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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黑熊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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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裴那邊跟大黑熊打起來了, 扶疏擔憂不已,雖然明白妖皇大人很強大很聰明, 最後總歸會沒事,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白晶一直在關註小主人,見她煩惱, 自己也跟著煩惱,他磨磨蹭蹭挪到扶疏身邊, 腦袋“啪嘰”一下低下去,想著讓小主人站在自己頭頂上。

沒料想, 腦袋上頂的花盆猝不及防,先掉了下來, 花盆底先著地, 深深扣入雪堆裏。

花盆:“………”你這個蠢貨,幾百年不見了,還是那麽笨。沒眼力勁兒的, 還不把本盆子撿起來!

白晶嚇個半死,腦袋埋在雪裏,長長的尾巴在外面卷起, 求饒道:“盆老大, 俺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讓小主人坐俺頭上看得更清楚嘛。”他之所以屈服於盆子, 不是打不過它, 而是因為盆子太狡猾了,總是在背地裏陰他,防不勝防。

扶疏被逗樂, 跑過去將盆子撈起來,擦幹凈外面的雪,看白晶一臉愧疚的樣子,安撫道:“沒事沒事,你看,盆子都沒有事的。”

她的話一說完,盆子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在扶疏手中“哢嚓”一下,碎了。

扶疏無語片刻,教訓它道:“不可以再玩這一招,你瞧你皮的,盆底下的碎片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萬一再丟一個碎片,你就醜的不能看了。趕緊把自己拼好。”

這盆子有時候真的挺讓她操心的,都丟了一個碎片了還敢調皮。

盆子碎片“嘩啦啦”聚攏在一起,委委屈屈的把自己黏住,盆子中間還剩了幾個小碎片,無論如何就是黏不起來,非得扶疏動手把它安回去,才肯拼成一個完整的盆子。扶疏把碎片安靜回去,拼接完後,花盆賴在扶疏的懷裏“嗡嗡嗡”地叫。

白晶在一邊啃爪爪,這盆子,太有心機了。他也想小主人抱一抱!看到自己比扶疏大了不知多少的體型,要不,他抱抱小主人?他只要抱抱就很知足了。

扶疏拍拍盆子,抱著它與白晶排排坐著,看桑裴與大黑熊的戰鬥。

灰蒼嶺在他們走之前毀掉一座,如今桑裴和大黑熊打架的地方就是在那片廢墟裏。

大黑熊吃錯藥了似的,性情異常暴躁,逮著什麽都想狠狠揍一頓。他被桑裴撞得一屁股坐到石頭尖上,石頭尖紮入屁股,大黑熊慘叫一聲後,就將石頭拔出,咆哮一番後,憤怒地往這顆石頭上撂拳頭。

每拍一下,扶疏顫抖一下,石頭轉眼就碎成齏粉,大黑熊的手也炸得血肉模糊。

白晶看大黑熊猶如看一個大傻子,“他跟石頭有啥怨,咋滴非得跟石頭過不去呢?”

扶疏細細地看過大黑熊後,也覺得奇怪地道:“他……很難過吧,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還以為大黑熊是個無理取鬧、性情狂躁的妖,她都沒感受到他的腳在哪裏,他就從雪堆下一躍而起,跟自己杠上了,口氣兇巴巴的。可是,主動挑起事端的是大黑熊啊,哥哥才打了他幾回,怎麽就……難過成那樣?

“小主人那樣一說,這大黑熊看著真的有點傷心。”白晶捧著胖肚子一屁股坐在扶疏後面,轉溜起小而亮的一對眼珠子,想也不想地附和小主人的話。

花盆跳出扶疏的懷抱,“咣當”一下蓋在白晶的小腦袋上。

那邊,大黑熊已經停止打架,拍碎了幾顆石頭後,突然不再打架,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與他交手的桑裴也挺無語,他還想著拿這廝練練手,怎麽也沒想到就打了幾下,大黑熊又是拍石頭又是大哭,活像自己殺了他全家。

沒見過這樣的奇葩。懶得理會他,桑裴化為人形,朝向扶疏走過去。

白晶不可思議,嫌棄道:“這頭大黑熊咋那慫呢,想當年俺被朱雀一族的老祖宗叨叨得滿身血,都沒哭成這樣,嘖嘖嘖,男人的臉都讓這貨丟進了。”

“可能,也許,大黑熊比較脆弱。”扶疏艱難地動腦子猜測。

她起身走向桑裴,經過大黑熊時,還被吼了一句:“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扶疏被吼得膽戰心驚,忙搖頭:“我我我沒看你,你繼續哭吧。”就當沒有看到我行不行?

扶疏撒腿向桑裴跑過去,桑裴彎下腰撈起她,剛抱進懷裏,不遠處就響起兩聲憤怒的咆哮,緊接著,黑旋風般刮過來一頭更大的熊。

新來的熊一只眼睛瞎了,帶上樹葉做的眼罩,一看就很兇悍,兇悍而且野蠻。

桑裴安撫懷裏恐懼的小家夥,拍拍她的背,忽然就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

虎眸掃過去,看清楚來人,他並不認識。

這種氣味兒他聞到過一次。在奪取九轉陰陽草的那次,他返回灰蒼嶺,從賀佐的身上和一片狼藉的廢墟中聞到的,摻雜在眾多黑熊和朱雀的氣味中。心下了然,這位想必就是當初和賀佐一同爭奪雪蓮花的大黑熊,黑胡了。

黑胡的名字,他略有耳聞,是灰蒼嶺僅次於黑熊族長黑宥的第二強者。

黑胡見到跟桑裴打架的那個大黑熊,見他身上受了傷,哭得很淒慘,就大聲喝問:“焦焦,誰揍你了?跟哥說說,哥給你找場子!”

扶疏被這大嗓門兒沖得恨不得變回本體,縮進商裴的衣領裏不出來。她緊緊扒拉桑裴,恨不得黏他身上。兩只大黑熊都不講理,還都這麽兇……

桑裴拍拍她的背,盡管清楚小家夥力大無窮,能一鞭子將兩頭大黑熊抽飛,桑裴還是帶著他的草木妖後退兩三步,小家夥太膽小了,別嚇著她。

黑胡在場中看了所有人,把目光盯在桑裴身上,怒發沖冠:“就是你欺負了我弟弟是吧?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黑焦大哭著替桑裴辯解:“大哥,不是他,他們只是我攔住用來發洩的。我哭是因為我難受,特別特別難受。”

黑胡瞬間明白了,神情悲戚地跟桑裴道歉:“家裏出了點兒事兒,我們心情不好,弟弟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找個東西發洩,實在對不住小兄弟。”拍了拍黑焦的背,黑老粗的漢子,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兄弟,自己也跟著抹眼淚。

總算可能講點道理了,扶疏慢吞吞轉過腦袋,眨一雙水霧浸濕的淺綠眼瞳對著黑胡。

誰說兩頭大黑熊抱在一起哭,場面實在有些刺激,但是聽他們的哭聲,真的很悲愴。

“哥哥,我們要不要問他們怎麽了?”

桑裴道:“你不害怕它們了?”

扶疏搖頭,怕還是怕的,“那只要吃掉我的,還是怕……我、我就是想……”

想問問他們怎麽了,她從兩頭大黑熊身上感受到的,都是絕望和悲忸,一頭這樣,兩頭也這樣,弄得她也很難過。

桑裴本想著安慰一下小家夥就算了,別人的事他懶得管,可是袖裏乾坤出現一絲響動,他取出一樣東西,是沙羅樹枝。此刻的沙羅樹枝光芒微亮,這是有什麽預示了。

將沙羅樹枝置於掌心,陽面的枝椏指向兩頭大黑熊的位置。桑裴將樹枝的方向轉了轉,樹枝又轉回去,依舊指向兩頭大黑熊。

扶疏瞪著大眼睛,指著沙羅樹枝,作為最熟悉沙羅樹的草木妖,她無需蔔算,就能理解這樹枝的意思:“哥哥,它要我們跟著兩頭大黑熊走。”

鑒於沙羅樹枝每次的遇事從未出錯,桑裴心下有了主意。

他將扶疏放在大白鼠白晶的身邊,對著白晶和盆子吩咐了一句:“保護好她。”

白晶拍著胸脯,態度虔誠:“放心吧,就算俺死,也不能讓小主人丟掉一片葉子。”

扶疏坐在白晶身邊,眼睛一眼不眨的瞧著桑裴的背影。

桑裴走到離兩頭大黑熊三步遠的距離,問道:“方便說一聲,你們有何事?”

不得不說,長了一副好相貌,有時候還是很占便宜的。黑胡黑焦兩兄弟見到桑裴,眼前一亮,並沒有愛搭不理。尤其是黑焦,因為是他先出手無緣無故就揍人,此刻對桑裴懷著一種愧疚之心。

“就像哥哥說的,我們家裏出了點事,有一個朋友,他病重的……快要死掉了。”

病重?

桑裴道:“那個人得了什麽病,草木妖不能醫治嗎?”在妖域的一些大妖族裏,大多數的病都無需擔心,有草木妖在,一般的病都不致死。

黑焦已經哽咽不能言,黑胡用熊爪子擦了一把眼淚,“沒用的。很多草木妖都看過了,救不了。”

桑裴已經大概清楚了沙羅樹枝的預示,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正巧,我們兄妹手裏有救命的藥材,專治各種治不好的病,介不介意我們來試一試?”

黑胡黑焦都楞住了,眼底剛閃過一絲希望,而後又消滅無形,“沒用的,各種救命的藥材我們也試過了,都沒什麽用。”

桑裴拿出忽悠人的微笑:“可以試一試,左右你們也沒辦法,既然不想看著朋友死去,不如讓我們兄妹試一試,萬一他就好了呢。”

“這……”兩只黑熊猶豫,齊齊擡頭看著桑裴,這年輕妖,莫名的有種讓人信服的能力。

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黑胡心一橫。算了,死熊當活熊醫,反正不會有比現在更差的情況,就像這年青妖說的一樣,試一試,萬一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

黑胡一把將黑焦拎起,“別哭了,你快點跑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族長。我帶這個小兄弟回族裏去,就讓他試一下!”

既然大哥都已經決定好了,黑焦就忙不疊點頭,四肢扒地,風一般消失在原地。

桑裴回去,將這件事告訴扶疏,扶疏很信賴桑裴,既然他決定了,扶疏跟著他走就行了。

桑裴牽著扶疏,白晶頭頂盆子。黑胡懷著尊敬,為桑裴等人引路。

黑胡心情迫切,腳步很急,走了半個時辰,穿越幾處山嶺,就到了黑熊族居住的地方。

族長黑宥已經帶領幾只大黑熊等候在入口處,表現得很是隆重。

黑宥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對桑裴道:“客人遠道而來,剛才黑胡和黑焦兩個不懂事的多有得罪,多謝您原諒他們。不知小兄弟怎麽稱呼?”

桑裴:“無妨。我叫舟禾,這是我妹妹,叫蘇小白。身後的這個是負責保護小白的,管他叫白晶就好。”

扶疏從桑裴的背後露出一顆腦袋,笑道:“族長你好。”

“小白很可愛。”

黑宥暗自打量桑裴一行,心下吃了一驚。看桑裴的氣息,年紀頂天了就三十歲,卻已經是元嬰境的修為,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

而他的妹妹蘇小白,眼神清澈,氣質靈透,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再看頂著土盆子的大白鼠白晶,他的修為就看不透了,可以確定的是,此妖修為遠在他之上。

這一行人沒一個是簡單的。

族長對桑裴的態度不由得鄭重起來,如此這般,這年輕妖說的話就能信服,他說他有藥能治好琪兒,十有八/九不是虛言。

黑琪,是他的老來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天資卓絕,十歲化形二十歲金丹,可惜天生體弱多病,從小就靠著各種草木妖和藥材延續生命,拖到二十歲,終於還是拖不下去了。

在半年以前,妖域流傳,在灰蒼嶺將有重寶出世,為此黑宥特意去找華清尊者蔔卦,推算出即將出世的重寶,將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但是競爭慘烈,連朱雀部落的賀佐都參與了,黑熊族絕無勝算。黑胡隱瞞著他擅自離族去爭奪重寶,仍然與重寶失之交臂。

沒有重寶,黑琪就沒了希望,已經昏迷七日,再不醒來,將就此永眠。

自己的獨子死去,身為父親,黑宥比誰都更加悲傷。他的老妻,更是日日以淚洗面。

懷著一縷渺茫的希望,黑宥壓抑住狂喜,激動道:“客人來了,要擺一場宴席才行。”

桑裴搖頭道:“救命要緊。不如先讓我們看看病人。”

黑宥點點頭,便親自帶領桑裴一行去往黑琪的住所。

自打進入黑熊族所居住的灰蒼嶺,桑裴和扶疏的心緒都不自覺的便安定下來。倒不是這裏的風景有多美,而是這裏的風氣,小孩子到處玩耍,嘻哈打鬧。黑熊族每個子民都很熱心,族長也沒有架子。

路過的小妖見了黑宥,就紛紛打招呼,“族長,你身邊的小兄弟是誰呀?瞧著還怪俊俏的。”

黑宥毫不隱瞞,笑道:“是去看琪兒的。”

其他妖便不由得高興起來:“看族長笑得這麽開心,是找到辦法啦,那感情好,走走走,我們也去看看!”

黑宥:“一起走吧。”

然後身後便呼啦啦跟上來一群大黑熊,個個都齜牙咧嘴地笑。

扶疏往桑裴身邊躲了躲,感受到身邊傳來的善意,就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身後大黑熊們炸開了,“哎呀,這小姑娘長得真漂亮吆,要是我家孩子就好了。”

“臭不要臉的,你家都有十個孩子了,還嫌少!”

“不多不多,家裏就要熱鬧鬧的才好嘛。”

沿著山路,隧洞,桑裴和扶疏眾星捧月般進入黑琪居住的地方。黑宥打開洞門,讓桑裴先進去。

洞內彌漫濃郁的藥味和靈氣,此外一桌一床,裝飾十分簡陋。黑宥指著石床上的人,神情悲痛:“那就是我兒,名為黑琪。從小到大與藥相伴,已經昏迷七天了,不知……”

袖裏乾坤的動靜越來越大,桑裴神識探入,就發現沙羅樹枝已經亮成了夜明珠,這種程度的預示,意味著石床上躺著的那個妖怪,將會與他們扯上關系。

桑裴和扶疏靠近黑琪,仔細觀看。

石床上躺著的是一個面色蒼白如雪的年輕人,眉宇俊挺,身姿修長,在黑熊族的一群糙漢子裏,在相貌上格外另類。

扶疏手掌暗搓搓觸碰黑琪的手腕,輸入藥氣進去,查探黑琪體內的情況,察覺到,他是天生體內帶毒,這種毒能吸引靈氣裏帶的雜質。因為毒素難以除盡,黑琪的修為又進展的太快,如此一來,就導致雜質積累太多,金丹內的黑子遍布,時刻有爆體的危險。

黑琪選擇沈睡,是個聰明的辦法,延遲了金丹自爆的時間。可若是再過兩天依然沒有辦法救治,他還是要死的。

扶疏藥氣輸了一會兒,有些累。黑琪畢竟沒有跟她契約,藥氣不能暢通無阻的進入他的金丹,出同樣的藥氣,扶疏在黑琪身上比桑裴多得多了。

扶疏低聲道:“哥哥,可以治。”

桑裴道:“我去跟他們說,讓他們離開。”

治療的時候,扶疏會化為本體狀態,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就只能讓其他人先出去了。

桑裴就過去跟黑宥說了聲,“我們看過情況了,少主的病能治,但是治病之時,需要安靜。”

黑宥有些遲疑,“這……”

“父親,你們出去吧。”石床上傳來虛弱的聲音。

黑宥激動得老淚縱橫:“琪兒,你醒了!”

黑琪咳了咳,“剛醒來,讓父親擔心了,是孩兒不孝。”在金丹內的黑子減少一點時,黑琪其實就慢慢蘇醒了。

黑宥擦一把眼淚:“說什麽孝不孝的,你給我好好躺著!父親這就出去,你要快點好起來!”

石洞的門緩緩合上,石洞內只剩下桑裴和扶疏,連白晶都被桑裴弄出去看著其他大黑熊了。

桑裴和扶疏齊刷刷看向黑琪。

黑琪嘿嘿一笑,蒼白如雪的臉頓時就生動起來了,“還沒請教你們,叫什麽名字啊?”

得,長得再清秀,性格還是和其他黑熊一般的糙漢子。

桑裴淡淡道:“舟禾。”

扶疏糯糯道:“蘇小白。”

黑琪露出八顆牙,哈哈笑道:“我叫黑琪,黑是黑漆漆的,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兄妹倆長得太好看了,我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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