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雅對盧氏夫人的通情達理很高興，道謝之後就開始用飯了。早上折騰了太久還真的餓了，她先吃了那張薄餅，然後吃牛肉，喝牛乳，就是不去碰那紅果子。盧氏夫人看到她不動用紅果子就說到：“你嘗嘗看，這是你小九舅舅從北齊帶來的紅香果，又甜又脆，保證你喜歡。淑媛被送到我這裏半年了，一直念叨著北齊的水果，她不聽話，我才不給她吃紅香果呢。”

盧氏夫人也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趙興雅覺得好有趣。盛情難卻，趙興雅就拿起一個紅香果放到了嘴裏。嗯，真的挺好吃的，又甜又脆，根本不是山楂那種酸東西。盤子裏一共有七枚果子，趙興雅想到和淑媛教朋友的事情，便對盧氏夫人說到：“外婆，剩下的這些果子能給我帶走嗎？我不能吃飽，所以留著慢慢吃。”

盧氏夫人真是最喜歡趙興雅的時候，幾枚果子還會舍不得嗎，便招手讓身邊的婆子幫趙興雅把果子包起來帶走。現在吃完飯了，她要帶著趙興雅去見那個教養婦，正好消消食，她也很期待教養婦對趙興雅的評價。

趙興雅帶著挑戰的心態跟著盧氏夫人去見那個嚴酷的舞蹈教養婦，不過她從心底裏認同那個教養婦的手段。人家是專業的好老師，為了藝術的美，嚴格要求學生沒什麽不對的。舞者在舞臺上的精彩表演固然能讓舞者享受榮譽，可幕後付出的汗水和眼淚更應該贏得掌聲。不說長期的訓練，就說從來吃不飽這件事，不是無奈，不是為了某種志向，也不會有人願意堅持。

盧氏夫人出行的派頭很大，她們還沒有到的時候。外圍伺候的人就已經通知小院做了準備，兩條大狗也被安置在別處了。盧氏夫人說淑媛怕狗，其實她自己也怕得很。等盧氏夫人帶著趙興雅進入了院子，教養婦居然沒有出門迎接，倒是她身邊的一個下人很和氣地領著盧氏夫人進門，小聲說到：“尊貴的夫人，我們大姐在幫小姐練習呢，不能親身迎接夫人，請夫人恕罪。”

盧氏夫人知道那個教養婦的脾氣，這個女人就是這般傲氣。她都過了四十歲了。依然每天練功，身材美得像楊柳迎風擺，從來不吃飽飯。初次見到她的人都以為她只有三十歲不到。盧氏夫人有時候也挺羨慕這種女人，不過想到她們過的日子是這般無趣，也就無所謂想效仿了。

進入院子裏的練功房，趙興雅就聽到了細小的哭聲，淑媛正在一根高處的木欄上壓腿。看上去她很痛苦。一個看上去最多三十歲的女人拿著皮鞭守在她身邊，淑媛顯然是很害怕她，壓抑著自己想哭出聲的欲望，眼睛紅紅的，不停地落淚，忍受著這樣的折磨。

趙興雅看著自己的新朋友這樣可憐。有些不忍，對盧氏夫人說到：“我現在去換上衣服，陪著淑媛練習。她應該會好受些。”

跟在盧氏身邊服侍的那個教養婦的仆人看了看趙興雅，悄聲問到：“夫人，這位小姐也是來學藝的嗎？讓她跟著奴才我去換衣服，練功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要專門做，我們已經為這位小姐準備了幾套練功的衣物。”

在盧氏夫人的示意下。趙興雅跟著那個女人去了一間小屋子換衣服。練功的衣服是緊身束腰的，在襠部和主要的關節活動位置放得很寬松。這樣古怪的衣服要是被穿出去，絕對要笑死人。至於鞋子就有點像體操鞋了，趙興雅穿那雙鞋有些大了，那個教養婦的仆人拿出了一箱子鞋子給趙興雅試到滿意為止。趙興雅換上衣服之後，立刻活動了一下手腳，覺得這衣服用來練功好像不錯，特別是鞋子，很舒服。

再次來到練功房的時候，盧氏夫人已經離去了，她看不得淑媛的那個可憐相，怕自己心軟降低對淑媛的要求。盧氏夫人身邊的管事還是留了下來，對趙興雅說到：“崇小姐，我們夫人提前走了，您在這裏的事情我會辦好，不知道小姐今晚是和淑媛小姐一起住在這裏，還是回原先的住處住著？”

趙興雅說到：“今天晚上我留在這裏，以後留不留我看看再說，我昨天住的屋子還是留著。我身邊貼身伺候的四個奴婢只留下一個小清就好，今天我府上的人要接這三個人去我新買的土地上做事。”

管事低著頭說到：“那好吧，我這就把小清姑娘接來伺候姑娘，不知道小姐今天想吃些什麽，我讓廚房準備。趙興雅說到：“我和淑媛一天吃六頓飯，你記著按照規矩安排。早上卯時正開始，送些過水燙熟的素菜，白水煮蛋一個。到了辰時中就送牛乳一碗，一些濃稠些的稀飯，裏面放點鹽和牛肉丁。到了午時，菜就要豐盛些了，大谷做的面食，或是小谷飯都多拿一些來，這段時間油分少些，給我們吃牛肉，魚肉，魚肉只能清蒸，不能紅燒。到了未時，送些涼拌的菜過來，素菜裏面要有豆腐，豆幹之類的東西，牛肉丁子也成，不要多放，醋要多一些，鹽少放。剩下的兩餐在天黑前送來，倒數第二餐可以有些魚肉和牛肉，最後一頓是水煮的菜，不能有油分。我和淑媛小姐臨睡前還要每人喝一碗牛乳。”

如此用餐的方法，管家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她怕記不住，還動用的紙筆記下來。拿著皮鞭的教養婦也仔細聽了趙興雅的安排，她也挑不出不對的地方。她從小就接受訓練，餓著餓著也就習慣了，每天幾乎只吃兩頓飯，過了中午幾乎不吃任何東西，只有在排練多的時候才會把多吃幾餐。牛乳，牛肉這樣的東西不是大貴族是弄不到的，平民私賣牛肉是要被沒收全部家產的。

一份食譜讓教養婦對趙興雅有了良好的印象，接下來，趙興雅輕松地把腿壓到了和淑媛同樣高度的木欄上，更讓教養婦對趙興雅刮目相看。趙興雅比淑媛矮了半個頭，壓腿到同樣的高度比淑媛難度大了不少。教養婦冷冰冰地對趙興雅說到：“這位小姐如何稱呼，我是來教你們歌舞的艷姑姑。我手底下不出廢物，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底子就偷懶松懈。”

趙興雅對著艷姑姑來了一個可愛的笑容，對她說到：“你叫我小雅就可以了，你來教我歌舞，算是我的師父，我有什麽做的不好，不對的地方，您盡管說。不過你不能對我動鞭子，因為你得罪不起我，我又是一個記仇的人。”

好有個性的貴族小姐，艷姑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從來沒有為貴族家裏訓練過小姐，只幫貴族訓練過媵妾。不是盧氏夫人說可以嚴格要求叫淑媛的女孩，她也不敢動用皮鞭。這三天，她為了讓淑媛聽話，還是打了淑媛幾次，不過下手比她從前訓練其他女孩子輕太多了。貴族小姐一怒，她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面對趙興雅的挑釁，艷姑姑也不會輕易服軟，到底誰是教養婦，誰是學生，要是壓制不住小丫頭，如何能教好她們。艷姑姑對趙興雅說到：“我知道你肯定是一位出身不錯的貴族小姐，不過既然你是來學歌舞的，就必須聽我的話，現在你把你的本事都露出來，讓我看看自己有沒有本事教你。”

趙興雅大膽地說到：“好，我就把我的本事現出來給你看。我只有一點底子，希望你有足夠的東西教我。”

趙興雅說完就先唱了一首歌，這首歌還是她在暖春期間聽來的，歌詞她記不住，便自己改了歌詞，用那個曲調唱了一遍。艷姑姑聽完之後，臉上就有所動容，對趙興雅說到：“你的聲音很好，這麽多年，我只聽過有兩個女孩的音質勝過你。你現在還是缺乏聲音的技巧，我在音律上的造詣不夠，會寫信讓一位好友來教你。若是你專心歌唱，將來必有所成。”

艷姑姑的這番話，讓趙興雅在內心中對她多了幾分尊敬。雖然艷姑姑出身下賤，但還算是一個技術流的藝術家，胸襟夠寬廣，還知道誇獎自己的歌聲，請合適的人調教自己，值得自己配合和尊重。

趙興雅因此對艷姑姑客氣起來，對她說到：“姑姑不必麻煩了，小雅無心在歌藝上出色。學習歌舞不過是頤養性情，增加一點才情，愉悅未來的夫君，接下來我要把我會的舞蹈和舞技展示給姑姑您看。我相信姑姑在舞蹈上足夠做我的師父。”

接下來趙興雅賣力地展示了她從前學會的兩支古典舞，沒有音樂的伴奏，她就哼著小調跳，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動作變得豐富起來。艷姑姑很認真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年幼的孩子是會一些舞蹈的。舞技雖然不出色，不過經過她的調教，一定會變成出色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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