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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公,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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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男人,似乎壓根沒有註意到她。

結束之後,趙敏抓著她的胳膊,帶著她往後臺的方向擠:“你戴眼鏡了沒?幫我看看他叫什麽?”

槐星表情懨懨的:“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趙敏幹凈利落回道:“我沒出息,我就想多看兩眼帥哥。”

槐星手裏握著圓珠筆,她百無聊賴用筆尖戳了戳自己的本子,抿了抿唇,看著好像不大高興。

江從舟,怎麽還是那麽招蜂引蝶!?

槐星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和趙敏說:“可他是個渣男。”

趙敏停下腳步:“你怎麽知道?”

槐星睜著眼胡說八道:“因為我被他渣過,被他腳踩兩只船騙身騙心。”

趙敏望著她臉上認真嚴肅的神情,一時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一聲輕笑忽然落入她們耳中。

槐星聞聲轉過頭。

男人雙手插兜懶洋洋站在她們身後,身材優越,腰窄肩寬腿長,襯衫袖口微微往手腕上方卷了兩圈,氣定神閑,懶散平和。

江從舟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勾唇輕輕笑了聲:“嗯,我是渣男。”

“……”

槐星連垂死掙紮都不想再掙紮了。

江從舟的目光在她身上輕掃了兩圈,便很快收了回去。

小姑娘好像和三年前沒什麽兩樣,小小的一只,稚嫩嬌憨。

她長了張會騙人的臉,看起來是軟和的甜妹,可是脾氣——

昨天才問候他死沒死。

今天又背著他說他是個騙身騙心的渣男。

江從舟笑了聲,倒也沒有生氣,她年紀小,他不可能和她計較這些。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江從舟越過她的肩側,眉眼平和,他說:“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話音落地,男人邁開大步從她們身邊經過。

趙敏猛吸了口冷氣:“我頭好暈。”

槐星問:“被帥暈了?”

趙敏點頭:“是的,我願意被他騙。”

槐星:“呵呵,我看不起你。”

她被連著抓包兩次,沒有什麽好心情。她將手裏的本子和筆交到趙敏手裏,說:“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宿舍吧。”

“啥事啊?”

她支支吾吾糊弄了幾句,隨即朝江從舟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天氣潮濕炎熱,窗外的走廊上陣陣夏風,吹走些許燥熱。

槐星看見江從舟的背影,方才的淡定不見蹤影,她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叫了他的名字:“江從舟。”

江從舟轉過身,看見了她,眉頭微挑。

他的半張臉留在光影裏,五官精致,膚色白皙,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像一汪平靜深遠的湖水。

槐星心裏在打鼓,壓下緊張不安,表情淡然走上前,她問:“你昨晚不是跟我說你沒空嗎?你怎麽能騙我?”

江從舟:“我不知道你在報春大學讀書。”

槐星:“哦。”

她很快就恢覆如常,重新擡起臉,忽然小聲叫了他一句:“老公。”

江從舟的太陽穴跳了跳,好整以暇望向她,問:“說來聽聽。”

每次她這麽叫他,都有事相求。

槐星假裝淡然,說:“你能去和我的輔導員聊聊天嗎?”

江從舟心裏有了數:“你闖什麽大禍了?”

槐星有一陣時間沒吭聲,想不到不丟臉的解釋方法,她幹脆就不解釋:“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情。”

江從舟抽空去了趟學院的辦公室,槐星就像他身後拖著的尾巴,一聲不吭跟著他。

輔導員看見這個年輕漂亮的男人,一時猜不到他和槐星的關系。

他問:“請問你是?”

江從舟回:“她的監護人。”

輔導員語重心長地說:“她上個學期不知道怎麽回事掛了三門課,再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這學期再掛一門學科就要被學院退學了。”

“這孩子表現一向不錯,如果是出了什麽事導致成績的波動,你們當家長的也要及時關註。”

江從舟很謙和:“我知道了,讓您操心了。”

輔導員見他好說話,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話:“總共就考了六門,掛三門實在不像話。”

從辦公室裏出來。

槐星的頭低的像只鴕鳥。

江從舟摸出褲兜裏的打火機,薄薄的火光在風中晃了晃,剛掏出來的煙盒又被他放了回去,他問:“我怎麽記得你以前成績還行?”

江從舟和自己的小妻子交流相處都不多,對現在的她確實也不太了解。

不過他記得高中每次月考放榜,都能在最上面那一行看見她的名字。

槐星點頭:“你記錯了。”

江從舟:“?”

槐星厚著臉皮說:“不是還行,是很牛逼。”

“……”

江從舟扯起嘴角笑了聲,不慌不忙道:“六門掛了三門,我們星星確實有點牛逼。”

過了一會兒,他問:“所以怎麽掛了這麽多?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她搖頭:“沒有。”思考過後,如實說:“記錯考試日期了。”

靜默一陣,江從舟從喉嚨深處緩緩發出一聲低笑。

槐星感到一種過於丟臉而產生的羞恥,少女稚嫩軟白的小臉慢慢熱了起來,還有些懊悔。她努力保持淡然,死要面子:“學霸當膩了,體驗一下學渣的快樂,不可以嗎?”

江從舟壓著喉嚨裏的笑:“嗯,可以。”

槐星被他笑話竟然也沒有那麽生氣,他彎起嘴角笑瞇瞇的模樣,好像還怪好看的。

當然,他就長了張禍害人的臉。烏眉濃睫,眼珠黑亮,狹長的眼尾勾勒著淡淡的淡漠。

江從舟很忙,擡手隨意揉了下她的頭發:“我先走了,以後記得好好考試。”

槐星不大自在的嗯了聲,藏在背後的手指頭攥的很緊,她紅著臉問:“你今晚要回家住嗎?”

她的耳朵已經紅透了,表面看似淡定,面頰燒的滾燙。

江從舟說:“不回。你安心住著吧。”

槐星垂眸擋住眼底的失望,她小聲說了個哦字,過了片刻,她厚著臉皮說:“我一個人害怕。”

江從舟有些意外看了她兩眼,眉頭輕挑,開玩笑似的隨口問了句:“做什麽心虛的事情了?”

槐星抿了抿唇,幾秒鐘後回道:“太多了,記不清。”

“……”

等不是辦法,幹才有希望。對老公主動點,也不是很丟臉。

槐星遮掩著眼底的不自然,強行淡定,又問:“所以你什麽時候要回來住?”

江從舟想了想,回答了她:“等我忙完這陣。”

槐星聽到答案多少有點不開心,不過很快她就恢覆如常,擡起小臉,抿了抿嘴角:“哦。”

江從舟離開後,槐星也回了宿舍。

經過教學樓走廊,玻璃窗裏倒映著她的臉,她停下腳步,認真端詳了一遍玻璃窗裏的身影。

松軟的長發挽成丸子頭,額前落下幾縷碎發。軟和的小臉更襯稚氣。

身上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看起來就像個還沒畢業高中生。

槐星有些失落,她今天出門怎麽就沒好好打扮自己呢?穿著有些幼稚。

她垂頭喪氣回到宿舍,把趙敏從床上拉下來,問:“我今天好看嗎?”

趙敏困得要命:“好看好看特好看。”

槐星頓了頓,又問:“是不是很幼稚?”

趙敏說:“沒有,顯得你很年輕。”

槐星一點都不開心,江從舟不喜歡幼稚妹妹型,他喜歡的是那種——

成熟的、溫柔的、看起來聰明且情商還高的女人。

槐星用力捏了捏懷裏的抱枕,過了一會兒,她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去把頭發燙卷。”

“救命!你不適合卷發。”

“我又沒燙過,你怎麽知道?”

“你為啥忽然要去燙卷發?”

“生活費太多沒處花。”

“……行吧。”

周五下午沒有課,槐星回家之前去了學校門口的理發店,指了店裏宣傳板圖上的羊毛微卷:“我要燙這個發型。”

理發小哥看了眼她的頭發,很自信地說:“行。”

燙卷要幾個小時,槐星從傍晚等到天黑,最後吹幹頭發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曾經的黑長直成了庸俗顯老的大波浪,她沈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趙敏看著她的新發型,真的很怕她想不開。

趙敏尬笑了兩聲,說:“我感覺還行,你覺得怎麽樣?”

槐星眼睛突然紅了,她帶著哭腔哀嚎:“我想報警。”

“……”

“我要報警。”

“……”

情緒極度不穩定的槐星差點要和理發小哥幹仗,理發店的人可能也心虛,給她打了個折扣,連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槐星真的塊要被這個頭發給氣哭了。

怎麽能,這麽醜?

醜的令人發指!

槐星買了頂帽子戴上才肯出門,回到她和江從舟的婚房。

她順手打開玄關的燈,換上自己那雙粉色拖鞋,慢吞吞走到主臥的窗臺,給綠蘿澆了水。

她閑著沒事,準備整理一下臥室。

床頭櫃裏有幾張照片,槐星神色微頓,指尖不由自主蹭了蹭照片上的少年。

這是江從舟的高中畢業照,他站在最後一排最右邊的位置,少年穿著校服,高高瘦瘦的,迎面站在燦爛的陽光,臉上笑容也很燦爛。

他身旁站著個比他稍微矮點的女孩。

穿著他一樣的校服。

身材苗條,微卷的長發已經及腰。

眉眼平和,神色溫柔,微彎著嘴角,笑意淺淺。

女孩纖瘦的腰肢上搭著一只手,少年占有欲強烈的姿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哦,這是江從舟高中起談了好幾年的前女友。

槐星沈默的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後果斷將照片翻面蓋了回去。她沒心情再整理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倒,卷起被子悶頭睡覺。

槐星翻來覆去也沒有睡著,她摸出手機,又不自覺點開了江從舟的微信,誠實的撥通了語音通話。

等待接聽的時間。槐星在思考和他說什麽才合適。

老公,我睡不著?

老公,我怕黑?

算了,她說不出口。

對面的人很快接起了通話,卻不是江從舟的聲音,那邊很混亂。

“江從舟,有電話。”

“你妹妹找你。”

槐星聽見“妹妹”兩個字,就像只無能狂怒撒鉗子的螃蟹,很想對著空氣打拳。

她想說,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老婆。

但好像從初中認識江從舟那天起,他在她眼裏,就是一個普通的學妹。

一陣時間過後,那頭才漸趨平靜。

江從舟低啞沈著的嗓音傳了過來,似乎有些疲倦:“怎麽了?”

等不到她的聲音,他笑了聲,問:“真這麽害怕?”

槐星握緊手機,手指關節掐的太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她點頭:“嗯。”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家裏有鬼。”

江從舟忍俊不禁,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他懶懶靠著身後的沙發,溫聲同她說:“沒有鬼。”

實在害怕就開著燈睡覺。

或者不要掛電話,他一直在聽。

江從舟的這兩句話未曾來得及說出口。

槐星很認真,一字一句同他道:“有鬼的,我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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