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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哀求 我保證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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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正一心一意在那兒撓身上的水泡, 聽到這句話手一頓,下一秒便震驚地瞪大了眼。

他說什麽,這人莫不是瘋了?

只是她咒罵的話還未出口, 那些人便聽話地找來了布條, 兩人摁手兩人摁腳,剩下的兩人手腳麻利地綁住了她的四肢, 瞬間便令她動彈不得。

這下輪到阮箏瘋了,她掙紮著扭動身子連連驚呼:“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是富平侯府的小姐, 我、我沒做觸犯律法的事兒, 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你們快把我放開。”

可那些人哪裏聽她的, 她們一個個都只聽那個死太監的。他讓她們綁她,她們就當真把她綁得結結實實毫不含糊。別說用手撓水泡, 就是尋死都不能夠。

阮箏忍著渾身的奇癢沖對方怒目而視:“你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讓人將我綁起來!”

“都是為了你好。”

“好個屁!”阮箏簡直快要氣炸,那一刻也顧不得自己的貴女形象, 當著幾個宮女的面便與對方吵了起來,“你這人簡直不講道理, 你讓人這麽對我, 我、我恨你一輩子。”

她越罵越覺得身上抓心撓肝得癢, 簡直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她又氣又難受, 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暈過去。

見來硬的不行, 阮箏又開始走可憐路線。

“你讓人放了我吧, 我保證乖乖聽話。我不撓了, 我聽你的話喝藥,我喝完藥就睡覺,你讓人替我把布條解了, 求求你了。”

阮箏從小到大用這一招不知解了多少危機,那些個人不管是長輩也好姐妹也罷,尤其是那些男人,沒有一個不吃她這一套的。每次她一開口哄人,連長公主脾氣那麽難搞的人,都能被她哄得團團轉。

可這男人不行,他根本不為所動,聽到那般楚楚可憐的一番話卻置若罔聞,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阮箏一個人哼哼唧唧求了他半天,見他始終不為所動,火氣一下子便湧了上來:“死太監,你到底讓不讓人替我解了。你、你就是個渾蛋、無賴,你、你簡直不是人!”

屋裏那幾個宮女都嚇壞了,縮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方面是畏懼攝政王的威勢,另一方面則是被阮箏嚇著了。

這阮姑娘看起來又美又嬌弱,想不到發起脾氣來竟這般厲害,關鍵是她竟敢有膽子當面這麽罵攝政王。

要知道她們平日時哪怕遠遠見到攝政王都會嚇得想要跪下行禮,若是離得近了那顆心簡直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半是害怕半是景仰,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處。像方才那樣他同她們吩咐了一句,只怕今晚眾人都要睡不著。

那樣一個嫡仙般的人物,別說有膽量罵他,便是心中想想都是極大的罪過。

更何況連皇上和太後都不敢動他分毫,這阮姑娘怎能有膽量罵他。且她罵的是什麽,死太監,攝政王何時又成了太監?難不成阮箏罵的是旁人?

幾個宮女心中默默腹誹著,彼此間都想用眼神交流一番,可迫於封瀛的氣勢誰也不敢動。一直到對方突然開口:“都下去吧。”

幾個宮女同時長出一口氣,又帶了幾絲失落走了出去。為首的是她們這一行人的管事宮女,名叫玉珠,入宮時間最長生得也最為美貌。她走回房門還回頭戀戀不舍得地望了一眼,身邊就有姐妹過來輕輕捅了捅她:“玉珠姐姐快別看了,回頭惹王爺生氣。”

玉珠卻是心有不甘。難得見封瀛一面,還是離得這麽近,雖說他積威甚重令人膽寒,可她還是想多看兩眼。結果就這麽被人趕了出來,她實在有些懊惱。

攝政王是這天下最尊貴的男子,她們中哪一個不想攀高枝兒。可偏偏他誰都沒看上,卻冒著危險留下來陪阮姑娘。

阮姑娘得的那個病會傳染,回頭萬一王爺染病可如何是好。

玉珠剎時間恨不得沖進去提醒一二,卻被一直守在門口的王充叫住。王充在門外聽到了些許動靜,好奇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便跟玉珠打聽。

玉珠看在他是禁軍頭領的份上客氣了幾分,當下斂了心神柔聲回了句:“阮姑娘不肯吃藥,王爺在想辦法。”

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拿碗灌。玉珠突然覺得阮箏既然這麽敬酒不吃吃罰酒,便該這麽對她才好。

帶著一肚子的妒恨,玉珠和其他人退到了旁邊的廂房。

房內,阮箏梗著脖子不理會那人,恨恨得將頭撇到了一邊。

她不想見那人,可手腳皆動彈不得,只能蜷縮著身子靠在床頭。因手被布條綁在了床架上,她都不能自由挪動身子,虛弱地靠在那裏又委屈又難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過了一會兒她眼眶微濕,差點兒掉下淚來。只是不同於以往惹人可憐的哭泣,這回是當真被傷了心,一個人默默地在那兒難過。又覺得當著他的面哭十分丟人,想擡手去擦眼睛卻夠不著,得探著腦袋往前再行。

這下子阮箏實在控制不住,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她不想讓人看見,只能把頭埋進了手裏,死死地咬著唇不出聲。那瘦弱的身形配上微微顫動的身子,便是心腸再硬的人也要軟了。

可不知為什麽,她知道那個死太監是絕不會有任何憐香惜玉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正在那兒一個人傷心呢,便聽一聲冷冰冰的話語在耳邊炸開:“喝藥。”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著實無情至極。阮箏氣極悶聲頂了他一句:“不喝。”

“不喝便要一直難受著。”

“那也與你無關。我被這麽綁著,就算喝再多藥也不會好受。”

阮箏生氣地發洩了一通,說出這番話後心裏的郁結便舒解了幾分。她也並未不想吃藥,不吃藥病就好不了,好不了不僅會一直這麽癢著,只怕連小命都要堪憂。

可她就是拉不下那張臉來面對那個人,尤其是剛才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罵他,這會兒怎能輕易握手言和。

她小姑娘性子犯了,說什麽也不肯擡頭。心裏琢磨著這人會不會生氣地直接拂袖而去,沒想到過了片刻似乎隱約聽到了一絲嘆息聲。

這屋裏就他們兩人,不是她嘆的氣便是另一人。阮箏被這一聲勾起了好奇心,悄悄露出一點眼睛想要偷看,卻發現對方正在拿著碗在吹那碗藥,神色平靜如常。

難不成方才是她耳背聽錯了?

阮箏正楞神間,就聽對方又道:“這藥裏加了生地天冬白蘚皮等幾味止癢的藥,你喝了便會好受些。”

“當真?”

阮箏問出口後才驚覺得自己有些猴急,訕訕地把頭又低了下去。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再把腦袋埋起來,一聽說那藥能止癢,她便極其想喝上一口。

只是她現在這樣如何能喝,於是她又想讓他替自己解布條:“不如還是替我解了吧,省得再叫人進來侍候我喝藥。宮女姐姐們日日服侍我也挺辛苦,我不想讓她們再添勞累。”

封瀛一聽便知她打的什麽主意,對她這種冠冕堂皇之話早已習以為常。他淡然搖頭,回了一句:“不必,我幫你便是。”

“你要餵我吃藥?”

“有何不可?”封瀛眼眉一挑露出幾絲駭人的氣息來,嚇得阮箏立即閉嘴連連點頭。

自然是可以的,他這麽兇,還有什麽事是不可以的。連三皇子都怕他,這世上還能有鎮得住他的人嗎?

阮箏突然懷疑,他這麽兇真的能在攝政王身邊當內侍,這渾身上下哪有一點當奴才的自覺,簡直是比主子還要主子。

攝政王把這麽個祖宗留在身邊,不覺得糟心嗎?

但很快阮箏就發現糟心的只怕不是攝政王而是她自己。那人說是餵她喝藥,當真便直接餵了起來。舍棄了那小小的湯匙,直接將碗抵在了她嘴邊,沈聲吩咐道:“喝。”

隨即阮箏便感覺唇齒間浮起一絲苦意,剛一張嘴藥汁便不停地往她嘴裏流。無奈她只能拼命往肚裏咽,很快那藥碗便見了底。

阮箏不悅地瞪著他:“你平時便是這麽餵人喝藥的,不怕將人嗆死?”

封瀛將碗擱在一旁,不在意地掃她一眼:“這般快一些,也沒那麽苦。”

不苦嗎?明明就苦極了,苦得她什麽話都不想再說,只想靠在床頭好好地歇息一番。

也不知是罵人罵累了還是這藥裏放了助眠的藥材,阮箏喝完藥後便有了困意,本只想靠著休息一番,最後竟莫名睡了過去。

一閉上眼她便失去了知覺,也不知被她罵的那個男人什麽時候走到了床邊,輕輕替她解了綁在床架上的布條,令她身體慢慢躺了下來。

躺下後的阮箏睡得愈發沈了,只是雖然睡著了夢卻是一個接一個地做著。起初都是些從前見過的夢境,無非是從侯府到南國公府,又到後來的慎親王府。

但這一回她的夢裏又多了點東西。她夢到了自己死後的種種,她成了一縷魂魄,比從前當人的時候更來去自由,可以混跡在人間聽各種消息,也可能在各家各戶來去自如。

她便這麽飄飄蕩蕩去了許多地方,也聽說了一些消息。而這些消息裏最讓她吃驚的便是關於慎親王的一條。

原來在她死後,慎親王被皇帝正兒八經地賜了兩回婚,兩回都是朝中股肱之臣家的姑娘。這本都是極好的事情,可那兩位小姐也不知是天生體弱還是命運不濟,在嫁入慎親王府的當夜全都香消玉殞無一幸免。

阮箏清楚地記得她飄到茶樓裏聽人小聲議論這事時,其中一位說的一句話:“想不到慎親王殺氣竟如此之重,那樣一個殺神般的人物竟還是個克妻的。”

說完這話那人突然擡頭朝阮箏站著的地方看來,沖她露出一口雪白的尖牙和一條長長的血舌,嚇得她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似乎看到床對面的羅漢椅內坐了個男人,男人一手支著腦袋正在假寐,看面相與夢裏一閃而過的慎親王極為相似。

阮箏嚇得心肝一顫,想睜眼看看分明,可眼皮子又重得蓋了下去,無論怎麽努力都睜不開。

很快一夜過去,天便亮了。當她再次睜眼時,才發現屋裏的羅漢椅中空無一人,哪裏有什麽慎親王的身影。

養心殿內,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進保親自端著茶從外面進來,將茶盞擱到案幾上的時候輕聲沖小皇帝封汲說了句:“回皇上,劉公子來了。”

封汲原本正在打盹,聽得這話眼睛瞬間便亮了,他起身招呼道:“快快,快讓劉公子進來。”

進保連聲應是,很快便將外頭候著的劉長墨引進了屋。然後他識趣地退出了養心殿,替皇帝把門給合了上。

門外長廊下,他的徒弟小太監自忠諂媚地湊了上去問:“師父,今兒這是怎麽了,皇上怎麽召了劉公子進宮來,是出什麽大事了?”

進保一臉拿腔拿調的表情,十分不屑地掃一眼小徒弟,嗤笑了一聲:“就說你小子平日裏不愛動腦子,整日只知道吃吃吃。”

“是,我是不愛動腦子,可我就是動了也想不明白啊。這宮裏誰病了不都有太醫,犯得著找劉公子嗎?還是誰病得重了,要找劉公子家的老神醫出馬?”

“倒也不是太重,”進保恨不鐵不成鋼地打了自忠一腦門,“你啊,腦子都掛當鋪去了。咱們宮裏最近有什麽人病了?”

“一個也沒有啊。”

“是啊,所以皇上召劉公子進宮,為的自然不是宮裏的人。”

自忠小眼睛一轉,猛地醒過神來:“難不成是為了宮外那一位?”

眼見師父露出了讚同的目光,自忠不由縮了縮肚子:“皇上這是認真了?”

“認不認真的,過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皇上登基時日雖短,進保卻是打小侍候他的,對他的脾氣了如指掌。他何時為了什麽事兒跟攝政王瞪過眼。從前向來是萬事不管,攝政王說什麽他便做什麽,別人尚且還要替他不值一二,他自個兒倒是樂呵得很,整日裏對自己那位六哥言聽計從。

可那日他為了阮箏居然頂撞了攝政王,可見這姑娘在他心裏的地位之重。如今人在宮外的清漪園養病,皇上又出了不宮,能做的也就是把劉長墨叫進宮來讓他出出主意,好叫阮姑娘早日痊愈。

自忠聽師父這麽一掰扯便什麽都明白了,只是明白了這個另一樁事兒他就又糊塗了:“這麽說起來,咱們皇上是瞧上阮姑娘了?可阮姑娘不是富平侯家的小姐嗎,那算起來便是咱們皇上的外甥女,這甥舅能、能……”

後面的話他不敢說了,進保瞪了他一眼,徹底把他的話給嚇了回去。後者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能不能的,不都是咱們皇上說了算嗎?”

自忠恍然大悟,也跟著樂呵了起來。

皇上若是大婚,他們這些貼身侍候的自然少不了好處,說不定還能分一筆大大的橫財。這麽一想自忠對阮箏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皇上高興他們做奴才的就高興,能讓皇上的高興的阮姑娘便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了。

封汲把劉長墨叫進宮的事情也不知怎麽的,跟長了翅膀似的,居然悄沒聲息地傳進了清漪園中。

宮裏的人對這種事情最為敏感,幾乎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猜到了各中緣由。一時間原本這些被派來侍候的阮箏的人都覺得自己命苦,這下子又感嘆起自己命好來了。

玉珠聽到後酸溜溜地說了句:“難怪那日她敢對王爺那樣……”

跟她交好的宮女寶蟬趕緊提醒她:“可別亂說,小心挨板子。”

玉珠還是一臉的不樂意:“知道了。”

她清楚這些人心裏想的什麽。阮箏若是得了皇上的親眼,往後多半是要進宮。她出身本就好,富平侯與長公主的女兒,說起來身上也有皇家的血脈。便是進宮入主中宮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而阮箏要真成了皇後,他們這些陪她患過難的自然身份便格外不同,只怕日後在宮裏仗著皇後娘娘的勢便能平步青雲。

難怪那些人這麽高興。可玉珠依舊不開心,一想到那日阮箏那麽罵封瀛她就氣不過。

皇上又怎麽了,這天下都是攝政王打下來的,即便是皇後又有什麽資格罵他。更何況阮箏現在還不是呢。

玉珠想到這裏撇了撇嘴,雖沒再說什麽卻了留了個心眼兒。那一日封瀛再來清漪園的時候,她便尋了個機會湊到了他跟前侍候。

封瀛那日是來見張太醫的,他是太醫院的副院正,除了洪院正外太醫院就數他醫術最為高明。原本皇上是要派洪太醫來的,聽說也是攝政王反對才換了張太醫。

想到這裏玉珠便又笑了。果然皇上也不如攝政王,這大鄴歸誰管她看得比誰都清楚。旁人都羨慕阮箏能當皇後,她卻半點想法也沒有。在她看來進宮守著個心智還未成熟的小皇帝,遠不如入王府陪在攝政王身邊更叫人快活。

但看他的長相和身形,玉珠便臉頰一紅,端茶進屋時手都激動地顫抖了兩下,發出的輕微聲響便打擾到了正在說話的兩人。

封瀛頗為不耐地掃她一眼,卻沒說什麽。這裏是張太醫的屋子,他自是尊重他人,不會當著他的面喝斥玉珠。

張太醫為人和善,一把年紀整日裏樂呵呵,見是玉珠便問她:“怎麽今日是你來送茶,是阮姑娘打發你來看看老朽開的什麽新方子,怕藥太苦不想喝是嗎?”

玉珠便順著他的話頭道:“張太醫開的藥自然是極好的,阮姑娘也不是不愛喝,只是聽說宮裏要派劉公子過來,阮姑娘便叫我過來看看。說是想求劉公子給開幾味好藥,別那般苦就是了。”

她說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為了告訴封瀛一個事實,宮裏要派劉長墨過來,這便意味著阮箏是皇帝看上的人。既如此他又何苦勞心勞力,留給宮裏的大人物去操心她便是了。

他金尊玉貴的,為個小小女子整日奔波實在不值得,那女子又不念他的好。

誰料她這話說完在場的兩人皆是毫無反應,待她把茶擱到桌上後,一時間也不知該走該留。於是她只能求助般地望向張太醫。

張太醫向來心軟,見狀便又接了句嘴解她的圍:“那我回頭倒是要跟劉公子好好研究一番這新的方子才是,阮姑娘既怕苦,我便加幾味冰糖在其中。”

玉珠腰身一福:“那我替阮姑娘謝過張太醫。”

說完她裝著歡喜的模樣走出了屋子,邊走邊豎耳聽那兩人說話。隱約間似乎聽見張太醫在問封瀛什麽,對方便沈聲隨口回了句:“沒什麽喜歡的,但最不喜的就是愛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

玉珠嚇得心肝一顫,臉色慘白幾欲昏倒。

和玉珠的一夜未眠不同,那一日阮箏睡得極好,是她來清漪園後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夜。在得知劉長墨將來給她治病時,她心頭便有絲絲抑制不住的喜悅。

若不是聽人提起這個名字,她都快將這人給忘了。如今南國公府已被抄家,她便再無後顧之憂。這回救駕有功若是回頭病好了太後娘娘召見她想要賞賜她,她便可借此機會提一提她的婚事。

對她來說這是關乎她後半生的大事,在這件事情上她絕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害臊。想起上輩子的慘死她便渾身發冷,那點子矜持和命比起來算什麽,只要她嫁得一個如意郎君,此生便可高枕無憂。

想到這時阮箏翻了個身,睡醒起身後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她喝了幾天藥身上已不似前幾日那般癢得受不了,如今哪怕不綁布條她也能忍著不去撓,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便隔著衣服輕蹭兩下,剩下的光景便掰著指頭數著日子,只盼著早日康覆。

這一日因得知劉長墨要來,阮箏少不得要梳妝打扮一番。她本就極愛美,生得又是花容月貌,只是這幾日臉上微帶病容,眼下拿粉稍稍一遮人又變得明艷起來。

她還擦了點胭脂用了點口脂,叫人替自己挽了頭發後還找了支秀氣的金簪插上,於是乎封瀛帶著張太醫進屋給她診脈時,著實覺得眼前一亮。

尤其是張太醫,他這幾日日日都見阮箏,還從未見過她如此妍麗的一面。平日裏的阮箏不施脂粉,美由美已但略顯蒼白。今日卻是格外吸晴,若不是張太醫年事已高經得事兒多,只怕也要把持不住。

想到這裏他便擡眼去瞧身邊的封瀛,卻失望地發現這人一如從前般冷硬,便好似一塊千年大冰石,毫無一絲暖意。張太醫無奈微微搖了搖頭。

兩人進屋後封瀛撩袍入座,動作極為隨意瀟灑,又示意阮箏過來讓張太醫把脈。阮箏一見這兩人來臉色便是一僵,磨磨蹭蹭地走到桌邊,眼睛卻一直朝門口瞧。

她不死心,不是說劉長墨要來嗎,怎的沒見到他的人影。難不成是他厭惡自己,寧願違抗聖旨也不想來見她?

阮箏明媚的一張小臉立馬便暗了下去。

封瀛豈會看不到她神情的變化,既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便索性坦白道:“他未曾得過水痘不宜前來,但已給了用藥的方子。張太醫醫術高明經驗豐富,自會根據你的病情調整,你不必憂心。”

阮箏哀怨地瞪他一眼,懶得與他廢話。

這人明顯是故意的,她還不了解他?嘴裏說得多好聽也掩飾不了他看自己笑話的心思。只是當著張太醫的面她也不好發作,只得幹笑著應了一聲。

倒是張太醫老頑童性子不減,又和她開起了玩笑:“阮姑娘莫不是嫌老朽年紀太大醫術不精?”

說這話時他表情頗為凝重,嚇得阮箏連連擺手:“怎麽會,張太醫言重了。”

這般一打岔,阮箏便徹底歇了見劉長墨的心思。

張太醫替她把脈後說了幾句恭喜她的話,言下之意便是她的病已過最兇險的日子,轉眼便會痊愈。這消息令阮箏頗為高興,臉上又恢覆了先前的明艷。

張太醫便告辭離去,和封瀛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阮箏的屋子。只是走到僻靜處時,他見四處無人,終於忍不住沖封瀛道:“王爺說劉公子沒得過痘癥不宜來這清漪園,那王爺自己呢,明明也未得過,為何日日往這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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