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怎麽顛簸的進了京， 到家裏，顏雲朵這邊行禮都還沒收拾完，四福晉就過來了。“我聽說太子受傷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怎麽就把那位爺給傷了？”而且還傷的那麽重。

四福晉現在也是滿頭包，好不容易弘暉的身子有了些起色， 四爺卻被困在江南不知生死， 現在京裏又發生這樣的大事， 真真是一團亂麻。

“別提了……”顏雲朵探口氣，拉了四福晉坐下，招招手讓人給上了一壺熱茶， 這才將那一天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

“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當時在場那麽多人，連侍衛都沒傷幾個，就把那位給傷了。”知道歷史的顏雲朵，也不知道該感慨太子爺這是命好還是，還是命不好。

說不好吧，經此一事，太子爺身上這個儲君之位多半是保不住了。說好吧，胤礽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退下來，也不失一樁大好事， 總比日後被廢，一家子圈禁要強。

若是他能安然接受事實， 安安心心做個親王，不管是現在正被滿心愧疚淹沒的康熙還是從他手裏撿了漏的下一代帝王都會善待他們一家。

四福晉不知道顏雲朵心中所想，跟著嘆氣，“這估計就是命吧。”就是這位出事的時機實在不好， 她們家爺在南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之前那位不出事，萬歲爺還能多分點心思在南邊， 如今那位一出事，萬歲爺全副心思都在給那位找太醫治病這事上，京裏也是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萬歲爺還能不能想起來她們爺。

“老十那邊可有南邊的消息？”

四爺不在家，四福晉消息來源就少了一大塊，如今雖不能說兩眼一抹黑，對南邊的消息卻是真的知道的不多。若是她阿瑪費揚古還在，還能回娘家讓她阿瑪幫忙打聽一下。可惜她阿瑪已經沒了，家裏兄弟又都是沒出息的，就算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南邊？木蘭秋彌的時候，爺倒是提過一嘴，這幾天我還真不知道。”顏雲朵說完叫來烏蘭問老十的行蹤。

老十雖然跟她一塊進的京，卻並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在進了京之後就帶著一車特產掉頭往九爺府上去了，估摸著是要去跟九爺商量一些事情。畢竟太子爺受傷、很可能儲位出現變動這事這麽大，以後要怎麽走，總得有個應對。

“爺可從九爺那兒出來了？”

烏蘭搖頭，“還沒有。”

“那你找個人去催催，就說我尋爺有些事情，讓爺抓緊回來一趟。”雖然知道老十去九爺那是要商量事情，可這個時候特殊，在外面多待留個飯，萬一回頭因為心裏不痛快康熙遷怒起來，覺得老十結黨或是不恤兄弟，太子爺都傷成那樣了，還有心思在外面飲酒作樂就麻煩了，所以還是趕緊叫回來吧，正好也替四嫂問問，四爺那邊這幾天有沒有更多消息。

烏蘭看看四福晉方向應聲下去了。

顏雲朵則繼續招呼四福晉一般喝茶，一邊聊這段時間京裏跟木蘭秋彌的事兒。

等小半個時辰後，老十從外面回來，京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諸如宮裏太後娘娘又生了一場小病，八爺府上側福晉懷孕了等等，顏雲朵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這次木蘭秋彌上發生的事情，樁樁件件，顏雲朵覺得應該告訴四福晉的，也都細細跟四福晉說了。

“四嫂……”老十知道四福晉想問什麽，從外面進來給四福晉簡單行了一禮，便主動說起南邊的事，“四哥那邊我也沒有得到太多消息，不過九哥有生意在南邊，因此知道一些事情，我就多嘴問了一句。說是南邊的事情已經有武將介入了，平的也快，並沒有聽說有皇阿哥受傷什麽的，想來四哥這段時間過的雖然艱難應該沒什麽事兒。”

老四身份畢竟不一般，若是有事，肯定是要鬧出不小動靜的。

“那就好，那就好。”

四福晉心下稍松，就又聽老十壓低聲音繼續道，“如今太子二哥受了傷，皇阿瑪肯定不願意再看到一個兒子出事，想來四哥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

“等四爺回來，太子爺的事情恐怕也就定下來了”到時候到底能不能治，太子爺的儲君之位還能不能保住，也該有個說法了，到時候恐怕京城各方勢力都會開始爭奪下一個儲君之位。歷史上既然是四爺最後登了那個位置，四爺肯定是也有參與期中的，她們不想參與奪嫡，以後，“跟四爺四嫂她們相處，是不是要註意一下？”

四福晉離開後，顏雲朵輕聲道。

知道歷史，顏雲朵其實也不是沒想過繼續這樣，將來求一個從龍之功。可是這種事情，一旦失敗，代價實在太大了，不僅是她跟老十，就連安安、陽陽可能都沒有善終。她沒有那野心，也實在沒有那個膽子，亦擔不起那萬一失敗的風險。

老十頷首，這也是他在九哥那，九哥提醒他的。他們既然不想摻和這趟渾水，只想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那就幹脆關起門來過日子，離參與奪嫡的都遠點。

不過四哥這邊，這幾年，兩家關系牽涉挺深的，要這麽直接斷了也不好，還是等四哥回來吧。他找四哥好好聊聊，想來四哥應該能理解。

顏雲朵頷首，兩口子默默靜候著四爺歸京這一天。

九月中，四爺終於時隔幾個月再次回到了京城。彼時，雖然康熙一直不願意放棄，太醫院那邊卻已經給出了最後診斷——太子爺的那條腿已經廢了，不可能再長好了。朝中風起雲湧，這幾日朝會吵得跟菜市場似的，已經出現了讓康熙廢太子，重新選拔儲君的聲音。

“沒想到只是幾個月時間，京裏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老四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進到毓慶宮，甚至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先時毓慶宮那些看人都擡著下巴的奴仆，此時一個個腦袋垂的低低的，再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揚、神采飛揚，毓慶宮裏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

“太子二哥……”老四看向坐在輪椅上，神情有些憂郁、憔悴的太子，輕聲喚道。

太子一開始沒反應，老四加大了一點音量又喚了一聲，太子這才轉頭看過來，“哦，是老四啊，你從江南回來了？”

“是”老四拱手行禮。“剛回來，過來給太子二哥請個安。”

太子點頭，半晌才幽幽的道，“以後不用喊太子了，就喊二哥吧。”他應該很快就不是太子了。畢竟歷朝歷代，從來沒聽說過一個瘸子還能當太子，成為下一代儲君的。

“太子二哥，你……”

太子擺擺手，“安慰的話就不用說了。”他聽多了，也聽膩了。雖然心裏依然接受不了自己一朝從雲端墜落的事實，也曾無數次歇斯底裏，甚至因為受不了身份的轉變死都想過，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可改變。這麽久也足夠他讓自己平靜下來，讓失去的理智回籠了。

他再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難道學唐朝的李承乾造反，再被他皇阿瑪給滅了？至於說把兒子推出去讓皇阿瑪培養皇太孫，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說大清從來沒有這種先例，而且有那麽多兒子在，皇阿瑪也多半不會同意。就是皇阿瑪同意，弘皙身邊有那麽多厲害叔叔虎視眈眈，朝裏、宗室還有那麽多不安定的，他兒子確定能坐得住那個位置？別到時候跟前朝的朱允炆一樣，皇帝當不了幾天，還把小命給搭進去了。

做了幾十年太子，胤礽雖然因為康熙的特殊對待以及長期錯綜覆雜的爭鬥，性子這幾年被逼的隱隱已經有了幾分人格分裂的趨勢，冷靜下來，腦子卻是絕對不差的。

一旦冷靜下來，跳出那個禁錮的圈子，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麽難看清。反正胤礽這些日子是看的挺清楚的。雖然心裏還是有不甘、不平、對老天爺跟他開得這個玩笑的憤恨。

“四弟對那個位置可有想法？”胤礽突然笑著看向老四。

“臣弟只知做好本分，其他的並不想多想……”老四恭敬答。

“那就是有了”胤礽笑著截斷老四的話，而後又有些失神的輕聲呢喃道，“也是，那個位置那麽誘人，怎麽會有人對那個位置沒有一點想法呢。”

不過老四有想法也好，老大上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老三那就是個妥妥的文人，真正做事的能力沒有幾分，他都看不上，就更不用說皇阿瑪了；倒是老四，能力身份樣樣不差，排行也靠前，若是他在後面推一把，或許就能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去吃個飯，然後回來繼續碼第二更，第二更估計要晚點了，等的急的可以明早再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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