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點外出的行裝。鐘頌德覺得自己的弟弟有些不成才，現在家裏都在頭疼的時候，這小子居然把自己摘出去，一門心思當個商人去了。可見這個弟弟是一點野心都沒有，也是一點家族觀念都沒有。

幹事業的人不怕被名聲，也不在乎卑躬屈膝，鐘家二少爺帶著禮物拜見盧氏側夫人的時候，盧氏側夫人還笑著對底下人說到：“難得鐘家的孩子還會來看我這個老太婆，自從文氏側夫人進門之後，我這個院子是越發冷清了。”

鐘頌賢進了院子，直接給盧氏叩頭，還口中說到：“小子問幹娘的安。”

盧氏側夫人很是驚訝，鐘家二公子什麽時候認了自己做幹娘？鐘頌賢也是很認真地耍賴說到：“前幾天我才聽乳娘說到，我母親在世的時候，說我和貴府的七公子是指腹的幹兄弟。我想既然七公子是我的幹兄弟，那麽我就該稱您一聲幹娘。我母親已經離世十年了，想起她來我就難過。前幾天我收拾她留給我的念想的時候，都忍不住大哭起來，所以我現在來看您，就如同見到了我母親一般。”

這些話觸及了盧氏側夫人的傷心之處，七公子前兩年因病去世了，她心裏也是很傷心，一直放不下，看到鐘頌賢說得感動，便也傷心起來，對鐘頌賢說到：“我的兒，到幹娘這裏來。你娘和小七都是沒良心的，拋了我們這苦命的人就這麽去了。想起來就叫我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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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忙碌的生活

鐘頌賢順利地打動了盧氏側夫人的心，算是正式認下了盧氏這個幹娘。他經商的日子也不短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錯，只和盧氏側夫人說些家常話，有趣的商旅之事，一點也不提及鐘家如今的處境和想要盧氏幫忙的意思。盧氏看著他這樣討喜，不免又找來了自己親生的八公子和鐘頌賢見見，也是存心讓八公子多個朋友。鐘二爺一下子又多了一個王族的幹兄弟，也有意和八公子交往起來。

蘇彩玉在信上特別交代過鐘家的人不要頭一次去找盧氏側夫人就求她幫忙，一定要先走往一陣子再安排後面的事情。鐘頌賢聽從了蘇彩玉的勸告，這次就像走親戚一樣，在盧氏側夫人身邊聊天。盧氏留他吃飯，他也欣然同意，盧氏叫來的八公子之後，他和這個年輕人也相處甚歡，一直到飯後又吃了茶點才離開。鐘頌賢的舉動讓盧氏側夫人特別喜歡，本來嘛，嫡次子就在世家不起眼的，遠離是非。無所求才的孩子才會讓盧氏覺得自己像個幹娘，鐘二公子的心思單純，盧氏才越發喜歡。

鐘二爺那邊進展順利，趙興雅那邊也條理分明。她是在次日中午才回到鐘二爺的院子之中，這樣做才不惹人註意。到了地方趙興雅就隨著石頭娘忙起來了。先說這承包桑園的事情，鐘二爺打發庶出弟弟家的人是毫不留情，一大早就打發人辦了這件事，他也恨這對母子在外甥那邊幹的壞事。璐管事的兒子見自己的人被打發回來了，不敢啃聲，他也理虧，只能在自己的私產上尋了事情給媵妾家的兄弟做。

士大夫的媵妾比那些貴族的媵妾在男人心目中有分量多了，算是次妻。那媵妾在家裏也是管家的好手，見自己兄弟丟了差事。少不得在屋裏破口大罵了一番，偏偏有那有心人悄悄告訴了鐘家的那位填房香蝶夫人。香蝶夫人借機把事情鬧大了，居然逼得璐管事跪在院子裏求情，還打了那媵妾的嘴，這才把事情搪塞過去。鐘老爺也提前表態了，這個庶出的兒子將來就只能分得到遠處莊子上的二十畝薄田和一個破敗的院落，誰知道璐管事五六年間從大公子那邊貪墨了多少家當，這樣的懲罰算是輕的了。

璐管事這個冤枉呀，五六年間不過是在大公子那邊拿了三四萬錢罷了。從大公子那邊弄來的錢哪裏能吃獨食，其餘的兩三萬錢都被底下的人分了。不過璐管事心裏清楚。要是她不貪這些錢，兒子能從鐘家繼承的家業不會少於二十萬錢，現在就分那麽點。兒子到底被她坑了。五爺知道他娘的心思，不埋怨老娘，可兩個媳婦可不幹，特別是當眾被打嘴的那個媵妾，從此之後就沒有給璐管事一個好臉看。

葛氏派來在團圓鎮看情況的人尋來了。見到璐管事如今的處境不由地替主子做了回主，悄悄接了璐管事去見葛氏。葛氏從前也沒有少通過璐管事利用大公子的資源牟利，和璐管事也算慣熟了。兩個女人像菜場討價還價一樣達成了協議，要是璐管家給葛氏當細作，葛氏就給璐管家十萬錢養老。葛氏先給了璐管家兩千錢的定錢，要想拿錢就要把鐘家的動靜。崇家來的人做了什麽事情都探聽清楚。

璐管事接了錢就開始行動了，先看看鐘家的動靜最容易。趙興雅沒想到整理桑園會給自己弄出了仇家細作來，此刻她一心在規劃著賺錢大業。沒有提防這些的發生。石頭娘現在正帶著人在桑園裏忙活著，二十五個奴隸要先分工，各司其責才能把差事做好。

鐘家的桑園裏有一萬多棵桑樹，這三年鐘家沒有花心思堆肥整理，產量比那些年少了三成多。管理桑園的奴隸也從原先的二十幾人到了現在五人。連生家本來就是管桑園養蠶的出身，看見從前高產的桑園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也覺得很可惜。石頭娘對連生和他的堂兄弟許諾了，桑園交給他們打理，免全年的納貢，每月發給五百錢的飯錢，到秋天落葉之前要交出六百擔桑葉出來，七月前四百擔，七月後二百擔，超出的每擔八個錢，東家包了。

石頭娘知道自己的開價是狠了些，鐘二爺估計這桑園到秋天才能產不到五百擔的桑葉，六百擔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數字了，超額簡直是不可能。她等著連生家和自己還價，沒想到連生和他堂兄居然高興地答應了，這讓石頭娘多少有些意外。

石頭娘頓時心裏沒有了底，試探說到：“十個人一個月五百錢的飯錢可不算少了，主子還想在桑園裏養些牲畜和雞，這些活肯定也是落在你們身上。當然養得好，主子肯定會另外賞錢。那些牲畜的糞肥可以用來肥地，你們再種些菜，光是這些就是一筆不錯的進項了。要是桑園被管好了，明年我們繼續包下來，說不定能每家多賺上千個錢。主子答應了，是你們應當的收入，絕對不會抄沒。大公子是個好主子，你們放心幹。”

這番話讓連生臉上充滿了希望的笑，不過連生的堂兄弟木生卻有些黯然了，石頭娘知道他的心思，便安慰他說到：“這桑園還是鐘家的，你要幹好了，錢可以留在連生手上，他還能貪了去。鐘家看你們這麽少的人就可以把桑園打理好，說不定會升你當管事呢。有錢，有主子的賞識，你還不知足嗎？”

木生聽到這話才笑了起來，石頭娘說到：“既然是這樣，就趕緊帶人去忙，那些人沒養過蠶，還要修蠶室，我還要準備買雞和牲口，你們都要互相幫扶些。”

連生和木生聽到石頭娘這麽說了之後就趕緊去忙去了，此刻趙興雅已經在桑園山上裏轉了一圈。看過整個桑園的布局和地勢之後，她心中也對此處有了規劃。首先現代桑園基地的桑樹都是大約一人高的，不求主幹發達，要求側枝多，這樣采集桑葉才會方便，而且修剪采集都要有規矩，不能因為采集桑葉把樹給弄死了。為了得到桑葚這種副產品，一般都是采用兩到三年換一輪桑樹的做法。這樣產量高，病蟲害也會相對少，這裏的桑園也應該用這樣的現代化管理方式。

現在鐘家桑園裏有不少產量小的老桑樹，趙興雅覺得應該全砍掉，把一些土地圈起來，她可以有別的用處。鐘二爺已經答應了送兩只公羊，兩只母羊給大公子，還去別家受夠幾只羊送去。趙興雅覺得那些羊可以在桑園裏先養著，自己摸索些經驗。

桑園裏的蟲害也不少，趙興雅還打算養一些雞放養在桑園裏，這樣既能節省除蟲的人力，也可以得到些肉食。空地還能種些菜，自給自足也能省不少夥食費。趙興雅把這個主意一說，石頭娘也覺得很好，只是養雞種菜的規模大了，桑園的桑葉產量就會下降，這可不好對連生那邊說。

趙興雅說到：“我們把桑葉的數量上交減少到五百擔，把整個桑園都插上籬笆，防著雞跑掉。蠶室建在山腳下最為陰涼的地方，奴隸們的住處分三處。山上建兩個棚子，管著采桑，管著菜地和牲畜，蠶室邊不準有房子，以免蠶兒被感染疾病。那些輪班養蠶的人都到山口的老房子住著，不準外人上山窺探我們山上的事情。除了連生，木生兩家十口人包下維護桑園和種養的事情，其餘的十四個人安排分成兩組，分別管理一個蠶室，哪一個組這次能養出的蠶能出產像樣的絲來，我們懸紅一千個錢獎勵他們組。其餘的用度和連生，木生家的一樣，讓他們到連生，木生的菜地買菜吃，價錢好商量。等到事情多了的時候，我們雇傭一批國家奴隸來幫忙，這些人就是管事。至於剩餘的那個人讓她管廚房和洗衣服，年下讓其餘的人看著分錢，她也能用心做這些後勤的雜事。”

石頭娘一聽這規劃，立刻說到：“這就好了，我現在就把事情布置下去，那些老桑樹砍掉之後，桑園的出產就更方便管理了，二爺不是說明年這桑園還不一定歸誰呢。留下一些好桑樹，不知道的人沒有兩年也恢覆不起當年的產量，接受桑園的人該哭笑不得了。若是還在鐘家手上，我們一年裏就能把它恢覆當年的樣子。這就是大公子教給我的進退自如。”

趙興雅有些吃驚地看著石頭娘，她不由地笑著說到：“石頭娘你現在是真的很想一個管事了，還會玩心眼了。好了，這個桑園就你看著，我時常來看一眼就好了。等土地平整出來了，蠶室快建成的時候就開始孵化蠶寶寶，家裏的竹器什麽的還要運來，這段日子有你忙的了。我顧不上管這裏，先看著吃食生意如何開始，中途還要回去試著閹雞，沒有飄紅幫忙，我還真是分身乏術了。”

93石頭爹當管事

石頭娘看著一切思維都比她成熟的養女小雅不由感嘆到：“雅，你還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神仙給你吃了什麽藥嗎？你的腦袋裏有很多東西，我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

趙興雅調皮一笑說到：“飄紅給過我吃不少東西，也許裏面有聰明藥，要是她還有，我幫你要一顆。”

石頭娘不知道趙興雅在調笑她，聽到這話還以為是真的，趕緊說到：“真的有這種聰明藥呀，那你幫我求兩顆，我就不用了，給石頭和草兒一人一顆就好了。”

趙興雅終於忍不住前仰後翻起來，石頭娘方才明白是趙興雅逗她，不由地假意生氣起來，對趙興雅說到：“死妮子，居然消遣起我來了。你信不信我捶你，你娘臨走的時候說讓我把你當親生的看，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可我怎麽舍得打我的小雅，疼還疼不過來呢。我這麽疼你，你還不聽話。”

不好，又惹得石頭娘樂極生悲了，但凡想起媵人真，提到媵人真，石頭娘都要落淚。趙興雅一時間也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低下了頭，拉著石頭娘的衣角說到：“別生氣了，阿娘，我就是個淘氣的小丫頭，你就別哭了。”

石頭娘抹抹眼淚，收起了哀容，抱起了趙興雅說到：“要是你娘現在還在活著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你記著，以後在石頭娘跟你認真說話的時候不能再逗我玩了。現在你趕緊回去安排賣酸筍的事情吧，腌過了頭的筍子不好吃，賣不到錢。”

趙興雅說到：“我今天就試著去酒肆賣些小菜，還有茶樓裏也試著賣一賣。不去試一試，我也不知道如何把買賣做起來。”趙興雅這麽說著，也不免要加快腳步回鐘二爺安排的住處。今天的試賣是一定要成功的，她這個總監要從細節入手。打響頭陣，給孩子們一點信心。

預備做酒肆生意的人手連趙興雅，石頭爹一共是十五人，其中有四個都是從前在大公子廚房裏待過的嬸子婆子。趙興雅把制作食物的事情全部交給那些婦人，反正酸筍是從山裏運來的，話梅花生和香幹的配料包都是趙興雅提前準備好了的，不怕誰能學去手藝。

石頭爹需要準備用具，采買山裏要用的東西，順便關照一下廚房裏的動靜，算是趙興雅的管事兼耳目吧。石頭也要幫忙看著賣場的收入。趙興雅身為未來的貴族小姐，實在是不適合出現在賣場。不說別的，就是她的美貌。就是裝扮成男孩子也掩飾不了。

鐘二爺給趙興雅帶來的人安置了兩處居住，相隔一裏路，借用了一個二十戶聯用的廚房。這些兩處的平民都是經商的人家，有跑長途做運輸的，還有當小販的。賣肉賣魚賣菜的人家都有，還有兩個工匠。他們的屋子白天基本是空的，晚上倒是熱鬧，趙興雅他們正好相反，夏天的晚上正是他們賣小吃的最好時間，彼此錯開了。

至於廚房的使用。趙興雅帶來的人為了準備吃食，白天用廚房的時間多，倒也不耽誤其餘人傍晚的使用。現在就是人分開住下了。趙興雅不習慣那幾個婦人的伺候，可是一處民戶聚居的巷子真是安排不了所有人，免費居住就不能挑剔了。

趙興雅當天的計劃是首先要賣掉一缸子大約五十斤的酸筍，價錢一定要按規定賣，賣不掉的情願分給鐘二爺家和租住的人家嘗鮮。至於話梅花生。香幹子，用香幹子水搭著煮成的鹵肉就分別做十斤和五斤。賣不掉就送給鐘家酒肆和茶樓做答謝老客戶的贈品，現代商業都有廣告費預留的，趙興雅散一些吃食出去就算打廣告了。

那些廚房出身的大嬸們剛剛在民宅裏收拾好了自己的住處，安排了廚房裏的東西，還要帶著幾個大點的孩子熟悉環境，將來好支使著孩子們跑腿。這些婦人就是這樣的德行，一天不偷懶占小便宜就渾身不舒服。石頭爹告誡她們了，房子和廚房都是這些平民賣鐘家的面子免費用的，到了這裏不準有小偷小摸，亂用人家東西的事情，否則一律告訴主子，打發回去。這些婦人看著從前對著她們低頭哈腰的石頭父子如今都在教訓她們了，心裏氣得什麽似的，心想等自己討好了雅小姐，看你這個管事如何得臉。

這些婦人沒有摸到雅小姐的脾氣之前還算聽話，在中午商販收攤子的時候兩個負責采買的女人就出門撿便宜了。她們一共買了八斤多便宜的豬肉，九斤很幹的薄皮豆幹，三十斤花生。價錢是兩個女人談的，石頭爹只管結賬，那討價還價的激烈程度石頭爹是見識到了大嬸的厲害。然後兩個女人把快五十斤的東西都交給石頭爹拿著，又得意地開始選起自己家的吃食了。

買自己人吃的飯食很有講究，首先要讓唯一的主子，大公子心愛的妹妹雅小姐吃得滿意。雞蛋，肉都要有，還要準備小谷稀飯，時令的蔬菜，必須像樣子。其次是梳子管事的男人和孩子也要吃小竈，不然將來如何得到關照，至於她們自己，火頭將軍看菜吃飯，絕不會吃虧。對於奴隸們就要省著點用，他們吃些糜子餅和黍糧米稀飯，有些煮菜，放點鹽就行，而且不能讓他們吃飽，不然怎麽顯得出自己管廚房的節省，如何在管事面前露臉。這兩個女人算是在廚房裏玩花樣玩出了經驗，現在就打算按照這個辦法在這裏把廚房繼續管好。

石頭爹就是一個老實人，他就沒有兩個女人會打算，看見鄰居幾個賣菜還剩些賣不出去的，就非要幫人家買下來，兩個女人看見石頭爹這樣蠢，氣得沒法說，只能眼睜睜看著石頭爹付賬。這些女人想著若是自己家的男人這樣，她們一定上去煽他們的臉，做什麽好人，買下腳料的菜還多給錢。

那些鄰居菜販看見兩只母老虎這種表情，不由地為石頭爹捏一把冷汗，不過夏天誰都不希望貨物爛在自己手裏，他們是小本經營不至於傻到不想把東西賣掉，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宣傳石頭爹的好處，打算將來石頭爹買東西的時候算便宜些，多給些添頭。

鄰居們幫著石頭爹把買到的東西都運回去了，那些糧食和柴火也挺重。到了家裏，石頭爹把所有孩子都叫出來說到：“今天菜買多了，不打緊，和咱們鄰居交個朋友也好互相關照。現在你們我說，小點的孩子幫著燒火，男孩子收拾空出地方，搭架子預備曬菜。女孩子們把菜分揀一下，多買的豆角和茄子在開水焯熟了，曬成幹菜，這是雅小姐說的，說用菜幹燒肉特別好吃。”

若是趙興雅在這裏聽到這番話，肯定是要表揚石頭爹用心聽話，把她的一套存儲的本事都學到了。茄子幹和豆角幹燒肉確實好吃，可那要用上五花肉，窮人煮著吃才不好吃呢。不過有了石頭爹這麽句話，在竈臺邊生氣啃黃瓜的婦人們也只能把告狀的打算吞進肚子，雅小姐想吃的東西，那還告什麽呀。

就在這時候趙興雅真的回來了，身邊跟著鐘家的小廝，看見大家正在忙碌著，她看得很歡喜，對石頭爹說到：“石頭爹不錯嘛，還知道曬幹菜了，我就喜歡冬天吃幹菜燒肉，趁著菜便宜多收到，做好了，冬天我們一起吃。茄子還能加米粉子做成茄子幹，幹嚼也很有味。”

聽到趙興雅這番話，石頭爹大受鼓舞，嚼著黃瓜的兩個婦人也特別洩氣。趙興雅看著大家操作小吃，一面吩咐到：“把最嫩的小酸筍撈六個給二爺的小廝拿去，二爺家裏中午配稀飯吃著消暑。”

小廝接過籃子，笑嘻嘻地趕緊回去了，趙興雅又對石頭爹說到：“兩個賣小菜的車子你可弄好了，還有一百個陶器小碟子，二十個白瓷小碟子，十個白瓷盤子可都準備好了？”

石頭爹點點頭說到：“都弄好了，花了六個銀幣，要是那幫孩子失手打碎了白瓷的碟子，還真讓人心疼呢。”

趙興雅說到：“只要不是馬虎造成的，我也不計較，誰做事沒有個錯事。我看他們日後的表現，生意裏也會有一份損耗的準備金。既然準備好了，那麽現在我們就去鐘家酒肆賣一次酸筍，廚娘現在就用好刀工切五十小碟子的酸筍，一碟子三文錢，你帶著石頭和小清推車子去試。”

石頭爹對於賣東西有些經驗，他說到：“要去就帶上五顆大酸筍切成的絲，我們自己到了地方再擺碟子，不賣完就不回來吃午飯。”

趙興雅沒想到石頭爹這麽有幹勁，立刻讓人撈了五個大酸筍給廚房切絲，交給石頭爹帶著兩個孩子到酒肆叫賣。石頭也跟著娘賣過東西，一點都不膽怯，就是小清有點害怕，於是石頭拉著她的手說到：“不怕，你跟著我，賣東西只要肯開口就有辦法，還有你嘗嘗我們的酸筍，真的好吃，這樣你心裏就有底氣了。”

94破院子和豬

在石頭的鼓勵下，小清吃了一點酸筍，覺得很好吃，頓時對賣酸筍有了信心，願意跟著石頭父子出去賣酸筍。等石頭父子和小清走後，一個廚房大嬸便開始端上趙興雅的午飯，裏面就有一碟子酸筍絲，趙興雅問撈酸筍的婦人說到：“缸子裏還有幾顆酸筍？”

婦人摸了一遍缸子挑酸筍，心裏很清楚，馬上說到：“還有十一顆，九大兩小，雅小姐還要切點下飯嗎？”

趙興雅搖搖頭說到：“我的飯食裏暫時不用特意有酸筍，其餘的小孩子也不可以經常吃。孩子老人的脾胃不好，少吃一口，吃多了傷胃。你把缸子裏多餘的酸水放在別的缸子裏，再把熟豆角，生黃瓜泡進去一夜，撈出來的酸菜很開胃，以後的酸筍湯子就這麽用，不要浪費了。”

婦人立刻答應了，趕緊操辦起來，趙興雅又問到：“我記得廚房裏還有一個嬸子，她去哪裏了？”

廚房領頭的婆子說到：“她去外面幫忙辦喪事去了，鐘家旁支家的一位老媵妾沒了，她和那位媵妾應該是從小的交情，似乎是什麽親戚，就求了情出去幫忙了。這件事水生管事是知道的，也準許了。”

正當趙興雅想說什麽的時候，那個去忙喪事的婆子突然回來了，跑得氣喘噓噓，一進門就跪在趙興雅的面前說到：“主子，你買豬嗎？三頭小豬才三個銀幣，跟撿來的差不多。主子趕緊拿錢買下，轉手至少賺兩個銀幣。”

這沒頭沒腦的話是怎麽說的，去喪事幫忙怎麽和買小豬扯上了關系？廚房領頭的婆子知道那婆子的脾氣，便立刻說到：“你可是在辦喪事的事情發現了便宜撿，急著來報信？”

還是有人明白自己的心思好，那婆子趕緊點頭。領頭的婆子馬上去趙興雅說到：“主子，您立刻給艾草婆三個銀幣，要是她買來的小豬賺不來兩個銀幣，就罰她賠給您。這奴婢精明得很，不會讓你吃虧。”

趙興雅說到：“我信，我手裏有錢，不過三頭小豬我要看，不知道小豬在哪裏？”

艾草婆剛剛喝了一碗水，氣喘勻了才說到：“小姐去不得，死了人的院子沒過頭七。煞氣大，小孩子家去不得。我那姐妹的主子嫌棄那院子晦氣，連我姐妹養得豬都嫌不好要立刻賣了。不然三只六七十斤的小豬怎麽會用三個銀幣賣給我，我還看中了院子裏的五只雞，被個老殺才沒花幾錢就討了去。”

領頭的婆子趕緊罵到：“要死了，你一個家生奴隸還想和族裏的媵妾奶奶當姐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讓小姐笑話了。”

艾草婆一時語塞，她支吾地解釋到：“她娘是我娘的姐姐，我們算是表姐妹。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配當族裏媵妾的妹妹，不過我表姐實在太可憐了。主子死了，唯一的女孩也被主子的兒子賣了，一個人住在破院子裏。養幾只雞，三頭豬艱難過日子，不幹活就沒有吃用。我不是說的。那家小主子也太狠了。”

趙興雅一下子就明白了，艾草婆想讓自己買下她表姐生前養的豬，三只六七十斤小豬賣三個銀幣，真的便宜得很，不過那豬會不會有病。平時又是吃什麽長大的。她還真是要去看看，順便看看鐘家的這位旁支小主子是怎麽樣的嘴臉。賣了自己的妹妹，還不肯贍養庶母，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趙興雅堅持要親自看那三頭豬，連中飯都是順便扒拉了兩口就放下了。艾草婆子無法，只能領著趙興雅去買豬，另外三個婆子也是好事之徒，都想去看熱鬧，結果領頭的那位做了決定，留一個看家的，今晚不用上夜，她跟著另外一個大嬸和趙興雅看熱鬧去。

兩個婆子很有眼力見，借了鄰居的小滑竿擡著趙興雅坐上就出門了，艾草婆的表姐生前的居所離趙興雅借用的廚房要走三十分鐘，離鐘家的茶樓比廚房要近一些，大約一刻鐘的路。

等眾人到了那處巷子尾的小院，裏面的東西已經被那位小主人搬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三只餓得嗷嗷叫的小豬正等著買主。趙興雅進門打量了這處院子，大約有半畝多地，一共就三間房子，挖了一個大約六十平米的池塘，池塘邊有雞舍和豬圈，一切都顯得破敗不堪。至少那房子就直接看得到屋頂的破洞。

趙興雅看了看三只小豬，根據她在鄉下的經歷，小豬還是養得蠻健康的，也許它們離世的主人指望著養大它們賺些吃飯的錢，或者是把孤寂托付給了三只小豬，因此對它們很精心地照顧。在路上，艾草婆流著眼淚說，聽鄰居說，她表姐經常去賣菜的地方撿菜葉給豬吃，每次都用柴火煮開了豬食才餵豬，那個小主人一年才拿五百錢給表姐過日子，她表姐不靠養豬養雞換些錢，早就餓死了。這次死在屋子裏，還是家裏的雞沒吃的，飛到鄰居家，鄰居過來講理，才知道她表姐死了。

趙興雅聽到這樣的話就生氣，對這樣一個敗類自然沒有好臉色看。那個所謂的小主人不過是三十歲出頭，看見艾草婆子帶了兩個婆子，一個女孩來，臉色不善，就有氣了。他對艾草婆吼道：“死奴隸，說是帶錢來買豬的，錢呢，讓我好等。”

艾草婆有點害怕，小聲請示趙興雅說到：“小姐，把錢給他，我們把豬帶走。”

趙興雅的空間裏有一包銀幣都是玉娘子借給她的本錢，她隨便摸出一把，就是四個銀幣在她手上，那男子直接說到：“拿來，四個銀幣，不然太便宜你們了。”

這下子艾草婆就慌神了，對那人說到：“你答應了，三只豬就三個銀幣，不能這樣漲價。”

那個人說到：“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滾，死奴隸，一群下賤人。”

趙興雅的怒火一下子就騰了起來，對領頭的婆子說到：“去叫二爺的小廝來，我到要看看鐘家的家教壞到了什麽地步。我們崇公爵府的奴才也容不得這樣下等的士大夫侮辱！”

聽到崇公爵的名號，那個男子的身子就抖了抖，有些底氣不足地問到：“你是誰？”

趙興雅傲慢地說到：“我不是什麽下賤的奴隸，我是崇公爵的媵生女孩。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正式成為公爵府的小姐，不過我有一個好哥哥，他答應明年春天就把我列為正品夫人的女兒。鐘家二爺讓我管他叫二舅，你應該慶幸今年遇到我，不然你的麻煩大了。”

領頭的婆子很會見風使舵，立刻嚷著要找大爺，二爺做主，那男子不想為了一個銀幣惹事，立刻變臉說到：“一個銀幣值得叫大爺，二爺的人跑一趟嗎？三個銀幣就三個銀幣，把豬帶走就是。”

趙興雅看到那個男子的態度軟了下來，立刻把三個銀幣扔在了地下，然後說到：“這是豬的錢，現在我要問問這個院子的事情。這個奴隸在我面前還算得臉，你家的庶母是她的表姐，她想住在這個院子裏哀悼她的表姐，至少過了七七祭奠才會離開。不知道這個院子是你的產業，還是鐘家的，若是你的，我就租下來。”

那個男子看了趙興雅一眼說到：“自然是我的產業，你要租可以，我不管修繕，一年一個銀幣，你要想租，拿錢來就是。”

趙興雅又扔了一個銀幣在地上，然後說到：“我不立什麽字據，明年你來收回院子就行了，現在這個院子歸我了，你給我滾出去。”

那個男子大約真的是個破落戶，完全不要臉了，撿起地上的四個銀幣就離開了。在他走後，艾草婆慌張地問到：“雅小姐，你要這個院子做什麽，破成這個樣子，還剛死了人。”

趙興雅說到：“留下來養豬呀，我們住的地方不能養豬，還不夠地方住，租下這裏幹什麽都方便。”

領頭的婆子看了看房子，提出了一個問題，：“雅小姐，這個屋子養豬還行，不過住人就要先花錢修一修，這麽破的屋子要修好勉強住人也要幾百錢。還有這院子還算不錯，那個畜生一樣的人對庶母那麽差，卻舍得讓她住在這裏，這地方不會有什麽不對吧？您還是打聽一下。”

趙興雅說到：“自然是要打聽的，不過就是鬧鬼怪，死過人什麽的，我不怕。打聽的事情交給你們了，從今之後養豬，也許還要養幾只雞的事情就落在你們身上了。等豬養大了，你們每個人都有分紅，艾草婆得雙份，給她表姐做祭奠的錢到石頭爹那邊拿，我說話算數，不騙人，也不會騙鬼。”

這番話說的三個婆子互相看了看，心裏都說這位小姐實在是天生當家的人，做事有條理讓人信服，於是她們留下艾草婆收拾屋子，其餘兩個人帶趙興雅回去，還要張羅著趕緊拿東西來餵三只小豬。

95勇敢的推銷

趙興雅回到了住處就犯困了，剛想回自己住的民房睡個午覺，就看見石頭爹他們興奮地回來了。石頭爹對趙興雅說到：“小雅，真是好買賣，酸筍不到半個時辰就賣光了，一共裝了一百三十個碟子，賣了三百九十個錢。晚上還有客人想買，問我們可有整顆的酸筍稱斤賣。”

趙興雅說到：“絕不稱斤賣，就是給貴族老爺家也不能這麽賣。什麽東西都是賣完為止，絕不多做，這樣的買賣才能長久。你們回來的正好，我剛租了一處院子和買了三頭小豬，現在打聽院子的來歷去了，要是妥當，修好以後，我就會帶著幾個人住在那邊。”

石頭爹沒想到在短短時間裏趙興雅就幹出了件大事，也就是他習慣了趙興雅的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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