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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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在座的幾人齊齊笑而不語，皮猴子樂天一憋不住話，一巴掌拍楊澤明厚實的肩膀上，笑道：“你說什麽呢，秦潤最能吃辣，頓頓無辣不歡，這桌上的……小意思，秦潤，你說是不是？”
秦潤嗯了一聲，瞅著桌上入目紅彤彤的食物，舉筷欲夾，那邊楊澤明摸著後腦勺，嘀咕一句：“我沒說秦潤不能吃辣啊，我的意思是……”
他扭頭看著秦潤，特別善良的關心道：“秦潤，這兩天我看你的表現……有點兒像是……呃……像是……對了，秦潤，你是不是長口腔潰瘍了？”
口腔潰瘍默默躺槍,秦潤垂眸，在大家關懷的目光中，嗯了一聲。
然後，一群人替秦潤著想，火速點了一份沒有半點兒辣椒的水煮白菜和白米飯套餐擱在某人面前……
秦潤舉著筷子：“……”
曾有個這樣的說法，如果一個人吃東西是咬了舌頭，即代表之後有大魚大肉等著他。秦潤瞅著這翡翠珍珠湯（翡翠=白菜，珍珠=豆腐），默默想到，為毛等著他的就是白菜豆腐？
******
下午。
因為榮閔請假，數學課被調整，兩天的課程集中到一天，於是高三理科尖子班這下午全是數學課。
榮閔像往常一般走入教室，沒理會學生充滿好奇的視線，他正經嚴肅的說了幾句話，便按例回答學生的提問。
從頭到尾，他像是不曾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秦潤，淡然的目光掃過任何人都是無波無讕，仿佛他還是那個看起來清心寡欲的榮老師。
秦潤的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隨著講臺上執著粉筆，飛快答疑的修長、俊逸、高冷的青年男子，午後的陽光絢爛明亮，講臺上的人走動中，無意間陽光落於其左邊鬢角上，那裏的肌膚白皙如初……
專註於講課的榮閔像是察覺什麽，猛然擡頭，視線越過教室，遙遙與秦潤的目光相接。
*****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下午好。
不定時捉蟲中。
☆、如斯少年如玉，賞心悅目，一人成畫。
兩人視線膠著那一秒，窗外忽狂風大作，鼓動天藍色的窗簾，教室內因風撩動的書本紙張嘩啦啦連綿不斷，午後陽光傾瀉如銀，幾許飛花落葉卷入窗來，坐在窗邊的少年支著下巴，神情閑淡，見榮閔看過來，微微一怔，似乎是受寵若驚，爾後，少年撓了撓後腦勺，沖他友好一笑……
如斯少年如玉，賞心悅目，一人成畫。
榮閔沒甚表情，手中的粉筆卻噗的一聲意外斷成兩截。
粉筆寫斷，這在課堂上很常見，大多數學生們並沒發覺有異，唯獨坐在第一排靠門位置的梅燊翻書的手頓住，視線觸及秦潤，面上專註學習的嚴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莫名的紅白交錯，咬牙切齒，他凝望秦潤幾秒，忽地狠狠的瞪了一眼根本毫無所覺的秦某人，然後轉頭拿起筆本想繼續認真學習，卻發現草稿紙上橫躺著個不知何時無意識寫下來的名字。
梅燊臉一黑，手一揮，一個巨大的叉叉否定那個熟悉萬分的名兒，完了還不夠，扯下紙張團成球，扔到腳下狠踩幾番，他這才舒服的心滿意足的跳入書山題海。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毫無阻滯，梅燊的同桌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默默的將凳子往外移了二十厘米，已示珍愛生命，遠離蛇精病。
榮閔換了一支粉筆，他眼神示意下一位同學提問題，豈料那同學還沒一鼓作氣吐完疑惑，榮閔再次感受到一抹不可忽視、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
蹙眉再次看向秦潤，卻見少年似笑非笑的盯著門口，活像門口有什麽好玩兒的東西。
榮閔心頭一沈，他暗覺自己實在不對勁，作為學生的秦潤，像其他尖子生一般目光緊隨老師，那無非厚非，可他察覺有人目光灼灼逼人盯著他時，居然第一反應認為是秦潤，明明就憑他的敏銳，應該能準確的抓到那道異樣視線是……
他轉身，果不其然發現此時正站在高三尖子班門口，美麗溫婉的女人。
“榮閔。”女人矜持的微笑，眼眸含情，欲言又止，手無意識揉捏米色提包帶子，她見榮閔發現她那一瞬無驚無喜，眉目疏離清冷，拒人於千裏之外，一抹掙紮糾結躍然姣好的面上，咬了咬唇，再次喚了聲：“榮閔。”
女人的聲音綿綿軟軟，猶如最甜蜜絲滑的糖果，入耳鉆心，酥骨三分。
學生們嘩然，課堂秩序大亂，尤其那幾個去看榮閔還吃了閉門羹的學生，吆喝聲最響，有人甚至將手機調成靜音，打算拍幾張金童玉女的照片放到網上在八卦娛樂領域博一個‘最帥男神老師和他不得不說的漂亮女朋友’的頭版頭條……
榮閔冷颼颼的掃了掃學生們，唯恐天下不亂的眾尖子立刻噤聲，齊齊心裏嘀咕，哎唷，榮小鮮肉的眼神殺氣杠杠的啊，果然是當著女朋友的面，男神也要變身，狂帥酷霸拽的氣勢爆表啊！！！！
“秦潤，你上來幫我答疑。”榮閔一個眼神收服了這群皮猴子，擡手指名道姓點出某位學霸為人民服務，為老師效勞。
高三學生每一分一秒覆習都無比寶貴，榮閔作為老師，上課期間處理私人事情，已是違反校規，他不想耽誤學生的時間，所以抓了某人的壯丁。
秦潤瞅著榮閔把攤子甩手給他，就頭也不回的出教室門泡美女，摸了摸鼻子，認栽的走上講臺，屈指扣了扣講臺，與講臺下多雙眼睛對視幾秒，隨即和藹可親的露齒笑道：“嗯，大家有問題盡管提，我一定竭盡全力給出滿意的答案。”
不知為何，眾位尖子總覺秦潤那溫溫和和的話輕描淡寫的拋出來後，莫名其妙的似有冷風卷面而過。
有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甲尖子：“這只學霸怎麽突然之間王霸之氣側漏了？”
乙尖子：“估計是三百六十毫米超長夜用防王霸之氣滲漏的那玩意兒長時間沒換，盛不住他每分每秒洶湧的大姨夫……”
丙尖子：“……餵，在上課呢？咋們能正經點麽？”
丁尖子：“正經啥，生活需要發現笑點的雙眼，想想我們多久沒調戲老實人了？哎……今兒天賜良機，機不可失啊……所以，你們趕緊把壓箱底的怪偏難三大無可救治之題扔出來，快快的讓這只學霸分分鐘崩潰到去抱著榮小鮮肉的大腿哭嚎！！！”
眾人相視一眼，達成協議，齊齊認為，如此這般才可不辜負天賜良辰美景。
秦潤瞥一眼就知道這些個平時對他的自由自在羨慕嫉妒恨的同班同學今日是不打算放過他了，他挽了挽袖子，松了松領口，並不畏懼即將而來的挑戰。
不過，在應付尖子生們的壞心眼兒時，他眼角餘光若有若無的飄向門外……
也不知道榮閔和那美女走開去說什麽了……想想不能跟上去，秦潤頗為惆悵。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感謝親們的地雷炸彈，今兒先不點名表揚。
對了，上一更裏，有人說沒有明白最後一句話，這裏我解釋一下，秦潤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榮閔在講臺上，他看秦潤時，自然視線要越過全場......
☆、小梅花
當榮閔處理完個人私事回到教室，替他接了攤子的秦潤已把他的同學們【殺】得片甲不留，哀鴻遍野。
眾位尖子生幾乎要崩潰，瞅著秦潤的眼神都變了。
秦潤見榮閔歸來，自然要把教學大任交還給榮閔，不過，當他挨近榮閔，靈敏的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女人香。
那一秒，秦潤正在把黑板刷遞給榮閔，女人香晃了他的心神，黑板刷猛然從手中脫落，秦潤連忙去接，巧在榮閔也正好伸手——
兩人的手在半空中相握，轉瞬各自跟觸電一般縮回，被兩人齊齊拋棄的黑板刷啪的一聲落地。
僵持三四秒，榮閔點頭示意秦潤下去坐好，之後更多的註意力便全挪到教課上，沒多說一句廢話，他上課幹凈利落，猶如刀切西瓜，簡潔不拖拉，高效、沒有無用的花招。
秦潤若有所思的看了榮閔一個下午，別人看他冥思苦想的模樣，還以為他思考什麽燒腦數學題。
五點時，榮閔結束這一天的課程，收拾東西離開後，秦潤站在樓上居高臨下，眼睜睜瞅著榮閔和之前那個美女一前一後往校門走。
那會兒正值下午放學，校園裏人流湧動，那一對俊男美女在一大波黑壓壓的腦袋裏鶴立雞群，尤為紮眼。
跟在榮閔身後的美女穿了細高跟，走路及不上長腿的榮小鮮肉，勉強追了幾步，美女忽然眾目睽睽之下，拋卻矜持，無比大膽的一把抓住榮閔的手。
秦潤瞅著榮閔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卻被美女死死拽住，然後兩人立在人流裏不知說了什麽，榮不僅沒再繼續拒絕美女的觸碰，反而……霸氣又柔情的……打橫抱起那美女，在一幹驚訝的視線中，揚長而去……
好巧不巧的，梅燊拎著掃把站在門口瞅見呆立在走廊上的秦潤。話說這每天下午放學到上晚自習期間，都有同學打掃教室衛生，而今兒梅燊是那搞清潔的。
他盯了秦潤半晌，可某人一直投之以後腦勺，於是梅燊（shen）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想也想不想的報之以滾滾灰塵……
梅燊在走廊上大幅度揮動掃帚狂掃，一霎時【狼煙四起】，沖秦潤滾滾而去，不一會兒秦潤便被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秦潤火速沖出張牙舞瓜來勢洶洶的灰塵包圍，到了幹凈地兒，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納悶的招呼還在埋頭狂掃虐人虐己的梅老二：“梅燊，是不是吃錯藥了？”
梅燊轉身，踏著一地煙塵，手握掃帚，殺氣騰騰沖到秦潤身前三步之距。
秦潤瞅著這小子捏著一把笤帚，氣勢洶洶乍一看蠻像別了三尺青鋒的大俠，可惜裝備太次，人長得太精致，好好的大俠氣勢被扭曲得不倫不類，沒來由的越瞅越想笑，心頭那股子被這小子莫名其妙不待見的郁悶消散……
梅燊兩手抱於胸前，眼裏火光四射，冷冷道：“秦潤，我聽說你和樂天一他們組成學習小組，叫囂著要將我的考試名次踩下去？”
秦潤摸了摸下巴，作沈思狀，然後哦了一聲，歪著頭笑瞇瞇道：“嗯，好像有這麽回事兒，怎麽？你怕了？”
“我怕？”梅燊不自覺的擡頭挺胸，昂著頭鄙夷的瞥了瞥秦潤，那神氣的小樣兒，活像是在說他秦潤算老幾，有什麽可畏懼的。
秦潤啞然失笑，暗忖這梅老二這麽大一個人，真是小屁孩心性，這麽不禁逗。
搖了搖頭，若以往，碰見梅燊這種一惹就炸毛、屬性為貓的人，秦潤十有八九會把人逗跳腳了才會罷休，可現在有人美人在懷，他若不去瞅瞅，心內難安啊。
所以，秦潤兩手抄褲兜裏，頗為惆悵的往樓梯口走去。
不過在經過瞪他的梅燊時，秦潤一爪子從少年頭上捋過，末了還送上一句令人跳腳的話：“小梅花，要多多努力，否則七天後的模考，名次掉了可別哭鼻子……”
小梅花！！！！
哭鼻子！！！！！
梅燊立刻炸毛，他來不及順被秦潤搞亂的發型，咬牙低吼一聲：“秦潤！”
吼完，氣兒還沒順，於是狂化的梅老二把掃把當標槍，一個大力投射，biu的一聲——
紅心沒中，秦潤祭出一個淩波微步，腦後跟長眼一般輕輕松松躲過，直惱得梅燊恨不得立刻召喚奧特曼來打秦怪獸！！！！
******
榮閔帶著林茹去最近的診所檢查完扭傷的腳踝，又送佛送到西的把林茹送去她在M市落腳的地方——林茹的大堂兄所經營的中式餐廳【林禦廚】。
兩人入了餐廳，林茹挽留榮閔吃晚餐，榮閔看著身前嬌俏女子期盼的眼神，點頭應允。
林茹歡喜非常，喚來服務員，張羅著點菜，榮閔的情緒卻沒什麽起伏。
他留下來只是想跟這個前女友說清楚一些事情，而非約會。
妾有意，朗無心的吃了約莫半個小時的飯，一直努力調節氣氛，想要拉近兩人關系的林茹終於忍不了榮閔冷淡疏離的態度，她一擱筷子，柳眉一挑，單刀直入主題。
“榮閔，你離開A市來F市，是因為不想見我嗎？”
榮閔摩挲著茶杯的手指一頓，他擡頭透著鏡片，輕飄飄的掃了一眼迫切的想要答案的林茹，淡淡道：“不是。”
美麗的女人有些受打擊，她仍不死心的追問：“那是為什麽？前天下午我去你公寓找你，你居然拒我於門外！榮閔，就算……”
林茹咬了咬唇，眼圈泛紅：“就算我們分手，難不成開門跟我說一句話，也讓你覺得是浪費精神？”
“前天下午？”榮閔怔了怔，隨即回神，他擱下茶杯，歉意道：“很抱歉，兩天前晚上我多喝了幾杯，第二天下午五六點才醒。”
林茹知道榮閔酒量不行，但她很了解榮閔平常並不貪杯，能夠喝到幾乎睡了一整天，可見榮閔並不是多喝幾杯……
“榮閔，你有心事？”林茹伸出手想要握住榮閔的手，榮閔不著痕跡的避開，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一句話生生撕裂兩人之間勉強維持的和諧——
“林茹，你沒資格過問我的私事。”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林茹猶如置身冰窟，良久才從榮閔的冷言冷語中回神，她握緊茶杯，纖細秀氣的指節發白，灌了一口熱茶，心口回暖後，林茹努力逼回眸子裏打轉的淚，勉強笑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以為我們縱使不是情人，還可以做朋友的……”
話到末尾，已帶上哭腔。
榮閔移開目光，毫無目的的看著靠近他們餐桌的雕花紅木窗外，他垂眸輕聲道：“抱歉。”
林茹抹掉眼底溢出的淚，強打精神道：“沒關系的，榮閔，今天我好不容易請到你這這尊大神，好好的吃個飯，我倆就別抱歉來抱歉去了，聊些開心的吧……”
“小茹……”榮閔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對於這個前女友，他的感覺不是愛情卻很覆雜，或許……歉意大過兩人的情誼。
林茹是榮閔在讀研讀博期間的同學，兩人從相識到定下關系，中間平淡如水，以朋友相處了好幾年，之後確定關系到如今，也才一年左右。
榮閔當初能夠接受林茹，自然是林茹有榮閔欣賞的地方，他做事素來講究有頭有尾，對待感情信仰從一而終，可這些年來……
每當閉上眼，恍惚間就能聽到那個珍藏於記憶裏的孩子在呼喚他，一聲一聲，親昵歡快，喚得他心軟成團，只想緊緊的擁抱那個孩子……
心口驟然苦無比，榮閔扭頭靜靜的與林茹對視，他能從林茹眼裏讀到濃濃的情意，還有懊惱後悔……
嘆了口氣，榮閔緩下臉色，淡淡道：“小茹，你既然已經尋到合適的人，為何還來找我？你當初給我的分手理由很正確，我們的確不合適。”
林茹捂住口，垂眸不想對上榮閔那面對萬事皆可淡然的目光，曾幾何時她多想看這個人為她失控失態，為她喜怒哀樂，她跟榮閔從在一起就跟常人不同，沒有熱戀，沒有激情，仿佛前一秒她才跟他表白，他才應允，下一秒他和她就步入了戀愛的老年期……
她從來沒見過榮閔為誰開懷大笑過，這個男人就跟那些嚴肅、邏輯嚴密的數學一般，從頭到腳既神秘又冰冷，沒有浪漫情懷，沒有一絲一毫失誤……甚至這個人仿佛連正常男人該有的欲望也幾乎沒有……
做人如此禁欲，林茹想起學校裏曾經有人打趣說榮閔像那蓮臺上的佛陀，不食人間煙火，不動情欲，倘若以後找不到工作，去當寺廟裏的和尚天天清修，說不定他還能自得其樂吶……
可就這樣的榮閔，他鮮為人知，獨特細致的溫柔，只要親身體會過一次，就會心醉神迷。
林茹知道，榮閔不是不能浪漫溫柔，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得比任何人纏綿深情，她一直渴求著被榮閔那樣珍視呵護，但……
不是對的人，榮閔很吝嗇他的溫柔。
“榮閔，你不要告訴我，你沒看出來當初我是故意找人陪我演戲，故意刺激你。”
林如微啞著嗓子，慢慢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對待我和你的感情究竟有多少熱度，沒想到……榮閔，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分手，只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所以我一試探你，你馬上就找到借口，毫不留情的脫手？”
林茹是女孩子，她平時再冷靜，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有些時候也免不了被感情擾亂理智。
她和榮閔的分手，本就是一場她自編自導的蹩腳的鬧劇，她原以為榮閔能看穿，沒想對方看是看穿了，處理手段卻不是如她所想的反應，而是順水推舟，果斷放手……
榮閔見林茹似乎要不依不饒，沒多做解釋，他點點頭道：“小茹，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
林茹紅著眼圈，瞪著榮閔，面前的男人優雅有風度，姿容不俗，學識不凡，能力出眾，當初在大學，他努力低調都能讓全校人知道他的大名，如果說他榮閔是次品，這豈不是在諷刺那場鬧劇裏她有眼無珠？
默了半晌，林茹一抹眼淚，直直問：“榮閔，你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在兩人還沒成為情侶前，榮閔曾經交過幾任女友，各有特色，有性子火辣跳脫的，有溫婉知性善解人意的，有可愛天真漂亮的……肥環燕瘦，美人如雲，林茹看在眼裏，許多人同樣看在眼裏，外人初聞榮閔有多任女友，一定會認為他花心，可實際上……
榮閔待他的女友極為君子，他君子的程度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大學裏學生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親吻擁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而榮閔卻不一樣，他跟女友最多的肢體接觸，就是牽手。
沒有半點親吻，他連額頭臉頰也拒絕觸碰，且別人主動親吻他，也會被他避開。
親吻尚且那般，更進一步的了解深入比如歡愛什麽的，於別人是蜜糖，到了榮閔那裏就成了砒霜。
他表現得像是厭惡女人，可偏偏他又不會拒絕女人的追求，他前幾任的女友大多忍受不了他白開水一般愛情觀，常常過不了三個月便會分手。
林茹一直捉摸不透榮閔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有時候她就在懷疑是不是榮閔的身體出了問題，他在尋求一個令他有興趣的女人？
如此直白的詢問，榮閔沈默三秒，點頭。
果然如此！林茹心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榮閔，不論你身體有什麽問題，我都不介意。”
她喜歡的是這個人，想要的是這個人的心，那些多餘的東西，她可以不要。
榮閔微微擡了擡眼皮，眼前的女孩神情絕絕，仿佛只要他開口應允，無論是上到山下火，都會陪著他到地老天荒。
“小茹，你沒必要這麽委屈自己。”榮閔正要繼續往下說，忽然餐桌旁跑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高聲喚著舅舅，嗓音也說不上怎麽驚人動聽，反而男孩變聲期的嗓音有時候聽著是一種折磨。
但榮閔神情恍惚，目光追隨著那個男孩的背影，直到那男孩消失在門外，仍久久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茹註意到榮閔的異樣時，她循著榮閔的視線看去，恰巧看見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在侍應生歡迎光臨的聲音中，妖妖嬈嬈進門。
榮閔失神的樣子猛地讓林茹臉色微變，她無意識的捏緊桌布，不可置信的問：“榮閔，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一語驚醒，哐當一聲，桌上的茶杯被榮閔失手掃到桌下，摔得粉碎。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榮閔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神情再無半分之前的恍惚。
對上林茹越發怪異的眼神，他一如既往的貫徹他少言惜字的準則：“沒有。”
“沒有？”林茹可不信。
有些事一旦起了念頭，過往很多的疑慮便會由點串聯成線，於一片撲朔迷離中，顯出真相隱秘的一面。
再者女人直覺在感情裏堪比雷達，稍微點點跡象足以讓女人由此及彼，勾勒出她們的情敵。
林茹思及榮閔不近女色的傳聞在他的交際圈子裏大家心知肚明好些年，細細往前追溯……林茹倒吸一口涼氣。
她喜歡的人，心底可能藏了一個人，整整藏了四五年，不，或許更早……
“榮閔，你如果有喜歡的女孩子，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承認一句有何難？”倘若連敗給了什麽樣的敵人都不清不楚，林茹總是心有不甘。
喜歡的女孩子……
榮閔蹙眉，仍舊不改口：“沒有。”
林茹氣悶，她瞪著榮閔許久，又問：“榮閔，我問你，你喜歡過你以前的女友嗎？”
榮閔目光如水，平淡無波：“沒有。”
林茹俏臉微白，不等她再發問，榮閔主動開口：“包括你，小茹，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你應該看得出我對你是朋友之誼。”
“那你為什麽接受我的表白？”林茹眼裏湧出點點怨恨，渾身微微顫抖。
榮閔垂首想了想，再擡首靜靜的望著林茹，雲淡風輕道：“一個人太寂寞，你們正巧出現，我想試試。”
啪——
林茹抄起桌上的茶杯，怒不可遏的潑了榮閔一臉，然後火氣森然，不顧形象的忍著腳踝陣痛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門口。
榮閔閉上眼，任茶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周圍有不少人偷瞄榮閔的狼狽，指指點點，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兀自坐了一會兒，才抽了一張紙巾，摘下眼鏡，摸索著擦幹凈上面的茶水。
榮閔的眼睛不怎麽好，不戴眼鏡，眼前就是朦朦朧朧一片。他細致小心的擦拭眼鏡，動作嫻熟快速，本來一分鐘左右就該清理完畢，卻在他重新戴上眼鏡時，手蹭到桌緣，眼鏡脫手，啪的一聲掉地上。
手僵在半空，榮閔嘆口氣，失笑。
他的前幾任女友包括林茹，雖然他沒有動真心，可卻是真真切切的尊重她們，他不是沒有努力試著愛上他們，而是……
榮閔閉眸揉了揉眉心，好在這些感情終於全都了結，她們不會來糾纏他，他也不會耽誤她們、讓她們陪著一個給不了真心又自私的男人。
皆大歡喜，他不是該高興麽？
可為什麽心空落落的？
榮閔自知他並不是在為這些嬌俏可愛的女孩離開他的世界惆悵，那他在為什麽茫然若失？
——“榮閔，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林茹的話突兀間炸響在腦海——
似有當頭一棒，榮閔猛然睜眼！
怎麽可能……
“榮老師，你沒事兒吧？”
熟悉的嗓音，聽起來溫和淳善，榮閔循聲轉頭，入目是一團晃動的光影。
“秦潤？”榮閔記得秦潤的聲音。
“榮老師，這是你的眼鏡。”
榮閔憑感覺去接眼鏡，卻不料失誤握住一只溫潤的手。
少年的手，皮膚下，肌骨中，時刻湧動著少年人的青春熱血，勃勃的生機，源源不斷的熱度，與榮閔那四月天裏依然冰涼涼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榮閔一怔，來不及松手，少年反而出乎他的意料的先一步反握住他，真切擔憂的問：“榮老師，你身體不舒服？”
隨即，榮閔還沒從怔忪裏撈出他莫名其妙飛走的神思，臉上一軟，似是紙巾的觸感，又聽那聲音醇厚善良的少年十分體貼的道：“榮老師，你臉上怎麽有茶水？我幫你擦擦……”
榮閔狠狠挑眉，這小子怎麽先斬後奏，手快於腦？大庭廣眾之下，他給他擦臉？
什麽時候自己和這小子的關系這麽好了？
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榮閔聽著秦潤的口氣，總覺對方不像是在對待老子。
怪異，怪異，榮閔可不想享受無緣無故的優待，他偏頭避開秦潤的手，接過眼鏡，戴好，眼前重回一片清明，他擡頭便見秦潤站得離他極近。
少年身上氣息清晰可聞，少年的笑容暖暖盈人心。
*****
榮閔去洗手間處理完面上的茶水，秦潤一直恭恭敬敬雙手捧著毛巾，笑瞇瞇的站在他身側。
瞥了一眼鏡子裏笑得溫和無害的少年，榮閔垂眸若有所思。
兩日前段巷子裏劫色不劫財的流氓，他曾懷疑是秦潤。作為一個搞數學的，不僅需要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還要敢猜敢想。
猜想可以根據事實一步一步精細的推理，結論可以隨著事情發展，一點一點得到驗證。
榮閔雖然猜了秦潤，可閉門謝客的兩日，他翻來覆去的想，終覺秦潤是那個劫色的混賬東西的猜測經不起推敲。
秦潤在學習成績上制霸M市一中，並不代表他的武力值和智商成正比。榮閔雖是七日前空降到M市一中，但實際上，他早在一個月前就來到M市。
他曾和M市的朋友來【林禦廚】吃飯，親眼見過一如此時穿著橙色服務生工作服的秦潤、小蜜蜂一般穿梭在餐桌間，而且機緣巧合之下，大開眼界的瞅見過秦潤是如何如何四兩撥千斤的處理意圖挑刺兒吃霸王餐的不良食客。
榮閔還記得那日這少年帶著兩個人高馬大，身上腱子肉幾乎蹦出來的漢子，笑瞇瞇的三言兩語唬得那客人從上帝變為綿羊。
他至今還對少年聽著客客氣氣，實則透著一股子先禮後兵，你若不罷手，大不了就賞你一頓揍的狠勁兒。
那食客本就是胡攪蠻纏，吃軟怕硬，沒有打個頭破血流換精神肉體損傷費的大無畏勇氣，只得在一幹服務員標準有禮的歡迎光臨中，夾著尾巴灰溜溜跑掉。
當時榮閔的朋友趙程觀賞完畢，摸著下巴點評：這看著老實好欺負的少年眼睛著實毒，先禮後兵，以勢壓人的法子倘若碰上個既不講理又不要命的，真是下下之策，莽撞用了說不定趕不走人，還會毀了餐廳的名譽，不過，這小子瞅準了人就另當別論，三下五除二解決手段毫不拖泥帶水，嘖嘖，這小子定不是池中之物。
榮閔那會兒還不知道自己會被M市一中的校長抓壯丁去當老師，他那天只是對秦潤有些印象，之後等他成了老師，再聽到M市一中超級大學霸秦潤的名字，也沒對號入座。
直到有一天他因事路過籃球場，碰巧看到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奔跑跳躍的少年，周圍一大波男女學生為少年一個漂亮進球爆發熱烈的喝彩，他聽到有人癡迷狂熱的大叫秦潤，這才將學校裏的老實大學霸秦潤和那一日餐廳裏狡黠少年拼湊成一個人。
榮閔並未因為少年的表裏不一而有偏見，相反秦潤的狐貍氣質冷不丁的戳中了他某根奇怪的神經。
在他看來，秦潤再聰明狡黠也還是在象牙塔裏沒出社會的朗朗少年，心眼兒在多，腦回路彎彎道道再覆雜，都還需時光沈澱打磨，此時的秦潤像只嫩狐貍，活力四射，矯健靈活美麗，光看著就忍不住想逗逗，想看狐貍抓狂……
榮閔這狀態，他沒有細思深究去找個合適的形容，不過，如果這裏有愛好萌物的資深人士必定會說，榮閔大概是被秦潤給萌住了。
每個人都有萌點，且還可能不一樣，就比如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喜歡白白嫩嫩，眼大可愛的小包子，榮閔只不過把萌點對準了一只更為巨大的包子。
這只包子能跑能跳，還會偽裝捉弄人，看著頗有攻擊性，但榮閔覺得有趣，他不覺得自己會中招。
所以，愚人節收到署名為秦潤的情書，終於觸動他心底那根躁動發癢的萌筋，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後來才有了那一道做題驗證關。
之後，做題區別對待，上課點名秦潤為民服務……他和秦潤每碰一次面，他都禁不住想不痛不癢的撩撥一下少年。
就連眼下，他幾分鐘前才惆悵得心哀，一見秦潤……
榮閔又撲了一把涼水在面上，按捺下腦子裏蠢蠢欲動的想要捋狐貍毛的念頭。
“榮老師？”秦潤見榮閔眼神莫測的盯著他，笑容斂了斂，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榮閔見秦潤一臉無辜，心底一笑，按照事出有因的說法，秦潤如果是劫色的混賬東西，那麽作案動機呢？
他才來M市一中幾日，秦潤也只是剛認識他，兩人除了愚人節那天的交際，再無沒有其他冤仇。
當然，榮閔不是沒有想過秦潤是否因為愚人節他的惡趣味逗弄而心生怨恨……但那更經不起推敲。
一則，想要報覆他的逗弄，一麻袋罩頭打悶棍，不是更為解氣？
為什麽要……榮閔驟然覺得脖子有些熱，口腔裏那種異物入侵感瞬間襲上腦門。
榮閔深吸一口氣，愚人節晚上被劫色，過了幾日，仍舊是榮閔心中一根刺，每每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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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幾人齊齊笑而不語，皮猴子樂天一憋不住話，一巴掌拍楊澤明厚實的肩膀上，笑道：“你說什麽呢，秦潤最能吃辣，頓頓無辣不歡，這桌上的……小意思，秦潤，你說是不是？”
秦潤嗯了一聲，瞅著桌上入目紅彤彤的食物，舉筷欲夾，那邊楊澤明摸著後腦勺，嘀咕一句：“我沒說秦潤不能吃辣啊，我的意思是……”
他扭頭看著秦潤，特別善良的關心道：“秦潤，這兩天我看你的表現……有點兒像是……呃……像是……對了，秦潤，你是不是長口腔潰瘍了？”
口腔潰瘍默默躺槍,秦潤垂眸，在大家關懷的目光中，嗯了一聲。
然後，一群人替秦潤著想，火速點了一份沒有半點兒辣椒的水煮白菜和白米飯套餐擱在某人面前……
秦潤舉著筷子：“……”
曾有個這樣的說法，如果一個人吃東西是咬了舌頭，即代表之後有大魚大肉等著他。秦潤瞅著這翡翠珍珠湯（翡翠=白菜，珍珠=豆腐），默默想到，為毛等著他的就是白菜豆腐？
******
下午。
因為榮閔請假，數學課被調整，兩天的課程集中到一天，於是高三理科尖子班這下午全是數學課。
榮閔像往常一般走入教室，沒理會學生充滿好奇的視線，他正經嚴肅的說了幾句話，便按例回答學生的提問。
從頭到尾，他像是不曾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秦潤，淡然的目光掃過任何人都是無波無讕，仿佛他還是那個看起來清心寡欲的榮老師。
秦潤的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隨著講臺上執著粉筆，飛快答疑的修長、俊逸、高冷的青年男子，午後的陽光絢爛明亮，講臺上的人走動中，無意間陽光落於其左邊鬢角上，那裏的肌膚白皙如初……
專註於講課的榮閔像是察覺什麽，猛然擡頭，視線越過教室，遙遙與秦潤的目光相接。
*****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下午好。
不定時捉蟲中。
☆、如斯少年如玉，賞心悅目，一人成畫。
兩人視線膠著那一秒，窗外忽狂風大作，鼓動天藍色的窗簾，教室內因風撩動的書本紙張嘩啦啦連綿不斷，午後陽光傾瀉如銀，幾許飛花落葉卷入窗來，坐在窗邊的少年支著下巴，神情閑淡，見榮閔看過來，微微一怔，似乎是受寵若驚，爾後，少年撓了撓後腦勺，沖他友好一笑……
如斯少年如玉，賞心悅目，一人成畫。
榮閔沒甚表情，手中的粉筆卻噗的一聲意外斷成兩截。
粉筆寫斷，這在課堂上很常見，大多數學生們並沒發覺有異，唯獨坐在第一排靠門位置的梅燊翻書的手頓住，視線觸及秦潤，面上專註學習的嚴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莫名的紅白交錯，咬牙切齒，他凝望秦潤幾秒，忽地狠狠的瞪了一眼根本毫無所覺的秦某人，然後轉頭拿起筆本想繼續認真學習，卻發現草稿紙上橫躺著個不知何時無意識寫下來的名字。
梅燊臉一黑，手一揮，一個巨大的叉叉否定那個熟悉萬分的名兒，完了還不夠，扯下紙張團成球，扔到腳下狠踩幾番，他這才舒服的心滿意足的跳入書山題海。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毫無阻滯，梅燊的同桌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默默的將凳子往外移了二十厘米，已示珍愛生命，遠離蛇精病。
榮閔換了一支粉筆，他眼神示意下一位同學提問題，豈料那同學還沒一鼓作氣吐完疑惑，榮閔再次感受到一抹不可忽視、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
蹙眉再次看向秦潤，卻見少年似笑非笑的盯著門口，活像門口有什麽好玩兒的東西。
榮閔心頭一沈，他暗覺自己實在不對勁，作為學生的秦潤，像其他尖子生一般目光緊隨老師，那無非厚非，可他察覺有人目光灼灼逼人盯著他時，居然第一反應認為是秦潤，明明就憑他的敏銳，應該能準確的抓到那道異樣視線是……
他轉身，果不其然發現此時正站在高三尖子班門口，美麗溫婉的女人。
“榮閔。”女人矜持的微笑，眼眸含情，欲言又止，手無意識揉捏米色提包帶子，她見榮閔發現她那一瞬無驚無喜，眉目疏離清冷，拒人於千裏之外，一抹掙紮糾結躍然姣好的面上，咬了咬唇，再次喚了聲：“榮閔。”
女人的聲音綿綿軟軟，猶如最甜蜜絲滑的糖果，入耳鉆心，酥骨三分。
學生們嘩然，課堂秩序大亂，尤其那幾個去看榮閔還吃了閉門羹的學生，吆喝聲最響，有人甚至將手機調成靜音，打算拍幾張金童玉女的照片放到網上在八卦娛樂領域博一個‘最帥男神老師和他不得不說的漂亮女朋友’的頭版頭條……
榮閔冷颼颼的掃了掃學生們，唯恐天下不亂的眾尖子立刻噤聲，齊齊心裏嘀咕，哎唷，榮小鮮肉的眼神殺氣杠杠的啊，果然是當著女朋友的面，男神也要變身，狂帥酷霸拽的氣勢爆表啊！！！！
“秦潤，你上來幫我答疑。”榮閔一個眼神收服了這群皮猴子，擡手指名道姓點出某位學霸為人民服務，為老師效勞。
高三學生每一分一秒覆習都無比寶貴，榮閔作為老師，上課期間處理私人事情，已是違反校規，他不想耽誤學生的時間，所以抓了某人的壯丁。
秦潤瞅著榮閔把攤子甩手給他，就頭也不回的出教室門泡美女，摸了摸鼻子，認栽的走上講臺，屈指扣了扣講臺，與講臺下多雙眼睛對視幾秒，隨即和藹可親的露齒笑道：“嗯，大家有問題盡管提，我一定竭盡全力給出滿意的答案。”
不知為何，眾位尖子總覺秦潤那溫溫和和的話輕描淡寫的拋出來後，莫名其妙的似有冷風卷面而過。
有人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甲尖子：“這只學霸怎麽突然之間王霸之氣側漏了？”
乙尖子：“估計是三百六十毫米超長夜用防王霸之氣滲漏的那玩意兒長時間沒換，盛不住他每分每秒洶湧的大姨夫……”
丙尖子：“……餵，在上課呢？咋們能正經點麽？”
丁尖子：“正經啥，生活需要發現笑點的雙眼，想想我們多久沒調戲老實人了？哎……今兒天賜良機，機不可失啊……所以，你們趕緊把壓箱底的怪偏難三大無可救治之題扔出來，快快的讓這只學霸分分鐘崩潰到去抱著榮小鮮肉的大腿哭嚎！！！”
眾人相視一眼，達成協議，齊齊認為，如此這般才可不辜負天賜良辰美景。
秦潤瞥一眼就知道這些個平時對他的自由自在羨慕嫉妒恨的同班同學今日是不打算放過他了，他挽了挽袖子，松了松領口，並不畏懼即將而來的挑戰。
不過，在應付尖子生們的壞心眼兒時，他眼角餘光若有若無的飄向門外……
也不知道榮閔和那美女走開去說什麽了……想想不能跟上去，秦潤頗為惆悵。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感謝親們的地雷炸彈，今兒先不點名表揚。
對了，上一更裏，有人說沒有明白最後一句話，這裏我解釋一下，秦潤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榮閔在講臺上，他看秦潤時，自然視線要越過全場......
☆、小梅花
當榮閔處理完個人私事回到教室，替他接了攤子的秦潤已把他的同學們【殺】得片甲不留，哀鴻遍野。
眾位尖子生幾乎要崩潰，瞅著秦潤的眼神都變了。
秦潤見榮閔歸來，自然要把教學大任交還給榮閔，不過，當他挨近榮閔，靈敏的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女人香。
那一秒，秦潤正在把黑板刷遞給榮閔，女人香晃了他的心神，黑板刷猛然從手中脫落，秦潤連忙去接，巧在榮閔也正好伸手——
兩人的手在半空中相握，轉瞬各自跟觸電一般縮回，被兩人齊齊拋棄的黑板刷啪的一聲落地。
僵持三四秒，榮閔點頭示意秦潤下去坐好，之後更多的註意力便全挪到教課上，沒多說一句廢話，他上課幹凈利落，猶如刀切西瓜，簡潔不拖拉，高效、沒有無用的花招。
秦潤若有所思的看了榮閔一個下午，別人看他冥思苦想的模樣，還以為他思考什麽燒腦數學題。
五點時，榮閔結束這一天的課程，收拾東西離開後，秦潤站在樓上居高臨下，眼睜睜瞅著榮閔和之前那個美女一前一後往校門走。
那會兒正值下午放學，校園裏人流湧動，那一對俊男美女在一大波黑壓壓的腦袋裏鶴立雞群，尤為紮眼。
跟在榮閔身後的美女穿了細高跟，走路及不上長腿的榮小鮮肉，勉強追了幾步，美女忽然眾目睽睽之下，拋卻矜持，無比大膽的一把抓住榮閔的手。
秦潤瞅著榮閔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卻被美女死死拽住，然後兩人立在人流裏不知說了什麽，榮不僅沒再繼續拒絕美女的觸碰，反而……霸氣又柔情的……打橫抱起那美女，在一幹驚訝的視線中，揚長而去……
好巧不巧的，梅燊拎著掃把站在門口瞅見呆立在走廊上的秦潤。話說這每天下午放學到上晚自習期間，都有同學打掃教室衛生，而今兒梅燊是那搞清潔的。
他盯了秦潤半晌，可某人一直投之以後腦勺，於是梅燊（shen）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想也想不想的報之以滾滾灰塵……
梅燊在走廊上大幅度揮動掃帚狂掃，一霎時【狼煙四起】，沖秦潤滾滾而去，不一會兒秦潤便被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秦潤火速沖出張牙舞瓜來勢洶洶的灰塵包圍，到了幹凈地兒，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納悶的招呼還在埋頭狂掃虐人虐己的梅老二：“梅燊，是不是吃錯藥了？”
梅燊轉身，踏著一地煙塵，手握掃帚，殺氣騰騰沖到秦潤身前三步之距。
秦潤瞅著這小子捏著一把笤帚，氣勢洶洶乍一看蠻像別了三尺青鋒的大俠，可惜裝備太次，人長得太精致，好好的大俠氣勢被扭曲得不倫不類，沒來由的越瞅越想笑，心頭那股子被這小子莫名其妙不待見的郁悶消散……
梅燊兩手抱於胸前，眼裏火光四射，冷冷道：“秦潤，我聽說你和樂天一他們組成學習小組，叫囂著要將我的考試名次踩下去？”
秦潤摸了摸下巴，作沈思狀，然後哦了一聲，歪著頭笑瞇瞇道：“嗯，好像有這麽回事兒，怎麽？你怕了？”
“我怕？”梅燊不自覺的擡頭挺胸，昂著頭鄙夷的瞥了瞥秦潤，那神氣的小樣兒，活像是在說他秦潤算老幾，有什麽可畏懼的。
秦潤啞然失笑，暗忖這梅老二這麽大一個人，真是小屁孩心性，這麽不禁逗。
搖了搖頭，若以往，碰見梅燊這種一惹就炸毛、屬性為貓的人，秦潤十有八九會把人逗跳腳了才會罷休，可現在有人美人在懷，他若不去瞅瞅，心內難安啊。
所以，秦潤兩手抄褲兜裏，頗為惆悵的往樓梯口走去。
不過在經過瞪他的梅燊時，秦潤一爪子從少年頭上捋過，末了還送上一句令人跳腳的話：“小梅花，要多多努力，否則七天後的模考，名次掉了可別哭鼻子……”
小梅花！！！！
哭鼻子！！！！！
梅燊立刻炸毛，他來不及順被秦潤搞亂的發型，咬牙低吼一聲：“秦潤！”
吼完，氣兒還沒順，於是狂化的梅老二把掃把當標槍，一個大力投射，biu的一聲——
紅心沒中，秦潤祭出一個淩波微步，腦後跟長眼一般輕輕松松躲過，直惱得梅燊恨不得立刻召喚奧特曼來打秦怪獸！！！！
******
榮閔帶著林茹去最近的診所檢查完扭傷的腳踝，又送佛送到西的把林茹送去她在M市落腳的地方——林茹的大堂兄所經營的中式餐廳【林禦廚】。
兩人入了餐廳，林茹挽留榮閔吃晚餐，榮閔看著身前嬌俏女子期盼的眼神，點頭應允。
林茹歡喜非常，喚來服務員，張羅著點菜，榮閔的情緒卻沒什麽起伏。
他留下來只是想跟這個前女友說清楚一些事情，而非約會。
妾有意，朗無心的吃了約莫半個小時的飯，一直努力調節氣氛，想要拉近兩人關系的林茹終於忍不了榮閔冷淡疏離的態度，她一擱筷子，柳眉一挑，單刀直入主題。
“榮閔，你離開A市來F市，是因為不想見我嗎？”
榮閔摩挲著茶杯的手指一頓，他擡頭透著鏡片，輕飄飄的掃了一眼迫切的想要答案的林茹，淡淡道：“不是。”
美麗的女人有些受打擊，她仍不死心的追問：“那是為什麽？前天下午我去你公寓找你，你居然拒我於門外！榮閔，就算……”
林茹咬了咬唇，眼圈泛紅：“就算我們分手，難不成開門跟我說一句話，也讓你覺得是浪費精神？”
“前天下午？”榮閔怔了怔，隨即回神，他擱下茶杯，歉意道：“很抱歉，兩天前晚上我多喝了幾杯，第二天下午五六點才醒。”
林茹知道榮閔酒量不行，但她很了解榮閔平常並不貪杯，能夠喝到幾乎睡了一整天，可見榮閔並不是多喝幾杯……
“榮閔，你有心事？”林茹伸出手想要握住榮閔的手，榮閔不著痕跡的避開，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一句話生生撕裂兩人之間勉強維持的和諧——
“林茹，你沒資格過問我的私事。”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林茹猶如置身冰窟，良久才從榮閔的冷言冷語中回神，她握緊茶杯，纖細秀氣的指節發白，灌了一口熱茶，心口回暖後，林茹努力逼回眸子裏打轉的淚，勉強笑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以為我們縱使不是情人，還可以做朋友的……”
話到末尾，已帶上哭腔。
榮閔移開目光，毫無目的的看著靠近他們餐桌的雕花紅木窗外，他垂眸輕聲道：“抱歉。”
林茹抹掉眼底溢出的淚，強打精神道：“沒關系的，榮閔，今天我好不容易請到你這這尊大神，好好的吃個飯，我倆就別抱歉來抱歉去了，聊些開心的吧……”
“小茹……”榮閔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對於這個前女友，他的感覺不是愛情卻很覆雜，或許……歉意大過兩人的情誼。
林茹是榮閔在讀研讀博期間的同學，兩人從相識到定下關系，中間平淡如水，以朋友相處了好幾年，之後確定關系到如今，也才一年左右。
榮閔當初能夠接受林茹，自然是林茹有榮閔欣賞的地方，他做事素來講究有頭有尾，對待感情信仰從一而終，可這些年來……
每當閉上眼，恍惚間就能聽到那個珍藏於記憶裏的孩子在呼喚他，一聲一聲，親昵歡快，喚得他心軟成團，只想緊緊的擁抱那個孩子……
心口驟然苦無比，榮閔扭頭靜靜的與林茹對視，他能從林茹眼裏讀到濃濃的情意，還有懊惱後悔……
嘆了口氣，榮閔緩下臉色，淡淡道：“小茹，你既然已經尋到合適的人，為何還來找我？你當初給我的分手理由很正確，我們的確不合適。”
林茹捂住口，垂眸不想對上榮閔那面對萬事皆可淡然的目光，曾幾何時她多想看這個人為她失控失態，為她喜怒哀樂，她跟榮閔從在一起就跟常人不同，沒有熱戀，沒有激情，仿佛前一秒她才跟他表白，他才應允，下一秒他和她就步入了戀愛的老年期……
她從來沒見過榮閔為誰開懷大笑過，這個男人就跟那些嚴肅、邏輯嚴密的數學一般，從頭到腳既神秘又冰冷，沒有浪漫情懷，沒有一絲一毫失誤……甚至這個人仿佛連正常男人該有的欲望也幾乎沒有……
做人如此禁欲，林茹想起學校裏曾經有人打趣說榮閔像那蓮臺上的佛陀，不食人間煙火，不動情欲，倘若以後找不到工作，去當寺廟裏的和尚天天清修，說不定他還能自得其樂吶……
可就這樣的榮閔，他鮮為人知，獨特細致的溫柔，只要親身體會過一次，就會心醉神迷。
林茹知道，榮閔不是不能浪漫溫柔，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得比任何人纏綿深情，她一直渴求著被榮閔那樣珍視呵護，但……
不是對的人，榮閔很吝嗇他的溫柔。
“榮閔，你不要告訴我，你沒看出來當初我是故意找人陪我演戲，故意刺激你。”
林如微啞著嗓子，慢慢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對待我和你的感情究竟有多少熱度，沒想到……榮閔，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分手，只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所以我一試探你，你馬上就找到借口，毫不留情的脫手？”
林茹是女孩子，她平時再冷靜，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有些時候也免不了被感情擾亂理智。
她和榮閔的分手，本就是一場她自編自導的蹩腳的鬧劇，她原以為榮閔能看穿，沒想對方看是看穿了，處理手段卻不是如她所想的反應，而是順水推舟，果斷放手……
榮閔見林茹似乎要不依不饒，沒多做解釋，他點點頭道：“小茹，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
林茹紅著眼圈，瞪著榮閔，面前的男人優雅有風度，姿容不俗，學識不凡，能力出眾，當初在大學，他努力低調都能讓全校人知道他的大名，如果說他榮閔是次品，這豈不是在諷刺那場鬧劇裏她有眼無珠？
默了半晌，林茹一抹眼淚，直直問：“榮閔，你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在兩人還沒成為情侶前，榮閔曾經交過幾任女友，各有特色，有性子火辣跳脫的，有溫婉知性善解人意的，有可愛天真漂亮的……肥環燕瘦，美人如雲，林茹看在眼裏，許多人同樣看在眼裏，外人初聞榮閔有多任女友，一定會認為他花心，可實際上……
榮閔待他的女友極為君子，他君子的程度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大學裏學生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親吻擁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而榮閔卻不一樣，他跟女友最多的肢體接觸，就是牽手。
沒有半點親吻，他連額頭臉頰也拒絕觸碰，且別人主動親吻他，也會被他避開。
親吻尚且那般，更進一步的了解深入比如歡愛什麽的，於別人是蜜糖，到了榮閔那裏就成了砒霜。
他表現得像是厭惡女人，可偏偏他又不會拒絕女人的追求，他前幾任的女友大多忍受不了他白開水一般愛情觀，常常過不了三個月便會分手。
林茹一直捉摸不透榮閔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有時候她就在懷疑是不是榮閔的身體出了問題，他在尋求一個令他有興趣的女人？
如此直白的詢問，榮閔沈默三秒，點頭。
果然如此！林茹心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榮閔，不論你身體有什麽問題，我都不介意。”
她喜歡的是這個人，想要的是這個人的心，那些多餘的東西，她可以不要。
榮閔微微擡了擡眼皮，眼前的女孩神情絕絕，仿佛只要他開口應允，無論是上到山下火，都會陪著他到地老天荒。
“小茹，你沒必要這麽委屈自己。”榮閔正要繼續往下說，忽然餐桌旁跑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高聲喚著舅舅，嗓音也說不上怎麽驚人動聽，反而男孩變聲期的嗓音有時候聽著是一種折磨。
但榮閔神情恍惚，目光追隨著那個男孩的背影，直到那男孩消失在門外，仍久久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茹註意到榮閔的異樣時，她循著榮閔的視線看去，恰巧看見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在侍應生歡迎光臨的聲音中，妖妖嬈嬈進門。
榮閔失神的樣子猛地讓林茹臉色微變，她無意識的捏緊桌布，不可置信的問：“榮閔，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一語驚醒，哐當一聲，桌上的茶杯被榮閔失手掃到桌下，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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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好，麽麽噠。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榮閔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神情再無半分之前的恍惚。
對上林茹越發怪異的眼神，他一如既往的貫徹他少言惜字的準則：“沒有。”
“沒有？”林茹可不信。
有些事一旦起了念頭，過往很多的疑慮便會由點串聯成線，於一片撲朔迷離中，顯出真相隱秘的一面。
再者女人直覺在感情裏堪比雷達，稍微點點跡象足以讓女人由此及彼，勾勒出她們的情敵。
林茹思及榮閔不近女色的傳聞在他的交際圈子裏大家心知肚明好些年，細細往前追溯……林茹倒吸一口涼氣。
她喜歡的人，心底可能藏了一個人，整整藏了四五年，不，或許更早……
“榮閔，你如果有喜歡的女孩子，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承認一句有何難？”倘若連敗給了什麽樣的敵人都不清不楚，林茹總是心有不甘。
喜歡的女孩子……
榮閔蹙眉，仍舊不改口：“沒有。”
林茹氣悶，她瞪著榮閔許久，又問：“榮閔，我問你，你喜歡過你以前的女友嗎？”
榮閔目光如水，平淡無波：“沒有。”
林茹俏臉微白，不等她再發問，榮閔主動開口：“包括你，小茹，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你應該看得出我對你是朋友之誼。”
“那你為什麽接受我的表白？”林茹眼裏湧出點點怨恨，渾身微微顫抖。
榮閔垂首想了想，再擡首靜靜的望著林茹，雲淡風輕道：“一個人太寂寞，你們正巧出現，我想試試。”
啪——
林茹抄起桌上的茶杯，怒不可遏的潑了榮閔一臉，然後火氣森然，不顧形象的忍著腳踝陣痛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門口。
榮閔閉上眼，任茶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周圍有不少人偷瞄榮閔的狼狽，指指點點，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兀自坐了一會兒，才抽了一張紙巾，摘下眼鏡，摸索著擦幹凈上面的茶水。
榮閔的眼睛不怎麽好，不戴眼鏡，眼前就是朦朦朧朧一片。他細致小心的擦拭眼鏡，動作嫻熟快速，本來一分鐘左右就該清理完畢，卻在他重新戴上眼鏡時，手蹭到桌緣，眼鏡脫手，啪的一聲掉地上。
手僵在半空，榮閔嘆口氣，失笑。
他的前幾任女友包括林茹，雖然他沒有動真心，可卻是真真切切的尊重她們，他不是沒有努力試著愛上他們，而是……
榮閔閉眸揉了揉眉心，好在這些感情終於全都了結，她們不會來糾纏他，他也不會耽誤她們、讓她們陪著一個給不了真心又自私的男人。
皆大歡喜，他不是該高興麽？
可為什麽心空落落的？
榮閔自知他並不是在為這些嬌俏可愛的女孩離開他的世界惆悵，那他在為什麽茫然若失？
——“榮閔，你是不是心裏有人？”
林茹的話突兀間炸響在腦海——
似有當頭一棒，榮閔猛然睜眼！
怎麽可能……
“榮老師，你沒事兒吧？”
熟悉的嗓音，聽起來溫和淳善，榮閔循聲轉頭，入目是一團晃動的光影。
“秦潤？”榮閔記得秦潤的聲音。
“榮老師，這是你的眼鏡。”
榮閔憑感覺去接眼鏡，卻不料失誤握住一只溫潤的手。
少年的手，皮膚下，肌骨中，時刻湧動著少年人的青春熱血，勃勃的生機，源源不斷的熱度，與榮閔那四月天裏依然冰涼涼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榮閔一怔，來不及松手，少年反而出乎他的意料的先一步反握住他，真切擔憂的問：“榮老師，你身體不舒服？”
隨即，榮閔還沒從怔忪裏撈出他莫名其妙飛走的神思，臉上一軟，似是紙巾的觸感，又聽那聲音醇厚善良的少年十分體貼的道：“榮老師，你臉上怎麽有茶水？我幫你擦擦……”
榮閔狠狠挑眉，這小子怎麽先斬後奏，手快於腦？大庭廣眾之下，他給他擦臉？
什麽時候自己和這小子的關系這麽好了？
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榮閔聽著秦潤的口氣，總覺對方不像是在對待老子。
怪異，怪異，榮閔可不想享受無緣無故的優待，他偏頭避開秦潤的手，接過眼鏡，戴好，眼前重回一片清明，他擡頭便見秦潤站得離他極近。
少年身上氣息清晰可聞，少年的笑容暖暖盈人心。
*****
榮閔去洗手間處理完面上的茶水，秦潤一直恭恭敬敬雙手捧著毛巾，笑瞇瞇的站在他身側。
瞥了一眼鏡子裏笑得溫和無害的少年，榮閔垂眸若有所思。
兩日前段巷子裏劫色不劫財的流氓，他曾懷疑是秦潤。作為一個搞數學的，不僅需要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還要敢猜敢想。
猜想可以根據事實一步一步精細的推理，結論可以隨著事情發展，一點一點得到驗證。
榮閔雖然猜了秦潤，可閉門謝客的兩日，他翻來覆去的想，終覺秦潤是那個劫色的混賬東西的猜測經不起推敲。
秦潤在學習成績上制霸M市一中，並不代表他的武力值和智商成正比。榮閔雖是七日前空降到M市一中，但實際上，他早在一個月前就來到M市。
他曾和M市的朋友來【林禦廚】吃飯，親眼見過一如此時穿著橙色服務生工作服的秦潤、小蜜蜂一般穿梭在餐桌間，而且機緣巧合之下，大開眼界的瞅見過秦潤是如何如何四兩撥千斤的處理意圖挑刺兒吃霸王餐的不良食客。
榮閔還記得那日這少年帶著兩個人高馬大，身上腱子肉幾乎蹦出來的漢子，笑瞇瞇的三言兩語唬得那客人從上帝變為綿羊。
他至今還對少年聽著客客氣氣，實則透著一股子先禮後兵，你若不罷手，大不了就賞你一頓揍的狠勁兒。
那食客本就是胡攪蠻纏，吃軟怕硬，沒有打個頭破血流換精神肉體損傷費的大無畏勇氣，只得在一幹服務員標準有禮的歡迎光臨中，夾著尾巴灰溜溜跑掉。
當時榮閔的朋友趙程觀賞完畢，摸著下巴點評：這看著老實好欺負的少年眼睛著實毒，先禮後兵，以勢壓人的法子倘若碰上個既不講理又不要命的，真是下下之策，莽撞用了說不定趕不走人，還會毀了餐廳的名譽，不過，這小子瞅準了人就另當別論，三下五除二解決手段毫不拖泥帶水，嘖嘖，這小子定不是池中之物。
榮閔那會兒還不知道自己會被M市一中的校長抓壯丁去當老師，他那天只是對秦潤有些印象，之後等他成了老師，再聽到M市一中超級大學霸秦潤的名字，也沒對號入座。
直到有一天他因事路過籃球場，碰巧看到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奔跑跳躍的少年，周圍一大波男女學生為少年一個漂亮進球爆發熱烈的喝彩，他聽到有人癡迷狂熱的大叫秦潤，這才將學校裏的老實大學霸秦潤和那一日餐廳裏狡黠少年拼湊成一個人。
榮閔並未因為少年的表裏不一而有偏見，相反秦潤的狐貍氣質冷不丁的戳中了他某根奇怪的神經。
在他看來，秦潤再聰明狡黠也還是在象牙塔裏沒出社會的朗朗少年，心眼兒在多，腦回路彎彎道道再覆雜，都還需時光沈澱打磨，此時的秦潤像只嫩狐貍，活力四射，矯健靈活美麗，光看著就忍不住想逗逗，想看狐貍抓狂……
榮閔這狀態，他沒有細思深究去找個合適的形容，不過，如果這裏有愛好萌物的資深人士必定會說，榮閔大概是被秦潤給萌住了。
每個人都有萌點，且還可能不一樣，就比如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喜歡白白嫩嫩，眼大可愛的小包子，榮閔只不過把萌點對準了一只更為巨大的包子。
這只包子能跑能跳，還會偽裝捉弄人，看著頗有攻擊性，但榮閔覺得有趣，他不覺得自己會中招。
所以，愚人節收到署名為秦潤的情書，終於觸動他心底那根躁動發癢的萌筋，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後來才有了那一道做題驗證關。
之後，做題區別對待，上課點名秦潤為民服務……他和秦潤每碰一次面，他都禁不住想不痛不癢的撩撥一下少年。
就連眼下，他幾分鐘前才惆悵得心哀，一見秦潤……
榮閔又撲了一把涼水在面上，按捺下腦子裏蠢蠢欲動的想要捋狐貍毛的念頭。
“榮老師？”秦潤見榮閔眼神莫測的盯著他，笑容斂了斂，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榮閔見秦潤一臉無辜，心底一笑，按照事出有因的說法，秦潤如果是劫色的混賬東西，那麽作案動機呢？
他才來M市一中幾日，秦潤也只是剛認識他，兩人除了愚人節那天的交際，再無沒有其他冤仇。
當然，榮閔不是沒有想過秦潤是否因為愚人節他的惡趣味逗弄而心生怨恨……但那更經不起推敲。
一則，想要報覆他的逗弄，一麻袋罩頭打悶棍，不是更為解氣？
為什麽要……榮閔驟然覺得脖子有些熱，口腔裏那種異物入侵感瞬間襲上腦門。
榮閔深吸一口氣，愚人節晚上被劫色，過了幾日，仍舊是榮閔心中一根刺，每每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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