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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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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星也不清楚離婚要用到哪些證件。

為此她特意上網搜查了一番, 戶口本、身份證、結婚證、還有關財產分割的離婚協議。

除了身份證,其餘的證件都在家裏。

槐星現在還不打算把自己要和江從舟離婚的事情告訴她母親,她還得找個合適的借口把戶口本騙到手裏。

事不宜遲, 槐星趁著下午沒課提前回了家。

蔣春綺覺得奇怪,“你最近怎麽願意往家裏跑了?”

槐星不擅長撒謊, 她找了個不會被懷疑的由頭,“宿舍沒有空調, 這幾天太悶了。”

蔣春綺嘴上雖然還有疑問,心裏確實是高興的,“嗯。晚上想吃什麽?”

“我吃什麽都行。”

“剛好今晚林就也回來住, 我一會兒給你們燉個菌菇雞湯。”

“哦。”

槐星半點都不關心林就回不回家, 她在客廳磨蹭了一會兒, 隨後才問:“媽, 咱家戶口本在哪兒?”

蔣春綺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幹什麽?”

槐星緊張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 “學校裏要用。”

蔣春綺沒有起任何疑心,“前些天好像讓林就拿去辦事了。”

槐星忍不住小聲吐槽:“他一天事情怎麽那麽多!”

真煩人。

倒黴鬼。

蔣春綺沒當回事,拿著餐桌上的鑰匙, 出門買菜前跟她說:“你要用直接問他要。”

槐星煩躁抓了抓頭發, “知道了。”

她不願意讓她母親知道自己要離婚的事,是因為知道她媽肯定會把她罵的狗血淋頭。

在她媽心裏,江從舟就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是她修了八輩子福氣才能嫁到的男人。有沒有愛情不重要, 能過日子就行。

她若用江從舟不愛她這幾個字告訴她媽。

她媽只會罵她矯情、不識好歹。

槐星更不願意讓林就知道她和江從舟的婚姻畫上了終點,林就一定會狠狠嘲笑她, 每天都會拿這件事對她冷嘲熱諷。

臨近傍晚,陽臺外的天空黃澄澄的絢麗燦爛。

林就到家時顯然沒想到客廳裏會有人,槐星抱著腿蜷縮在沙發角落裏,膝蓋上放了一罐旺仔小牛奶, 吸管的一端已經快要被她的牙齒給咬爛了。

槐星聽見開門聲,擡起頭朝他看了過去。

林就的臉色蒼白慘淡,身軀清瘦了幾分,他換好拖鞋,往客廳走了兩步,“你怎麽又回來了?”

槐星就知道從他嘴裏聽不見好話,她含糊道:“回家拿點東西。”

林就看了眼她腳底下趴著的狗,忍住了一腳踢開的欲望,靠著沙發坐了下來,他似乎很疲倦,身體往後仰了仰,緩緩閉上了眼睛。

槐星因為有事相求,頻頻側目。

林就這幅病弱之姿倒也少見,身上多了種容易破碎的美感。

她不擅長掩藏目光,林就被她看的渾身不適,慢慢睜開眼睛,冷冰冰出言嘲諷,“你看上我了?”

冷不丁被他指出在偷看,槐星的臉紅了又白,“你罵誰!”

林就仰著脖子,又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很累,“別看老子。”

槐星說:“自作多情。”

她還得從他手裏要來戶口本,不太方便說刺耳的話。

槐星能伸能屈,電視機裏的對話成了背景音,她沈默了一陣,往邊上偷瞄了一眼,靠著沙發閉目養神的男人好像睡著了。

槐星輕咳兩聲,“林就。”

“有話就說。”

“我要用戶口本。”

男人撩起眼皮,有點了興致,“理由。”

槐星知道糊弄林就比糊弄她媽難多了,她故意說的含糊不清:“有用。”

林就挑眉:“你不說清楚點我沒法給你。”

槐星氣結:“我又不會做什麽別的事。”

林就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那層冷霜消融,春意拂過,溫溫柔柔,他說:“那誰知道呢?萬一你拿著戶口本四處去詐騙,怎麽辦?你也不是做不出來。”

槐星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發脾氣。

要脾氣也得等拿到戶口本。

槐星對他努力擠出一抹甜甜的笑,“哥哥,妹妹很乖巧的。”

林就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恍惚,他回過神,“你在我這裏沒有信任度了,高三就敢拿著我的身份證去開房的人,呵。”

這件事,當時確實是槐星做的不對。

她那時候也沒有辦法,離成年還有幾個月,沒法去酒店開房間。

時至今日,槐星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勇氣從何而來,在2016年的最後一天,拿走了林就放在客廳上的身份證。

白天下了暴雪,積雪未消,天氣嚴寒。

槐星那天晚上本來沒打算出門,窩在家裏看個跨年演唱會也就過去了。

偏偏讓她刷到了宴臣的朋友圈,他的自拍照裏,左下角露出了一截手腕,漂亮的、纖瘦的,令人難忘的。

只需一眼,槐星就認出了那是江從舟的手。

恰好宴臣打來電話,“新年快樂哦,星星。”

槐星問他在哪兒?

電話裏雜音不斷,呼嘯而過的風聲,幾乎壓過了他說話的聲音,他對著手機大聲的喊:“我們在江邊!”

“買了很多煙花,你現在來還能過個零點!”

“快來唄。”

城南城北,相差好幾十公裏。

雪天打車過去要將近兩個小時。

掛了電話後,槐星擡頭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鐘,指向晚八點的時鐘意味著還早。電視臺的演唱會直播也才剛剛開始。

那一刻,槐星忽然間就很想很想見到江從舟,哪怕只能遠遠地看一眼,一句話都說不上。

槐星怕時間趕不及,匆匆出了門,上了車後才發現自己連外套都忘了穿。

司機看了眼她的穿著,忍不住說教了幾句:“你們小姑娘就是要漂亮,這種天氣只穿一件毛衣是要凍壞的呀。”

槐星沒有解釋。

路途漫長,司機話很多,“這個季節去江邊也沒有花看,冷也要冷死掉哦。”

槐星說:“我不怕冷。”

“你一個人啊?”

“還有我同學。”

“我曉得了,你們學生有事沒事都喜歡去江邊放煙花。”

槐星心不在焉:“嗯。”

好在路上沒有堵車,槐星付了將近兩百塊錢的車費,下車的時候果真被凍的瑟瑟發抖,她只穿了件毛衣,濕冷的寒氣,像是能鉆進她的骨頭裏。

宴臣在路邊接她,看見她擴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冷嗎?”

“不冷。”

“平時沒發現你這麽臭美,要風度不要溫度。”

槐星穿的是件紅色毛衣,還真是挺漂亮的,她一點都不想被誤會自己是為了好看才這樣穿,“我外套落在車上了。”

宴臣一邊罵她一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

槐星說:“你自己穿。”

“少來。”

槐星肩上披著他的衣服,邊走邊問:“還有哪些人啊?”

“我哥,我哥的同學。”

等走到江邊,槐星卻沒有看見江從舟,她想問又不敢問。

沒有立場,也怕丁點蛛絲馬跡就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望著空蕩蕩的湖面,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也空空的。岸邊的枯蘆葦隨著江邊的風緩緩吹來,她的臉被風拍的冰冷。

岸邊忽然熱鬧了起來。

“江從舟,你買煙花的時間也太久了!”

“一來一回五十分鐘,你是不是人啊!”

“媽的,我看他嘴皮都破了,狗東西躲在車裏接吻。”

“不是人。”

槐星轉身看見江從舟笑吟吟站在人群裏,他個子高,又瘦又長還漂亮,丟在人群也很打眼,他穿了件黑色毛呢大衣,清雋修長,比這水中月還幹凈幾分。

槐星一直都清楚他是遙遠的。

他耀眼,卻也有著她怎麽努力都夠不到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麽,槐星看見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非常非常想哭。

她被包圍在一股極深的悲傷裏,那大概是一種心知肚明自己沒辦法得到他的失去。

江從舟沒有否認那些玩笑話,叫了幾個人將車裏的煙花搬了下來。

槐星連看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只敢偷偷的瞟一眼,再瞟一眼。

江從舟也沒發現毫不起眼的她,他無論在什麽場合都是被眾星捧月的那個人,應付各種場面都游刃有餘,和每一個人都能相處的很好。

宴臣咋咋呼呼,“還有十分鐘就到零點了!!我要放第一個煙花!!”

他吼完這句話把槐星從地上撈起來,往她掌心裏塞了個打火機,“要不你跟我一起放?”

槐星挺怕這些的,本來想拒絕,話到嘴邊打了個圈圈,她又改了個主意,“好。”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有那麽點存在感。

倒計時的時候,槐星反悔了,她把打火機還給了宴臣,“我害怕。”

宴臣倒也體諒:“沒事,看你爹的。”

他得意洋洋:“你爹馬上給你放一個無敵炫酷的大煙花。”

槐星坐在石頭上,目光忍不住往另一邊看過去。

江從舟和他女朋友,也沒什麽親密的動作。肩並肩坐在一起。

煙花被點燃的瞬間,升向高空爆發出沈沈的響聲。

江從舟伸手捂住身旁姑娘的耳朵,而後拉起她的手逃向遠方。

只有槐星發現他們躲了起來,跑到了路邊的汽車後,江從舟抱著她的腰將人放在引擎蓋上,一個能看見煙花又不會被聲音嚇到的地方。

槐星在心裏和他說了聲新年快樂。

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緣由的 ,眼淚就那麽落了下來。

當慣了偷窺的影子,也還是會覺得疼。

每一次看見朝思暮念的他,都像裹著糖的刀,一記一記戳進她的心。

槐星是矛盾的。

她希望他過的好,希望有人愛他。

也卑鄙的祈願,他過的不好。

結束時,將近一點。

宴臣本想讓他哥送她回家,宴序的車卻已經坐滿了人。

宴臣便求到了江從舟跟前,“舟哥,幫我朋友送回家唄。”

江從舟也沒仔細看他背後的小姑娘,“行。”

槐星說:“不用,我今晚不回家。”

宴臣:“那你住哪兒?”

槐星撒了謊:“我同學家在附近。”

江從舟看了眼她,“地址。”

槐星隨便報了個小區名字,從這裏開車過去只要十分鐘。

江從舟把她送到小區門口,看著她進去,才掉頭離開。

槐星在他走後又從小區裏晃了出來,去附近的小旅館開了間房,她很鎮定:“我幫朋友開的房,他馬上就來。”

小旅館管理沒有大酒店嚴格,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槐星在沒有暖氣的小房間裏睡了一夜,臟亂臭的洗手間差點惡心她吐出來。

天剛亮,她就準備坐車回家。

槐星以為家裏沒人發現她昨天晚上不在,擰開門迎面對上她母親的冷臉,“你昨晚去哪兒了?”

槐星不說話。

蔣春綺氣的要打她,“啞巴了?”

槐星擡起臉,“同學家。”

蔣春綺怒氣沖沖走到她面前,粗暴拽過她的手腕,用力卷起她的毛衣袖子,還要掀開她的衣領檢查。

槐星從未覺得如此屈辱過,她抖著手推開了她,紅著眼咬著牙:“只是玩的有點晚。”

蔣春綺怒意難消,脾氣發作的時候說出的話特別難聽,到了難以承受的程度。

林就也才剛回來,一夜未歸,面色蒼白,他說:“阿姨,是我送她過去的。”

蔣春綺勉強冷靜下來,她信了林就的話,因為他不會幫她撒謊。

槐星回了房間卻睡不著,林就連門都沒敲,硬邦邦的手指用力推開房門,虛掩著房門後,他慢慢朝她走了過去。

林就的表情有幾分難看,他一再克制,才沒有動手掐著她的脖子質問。

深呼吸平覆好心情後,林就面無表情伸出手,“我的身份證。”

槐星把他的身份證還給了他。

林就捏著身份證,冷笑了聲:“你真厲害,拿著我的身份證去開房。”

槐星心情也不好,“承蒙誇獎。”

林就語氣冷冷的:“你怎麽不幹脆別回來了呢?”

槐星蒙上被子:“請你出去。”

這件事,槐星和林就這幾年都默契的閉口不提。

今兒被他拿出來攻擊自己,她也沒覺得多難受。

“麻煩哥哥快點把戶口本給我,我急著辦事呢。”

“求人也得有個求人的態度,你說是吧?”林就得寸進尺使喚她,“給我倒杯水。”

槐星立馬翻臉,“明天早上你不把戶口本給我,今年你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林就一聽就笑了,“沒看出來你有這種本事。”

狠話歸狠話,當天晚上槐星就在自己的臥室床頭看見了戶口本。

她將所有用得上的證件放在一起,而後拍了照片發給江從舟,告知他第二天要去民政局辦手續。

江從舟沒有回她的微信,可能是沒看見,也有可能是漏看了。

為了以防萬一,槐星第二天特意跑了躺公司。

組裏的領導以為她是來上班的,“今兒不是周二嗎?”

她每天只需實習三天,周五和周末。

周一到周四都不在範圍內。

槐星說:“有點事。”

“那你去忙吧。”

槐星搭乘了去頂樓的電梯,去了江從舟的辦公室。

槐星開門見山說:“我東西都帶齊了。”

江從舟看著不像要拖延,沈吟片刻,“我的證件應該也補齊了。”

槐星覺得今天離婚這事應該能順利辦完,她心裏那點惆悵不足為道,她點點頭:“好,下午兩點民政局也要上班了。”

江從舟打了個電話,“把林助理叫進來。”

辦公室裏的人戰戰兢兢,個個都繃緊了神經,都看得出來最近江總周圍的氣壓很低,已經在爆發的邊緣,誰也不敢做那個倒黴的出頭鳥。

被點名的林助理得到了同事們憐愛的目光。

“林助理,你保重。”

“江總這兩天,脾氣冷的嚇人。”

“嗚嗚嗚,以前聽前輩們說江總是個多麽冷的人,我還不相信,昨天開會的時候,江總全程一個字都沒說,光靠眼神就把我嚇得腿軟了。”

“反正我們都別惹江總不高興就是了。”

根本惹不起。

脾氣好的人發脾氣往往是最嚇人的。

江從舟手裏捏著支灰色鋼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面色冷淡,“證件都辦好了?”

林助理很抱歉的說:“江總,出了點問題。”

江從舟擡眸,懶洋洋看著他。

林助理說:“今天早上放在桌上的文件袋,不知道被誰當成廢棄件丟進碎紙機裏了。”

按理說這種蠢笨的工作失誤,完全不應該發生。

江從舟還沒說話,槐星先開了口:“這怎麽辦?!”

江從舟冷著一張臉沒作聲。

林助理額頭已經冒了冷汗,“真的抱歉,我馬上重新去辦這事。”

江從舟眼睛裏沒什麽情緒,語氣也沒多大的起伏,聽不出喜怒:“你先出去。”

槐星看得出來江從舟貌似真被氣著了,按照江從舟的脾性,這個粗心的助理可能要被開除。

林助理出去後貼心關好了門,同事們圍上來低聲說:“林助理,你真的要死啦。”

“怎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是啊,就算犯了也不能說實話。”

“江總最不喜歡辦事粗心馬虎的人了。”

“還把江總的小妻子給得罪了。”

“你真的黴上加黴。”

林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笑了笑沒吱聲。

江總的小妻子不會知道,那些話是江總讓他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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