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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江從舟,我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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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星開車很穩,一路平緩。

中途江從舟的電話響了兩次,他掃了眼屏幕上跳躍的名字,眉眼徹底冷了下來,而後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

對方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電話一個接著一個。

江從舟嘴角噙著淡淡的冷笑,眼底含著深深的寒意,他面無表情接起電話。

女人聲音尖銳,良好的涵養才讓她沒有歇斯底裏,她焦躁道:“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忤逆你父親的意思,不要做任何讓他不高興的事,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聽?你是不是非要我死給你看?”

江從舟的拇指攥緊手機,過於用力的指節隱隱發白,他緊繃著臉,下頜線條生硬冰冷,沈默著一言不發。

女人沒有因為他的沈默而消停,反倒變本加厲,“你是我兒子,你就得聽我的話,你以為你那個小公司能做成什麽樣?沒有我,沒有你父親,你什麽都不是。”

“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你真的不要逼我死在你面前,你知道我做得出來。”

江從舟靜如止水,心裏甚至泛不開半點漣漪,這些話已經聽的麻木。

他掀起唇角,冷淡地說:“時間不早,您睡吧。”

說完,江從舟摁斷了電話,手機也關了機。指腹抵著眉心,神情疲倦靠著椅背。

槐星用餘光瞥了眼他的神色,男人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薄唇褪盡血色,看著竟有些脆弱。

槐星看他臉色蒼白自己心裏也難受,她小聲地問:“怎麽了嗎?”

江從舟扯起一抹淡笑:“沒事。”

江從舟打開窗戶,吹進來的冷風刮過他的側臉,令他清醒不少。

他的母親,永遠都是這樣。

一個固執又□□的女人。

很不幸,他的母親並不愛他,他的父親對他也沒什麽感情。

某種意義來說,江從舟是他父親眼中的麻煩。

父母的婚姻沒有愛情。

她母親為了挽留他的父親,將他當成工具。

他病的快要死了,他父親才會趕回家匆匆看過一眼。

這一招,他母親屢試不爽。

沒有病,可以人為制造。

冰凍刺骨的冷水從他的頭頂一遍遍澆下去,他說冷,他母親會罵他沒有用。

後來,父親漸漸識破母親蹩腳的招數,接到電話也不會再回來。

江從舟的母親用怨恨的眼神盯著他,譏誚嘲諷:“你真沒用。”

從小到大,母親都要求他樣樣做到最好。她需要一個優秀的兒子,來挽留她的丈夫。

江從舟有時候覺得他母親很可悲。

所有的偏執,都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槐星停穩車子,解開安全帶,局促不安搓了搓手指頭,轉過頭看著他說:“到了。”

江從舟嗯了聲,“辛苦你了。”

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沒有動,蹙著眉心,“你先上去,我在車裏抽根煙。”

槐星抿嘴:“抽煙對身體不好,煙盒上都寫了吸煙有害健康。”

江從舟低咳幾聲笑了起來,也沒想到小姑娘竟然開始管起他的事情,他好聲好氣和她打商量,“就一根,您開個恩?”

槐星思考半晌,“好,我看著你抽。”

煙味實在不好聞,又苦又澀,聞不慣的人還會覺得有點嗆鼻子。

江從舟習慣摸她的腦袋,揉揉她松軟的細發,“我怕嗆著你,五分鐘,我保證上樓。”

槐星被他順毛過後松了口,“那你盡快。”

江從舟嗯了一聲。

地下車庫,燈光昏暗。

江從舟坐在車裏,摸出兜裏的打火機,手指微動,薄薄的火光在空中跳躍,他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點了半晌,忽然又懶得再抽。

男人順手將煙頭摁滅在車載煙灰缸裏,打開車門,邁開大步上了電梯。

槐星在洗澡,沒聽見他進屋的聲音。

她洗完澡裹好浴巾,從臥室走到客廳,在玄關處看見了江從舟的皮鞋,才知道他已經上了樓。

槐星將浴巾往上扯了扯,低頭的瞬間看見自己……略有些平坦的胸口,一種自卑油然而生,她走到客房門口,敲了敲門,“江從舟,要不要我給你煮碗解酒湯?”

過了片刻,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你好好休息。”

“哦,那我睡了。”

槐星不是很開心。

她終於知道哪裏奇怪了。

江從舟對她,比起以前,還要客氣。

雖然好像對她很好,面面俱到,但是非常疏離。

槐星早該見識到江從舟這個人有多難靠近,想要走進他的內心,或者是被他視為很好的朋友,看見他全身心放松的模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他心裏有桿秤,愛憎分明,界限明確。

槐星很想很想成為那個能讓他卸下疏遠,得到他最真實一面的人。

鮮明的,傲氣的,偶爾說話還有些毒辣的男人。

能擁有他最放縱最燦爛的笑容。

能緊握他的手,陪著他去做那些叛逆又大膽的事情。

槐星吹幹頭發,換上睡衣將自己扔到床上。只要睡著了就不會想那麽多令她痛苦的事情。

槐星深夜是被疼醒的,小腹的痛感一陣陣襲來。

她捂著腹部慢慢睜開眼睛,臉色慘白,額頭冒起大顆大顆的冷汗。她動作緩慢下床,床單弄上了血跡,睡褲上也被蹭出了血。

槐星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扶著門把手走進洗手間。她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衛生巾,常備的止疼藥也早就吃完了。

真的太疼了。

疼到想死。

槐星四肢無力,趴在馬桶邊,忽然之間真的很想哭。

半個小時後,疼痛還是沒有緩解。

槐星都想打120叫救護車把自己拉到醫院裏去,她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邊哭邊敲響了江從舟的房門。

她以為江從舟睡著了,可是很快,男人打開了房門,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怎麽了?”

槐星像抓著救命稻草抓著他,帶著哭腔說:“我肚子好疼。”

她的眼淚說掉就掉,“你能不能去幫我買點止疼藥?”

衛生巾這玩意槐星沒臉開口讓他幫自己買。

江從舟好像看出了點端倪,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好。”頓了幾秒,他又問:“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要買?”

槐星張了張嘴,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江從舟心思細膩,心中有了數,“別急,我去幫你買。”

小區樓下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深夜店裏也沒有別的客人。

江從舟在日用品的區域站了良久,對著眾多牌子面露難色,最終選擇每樣都拿了一種。結完賬,江從舟提著大袋子回了家。

槐星捧著熱水吃完止疼藥,臉上才漸漸有了點血色。不過身上還是沒什麽力氣,她靠著沙發的軟枕,“如果我是個男人就好了。”

每次槐星被經期折磨的死去活來,就恨不得自己是個鋼鐵男人。

江從舟著實沒想到她連自己的小日子都能記不住,家裏該常備著的日用品也能落下。聽著她稚嫩的發言,江從舟笑了兩聲,“你是男人,我們怎麽結婚?”

槐星抿了口熱水,“和你搞基我也是願意的。”

江從舟:“……”

江從舟:“謝謝你?”

槐星:“不客氣。”

江從舟將她從沙發上打橫抱了起來,踏進她的房間,恰好看見她床單上那一大灘的血跡。

槐星臉頰火辣辣的,都想從他懷中跳下去,用被子蓋住臟汙的床單。

少女軟糯的小臉瞬間熟透,白裏透著粉,她的手指頭揪緊袖口,埋著臉要哭不哭的聲音說:“你出去,我要換床單。”

江從舟面色鎮定:“換洗的床單在哪裏?”

槐星擡不起頭:“在衣櫃下面的抽屜裏。”

江從舟將她放在軟椅上,打算幫她換了床單。

男人拉開抽屜,幹凈的床單上方壓著洗幹凈的白色內衣,頓了兩秒,他立馬挪開眼睛,拿出床單合上抽屜。

江從舟動作利索,很快換好了新的床單被罩。

槐星低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江從舟說:“身體不舒服就去隔壁叫我。”

槐星乖乖的回:“好。”

她又重新擡起軟軟糯糯的小臉蛋,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問:“那你會突然走掉嗎?”

江從舟沒忍住,在她軟乎乎的臉頰上捏了一下,“不會。”

槐星很容易就滿足,她輕輕笑了下,接著問:“那你明天能給我買份早餐嗎?”

江從舟覺著她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既可愛又惹人憐惜,小心翼翼像只受過傷的小奶貓,他說:“可以。”

槐星還從來沒有吃過江從舟給她買的早飯。

在不為人知的青春歲月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羨慕喬向晚。

那時候,她擡起頭望向天空,酸澀的眼淚都會從眼尾緩慢往下落。

陽光是灰色的,所有味道都是酸苦的。

槐星用盡所有笨拙的辦法靠近他,為他進了校文藝社團。放棄了競賽,只為能得到幾次和他一起彩排節目的機會。

江從舟偶爾會遲到,早上晚幾分鐘到劇院。

每天清晨,槐星都能看見江從舟去學校裏的便利店給喬向晚買早點。

江從舟會先繞過一道走廊,正大光明走進九班,彎腰低頭在喬向晚耳邊問她想吃什麽。

槐星總是能在便利店門口撞見江從舟,他手裏拎著兩份早點,一份有豆奶,一份沒有。

有時候,槐星抱著早上要交的作業去老師的辦公室,總會經過九班那道走廊,站在窗外看見江從舟把早點交給九班的同學,笑瞇瞇地說:“放她抽屜裏。”

槐星想不通,明明是她先進入江從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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