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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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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黃色的光影如銀河般傾瀉在他們周圍,夢幻而朦朧,如果不是郁之嫣胡說八道的嘴巴,此刻的氣氛一定是旖旎而暧昧的暖。

可惜。

郁之嫣錯開了陳韞的視線,慢吞吞地,又挪回了自己的被窩,若無其事玩手機。

點開收信箱。

查看郵件。

【郁小姐,真心換真心。】

郁之嫣茫然。

她不是挺真心的嗎?

……等等,如果是愛情那方面的話,好像也不是特別真心。

她和陳韞表白,不是因為水到渠成的感情,而是因為擔心陳韞被搶走。

所以,陳韞是看清楚了她純粹是占有欲作祟而表白。

所以,才提醒她,不要太貪心,也不要想著不勞而獲。

他要,她的真心?

要她去愛他?

這可真是個棘手的,找不到準備答案的問題。

郁之嫣依賴陳韞,也喜歡和陳韞在一起,但那只是因為灰暗的曾經,因為曾經生活在冰冷天地,所以才拼命抓住陳韞給她的溫暖。

她很清楚這不是愛情。

郁之嫣想了又想,最終決定,還是睡覺吧。

做出改變太難了。

萬一再弄巧成拙,再讓陳先生厭惡了呢?

她關掉手機睡得迅速,半點也不像是睡了一下午的人,更沒有留意到陳韞看她時越發深沈的眼神。

過了許久。

男人才收回視線,合上電腦。

把床邊的小夜燈關上時,忽而聽到少女的哼唧聲,動作微頓,扭過頭,在黑暗中隱約瞧到郁之嫣蹙起的眉頭。

陳韞試探性的打開夜燈,果然見郁之嫣慢慢舒展開眉心,他輕輕嘆了聲,生出無盡的憐惜,情不自禁擡起指尖,在將要碰到她的時候,又猝然收回。

翌日。

郁之嫣醒來,旁邊空蕩蕩的,浴室也沒有任何水流。

她試探性叫道:“陳先生?”

無人回應。

郁之嫣微微蹙眉,把手伸到了陳韞的被窩……

好像還有點溫度。

應該剛離開?

離開也沒留個便條?

這時。

突地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郁之嫣楞楞地看向門口,和拎著早餐的陳韞對視。

陳韞語氣玩味:“在做什麽?”

郁之嫣:“!”

她的手!還在陳韞的被窩!

這個動作好想變態!

郁之嫣忙抽了出來縮回自己的被窩,都不敢和陳韞對視,當做鴕鳥似的把被子拉過頭頂,臉色緋紅的誘人。

床邊一沈。

陳韞坐在她身邊,溫柔詢問:“買了燒麥和豆漿,要在床上吃嗎?”

郁之嫣拉低被子,露出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悶聲說:“……我還沒刷牙。”

陳韞正垂頭溫和註視著她。

不知道是視角原因,還是因為陳韞本身就溫潤爾雅的氣質,郁之嫣莫名品出了幾分溫柔與深情,像是含著鉤子一樣引誘著她。

但更多的還是那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雄性荷爾蒙,以及霸道的侵略氣勢與壓迫感,像是獵人盯住了自己的獵物,準備收網一般。

郁之嫣又朝被子裏縮了縮:“陳先生先去吃,我去刷牙洗臉。”

陳韞溫聲說:“好。”

郁之嫣等他站起身,才慢吞吞的拉下被子,註視著陳先生的背影,心口充滿莫名的情緒。

有點甜。

也有點暖。

今天的課不多。

只有上午有課,郁之嫣上完課直接就去了陳韞的公司,正好還可以一起吃個午飯。

郁之嫣到陳氏,先見到了林特助。

他從非洲回來到現在,也許是因為一直坐在辦公室的原因,皮膚又白了回來,清雋的容貌,挺拔的身姿,沈穩的氣質,與剛出非洲回來時的黝黑完全不同。

郁之嫣就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打了個招呼:

“林特助越來越好看了。”

林特助早就習慣了郁之嫣說話的調皮,波瀾不驚,進行了一波商業互吹:“郁小姐也越來越好看了。”

李特助笑著和郁之嫣打了招呼,湊到林書瑯身邊:“郁小姐確實好看哎。”

林特助多看了他眼。

李特助又說:“和陳先生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林特助點頭:“當然。”

李特助:“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結婚?”

林特助動作微頓。

結婚嗎?

他含糊說:“應該快了。”

雖然還沒確定關系,但早就同居,如今還住在了同一個房間,距離結婚也很快了。

李特助:“你嘞?”

林書瑯清冷通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蹙眉:“沒事幹了嗎?”

李特助:“……”

多的幹不完,哼!

他們嘴裏天生一對,快要結婚的兩人坐在辦公室,中間像是隔著條銀河,遙遙相望。

郁之嫣玩了會兒手機,見陳韞一直認真工作,生出些許的慚愧,只好拿出六級卷子開始做。

等她做完一份卷子,陳韞仍然在認真工作,如玉的手指握著鋼筆,神色專註,俊雅的眉眼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正巧。

陳韞擡頭看向她。

郁之嫣的視線沒有一點閃躲,瀲灩的桃花眼盡是陳韞的身影,見陳韞看過來,眉眼彎彎,露出了一抹笑容,如桃花般燦爛。

陳韞眉心微動。

像這種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身影,這種註視,在郁之嫣身上有過很多次。

那雙桃花眼,含著情註視著他,卻也沒有分出過一絲多餘的情意。

他重要。

就像空氣那樣重要。

筆尖在紙張劃出了刻痕,落在了剛剛無意識下寫出的“郁之嫣”三個字,陳韞放下筆,心想,還不夠。

還要更重要一些。

重要到,她願意攜著炙熱情意,主動奔赴而來。

午餐是在食堂吃的。

陳韞平常要麽是有飯局,要麽是回家和郁之嫣一起吃,在食堂吃飯的次數少之又少。

郁之嫣跟著陳韞享受了一把萬眾矚目的感覺——

雖然她平常也很引人矚目,但是自己被關註,和看別人被關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尤其是被關註的這個人,是她眼中的小太陽。

就有一種,哎嘿,別人也看到了他的耀眼呀。

但偶爾又會有種慌亂,擔心這顆太陽會去照耀別人。

郁之嫣註視陳韞註視的出神。

沒註意到前面有人打了飯正端著後退一步轉身——

也是眼疾手快。

陳韞撈了把郁之嫣,沒有撞到她身上,但還是有塊肉掉到了她裙子上,留下一片油汙。

郁之嫣垂下眼睫:“……”

感覺有點臟。

那人穩住身形,見是陳韞,連忙道歉。

郁之嫣:“沒關系的,你快去吃飯吧。”

反正就是回去換件衣服的事。

那人松了口氣,擡眼看向陳韞,見陳韞依舊是往常的溫和,沖他微微頷首,這才端著盤子趕快走了。

好可怕。

他再也不倒著走路了。

還好不用他洗裙子。

那裙子一看就很貴!

郁之嫣吃飯的時候多看了幾眼淺藍色裙子上的油汙,決定等會兒回公寓換一件衣服。

“吃飯。”

陳韞溫和提醒。

郁之嫣哦了聲,夾了塊排骨——

這個菜還是陳韞選的。

郁之嫣覺得,小排骨可能是他們公司的招牌菜,每次必點。

她剛見林特助也拿了份小排骨呢。

等吃完飯。

郁之嫣和陳韞說:“我回公寓一趟,順便拿點東西。”

陳韞:“拿什麽?”

郁之嫣:“作業。”

今天來的太匆忙,只帶了張六級試卷,原本想著玩會兒手機,頹廢度過一天,但看到陳韞努力工作,郁之嫣不好意思再做個鹹魚。

她沖陳韞揮揮手,走到公司門口,準備打了個車回去,目光掠過某個地方忽然一頓。

嗯?

這不是林特助嗎?

對面還站著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氣勢很逼人,咄咄逼人的那種。

嗓門還很大。

隔老遠,郁之嫣就聽到她指著林特助罵道:“阿淮只是個孩子,當年的事和阿淮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還要把他再扯進來?”

郁之嫣沒有探究別人私事的興趣,挪開腳步,假裝什麽也沒聽到,也免得讓林特助尷尬。

忽然之間——

那女人的語氣又軟了下來:

“我聽阿淮說你談戀愛了?還是他們學校的校花?書瑯阿,嬸嬸先提前祝你幸福。”

“你看你現在功成名就,事業有成,家庭也馬上就美滿了,但是阿淮還小,他的人生才剛剛起步,算嬸嬸求你了,好不好?”

林夫人平常為了了解兒子的生活也會刷一刷學校論壇,自然看到了林書瑯為一個女孩打傘的照片,還從林淮那裏得到了個模糊答案。

真假沒機會向當事人求證,後續也沒來得及和林淮討論,就聽到林淮詢問當年發生了什麽,支支吾吾揭過話題以後,心中一陣窩火。

長輩的事,和小孩子有什麽關系?

當時不是說好了斷絕關系,現在又對她的阿淮下手!?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可當年發生了什麽,林夫人早就巴不得全爛到肚子裏,哪裏好意思再讓兒子知道當年的事?

林夫人心中把林書瑯這個心黑的罵了八百遍,面上卻依舊是哀切神色,“阿淮還只是個孩子呢!”

郁之嫣沒聽到林書瑯說的什麽。

林特助沈穩的性格也不會出現歇斯底裏,潑婦般的吵架。

不過林特助說話一向一針見血。

果然。

林夫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旁邊正坐在花壇旁吧嗒吧嗒抽煙的男人猛然起身,兇神惡煞,看起來就要打人。

看樣子應該是夫妻。

這中年男人坐的太過隱蔽,郁之嫣一時沒註意到他,如今見他這兇狠模樣,擡腳朝林特助那邊走了過去。

林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林書瑯,你別逼我們,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去你公司鬧?你也是個高管吧……”

林書瑯“請便”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身邊忽然飄來了淡淡的,熟悉的奶香味,是郁之嫣身上獨有的,她平常愛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這場景屬實有些尷尬與難堪。

郁之嫣:“我剛剛錄了視頻,你們如果敢去公司鬧,我就在林淮的學校擺個大屏幕,循環播放剛剛的事,再配上旁白,好好宣傳一下。”

林夫人連“你誰啊?”都沒問出口,徑直拐向了:“你敢!”

郁之嫣:“我為什麽不敢?”

“我還想著以後林淮去哪個招聘會,我就雇人在哪個招聘會上放視頻呢。”

林夫人差點眼一黑,栽了過去。

“你就是林書瑯的女朋友吧,行,你們可真不愧是一對!都心黑很!”

郁之嫣搶在林特助前面開口:“趕緊走,再不走我下午就去學校放視頻。”

林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給我等著!”

郁之嫣忽然想到什麽:“等等。”

“給他道歉。”

林夫人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她給林書瑯道歉?林書瑯算什麽東西,也配讓她道歉?

郁之嫣神色苦惱:“我是現在在學校論壇上發這件事呢,還是先給林淮的朋友們群發呢……”

林夫人攥緊她丈夫的手臂,因為過於氣憤,腦子有些缺氧,尖銳著嗓音:“夠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郁之嫣。

林書瑯微微向前,遮擋住她的視線。

在林夫人看來,這就是林書瑯趾高氣昂等她道歉的可惡模樣。

她咬咬牙,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勉強說出這三個字:“對不起。”

言罷。

又狠狠的剜了眼郁之嫣,快步離開了。

林書瑯神色覆雜,“其實您沒必要扯進這件事的。”

他太了解那對夫妻是什麽樣的人了,當初都夠為了一點遺產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哪裏會這麽輕易吃這麽個虧?

原本因為林淮莫名其妙的偏見針對郁之嫣,林書瑯就覺得愧疚。

如今要是林淮父母再去找郁之嫣的麻煩……

林特助現在心情就很覆雜。

決定下午請個假,把事情給徹底解決了。

“還好他們沒較真。”郁之嫣輕嘆,“我沒拍視頻。”

林書瑯瞬間哭笑不得。

他把手中袋子遞給郁之嫣,“這是陳先生讓我給您取的衣服。”

是從專櫃直接送過來的。

郁之嫣接了袋子,跟著林書瑯朝公司走,忽然想到什麽:“之前那個蘇助理呢?”

感覺好久沒見了。

不是說是她的生活助理嗎?

林特助:“她另謀高就了。”

那個蘇助理因為無意間向梁茜洩露了陳先生的日程。

包括當時梁茜會去醫院,碰到郁之嫣會正巧拿出的零食,以及放下防備讓梁茜一直待在車上。

——萬一當時梁茜精神狀態不對,身上藏著武器呢?

陳韞在對郁之嫣的事情上向來要求完美。

蘇助理大概也是明白這一點,當即寫了辭呈,去了別的地方。

郁之嫣則在想,該不會是因為聽到梁茜說“陳韞的秘密”,害怕以後“陳韞的秘密”暴露出來而被遷怒到才走的吧?

兩人沈默著進了電梯。

林特助按下電梯按鈕。

電梯門合上。

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映照出來,郁之嫣的神色是慣有的漫不經心,多情的桃花眼又最是無情,漠然的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林書瑯的目光挪到了數字鍵上,“剛剛謝謝您。”

郁之嫣似是茫然:“剛剛怎麽了?”

林書瑯先是楞了下,隨即失笑:“沒怎麽。但還是謝謝您。”

幫了他。

然後又假裝無事發生,避免了他的尷尬。

電梯停了下來。

郁之嫣等林特助出去,才慢吞吞的走出去,進了辦公室,發現陳韞竟然還在工作。

大中午的,不休息一下嗎?

陳韞見她手中提的袋子,眸色冷冽,語氣如常,但又好像有點涼意:“不是回去拿東西嗎?”

郁之嫣本能覺得危險,“……正巧碰到林特助,然後就回來了。”

拿東西只是順便。

能換衣服當然不想再跑回去了。

畢竟離的好遠的。

郁之嫣自問還沒有那麽愛學習。

“陳先生怎麽不告訴我,您已經幫我準備了衣服?”

陳韞:“去換上吧。”

郁之嫣哦了聲,拿著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換——

“去裏面。”男人說。

郁之嫣心說,這不合適吧。

在陳韞的休息室換衣服,感覺怪怪的,但見陳韞雖然如往常般,但眉梢眼角都會不經意流露出些許的戾氣,話語又不容置喙,她乖覺地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窗簾正打開著,光線很足,幾乎稱得上耀眼。

郁之嫣走過去把窗簾拉上,目光停頓了下——

嗯?

這個視角,正巧可以看到,林特助和林淮爸媽爭執的地點。

難道陳韞是因為看到她和林特助在一起才不開心?

可這個猜測屬實很荒謬。

郁之嫣都不敢相信。

畢竟之前,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林特助通知她的。

窗簾拉上。

休息室瞬間暗了不少,但隱約還有些昏暗的光線,不影響視線,只覺得添了幾分壓抑。

袋子裏的衣服是當季的新款。

也是淺藍色的。

郁之嫣換衣服的時候,忽然想到很久之前。

剛到陳家的時候。

見陳韞的次數並不多。

正是高考沖刺的階段。

早自習六點開始,晚自習結束到家都已經快十點了,洗漱之後就準備睡覺,只有偶爾她才會和陳韞一起回來。

那個時間點

往往是陳韞參加過酒局,身上籠罩著煙酒氣——

她剛到陳家的時候,對陳韞的印象還停留在郁念念對其“心狠手辣,把小明星玩的渾身是血”的可怕形容當中。

而濃郁的煙酒氣更讓郁之嫣回想起曾經在郁家的生活:

郁昂應酬回來也總是滿身煙酒氣,倘若在酒局上受到慢待,受到挫折,生意談的不成功,那回到家總是會發很大的脾氣。

每次這個時候,郁之嫣都會躲在自己的房間。

但也會有避不開的時候,會被莫名其妙的罵一頓,或者被打一頓。

所以在看到陳韞滿身煙酒氣,又散發著比郁昂更加強大的氣場與壓迫感,像一頭野獸般,渾身散發出的都是血淋淋的廝殺氣息。

盡管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然咯噔了下,臉色都白了下來。

那個時候陳韞雖然沒有動她,但郁之嫣總是覺得,那是遲早的事情。

也許陳韞是需要做個什麽準備,又或者是,他準備玩場盛大又殘忍的游戲。

畢竟,陳韞看她的眼神,還是很不加掩飾。

是那種,男人對女人極具攻擊性的情意。

而不是養個孩子玩玩的惡趣味。

郁之嫣見到陳韞也不能向見到郁昂那樣轉身就跑,只能呆在原地,打了個招呼:“陳先生好。”

陳韞垂下眼皮,視線落在她身上,像是壓下了一座大山,沈悶的令她喘不過氣。

男人笑了:“在怕什麽?”

郁之嫣哪能說實話,微微搖頭,“沒有怕。”

她見陳韞還算清醒,小心詢問:“您要喝點水,或者酸奶嗎?”

酸奶可以解酒。

她都沒敢說,要不要喝醒酒湯,怕刺激到陳韞。

陳韞已經把外套脫下了,扯開了領帶:“過來。”

郁之嫣乖乖跟著坐在他旁邊,還給他倒了杯水。

陳韞沒喝,像是在做其他事之前,特意履行一下長輩義務,溫柔問她:“在這裏習慣嗎?”

郁之嫣乖巧回,“挺好的。”

她看向陳韞,陳韞也正在看她。

那雙漆黑的眼眸,就和第一次在酒店時看到的那樣,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麽,但眼角總是流露出數不盡的駭人戾氣,猶如無邊黑暗要將人吞噬。

郁之嫣眼睫顫了下,微微垂下,看到了陳韞鎖骨處妖冶的紅痣。

那顆痣生的很好,在線條優美的鎖骨如點睛之筆,禁欲與惑人並存,讓人生出幾分膽大妄為的褻瀆感。

“在看什麽?”

陳韞嗓音性感,含著笑問。

郁之嫣唔了聲,乖乖回:“陳先生的痣很好看。”

“是嗎?”他湊近了些,讓郁之嫣看的更清晰,“哪裏的痣?”

離得近了。

煙酒氣居然淡了些,就剩下男人身上本來就擁有的淺淡木質香。

這種紅塵氣息與象征著佛家清凈的禁欲氣質交融,郁之嫣莫名有些頭昏。

她眨眨眼,視線從鎖骨處的那個紅痣,移動到了陳韞俊美的容顏。

可卻完全無心心上。

在那充斥著攻擊力的眼神之中,郁之嫣想,是準備要她了?

少女的桃花眼水光瀲灩,眼底的情緒不是恐懼與驚慌,而是近乎麻木,像是對這個黑暗世界並不充滿任何希望,任由你為所欲為,妥協的麻木。

陳韞溫聲問:“好看嗎?”

郁之嫣:“嗯,好看。”

她註視著陳韞似是點了簇火的眼眸,想到郁昂沒有得到金海區的項目,微微傾身,唇瓣要碰到陳韞時——

男人忽然起身,輕揉了把她腦袋:“明天還要上學,早點睡。”

郁之嫣怔怔看他。

一直等他上了樓,還坐在沙發發呆,端起桌子上給陳韞倒的那杯溫水,如今已經涼了,喝到肚子裏也沒能讓腦子清晰一些。

回到臥室。

渾渾噩噩到後半夜也沒睡著。

郁之嫣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

明明能看出來陳韞是有那麽一點想法,怎麽會拒絕了她呢?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

明知道頭上一把刀,明知道會掉下來,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掉下來。

這種等待實在是太煎熬了。

還是說……是因為“小明星滿身是血被送到醫院”這件真假難辨的事對她影響太深,導致她看陳韞總是帶點偏見?

也許陳韞根本沒這方面的想法?

郁之嫣一晚上輾轉反側,想到初遇時,明明中了藥,明明她就在身邊也還是選擇了去看醫生。

所以,真的是她初始印象太過刻板,對陳韞產生了偏見嗎?

之後的幾天。

郁之嫣都沒見到陳韞。

直到高考那天。

郁之嫣下樓的時候才見到陳韞,腳步頓了下,有幾分不安。

尤其是看到格外豐富的早餐,就像是在看斷頭飯一樣。

郁之嫣躊躇的坐在餐桌前,“陳先生,早上好。”

陳韞微微頷首,沒了那些煙酒氣,他身上清淺的木質香味都含著純正的禁欲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陳韞身上的侵略性與壓迫感好像收斂了不少。

和他在一起,沒那麽的壓抑了。

郁之嫣低頭剝著雞蛋。

這麽豐盛的早餐其實也沒吃多少,甚至因為擔心去廁所的問題,連平常會喝完的豆漿都只喝了兩口。

她覺得吃的差不多了,見陳韞在發消息,猶豫了下,說:“陳先生,我先走了。”

陳韞點頭。

郁之嫣輕手輕腳地站起身,快要走出餐廳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溫和嗓音。

和以往那種浸著疏離的溫和不同,莫名品出了幾分溫柔。

“小朋友。”

郁之嫣停下腳步,回頭看陳韞。

陽光爬進屋內,映出無盡的暖意,組合一副縈繞著金色光影的溫馨畫卷。

“別胡思亂想,放輕松。”逆著光,看不清陳韞的容貌,但能感覺到他在笑,因為他的嗓音浸著笑意,如暖陽一般溫柔,“叔叔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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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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