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的人回到石頭家之後，石頭娘就讓石頭趕緊去井臺打水，讓大家洗一洗身上的泥濘，然後分男女讓大家在不同的屋子裏擦幹身子等著換衣服。男人和男孩在靠院子的一間屋子裏等著，女人在靠竈臺的屋子裏待著。雖然是初夏，傍晚還是有些涼意，穿著濕衣服非要感冒了不可。

石頭娘家裏有限的衣服分給幾個人遮羞，竈臺邊又升起了冬天才用的火籠，大壯娘帶著草兒和幾個女孩子幫著大家趕緊烤幹衣服。去幹活的人很快就要來吃飯了，這些人總不能這樣出來見人。說實在的，這些奴隸戶都挺羨慕石頭家的居住條件。有五間房間，還有單獨的竈間和院子，院子裏還有水井，這樣的屋子比他們這些人住的柴房和土坯房子強太多了。

石頭娘拿了些姜湯給在屋子裏等幹衣服的女人喝，這些女人基本都光著，難免要互相打趣說些讓人臉紅的話。石頭娘假裝很不經意地從箱子裏拿出了幾雙鞋子，有兩雙粗草鞋，兩雙縫制的漂亮草鞋，還有一雙有顏色的麻鞋。這下子，這群女人都不說話了，眼睛全盯著草鞋，麻鞋看。

終於小清娘開口了，問到：“梳子，這是你們家做的鞋？比我們上山穿的強太多了。”

聽到有人問，石頭娘才開口說到：“這是我們兩口子想出來的點子，用糧食的稭稈做出的鞋子，還有一雙是用了有天然帶色的麻線做的麻鞋。那種粗草鞋，按照大小，手工好壞，我們一雙賣一到三文錢，做工的男人穿最合適。那種漂亮的草鞋是用麻線縫出來的，賣給在屋裏做事的女人穿，一般是三文到五文錢。至於麻鞋，我到現在才賣出去一雙，價錢是十文錢。最近我們家過得好些了，就是靠賣草鞋得了幾個錢。”

聽到做草鞋能賺這麽多錢，所有的女人都搶著去看石頭家的草鞋，石頭娘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到：“你們這些今天來幫忙的人家都是素日和我們家相好親近的，特別是小清娘還是和我一起長大的發小。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去年石頭的奶奶生病把我們家的家底是徹底逼空了。不過我們兩口子不後悔，贍養老人是應該的，不然我們養兒養女幹什麽。只是看著兩個孩子餓得可憐，我和他爹都心疼得很，所以才想出了去平民區賺錢的法子。前段日子也靠大家給我們家遮掩了些，我在這裏謝過大家了。我有心把這做草鞋的手藝教給大家，今年的年成可能不好，大家都清楚。我們多存些錢買糧食也好熬過這樣的荒年。”

聽到石頭娘這樣說，大家心裏的憂愁都被勾出來了。雖然貴族人家的家奴一般都是納貢奴隸，日子和平民區的佃農差不多。可真的到了荒年，主子家也不會救濟貧苦的家奴，一般這時候，奴隸家的老人都會選擇去山上吊死，節約糧食給後輩活下去，那些體弱多病的孩子也會被遺棄在山裏。這就是奴隸的命，大家都只有認命。今年是災年幾乎是註定的，要是能提前存下糧食，就算是保全了一家人的命了。

大家都紛紛感謝石頭娘一家的善心，石頭娘這時候也要提出要求了，她對大家說到：“前幾天，我們家被管家抄家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可以教大家做草鞋，還能幫大家背去平民區賣掉。不過大家都要保守這個秘密，不能露出自己家的錢財。萬一要是被各家的主子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也要早早想好對策，不能連累了其他人家。我們這七戶人家以後就是結為兄弟之家，彼此互助，一起把日子過好些。不瞞你們說，將來要是我攢到了錢一定要讓我家石頭當府兵，求一個平民的身份。”

眾人聽到石頭娘這麽說都十分羨慕，特別是大壯娘，她心靈手巧，更想通過自己的勞動給大壯求一個前程。大壯娘就盤算著等一會兒私下跟石頭娘談一談。很快，這些人都商議了一個結盟的辦法，七家的當家人一起向山神起誓：“從此一起合作求溫飽，一家出事也決不出賣其他人家。要是口不應心，就讓他們全家變成國家奴隸，受盡折磨，斷子絕孫。”

這個毒誓對於這些納貢奴隸而言是最狠毒不過的，石頭娘覺得大家都應該會誠信遵守，便安心謀劃以後的事情。晚飯前，七家當家人都一起商量了章程，立下了血誓。這七戶人家，不算趙興雅，一共三十七口人，在結盟之後就一起吃了一頓相對豐盛的飯菜作為慶祝。雖然這一天做飯把石頭爹背回來的一百斤糧食用去半袋子，可結下了這樣的合作戶團體也是值得的。

飯後，石頭爹點燃了羊油燈，教大家如何打草鞋，石頭娘也開始教女人們如何縫制草鞋。過節前的集市生意還是不錯的，讓這些人學會了，也好早點賺些錢。石頭娘醜話說在了前頭，做草鞋賺錢的日子只有剛開始會比較大，等外面的人都學會了，不會像現在一樣賺錢，大家想到從此幹活都能穿上鞋也就應該知足了。這些合作戶的人家也明白這個道理，學得更加仔細了。

大家學得都很認真，只是這手藝要做好也不是立刻就能練習成的。大家怕浪費石頭家的羊油，大約知道了步驟就趕緊回家。奴隸戶都是厚道的，得了石頭家的恩惠，便要報答。為了不耽誤石頭家開墾荒地，這六戶人家都商議著讓自家的壯勞力停一兩天大田的勞作，先幫石頭家開荒要緊。

石頭爹謝過了大家，還表示等他的勞役結束一定給每家做一個打草鞋的長凳子和木耙子，方便大家在家裏做草鞋。大壯娘是最後離開石頭家的，她悄悄對石頭娘說到：“你在平民區要是能接到刺繡的活，給我帶點回來做。”石頭娘自然不會拒絕幫助大壯娘，笑著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次日早晨下著些微雨，石頭娘要教六戶人家的人學打草鞋，便不能去開荒了。於是石頭和趙興雅帶隊出去了，大壯也是跟著那些壯勞力一起開荒，他現在是幹什麽都跟著石頭。有了壯勞力的加入，石頭家的三畝多山地用了兩天多就開墾出來了，這個山坡上順著地勢有幾塊挺肥沃的土地。

在停雨的時候，趙興雅召喚出了飄紅阿生，他們一起動手把竹林迷宮陣給種植出來了，具體效果要等到夏末才能判斷。趙興雅希望以後在近山處眺望，再也看不見鬼屋大院內的景象就可以了。她要把那處院子當成自己的生產基地，荒年要是有糧食，完全可以選一批合適的人移居到此處，將來的商業活動需要大量人才。李愛梅曾經讓趙興雅選修過企業管理，就是希望趙興雅能打理父親留下來的事業。趙興雅對如何管理團隊只有理論知識，沒想到來到穿越的時代居然有機會實踐。

雨一直下了三天，石頭娘和那些戶人家一起做了兩百多雙草鞋便停手了，再過五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水神節，再窮苦的人家都要表示一下對水神的敬意，把食物投入水中，以求風調雨順，家宅平安。各家都要準備過節的祭品，主子也時常差遣，故而不能再聚在一起趕工了。

看著家裏堆著的草鞋，石頭娘也犯愁，這雨也該停歇一兩天了。小買賣要做，前些天定下了的天平秤還要去取。趙興雅也盼著天晴，她手中還有一些阿生他們曬幹的山珍，山產要出手，那匹她要試探市場的黑布也要交給玉娘子試探市場的反應，最重要的是玉娘子的見識比石頭娘豐富得多，她要請教一些事情，才好為謀劃將來的事情。

玉娘子也在念叨為什麽不天晴，想著趕緊見到小雅。趙興雅托付給她的山珍已經賣完了，因為品質好，有趕上了過節要祭水神，賣出了很好的價錢，還有沒買到的人家想要買。那塊只能裝飾一扇小窗的紅色印花窗簾也被人買去了，那人還請玉娘子幫忙再尋這種布，說是可以給貴族家送禮用。玉娘子也不知道趙興雅還有沒有這樣的布，只能答應人家看見賣主幫著問一問。

至於這塊用挑紗了的次品布染成套染布，被玉娘子的丈夫劉大成拿到和自己合夥的店鋪裏去比色，一比才知道這布匹的顏色出眾，合夥人還以為是外地來的貨物，剩下了這麽一點，要求劉大成有機會采買些。合夥人的娘子喜歡這布匹，用這個布給自己做了一身夏天的衣裙，多餘的布給兩個孩子每人做了一件小褂，守了兩天的鋪子，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聽鋪子裏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布賣。

這些可都是商機，玉娘子從商八九年了，不想錯過這占領市場的機會。

48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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