榮閔頓時扶額，他叫人睡沙發本來就是逗人，這會兒人既然已經躺在他床上，他也沒話說，只能一邊心頭好笑又無語，一邊將薄毯子給秦潤蓋好。
燈滅後，榮閔躺在多了一個人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盲人的緣故，他的嗅覺異常靈敏，總覺得秦潤身上獨屬於少年人的氣息縈繞在鼻間……
這般折騰到半夜兩三點，榮閔終於有了睡意快要入睡時，不想大腿上先是一重，像是有什麽東西搭了上去，然後腰上一緊……
榮閔瞬間清醒，想也不想就要扒掉腰上的東西，卻不料那搭在他腿上的腿變搭為纏，腰上的手收緊收緊，榮閔黑著臉拉開床頭燈，低頭一看，不得了了……
秦潤八爪魚一般抱著他，閉著眼猶自睡得香……
少年人的睡顏很柔和安靜，榮閔深吸一口氣耐著脾氣叫了一聲秦潤，沒得到回應，他一挑眉，伸手去捏秦潤的鼻子打算把這混小子悶醒，可是當他的手觸碰到秦潤的臉，一個念頭驟然浮出腦海……
*****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調皮的孩子有糖吃~~~~
下午好，麽麽噠。
☆、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
榮閔的心臟跳得有些快。
他不知道為何在那一瞬間有那般荒謬的念頭。
多年前的記憶被攪動，泛起浪花無數，心頭一陣陣酸澀，榮閔只覺沈浸在一片朦朧暗色裏的臥室太過狹窄，周圍的陰影像是猙獰的鬼魅前仆後繼的想要撲上來吞噬床頭唯一的光明。
那一日餐廳裏他的前女友林茹質問他是否心底有人，榮閔雖然否認，可他心裏不為人知的真實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心底的確有人，不過……榮閔盯著秦潤的臉，撫在少年臉龐上的手猶豫而僵硬。
垂下眼眸，榮閔心底自嘲：他心底的確有人，不過無關乎愛情，而是親情，是愧疚……他跟那個孩子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他畢竟是那個孩子的舅舅。
人都說血緣不一定能界定關系的親疏，親人不一定非要有血緣，他把那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人，而那個孩子……
榮閔閉上眼。
那個孩子想作的是他的情人。
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他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麽會對他產生那一類暧昧的感情，他當那是年少無知，分不清親情與愛情的界限，所以他沈默以對，無聲而委婉的拒絕，甚至當初想過要矯正那孩子歪掉的愛情觀……
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他重見光明之後，那孩子竟然活生生的人間蒸發，消失無蹤，任憑他找遍天南地北，花費無數時間金錢精力，那孩子的蹤跡仍然撲朔迷離，就放佛他尋找的是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
榮閔不甘心，尤其是想到那孩子自到了他身邊，他竟從未看過那孩子的真實面容，從最初到現在，他腦海裏關於那個孩子的所有印象都是一個個沒有面容的模糊人影。
說來也詭異，那孩子在榮閔的姐姐身邊生活了十幾年，從嬰幼兒時期到翩翩少年郎，本該意氣風發，熱衷到何處都該留影紀念的年齡，那孩子卻沒有留下任何照片。
榮閔曾經翻過他姐姐的遺物，甚至去那孩子曾上學的地方，找同學老師學校，希望尋到一張照片……
事實很讓他失望，那孩子不論在榮家還是學校從小行事極為低調不起眼，僅有的幾張學校組織的班級合影，那孩子總是莫名缺席，就連畢業合影也沒人。
尋找照片失敗，榮閔也找人通過別人的口述給那孩子畫肖像，但每個人看待另外一個人的視角總有不同，肖像畫出來的效果不盡人意，再者那孩子離開榮閔時已有十五歲，如今已過七八年，那孩子究竟長成什麽模樣，榮閔根本就推測不出。
榮閔眼盲時，曾用手摸過那孩子的臉部輪廓和骨骼形態，那時候他看不見，想著用手描繪那孩子的容貌，然後在腦海裏拼湊出一張臉……
他曾那般渴望重見光明看那孩子一眼，而那個孩子莫名消失不說，居然連一張照片也不給他留。
想到此處榮閔心中泛悶，睡意更是丁點兒也無，撫在秦潤面上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挪動。
他知道秦潤不可能說是他的外甥，那個孩子的年齡算算今年應該是二十二，而秦潤一個高三學生，學籍檔案上出生年月日跟那孩子半點不符，甚至還小了四歲。
可心裏清楚歸清楚，在寂靜的夜裏，榮閔忽然明白他為何第一眼會留意秦潤。
一則是秦潤的面容跟那些眾多的肖像有絲絲相似，二則秦潤的無賴、聰明勁兒或許還有其他說不清的地方，都給榮閔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臉有相似之處那很容易，可感覺熟悉著實讓察覺後的榮閔覺得匪夷所思。
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長久找不到人，以至於走火入魔潛意識在找替身來寄托那種想念，還是那就是一種錯覺，一時的感覺而已，只不過被他過度放大，過度在乎……
手一寸寸一動，少年面部肌膚手感意外的好，溫熱柔軟的觸感自指尖蔓延爬入心底，忽然間……心底沒來由生出一種期待。
這種期待滋生出緊張，榮閔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細細的感受少年臉部的骨骼，直到他的動作終於弄醒了某人……
四目相對。
少年眼裏沒有絲毫睡意，清明透亮仿佛夜色下最幽深的一泓泉。
榮閔所有神思全部歸位，從回憶裏清醒的他，瞅著自己擱在秦潤的手，有些發懵。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沈默裏醞釀出一種古怪的氣氛，此時榮閔才後知後覺秦潤的手還抱在他腰上，腿還纏著他的腿，兩人側身面對面你抱我我摸你的造型……
榮閔抿抿唇，多吃幾年鹽巴的畢竟不俗，要能讓這尷尬狀況把他憋死了，他就不叫榮閔。
“秦潤，我只是想看看你臉皮有多厚，占了老師的床，大晚上還跟老師開玩笑。”
秦潤眨了眨眼，沒挪動爪子和腿，他認認真真道：“我是在你摸我臉是醒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想瞅瞅老師要做什麽，沒想到……”、
少年突然沖榮閔燦爛一笑，榮閔頓覺不妙。
那料秦潤話題一轉：“之前我是貨真價實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所以……”
秦潤的手在榮閔腰上摸索，嘴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嘀咕：“誒，榮老師你的腰摸起來真細啊……”
睡衣本就薄，秦潤的手摸來摸去，不像是隔著衣服，倒像是直接摸在肉上，榮閔從沒讓人這般對待自己的腰，就算是他以前的女友，也絕對沒有機會在他腰上亂造孽……
陌生的手刺得腰上發癢，榮閔抓住秦潤的手，沈聲道：“秦潤！”
以往秦潤故意粘著他也罷，偶爾跟他開玩笑占點兒嘴上的便宜，還有無賴的賴在他家裏，占他的床，甚至睡覺不規矩的抱他，榮閔都當那是小孩子胡鬧，不會認真計較，可現在……
榮閔瞇著眼，猛然意識到……秦潤血氣方剛，十八歲，十八歲在現代看也是成年人了。
他不能自己因為自己是二十七八歲快奔三的男人，就把所有比他小的同性都叫做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有些事，所以更新比較慢。
晚上好，麽麽噠。
☆、有人悶笑，床在震
秦潤聽出榮閔語氣裏的嚴肅，可他依然沒老實。
摟緊榮閔，他幾乎貼到榮閔臉上。
榮閔臉色越發的沈，少年亮得驚人的眼眸看他得心驚肉跳。
少年有些迷茫又有些好奇的問：“榮老師，你說喜歡一個男人是什麽感覺？”
縱使心裏剛剛已有準備，聽到秦潤直白的話，榮閔還是被震得不輕。
他頭一反應想翻身下床，可秦潤摟著他不松手，稍稍鎮定後，他忽然想起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孩子，冷言呵斥到嘴邊又咽下，榮閔直視秦潤的眼眸，淡淡道：“秦潤，別跟老師開玩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不要因為好奇就去嘗試。”
聰明是把雙刃劍，有人可以憑借靈光的腦袋在正道上開拓創新，而有的人則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在歪門邪道上策馬狂奔。
榮閔不歧視同性戀，可並不代表他也願意跨入同性戀的世界。
在他看來，秦潤大概還在好奇階段，這小子膽子又大，竟然敢拿他做探索。
榮閔又氣又好笑，“秦潤，大晚上你少糊弄老師，老師沒喜歡過男人，不知道什麽感覺。”
這話說出來，榮閔以為秦潤還會跟他胡扯一會兒，卻不想秦潤眸光閃了閃，然後松手松腳，躺平，面上風平浪靜，雙手枕頭嘆氣道：“老師不愧是老師，被一個男人表白還能這麽淡定……嗯，學生我真是佩服啊……”
榮閔：“……”
瞅著秦潤一副惡搞沒成功，頗為失望的模樣，榮閔忽然覺得有人皮癢欠抽。
秦潤盯了一會兒天花板，忽地又道：“既然老師睡不著，不如我們聊會天吧，誒，就我剛剛的問題，榮老師，你覺得你有可能喜歡上……同性麽？”
榮閔：“……秦潤，老師覺得你今晚該去睡沙發。”
秦潤嘿嘿笑了兩聲：“別啊，老師，我就問問啊，你看看你身為老師，不就該為傳道授業解惑而生麽？我有問題問你不是應該的麽？”
“……胡扯。”榮閔是教數學的，不是搞八卦心理的。
“老師，你這麽逃避問題，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心裏有鬼？”秦潤歪頭瞅著榮閔，沖他擠擠眼。
榮閔面無表情，學生太活潑太有探索精神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秦潤，你這麽好奇，我是否也能認為你心裏有鬼？”榮閔不動聲色的反問回去，仔細看著少年，不放過少年面上一丁點的神色變化。
秦潤一楞，下一秒順竿往上爬：“嗯，對，我心裏有鬼，我覺得……我喜歡上榮老師了……”
榮閔眼皮一跳，怎麽又轉回來了？
不過，學生喜歡老師很正常，至於有沒有他的意思，榮閔見秦潤臉色正常，一抿唇，伸手不由分說擰住秦潤的耳朵，涼涼道：“不聽話是不？說了幾次別跟老師開玩笑，你還屢教不改了？”
秦潤被扯得齜牙咧嘴，他抓住榮閔的手，連連求饒：“哎，我有說錯嗎？我的確很喜歡老師你啊！老師，你看看你人帥氣，有才，脾氣好，敬業，有善心，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優點，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難不成老師你不想聽喜歡，非要我說……我愛上……嘶，好好好，我閉嘴，老師，你趕緊手下留情，我的耳朵快陣亡了！！！”
榮閔松手，瞅著秦潤縮在被窩裏捂著耳朵笑嘻嘻的，這才一本正經道：“秦潤，你這嘴怎麽這麽貧，跟誰學的？說話油腔滑調，當心以後沒有姑娘喜歡你。”
處了一些日子，榮閔心底承認自己比較喜歡這個聰明的孩子，像現在這麽睡同一張床上這麽輕松自在的聊天，對榮閔來說很難得。
他的生活裏來來往往許多人，因為曾經眼盲，他一直有個不輕易相信一個人的習慣，再者榮家家業大，別有居心靠近他的人太多，所以他身邊親近的人一向很少。
他唯一全身心信任過的人就是那個還在，可人如今還沒找到，有些時候他免不了會覺得身邊空空的，莫名的落寞。
人是群居性動物，縱使榮閔習慣獨來獨往，但希望身邊有個人，不論是朋友、親人，或者是戀人，這是人類的本能。
榮閔答應M市一中的校長來此處作臨時數學老師，除了人情的緣故，未嘗不是想著學校學生心思純潔，待在學校裏會覺得輕松快樂一些……
所以秦潤的存在對於榮閔來說，像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他挺喜歡這孩子，自然希望這孩子好好的，就如同他雖然沒有找到他的外甥，卻從來沒有一天忘記祈禱那個孩子好好的活著。
秦潤端出一張嚴肅臉，也正經道：“榮老師，你知道我是孤兒，我從小沒見過我父母，書上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敬你，愛你，親近你，天經地義。”
敬你，愛你……
榮閔：“……”
這熊孩子為什麽說話總有種讓他想歪的趕腳，究竟是因為他是成年人思想有些奔放，還是這孩子太實誠？
秦潤見榮閔沒說話，又亮出一臉讓榮閔高冷氣質繃不住要碎掉的孺慕，一副好兒子在下，老子在上的調調，認認真真道：“榮老師，你可不可給我個擁抱？”
榮閔：“……”
秦潤：“榮老師，你暫代一下我那已經升入天堂的父親的位置，給我個擁抱，好不好？”
榮閔：“……秦潤……”
秦潤：“榮老師，你看我這麽不拋棄不放棄，還不願意向我敞開你的懷抱……”
榮閔：“……秦潤，你夠了。”
他的牙齒都快酸掉了。
榮閔瞅著畫風崩掉的秦潤，哭笑不得，這小子的臉皮究竟是什麽做的？
秦潤摸了摸臉，見榮閔笑了，這才將碎掉的節操撿起，眼巴巴瞅著人，又試探了句：“榮老師，看在我這麽賣力賣醜的份兒上，你不考慮獎勵我一個擁抱？”
榮閔勾唇，笑道：“這段時間我免費輔導你，還不夠抵你的賣醜費？”
秦潤哦了一聲，翻個身背對榮閔，默默的失望去了。
榮閔把燈關了，夜色裏臥室裏恢覆平靜。
良久，秦潤忽然幽怨道：“老師，你好狠的心。”
有人悶笑，床在震。
黑暗裏，榮閔笑夠了，便伸出手從背後輕輕抱住秦潤，拍了拍，再無聲的收回手。
黑夜裏，秦潤摸著被榮閔擰過的耳朵，勾唇一笑。
****
作者有話要說：
☆、天縱奇才
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兩人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
兩人除了數學上的交流，漸漸有其他可聊的話題。
榮閔這段日子一直在學校，深入簡出，很少參加教師聚會。
他身邊繞著的花蝴蝶小蜜蜂等等，終於領悟到這是一塊被萬年寒冰凍住的小鮮肉，一般柔軟的胸懷融不化這人外表的堅冰，於是漸漸索然無味，以至於到五月中旬時，榮閔已無人問津。
榮閔沒有半分遺憾，而一直是榮閔公寓常客的秦潤，更是樂於見到蝴蝶們另投他懷。
不過，一個人的生活太冷情，太多人在自己的世界裏進進出出，又太吵鬧，榮閔喜靜，兩個人的生活若是一男一女，他實在給不了女人想要的浪漫和愛情，而若是兩個男人……
老師和學生的關系，讓榮閔覺得恰到好處。
秦潤好動，時不時心血來潮，就會拉著榮閔出去玩。
M市有不少風景秀麗，好玩的地方，秦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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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回路怎麽長的？這提議他能答應嗎？
榮閔推了推眼鏡，一巴掌拍在秦潤頭上，淡淡道：“好好備賽，少異想天開。”
****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麽麽噠。
☆、毛都沒長齊
轟轟烈烈的全市模考在連續的兩個艷陽天裏如火如荼的舉行，秦潤秉著大考小考都是考，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多考考有益身心健康的宗旨，一如既往的沒有暴殄天物，每場考試必然瀟灑的登場，然後在別人冥思苦想埋頭苦算中，再淡定交卷退場，兩袖空空，腳踏清風而去。
當此時，總有人默默的對秦潤投以鄙視的目光，暗罵腦子聰明就是任性！！！
秦潤每次考完，頭一件事兒就是找到數學老師榮閔。他像是某種嗅覺極為靈敏的生物，無論榮閔在何處，他總能在閑下來十分鐘內確定榮閔的位置，起精準度堪比GPS雷達，就連榮閔察覺後也暗暗驚奇。
榮閔重諾，答應輔導秦潤，自然是盡心竭力。他雖然沒有允許秦潤那個和他合租的異想天開的提議，但當某一日秦潤以請教問題的名義自動找上門，他沒多想，大方的讓自己的學生入了門。
話說榮閔的個人領域意識較強，放秦潤進屋時，心頭還有些介意，可當秦潤擺出一系列問題，半句廢話也不多說，直奔主題，答疑解惑，榮閔也將心裏的那絲絲不自在拋到腦後，認真的輔導少年。
有一便有二，榮閔給秦潤開了門，這之後，秦潤三天兩頭的敲開他的公寓門，兩人的師生情感也在這一進一出，一開一合之間越發的親近，越發的親厚。
漸漸的高三尖子班的學生也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凡是有榮老師在的地方，其方圓五百米之內必然能逮到秦氏學霸一只。
這事兒偶爾被當成M市一中一大趣聞供學生們茶餘飯後笑談幾句，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模擬考後一周，批卷，統計分數，全市排名，成績名次結果統統出來放榜之時，秦潤被某人跟蹤至學校小樹林，堵角落裏，揪著他衣領質問——
“秦潤，你滿意了嗎？”比秦潤矮了半個頭的梅燊（shen）眼眸噴火的等著人。
秦潤那會兒滿腦子還在琢磨著他晚上去榮閔公寓的某項特別行動，猛地被質問，有些懵，不明所以的問了句：“滿意什麽？”
梅燊白裏透紅的小臉頓時黑了，他惡狠狠的盯著秦潤磨牙，幾乎從牙縫裏擠出言語：“今天全校排名出來，你又一個人獨占鰲頭，是不是特威風啊？”
秦潤半點不謙虛的點頭，嗯了一聲，那神態好似再說，他不威風誰威風。
梅燊見了心頭更惱，冷笑道：“第二名有五個人，除了我，其他的都是你的好哥們而兒，你聽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秦潤這些日子都繞著榮閔轉，根本沒去關註排名，他只能確定第一名百分之百是他的，至於第二名……
“呃，就算是五個人，你不也還是梅老二？”
“別叫我梅老二！”梅燊炸毛了！
秦潤挑眉，勾唇，緩緩道：“哦，小梅花。”
“秦潤！你別跟我不正經！！！！”梅燊揪著秦潤衣領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秦潤被勒得不怎麽好受，擡手握住梅燊的手往下一扯——
“我哪裏不正經？梅大少爺，是你看我不順眼，所以我渾身都有問題，這是你的問題，可別來挑我的毛病……”
秦潤頗為無奈，瞅著天色不早，他不想多跟眼前脾氣挺大的少年浪費唇舌，卻沒料梅燊跟碰了火炭頭一般，驚乍乍的甩開他的手，人也跟躲避瘟神般跳開。
梅燊當著秦潤的面不停的在身上擦手。
秦潤瞅著少年的嫌棄的動作，伸出兩爪子，手心手背認真瞅了瞅，最後哭笑不得的搖頭，轉身就走。
梅燊見自己又被無視了，頗為不甘心的追上去，綴在秦潤屁股後面疾走了幾步，忽然幽幽飈了句：“秦潤，我對你沒意見。”
秦潤甩開膀子大踏步走，像是沒聽見。
梅燊跟了一段距離，腿發酸，不過他沒放棄，繼續道：“我對你真沒意見！”
秦潤步子的幅度不變，頻率提升。
梅燊開始小跑，說話都有點兒喘：“秦，秦潤，我跟你說往對你沒意見，你聽到了就給我吱一聲行麽？”
秦潤猛然頓住腳步，扭身，擡手，掐住少年的下巴，緊緊攫住對方的視線，眸光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
梅燊驚得半晌不能言語，等到秦潤放開他，他才神色大變，臉色漲紅，手腳都不知道往何處放。
秦潤皺眉盯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少年，臉上不見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良久，他面上的嚴肅消去，嘆口氣，淡淡道：“毛都沒長齊，成天別東想西想，好好上學。”
梅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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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姑且先更新這麽一小短~~~~
晚上好，麽麽噠。
☆、共處一夜
秦潤皺眉盯著低頭不敢看他的少年，臉上不見半點兒平時的溫和，良久，他面上的嚴肅消去，嘆口氣，淡淡道：“毛都沒長齊，成天別東想西想，好好上學。”
梅燊：“……”
風起 ，少年轉身踏著一地落葉頭也不回的離去，幾片落葉卷到空中，風中不停晃動的樹葉兒就像某人慌亂的心情，梅燊緊跟著又追了兩步，張嘴想要叫住秦潤，可兩字兒在舌尖繞了幾圈，最後還是化為胸中一抹惆悵，梅燊哭喪著臉蹲在地上畫圈圈。
說他毛沒長齊，搞得好像自己的毛就長齊了，秦潤，虛偽不正經、小氣吧啦、除了一張臉能看和一顆腦子有賣點，一窮二白的臭屁小子……梅燊在心頭不停的碎碎念，他就想不通這渾身上下找不到二兩優點的小子有哪裏值得他見著人就心慌，見不到人又莫名其妙的想……
梅燊很郁卒，明明早就想好了要將那份情懷藏著，怎麽聽了幾次秦潤纏在那人身邊，他就坐不住了？
心頭亂糟糟的，梅燊耷拉著腦袋，拖著自己的背包，站起身正打算離開，卻不想頭頂突然被一物砸中，他一怔，定睛一瞅，那砸了他腦袋，正在地上滴溜溜亂轉的居然是一個被咬了一口的紅蘋果。
不是，不止咬了一口，紅蘋果上其實不知是被咬的，還是用刀刻的，有個栩栩如生的惡魔笑臉，齜著牙，裂開嘴，肆意無聲的大笑。
梅燊皺眉，他猛然擡頭，只見四五人手牽手合抱的古樹那呈橫Y形的樹杈上，有個穿白衣的男人曲著腿悠悠閑閑的坐在上面。
那人一頭烏發蓬松淩亂，肩膀上搭著一件外套，嘴裏叼著一片樹葉子，見梅燊擡頭，沖他挑了挑眉，狹長銳利的眼眸一彎，竟有種說不出的玩世不恭。
下午的陽光透過枝椏綠葉間的縫隙落下點點明晃晃的光斑，那人看似親切的笑顏，不僅沒讓梅燊放松戒備，反而在看清人面目的那一瞬，他臉色驟變，轉身跟腳踩風火輪一般，一溜煙兒狂奔而去。
留下樹上的某人不明所以的摸著臉，納悶的自言自語：“呃，我長得比秦潤那小子好得多，這孩子怎麽了？”
****
秦潤從樹林裏出來後，徑直去了榮閔的公寓，不想平時應該有人的公寓今兒破天荒的沒人。
他給榮閔打了個電話，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於是秦潤自己琢磨了一下，便老老實實的坐在榮閔的公寓門口守株待兔。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晚上八點左右，當榮閔一身酒氣回來，瞅見靠在他家門上開著手機照明燈勤勤懇懇看書的少年，登時楞住。
秦潤聽著聲響，擡頭一見榮閔，立馬笑得滿臉花開的湊了上來，那股子熱情勁兒一下子滅掉榮閔想要幾句把人打發走的念頭。
榮閔想著自己剛剛參加一個酒宴回來，宴會上的酒醇香無比，可後勁兒十足，他雖不至於暈乎乎如腳踩棉花，但明顯有些醉意，且衍生的睡意自他還在車上時就一波一波的襲來，這時候跟秦潤講題，多半思維會有些僵。
秦潤嗅到榮閔上的濃重的酒氣，眉頭幾不可察的一挑，下一瞬他神態恢覆自然，伸手扶住榮閔，擔憂的問道：“榮老師，你這是喝醉了？身體不要緊吧？”
“無事。”榮閔抽了兩下手，沒抽動便也就隨秦潤扶著他。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進門，還沒來得及開燈，榮閔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有些醉意所致，腳下莫名其妙的踢到門坎，晃了晃剛要站穩，那料他身邊的少年皇上不急太監急，生怕他摔倒一般，大力的拽住他，反而弄巧成拙的將他拉得一個趔趄，栽到少年身上。
“榮老師！”秦潤攬住榮閔，手不經意間拂過榮閔的臀部，停留在腰部，四月衣服已經較單薄，他手上的灼熱溫度透過衣料燙著榮閔的皮膚……
榮閔連忙將燈摁亮站正。
燈光裏少年關切的望著他，眸子晶亮亮的，晃得榮閔有些眼暈。
他揉了揉眉心，一邊脫外套往內走，一邊隨口道：“你先去書房看看書，我去沖個澡，稍後給你答疑。”
*****
等榮閔沖完澡換好衣服，清清爽爽去書房時，秦潤已恭候多時。
兩人一如往常般一個問一個答，解決完所有問題後，秦潤說要借用一下榮閔的電腦查一些資料，因為高中宿舍裏不配備電腦，他不作他想，把電腦借給秦潤，然後去客廳裏接了一杯熱水，坐沙發上看一些文件。
看著看著，榮閔有些犯困，躺沙發上原本只想瞇一會兒，豈料酒精作用，他這一閉眼再一睜眼就是三小時的功夫，等他睡眼惺忪的走到書房，一瞅見還坐在書桌旁專心致志，奮筆疾書的少年，傻眼了。
墻上的掛鐘顯示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這個點兒學生宿舍門禁時間已過，秦潤還在他公寓裏，這……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事情頗多，只能一丁點兒一丁點兒的更新啊。
不過放心，本文是絕對不會棄坑的。
☆、若是長彎了，你負責？
公寓裏有一主一次的兩個臥室，榮閔占了主臥，另外一件臥室則被他移去了床，用於放置一些私密的東西。
秦潤多次來他的公寓，他的臥室或多或少也讓這孩子踏足過，但那間次臥是萬萬不能讓外人踏入。
眼下時間已過十一點，若要出校門找賓館，就得驚動校門值班室的大爺，可大晚上去打擾老人家實在不符合華夏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榮閔頗為無奈，默默走到秦潤背後，見少年筆下的草稿紙，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少年低著頭似是沒察覺他，專註學習的姿態尤為吸引人眼球，以至於榮閔盯著少年的側臉，竟然不知不覺走神，直到少年寫完一道題，發現身後有人，榮閔的心神才回歸。
眉頭微蹙，榮閔忽覺他近來有些奇怪。
這些日子他很容易被秦潤莫名其妙的勾住目光，好看的少年他見過不少，國內國外從不缺乏美少年，比秦潤好看的比比皆是，他為什麽老看著這孩子就晃神？
“榮老師？”秦潤見榮閔看著他發楞，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手，榮閔後退一步，微咳一聲道：“秦潤，現在已經十一點二十分。”
秦潤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訝然，撓了撓後腦勺，充分發揮他的厚臉皮笑嘻嘻道：“既然這樣……榮老師，今天晚上就叨擾一夜了。”
榮閔瞅著秦潤歡喜的模樣，忽地道：“秦潤，你故意的？”
這小子平時猴精，不可能沒時間觀念。
“如果我說是，榮老師，你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秦潤歪著腦袋笑瞇瞇的瞅著榮閔，那小無賴的模樣直看得人手癢。
榮閔笑了笑，“秦潤，今天晚上你睡客廳。”
本來他倆都是男人，同睡一張床雖然讓榮閔有丁點兒抵觸，但讓一個比自己小的晚輩睡沙發怎麽都顯得他這當長輩的太沒良心，而讓他舍己為人自己去睡沙發，榮閔覺得沒必要，所以一開始他是打算兩人都睡主臥……
可現在嘛……
榮閔知道自己本不應該和一個孩子計較這些小把戲，甚至瞅著這孩子笑得真假難辨的模樣，說不定在跟他開玩笑，但他轉念一想，不論秦潤有意無意，忽然之間想逗逗秦潤。
“啊？榮老師，我說笑的，你看看那沙發也太短了，我要是蜷著腿在上面躺一夜……”秦潤擺出一張苦臉聳聳肩，湊近榮閔，跟他商量，“要不，我打地鋪？又或者，榮老師你大方一些，把你的床分一半給我？”
M市的天氣四季都潮，榮閔剛到這邊沒多久，屋內根本就沒儲存有厚實的毛毯，打地鋪的話，太涼。
而把床分一半給秦潤，分一半……咦，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沒對。
榮閔繼續佯裝壞人，淡淡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區區一夜沙發你都要跟我計較，秦潤你今年還沒到七老八十，別跟我討價還價。”
“可我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如果蜷著腿長彎了怎麽辦？”秦潤見榮閔出書房，他綴在他身後繼續不依不饒。
榮閔被秦潤故意的裝傻耍寶說得一笑，知曉秦潤嘴貧，他幹脆不理會。
“榮老師，這年頭姑娘談對象都要高大帥氣的，我要是長彎了，你負責？”
榮閔驀然頓住腳，扭頭詭異無比的盯著秦潤。
秦潤表情很正常，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說了一句很有歧義的話。
榮閔面無表情的扭回頭，走入洗漱間拿出新毛巾、新牙刷扔給秦潤：“秦潤，有這閑工夫跟我嘴貧，你趕緊洗漱了去休息，沙發今晚就留給你鎮守。”
說完了，又去臥室翻出他沒穿過的嶄新的睡衣睡褲遞給秦潤：“換上。”
秦潤沒吭一聲，他刷完牙洗完臉洗完澡，趁著榮閔洗漱時，再一次將他的厚臉皮發揚光大——
榮閔回臥室時，只見某人大大咧咧的占了大床的半壁江山，眼瞅他進來，直接閉上眼裝睡，光明正大擺出一副本人已去見周公，非誠勿擾。
哭笑不得，榮閔站在床邊盯著秦潤半晌，那少年頂著他的目光楞是不動如山，到最後……竟然真睡著了。
榮閔頓時扶額，他叫人睡沙發本來就是逗人，這會兒人既然已經躺在他床上，他也沒話說，只能一邊心頭好笑又無語，一邊將薄毯子給秦潤蓋好。
燈滅後，榮閔躺在多了一個人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盲人的緣故，他的嗅覺異常靈敏，總覺得秦潤身上獨屬於少年人的氣息縈繞在鼻間……
這般折騰到半夜兩三點，榮閔終於有了睡意快要入睡時，不想大腿上先是一重，像是有什麽東西搭了上去，然後腰上一緊……
榮閔瞬間清醒，想也不想就要扒掉腰上的東西，卻不料那搭在他腿上的腿變搭為纏，腰上的手收緊收緊，榮閔黑著臉拉開床頭燈，低頭一看，不得了了……
秦潤八爪魚一般抱著他，閉著眼猶自睡得香……
少年人的睡顏很柔和安靜，榮閔深吸一口氣耐著脾氣叫了一聲秦潤，沒得到回應，他一挑眉，伸手去捏秦潤的鼻子打算把這混小子悶醒，可是當他的手觸碰到秦潤的臉，一個念頭驟然浮出腦海……
*****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調皮的孩子有糖吃~~~~
下午好，麽麽噠。
☆、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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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閔的心臟跳得有些快。
他不知道為何在那一瞬間有那般荒謬的念頭。
多年前的記憶被攪動，泛起浪花無數，心頭一陣陣酸澀，榮閔只覺沈浸在一片朦朧暗色裏的臥室太過狹窄，周圍的陰影像是猙獰的鬼魅前仆後繼的想要撲上來吞噬床頭唯一的光明。
那一日餐廳裏他的前女友林茹質問他是否心底有人，榮閔雖然否認，可他心裏不為人知的真實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心底的確有人，不過……榮閔盯著秦潤的臉，撫在少年臉龐上的手猶豫而僵硬。
垂下眼眸，榮閔心底自嘲：他心底的確有人，不過無關乎愛情，而是親情，是愧疚……他跟那個孩子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他畢竟是那個孩子的舅舅。
人都說血緣不一定能界定關系的親疏，親人不一定非要有血緣，他把那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人，而那個孩子……
榮閔閉上眼。
那個孩子想作的是他的情人。
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他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麽會對他產生那一類暧昧的感情，他當那是年少無知，分不清親情與愛情的界限，所以他沈默以對，無聲而委婉的拒絕，甚至當初想過要矯正那孩子歪掉的愛情觀……
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他重見光明之後，那孩子竟然活生生的人間蒸發，消失無蹤，任憑他找遍天南地北，花費無數時間金錢精力，那孩子的蹤跡仍然撲朔迷離，就放佛他尋找的是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
榮閔不甘心，尤其是想到那孩子自到了他身邊，他竟從未看過那孩子的真實面容，從最初到現在，他腦海裏關於那個孩子的所有印象都是一個個沒有面容的模糊人影。
說來也詭異，那孩子在榮閔的姐姐身邊生活了十幾年，從嬰幼兒時期到翩翩少年郎，本該意氣風發，熱衷到何處都該留影紀念的年齡，那孩子卻沒有留下任何照片。
榮閔曾經翻過他姐姐的遺物，甚至去那孩子曾上學的地方，找同學老師學校，希望尋到一張照片……
事實很讓他失望，那孩子不論在榮家還是學校從小行事極為低調不起眼，僅有的幾張學校組織的班級合影，那孩子總是莫名缺席，就連畢業合影也沒人。
尋找照片失敗，榮閔也找人通過別人的口述給那孩子畫肖像，但每個人看待另外一個人的視角總有不同，肖像畫出來的效果不盡人意，再者那孩子離開榮閔時已有十五歲，如今已過七八年，那孩子究竟長成什麽模樣，榮閔根本就推測不出。
榮閔眼盲時，曾用手摸過那孩子的臉部輪廓和骨骼形態，那時候他看不見，想著用手描繪那孩子的容貌，然後在腦海裏拼湊出一張臉……
他曾那般渴望重見光明看那孩子一眼，而那個孩子莫名消失不說，居然連一張照片也不給他留。
想到此處榮閔心中泛悶，睡意更是丁點兒也無，撫在秦潤面上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挪動。
他知道秦潤不可能說是他的外甥，那個孩子的年齡算算今年應該是二十二，而秦潤一個高三學生，學籍檔案上出生年月日跟那孩子半點不符，甚至還小了四歲。
可心裏清楚歸清楚，在寂靜的夜裏，榮閔忽然明白他為何第一眼會留意秦潤。
一則是秦潤的面容跟那些眾多的肖像有絲絲相似，二則秦潤的無賴、聰明勁兒或許還有其他說不清的地方，都給榮閔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臉有相似之處那很容易，可感覺熟悉著實讓察覺後的榮閔覺得匪夷所思。
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長久找不到人，以至於走火入魔潛意識在找替身來寄托那種想念，還是那就是一種錯覺，一時的感覺而已，只不過被他過度放大，過度在乎……
手一寸寸一動，少年面部肌膚手感意外的好，溫熱柔軟的觸感自指尖蔓延爬入心底，忽然間……心底沒來由生出一種期待。
這種期待滋生出緊張，榮閔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細細的感受少年臉部的骨骼，直到他的動作終於弄醒了某人……
四目相對。
少年眼裏沒有絲毫睡意，清明透亮仿佛夜色下最幽深的一泓泉。
榮閔所有神思全部歸位，從回憶裏清醒的他，瞅著自己擱在秦潤的手，有些發懵。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沈默裏醞釀出一種古怪的氣氛，此時榮閔才後知後覺秦潤的手還抱在他腰上，腿還纏著他的腿，兩人側身面對面你抱我我摸你的造型……
榮閔抿抿唇，多吃幾年鹽巴的畢竟不俗，要能讓這尷尬狀況把他憋死了，他就不叫榮閔。
“秦潤，我只是想看看你臉皮有多厚，占了老師的床，大晚上還跟老師開玩笑。”
秦潤眨了眨眼，沒挪動爪子和腿，他認認真真道：“我是在你摸我臉是醒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想瞅瞅老師要做什麽，沒想到……”、
少年突然沖榮閔燦爛一笑，榮閔頓覺不妙。
那料秦潤話題一轉：“之前我是貨真價實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所以……”
秦潤的手在榮閔腰上摸索，嘴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嘀咕：“誒，榮老師你的腰摸起來真細啊……”
睡衣本就薄，秦潤的手摸來摸去，不像是隔著衣服，倒像是直接摸在肉上，榮閔從沒讓人這般對待自己的腰，就算是他以前的女友，也絕對沒有機會在他腰上亂造孽……
陌生的手刺得腰上發癢，榮閔抓住秦潤的手，沈聲道：“秦潤！”
以往秦潤故意粘著他也罷，偶爾跟他開玩笑占點兒嘴上的便宜，還有無賴的賴在他家裏，占他的床，甚至睡覺不規矩的抱他，榮閔都當那是小孩子胡鬧，不會認真計較，可現在……
榮閔瞇著眼，猛然意識到……秦潤血氣方剛，十八歲，十八歲在現代看也是成年人了。
他不能自己因為自己是二十七八歲快奔三的男人，就把所有比他小的同性都叫做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有些事，所以更新比較慢。
晚上好，麽麽噠。
☆、有人悶笑，床在震
秦潤聽出榮閔語氣裏的嚴肅，可他依然沒老實。
摟緊榮閔，他幾乎貼到榮閔臉上。
榮閔臉色越發的沈，少年亮得驚人的眼眸看他得心驚肉跳。
少年有些迷茫又有些好奇的問：“榮老師，你說喜歡一個男人是什麽感覺？”
縱使心裏剛剛已有準備，聽到秦潤直白的話，榮閔還是被震得不輕。
他頭一反應想翻身下床，可秦潤摟著他不松手，稍稍鎮定後，他忽然想起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孩子，冷言呵斥到嘴邊又咽下，榮閔直視秦潤的眼眸，淡淡道：“秦潤，別跟老師開玩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不要因為好奇就去嘗試。”
聰明是把雙刃劍，有人可以憑借靈光的腦袋在正道上開拓創新，而有的人則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在歪門邪道上策馬狂奔。
榮閔不歧視同性戀，可並不代表他也願意跨入同性戀的世界。
在他看來，秦潤大概還在好奇階段，這小子膽子又大，竟然敢拿他做探索。
榮閔又氣又好笑，“秦潤，大晚上你少糊弄老師，老師沒喜歡過男人，不知道什麽感覺。”
這話說出來，榮閔以為秦潤還會跟他胡扯一會兒，卻不想秦潤眸光閃了閃，然後松手松腳，躺平，面上風平浪靜，雙手枕頭嘆氣道：“老師不愧是老師，被一個男人表白還能這麽淡定……嗯，學生我真是佩服啊……”
榮閔：“……”
瞅著秦潤一副惡搞沒成功，頗為失望的模樣，榮閔忽然覺得有人皮癢欠抽。
秦潤盯了一會兒天花板，忽地又道：“既然老師睡不著，不如我們聊會天吧，誒，就我剛剛的問題，榮老師，你覺得你有可能喜歡上……同性麽？”
榮閔：“……秦潤，老師覺得你今晚該去睡沙發。”
秦潤嘿嘿笑了兩聲：“別啊，老師，我就問問啊，你看看你身為老師，不就該為傳道授業解惑而生麽？我有問題問你不是應該的麽？”
“……胡扯。”榮閔是教數學的，不是搞八卦心理的。
“老師，你這麽逃避問題，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心裏有鬼？”秦潤歪頭瞅著榮閔，沖他擠擠眼。
榮閔面無表情，學生太活潑太有探索精神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秦潤，你這麽好奇，我是否也能認為你心裏有鬼？”榮閔不動聲色的反問回去，仔細看著少年，不放過少年面上一丁點的神色變化。
秦潤一楞，下一秒順竿往上爬：“嗯，對，我心裏有鬼，我覺得……我喜歡上榮老師了……”
榮閔眼皮一跳，怎麽又轉回來了？
不過，學生喜歡老師很正常，至於有沒有他的意思，榮閔見秦潤臉色正常，一抿唇，伸手不由分說擰住秦潤的耳朵，涼涼道：“不聽話是不？說了幾次別跟老師開玩笑，你還屢教不改了？”
秦潤被扯得齜牙咧嘴，他抓住榮閔的手，連連求饒：“哎，我有說錯嗎？我的確很喜歡老師你啊！老師，你看看你人帥氣，有才，脾氣好，敬業，有善心，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優點，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難不成老師你不想聽喜歡，非要我說……我愛上……嘶，好好好，我閉嘴，老師，你趕緊手下留情，我的耳朵快陣亡了！！！”
榮閔松手，瞅著秦潤縮在被窩裏捂著耳朵笑嘻嘻的，這才一本正經道：“秦潤，你這嘴怎麽這麽貧，跟誰學的？說話油腔滑調，當心以後沒有姑娘喜歡你。”
處了一些日子，榮閔心底承認自己比較喜歡這個聰明的孩子，像現在這麽睡同一張床上這麽輕松自在的聊天，對榮閔來說很難得。
他的生活裏來來往往許多人，因為曾經眼盲，他一直有個不輕易相信一個人的習慣，再者榮家家業大，別有居心靠近他的人太多，所以他身邊親近的人一向很少。
他唯一全身心信任過的人就是那個還在，可人如今還沒找到，有些時候他免不了會覺得身邊空空的，莫名的落寞。
人是群居性動物，縱使榮閔習慣獨來獨往，但希望身邊有個人，不論是朋友、親人，或者是戀人，這是人類的本能。
榮閔答應M市一中的校長來此處作臨時數學老師，除了人情的緣故，未嘗不是想著學校學生心思純潔，待在學校裏會覺得輕松快樂一些……
所以秦潤的存在對於榮閔來說，像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他挺喜歡這孩子，自然希望這孩子好好的，就如同他雖然沒有找到他的外甥，卻從來沒有一天忘記祈禱那個孩子好好的活著。
秦潤端出一張嚴肅臉，也正經道：“榮老師，你知道我是孤兒，我從小沒見過我父母，書上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敬你，愛你，親近你，天經地義。”
敬你，愛你……
榮閔：“……”
這熊孩子為什麽說話總有種讓他想歪的趕腳，究竟是因為他是成年人思想有些奔放，還是這孩子太實誠？
秦潤見榮閔沒說話，又亮出一臉讓榮閔高冷氣質繃不住要碎掉的孺慕，一副好兒子在下，老子在上的調調，認認真真道：“榮老師，你可不可給我個擁抱？”
榮閔：“……”
秦潤：“榮老師，你暫代一下我那已經升入天堂的父親的位置，給我個擁抱，好不好？”
榮閔：“……秦潤……”
秦潤：“榮老師，你看我這麽不拋棄不放棄，還不願意向我敞開你的懷抱……”
榮閔：“……秦潤，你夠了。”
他的牙齒都快酸掉了。
榮閔瞅著畫風崩掉的秦潤，哭笑不得，這小子的臉皮究竟是什麽做的？
秦潤摸了摸臉，見榮閔笑了，這才將碎掉的節操撿起，眼巴巴瞅著人，又試探了句：“榮老師，看在我這麽賣力賣醜的份兒上，你不考慮獎勵我一個擁抱？”
榮閔勾唇，笑道：“這段時間我免費輔導你，還不夠抵你的賣醜費？”
秦潤哦了一聲，翻個身背對榮閔，默默的失望去了。
榮閔把燈關了，夜色裏臥室裏恢覆平靜。
良久，秦潤忽然幽怨道：“老師，你好狠的心。”
有人悶笑，床在震。
黑暗裏，榮閔笑夠了，便伸出手從背後輕輕抱住秦潤，拍了拍，再無聲的收回手。
黑夜裏，秦潤摸著被榮閔擰過的耳朵，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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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天縱奇才
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兩人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
兩人除了數學上的交流，漸漸有其他可聊的話題。
榮閔這段日子一直在學校，深入簡出，很少參加教師聚會。
他身邊繞著的花蝴蝶小蜜蜂等等，終於領悟到這是一塊被萬年寒冰凍住的小鮮肉，一般柔軟的胸懷融不化這人外表的堅冰，於是漸漸索然無味，以至於到五月中旬時，榮閔已無人問津。
榮閔沒有半分遺憾，而一直是榮閔公寓常客的秦潤，更是樂於見到蝴蝶們另投他懷。
不過，一個人的生活太冷情，太多人在自己的世界裏進進出出，又太吵鬧，榮閔喜靜，兩個人的生活若是一男一女，他實在給不了女人想要的浪漫和愛情，而若是兩個男人……
老師和學生的關系，讓榮閔覺得恰到好處。
秦潤好動，時不時心血來潮，就會拉著榮閔出去玩。
M市有不少風景秀麗，好玩的地方，秦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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